一路疾奔,到了花娘的房门外。
越无雪知道花娘已经不在这里了,她轻吸口气,猛地推开了门,房中的一切摆设都和以前一样,花娘的琴,花娘的琵琶,花娘的笛子,花娘笔墨砚台,她本来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越无雪以前还常常暗中欣喜,有了不用花银子的老师,现在想想,花娘每次教她这些时,都是半隐忍半怜爱的眼神。
亲生女儿在眼前,却不得相认,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
“朕早派人来寻过,你走后不久,她就病逝了。”
焱极天走到墙边,手指抚过琵琶落灰的弦,淡淡地说。
越无雪猛地扭头,难道上回天真在房中哭泣,是因为此事?天真一直隐忍不说,是怕她难过吗?
她盯着那琵琶看了会儿,一言不发地上前,把琵琶取了下来,用袖子细细地抹去灰尘,背到了身上。
“走吧。”她说。
这地方她不会再回来了,充满了欺骗,可又让她尝过温暖的地方,踏进来是心酸心痛。
她多想时光倒回去,干脆让越无雪不要从小潭里爬起来,就让她死了又死。
她刚转身,焱极天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回椅边。
“你干什么?”
“你别动。”
焱极天低斥,快速地拉开她的衣袍锦带,越无雪大恼,他也太不分场合时间了吧?可没挣扎几下,她也不挣扎了,她感觉到背上一阵痒,紧接着,便听到焱极天在低声说:
“浮生树的叶子,更加艳丽了。”
“可你不是说浮生树是假的?是这染料有问题吗?”
越无雪扭头看他,一脸愤然。
焱极天平静地看她一眼,手指抹过她的背,低声说:
“只怕是因为你刚刚喝的重生酒,刺激了这树。”
“那我要重生了?”越无雪讥笑,这男人满脑子不科学的想法,人的身上怎么可能长出树来?那是神棍编的谎言!只怕是媚姬的染料有问题,所以才在特殊酒精的刺激下,产生特别的反应,而让这染料有反应的,不用说,就是绯桅花!
越无雪此时发现这时代的人其实真的很狠毒,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出来作怪,今日饮下绯桅花,不知会不会和浮生树的染料化学对抗,让她皮肤烂光光?
“你是皇帝,少信这些神棍之言,不然你在身上长出棵树来,我还以为你英明,只是用来骗太皇太后那类蠢妇,原来你还真信!”她一面说,一面索性转过身来,挑衅地看着他。
焱极天本想解释,可衣衫半褪的她,实在太妩媚,雪肩半露,又满怀春色。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一直往下,直到她的胸前停下。
“你就知道看这个!”越无雪低头,原来肚兜单薄,樱红的形状太明显。
“奇怪,你自己转过身来,我不看这个,看哪个?”
焱极天低笑,顺势在榻上一坐。
越无雪白他一眼,一面系衣衫,一面去捡那只琵琶,琵琶碰到了榻脚下的桃木装饰,只听咔的一声,焱极天就往榻上出现的大洞中跌去,越无雪下意识地伸手拉他,也被他给拖了进去。
【136】是孽缘啊……
更新时间:2013…5…23 1:35:14 本章字数:6744
136】恶狠狠吻她
越无雪重重跌到他的怀里,足足有十多米高,她有了肉垫,没事!他却胸膛闷痛了好一会,是被她手肘给顶的!
越无雪爬起来,四周黑漆漆,只听到他的呼吸在粗|重地响。殢殩獍晓
“你没事吧?”
她随口问了句孀。
“哼。”
他哼一声,爬了起来。吹亮火折子,往四周一照,阴森森的,这居然是一个铁笼子!
他们掉下来之后,上面的机关立刻锁紧,她们被关进铁笼子,成了猎物汕!
