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雪想想都害怕,那时老态龙钟,牙齿掉光,这宫里还会有人给她饭吃吗?又或者,还没等到老去,他的所谓宠爱已经没了,去了另一个更年轻漂亮,更能用嘴去服侍他的女人身上,她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哀哀死去罢了。
“皇上,先给娘娘治伤吧。”
天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他居然守到这里来了。
越无雪分不清天真是守自己,还是守焱极天,她只是推开了焱极天,慢慢往外走去。
“无雪。”
焱极天拉住她,从背后把她揽进了怀里,小声说:
“不然你说,朕如何做,你才能给朕真心地笑一笑?就像你对阿罗那样的笑一样!”
“阿罗从来不要求我什么……”
越无雪低头,小声说。
“傻话,阿罗也是男人,若你和他回去,难道结果不是一样?难道他府里的侍妾们都是摆着看的?”
焱极天当即就反驳。分明是她只看他恶的一面,从不肯看他好的一面,而且她也只肯看阿罗好的一面,不肯看阿罗有缺点的一面。
越无雪恨上了谁,就把谁的坏无限放大,很可惜,焱极天是她现在正恨的。
她恨他把她可怜的自尊心都撕得一丁点都不剩了,就像上一世一样,被剥|光了尊严,被人嘲笑。
她扭头看了一眼焱极天,那小眼神,楚楚可怜的,无精打彩的,让焱极天又心软了。
“朕道歉还不行?以后也不会让你那样做了……就朕服侍你……”
焱极天又说,脸色憋得铁青。
他退到这一步,已是无奈。他真是见不得她一副快死掉的样子,就像没了水的鱼儿,连张嘴喝水都不愿意,就是在等死,还巴不得快点死。
她是野猫儿,可野起来才有趣!
“皇上。”
天真又在外面催,
“别落下了疤呢。”
“就你紧张。”
焱极天低斥一句,抱起越无雪,大步往外走去。
帝辇已经抬到了门口,他抱着越无雪上了辇,直奔帝宫而去。
重重宫殿被灯火笼罩,浩瀚的星空在眼前铺展开。
越无雪一直瞪着星空想,焱极天到底是变|态不是?怎么就有在榻上折磨她的爱好?
鱼水和谐,燕莺成对,琴瑟相调——这三句话确实是夫妻写实,可那是恩爱夫妻好不好!她和焱极天恩爱吗?她只是焱极天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黄御医已侯在帝宫,焱极天让他调好了烫伤药,亲手给越无雪往水泡上抹,金针一个个挑破了,碧青的药再抹上去。
越无雪痛得尖叫不停,叫到最后焱极天都没办法下手了,扭头叫天真,
“你来给她上药。”
“不行,娘娘光着呢,奴才好歹是个男人。”
天真连连摆手。
焱极天拧拧眉,这也对!正不好下手时,有太监匆匆来报。
“皇上,皇贵妃动了胎气,请皇上过去。”
这是他的长子,焱极天不能不去,越无雪就一把夺过了金针,不耐烦地说:
“你快去,我自己来!”
焱极天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跟着太监离开。
越无雪坐在龙榻上,捧着小腿,挑破一个水泡,掉几滴眼泪。焱极天这恶魔,把她这副好皮囊弄成这样!这些水泡要是留了疤,她不是像长了满腿的麻子?丑死了!
烛光摇摇的,她就那样哭一声,挑一个水泡。
焱极天扭头看向殿内,她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长发一直垂到榻沿下,烛光在她的身上投下柔柔的光影,他的心没由来就痛了一下。
就算是当年青衣,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像,有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心脏不放……让他的呼吸渐渐困难,呼吸不到这新鲜的空气,有些窒息。
她又小声尖叫了一声……这水泡挺大,金针戳破的时候,有血珠溅出来。
焱极天的眉拧了拧,对来报信的小太监说:
“传御医去看,有事再来报。”
太监愕然,看着他大步回去,蹲在龙榻边,夺过金针给越无雪挑水泡。
他的手掌,轻轻地摁着她的脚踝,拿酒擦过金针,在她灼过的地方轻轻一挑……指肚子上的茧咯得越无雪心里难受,想推开,又推不开。
【111】这才是恩宠
更新时间:2013…4…30 8:43:38 本章字数:7879
突然,他俯下身,隔着她的中裤亲到她腿中的蜜朵儿上,舌尖濡|湿地抵在丝薄的月白锦上,直接刺激到越无雪敏感的地方。欤珧畱晓
“干什么!”越无雪一震,慌忙推他。
“让你报复回去,省得又要好些天不给朕好脸色看。”他抬头看她,说得平常自然。
越无雪愕然,或者他真把这事看得普通,又或者宫里的女人们就是那样伺侯他的……可越无雪突然就有了种反胃的感觉,是不是他也那样亲别的女人了?