一阵森冷之气爬上背脊,越无雪情不自禁地往笼子中间缩了缩,焱极天抱紧她的腰,用火折子照亮四周。
阴恻恻的四壁,全是长满青笞的青石,有水滴在不停地滴落,看不到哪里还有出口。
可是,花娘房间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是越雷给她安的,就是怕别人对她不利?
焱极天微拧着眉,在铁笼子里四处摸着,想找到打开笼子的机关。
暗室里极冷,不知哪里透来的凉风,嗖嗖地刮过来,冻得越无雪发抖,见他摸个不停,越无雪有些不耐烦了,小声说:
“你没有削铁如泥的刀吗?削断了出去!”
“给你削。”
焱极天从靴子外的暗囊里拿出小刀,丢给她。
小刀极朴实,黑黝黝的刀柄,雪亮银寒的刀刃,以上古寒铁所精淬锤炼而成,杀人不见血。可是削在这铁上,只见火花四溅,不见铁笼损上半分,而刀刃也更雪亮了。她的小手更是受了罪,震得虎口发麻,指尖被力道反噬,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进,痛得连忙收起了小刀。
“什么鬼玩艺儿?”
“你自称是鬼,还不知道这鬼玩艺儿?寒铁遇寒铁,只会更加锋利。”
焱极天淡淡地说着,纵身一跃,抓住笼子上方的铁杆,想打开上面的铁门。门是以机关锁上,丝丝入扣,而在阴冷的地方,寒铁笼杆比冰块还要冻上几分,焱极天只抓了一会儿,手掌就快被冻到了栏杆上。
“你这么会讽刺人,想必一定有本事打开,加油!”
越无雪嘲讽着,猛打了个哆嗦,连忙抱紧了自己,在笼子里连连跳着,这里太冷,她的舌尖都有些僵硬了。
“花娘只是普通女子,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只怕这里以前关着别人。”焱极天跳下来,双掌放在手心呵了口气,再用力搓了搓,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
到底是男人,又有强厚的内力,这地方分明如此阴冷,可他的胸膛依然滚烫,让越无雪好受了许多。
“越雷关的?”越无雪舌头恢复了正常,小问。
焱极天摇头,目光看到笼子一角,那里有一小块布料,布料上绣着一朵兰花。
越无雪凑近看了一眼,小声说:“不会关的是春衣吧?难道我和她一起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焱极天沉默着,把布料叠好,用自己的帕子一包,放进怀里。
越无雪冷笑,果然是元配的东西,一块破布也这么珍视,皇后之位是春衣的,仙境般的春水殿是春衣的,如此珍视,还要在外面花心滥情,情圣之神态,足可竞争影帝之位。
“你笑什么?”
焱极天转头看来,沉声问。
“笑一代天子成笼中客。”
越无雪耸耸肩,随口说道。
“那朕也是特殊的笼中客,有你这样的鬼美人相伴。”
焱极天也不生气,继续在笼子四周查探。
“阿嚏……”
越无雪连打好几个喷嚏,又开始发抖,在焱极天身后不停地弹跳,咚咚咚的声音在石室里响个不停。
焱极天扭头看她一眼,伸手脱|衣,把宽大的外衫脱下来,将越无雪包了个严实。
“谢谢。”
越无雪道谢,顺手抬袖擦鼻涕。
美人擦鼻涕,也是不雅观的。焱极天拧拧眉,别开了脸。
“能出去吗?”
越无雪见他摸了半天,还没摸出名堂来,不由得有些着急,抬步就往他身边走。
她这一走不打紧,随着一声轻响,笼子顶端居然轰隆隆往下压来,焱极天伸手就撑,被这万均之力压得双臂都在发抖。
火折子跌在越无雪的脚边,她连忙捡起来,照着上方。
铁笼上方有四根实心铜柱横于其上,正是这些铜柱往下拼命压着。焱极天一人双臂不可能支撑得住!
越无雪看得胆战心惊,小声说:
“焱极天,我们要变肉饼了,你能不能挪过去点,我不想和你融为一块。”
焱极天一眼扫来,在火折子跳跃的光中,显得恶狠狠的!越无雪一个激棱,就在此时,他双臂被压弯,铜柱一鼓作气,急速下沉。
焱极天摁着越无雪就往地上一趴,恶狠狠说:
“今儿就偏和你一起变肉饼了,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你不服朕!”
越无雪可是听不到的,耳中全是铜柱摩擦两边青石壁的锐响,可怕的肉饼酷刑并未到来,当一切声音消失的时候,越无雪的额上有几滴水珠砸下,是焱极天的冷汗!
她还紧紧地抓着火折子,火折子的光已经越来越弱,往上看,铜柱就卡在离焱极天的背一寸的地方。
如此近,眼观鼻,鼻观心。
如此可怕,那铜柱很有可能再往下落!
“怎么办?”
越无雪问。
“凉拌!”
焱极天的声音也绷得极紧。
若此处不是关人之处,就是有人察觉到他二人要前来,事先设下了陷阱。再过三个时辰,就是胡域使者晋见他,与焱国和谈的时刻。
他若被困在这里,胡域军趁机发难怎么办?
冷汗越涌越急,他这些年来经历过大大小小十数次刺杀,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以前是焱苍昊,怕太皇太后拱他上位,后来是太皇太后,嫌他不听话……总之一日大局不稳,他一日不可放松警惕。
“焱极天你下去,我喘不过气来。”
越无雪轻|喘着,想让他下去。
“朕觉得这样挺好,柔软香甜。”
焱极天双手撑在她身子的两边,低低地说了句。
“无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
越无雪瞪他。
无雪身上死,做鬼也风|流。”
焱极天又低笑,俯下头,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
“越无雪,你我共历生死数回,理应相亲相爱才是。”
“谁要……呵呵……”
越无雪看着他半玩笑,半认真的模样,也笑了起来,懒得和他计较斗嘴,那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力气。
可是,越无雪渐渐发现不对劲,这个男人……居然……硬|了!
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时候,他……居然无耻地……硬|了!
“焱极天,你有没有搞错?”
越无雪愤怒地斥问他。
“这样贴着,你又扭来扭去,你让我怎么办?”
焱极天毫不在意,他其实不敢动,怕一动,铜柱就会继续往下落。
越无雪身上很香,身子也很软,都是他喜欢的,蹭着他的下面,没反应才怪!
“我要出去。”
越无雪咬牙,忿然说。
“如果铜柱继续掉,可别怪朕和你一起变肉饼!”
焱极天慢悠悠地说。
“你……真坏!”
越无雪恨恨地瞪他。
火折子闪了闪,灭了,暗室里陷入一阵漆黑。
越无雪心里越加紧张,好在他也渐渐克制了不应该来的欲|望,两个人就这样叠在一起,渐渐的,石室里越来越冷,越无雪背贴在寒凉的铁杆子上,只觉得这寒气一直往骨头里钻,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到底有办法没,你不会想一直这样压下去吧?”
越无雪说完,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别吵。”
焱极天一掌捂住她的嘴,侧耳凝神听,似乎是有人在上方走动,那声音没响多久,便离开了上面的房间。不知道是尼姑跑回来拿东西,还是敌人对手。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青石壁里响,似是有老鼠,越无雪听了一下,汗毛倒竖,死成肉饼也就算了,还有老鼠来啃……前一世摔得稀烂,这一世又是?
她的命运,到底有多重|口味?简直集了血|腥、暴|力、色|情于一体啊!
焱极天的手在笼子底下摸索,上古寒铁来之不易,制成这样大的笼子费量不少,所以底部的用铁量就少了许多,间隔很宽,足能让一人侧着横过。
“你坚持一下。”
焱极天说着,小心地摸到那把小刀,慢慢地、尽量轻地从她身上爬下去,趴在她身边,在一边的栏杆之间挖动,只要挖出一道坑,从坑爬出笼子外面,就能离开。
“你要多久?”
越无雪听着他挖土的声音,小声问。
“不知道。”
焱极天已经无力开玩笑,每眨一次眼睛,手每落下一次,他都怕上面的铜柱往下塌落。
越无雪从他紧绷的声音里听出凝重,也不再出声,更不敢发出声响打扰他,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
从进宫到现在,她和他到底一起经历过几次危险?
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她倒霉呢!
她是没敌人的,而他敌人满天飞。
泥土渐渐在二人中间堆起来,越无雪突然扭过头问:
“你不会自己爬走不管我了吧?”
“有这个想法,反正你不肯顺从。”
他气有些喘,一直用左手在挖地道,先前又撑过那样沉重的铜柱,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越无雪没出声了,有土慢慢地埋过她的手指,她又冷又困,几乎晕睡过去。
吱吱……
突然,毛茸茸的东西从她的耳畔飞快窜过,吓得越无雪几乎魂飞魄散,是老鼠,她还没死,老鼠就来了!
越无雪一个激棱,下意识就往旁边猛地一缩,碰得铁笼子嗡嗡地响……
万籁俱静的,焱极天抓着小刀的手紧紧扣着,铜柱又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是阎王殿里派来的招魂使者,在唱着古怪的招魂歌……
身体僵硬了半天,铜柱反而缓缓升上去了。
越无雪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身冷汗淋漓的。
焱极天不敢多言半字,跪坐起来,双手用力刨土。越无雪也不敢再闲呆着,爬过去,和他一起奋斗,先是用双手,焱极天便把刀给她,自己换成了双手来挖。
两个人好歹比一个人要快点,两个时辰过去,终于挖出一道窄坑。
“出去吧。”
焱极天扶住她,帮她往铁笼下的土坑钻,越无雪身子娇小,很快就钻出去了。
焱极天却有些吃力,挣了半天,只听上方铜柱轰隆隆响着,又往下疯坠,焱极天吓了一大跳,用力一挣,人就挣了出去。
两个人静了片刻,伸手摸铜柱,发现它还是卡在先前那个位置。
这么说,这铜柱本来就是用来吓笼中之人的,这样一来二去,笼子里的人还不被吓成疯子?
越无雪觉得设计这笼子的人,堪称世间第一恶毒!精神折磨,不比肉体折磨来得温柔,甚至某些时候更加恶毒。
撬开几块青石砖,外面是不长的暗道,确实是通往外界的路,而且正从佛堂中佛像后钻出来。想必是笼子的控制者撤走的时候,只来得及封住入口,没能销毁铁笼。
越无雪不知道这笼子里关过谁,可是她想那一定是个很惨的女人,如此一比较,她又觉得自己的日子像神仙一样了。
推开佛堂的大门,越无雪狠狠伸了个懒腰。
银光还在院墙下吃草,听到声音,扭过头,温柔地看她一眼,继续吃……也是个吃货!主人来了,也不知道过来欢迎一番,不知道他二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么?
衣衫破败,又一身狼籍的二人,来不及看谷中的绯桅花,就先赶往晋王府——现在的晋城城主、他的心腹大将左将军的府中,再过半个时辰,他将在那里接见得胜归来的左将军,以及胡域国使者的时候。
天真他们已经到了王府,见到二人如此狼狈不堪地回来,吓了一跳,也没敢先问缘由,立刻转身吩咐。
“来人,快去抬浴桶来……”
“不用,去后殿。”
焱极天淡淡说着,拉着越无雪就往后殿走。
这厮,果然熟知晋王府情况。
后院有一眼温泉水,越雷以往常说在那泉水里泡过了,能延年益寿,包治百病。他能不能多活几年,越无不知道,只是越雷还当真很少生病。
泉水是露天的,四周是紫薇花树,满枝缀的都是紫色的花串,一串一串地压弯了枝头,有几株栽在池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