“走开,真恶心!”她猛地推开了他,俯在床沿边,又吐了个翻天覆地,好些污物都吐到了他的龙袍上嫔。
焱极天在一边愕然地看着她,那脸色渐渐地就铁青了。
“不可理喻!太放肆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他终于丢掉了手里的金针,沉着脸,拂袖而去。他肯为她做这种事,完全是因为他喜欢她,她既不领情,那就算了,他忙碌一天,想要的是温柔乡,不是铁荆棘卢。
越无雪吐得快死掉了才消停下来。
天真让人收拾了一地狼籍,又让人换了被褥,给她换上干净衣裳,端来热茶,亲手伺侯她睡下。
“天真,谢谢你。”她轻轻说了句。
天真看她一眼,微叹一声,小声说:“你这样会吃亏的,这是皇宫,他是男人,你总得学聪明一些,总是硬碰硬,总有一天真的把他惹毛了,受罪的又是你自己。”
“我知道你为我好,天真,其实你是暗恋我吧?”
越无雪强打精神,开了句玩笑。
天真这回没生气,也没笑,只在榻边站着,久久地看着她的小脸,然后长叹一声,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又莫名其妙地说:
“我答应她照顾你,护你周全的,你也得配合一点。”
“谁啊?”越无雪看着他的背影问。
“那个人啊。”天真小声说了句,给她关上了门。
越无雪想了片刻,猛地跳起来,出去找天真。
奴才们都被他赶出去了,只有他一人端坐在木棉树下,端着酒杯独自饮酒,拂尘放在树下,雪白的丝线在月光下轻轻拂动。
“天真,你真的认得我亲娘?你喜欢她么?”她走过去,蹲到他的腿边,小声问。
“我爱她啊!我当年只是因为获罪入了大牢,才没能如约去接她。后来我被净了身,卖作了奴隶,更加身不由已,更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天真抬眼看她,满眼的忧伤。
原来天真也有爱人,他真的爱着她的娘亲!
“孩子,你就是花娘的女儿啊!”天真这时候才呜咽着说了一句。
“什么?”越无雪一怔,难怪花娘总是喜欢带着她玩,教她琴棋书画。
“要不然她为何要住去尼姑庵?她是为了去守着你啊!”天真又说。
“你不会真是我爹吧?”越无雪愕然地看着他。
天真苦笑,小声说:“我和你娘确实感情深厚,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开心,只可惜我无福有后。二十五年前,她在花舫当歌伎,只卖艺不卖身,我爱她聪慧漂亮,她爱我忠厚诚恳。我家出事的时候,我刚刚承诺要为她赎身,还来不及去告诉她,就已经被抓进了官衙,后来我碾转得知她怀了身孕,是恶人造的孽,她也不肯告诉别人是谁,在老鸨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是舫上的姐妹们拿着大家所有的血汗钱给她赎了身,她才得了自由,生下你之后场,却生了重病,无力抚养,只好送人。为了生存,她一直在外面洗衣绣衣做苦力,攒了银子,准备找机会带着你来寻我,可你那时候生了场大病,她只好去了尼姑庵,在那里陪你。我追随皇帝,得势之后曾派人去找她,所以知道你们的事,也时常会给她银子接济。你这回替越长安进宫,她碾转送信进来,就是她让我照顾你的。”
越无雪跪坐下去,抱着他的腿,默不作声。
原来越无雪还有一个亲人!
这个消息于她来说,无疑是振奋的。
“娘娘啊,命最重要,在这宫里,不要把脸面看得太重了,命都没了,还能挣什么脸面?皇帝那人我十分了解,他如此待你,已是心中有情,你若肯温驯一些,日后自然荣宠加身,无人可比,可你若还是继续使你这样的性子,我真怕护不住你,愧对了花娘的托付。”
天真轻拍着她的肩,满眼是泪。
明明有心上人,却不得不当太监,和心上人天涯永隔。
“那我去求皇上,把花娘接过来。”
越无雪小声说。
“傻话,她怎会肯来?她那样的身世,只会让你在宫中难做,你记着,你就是越雷的女儿,晋王的千金。”
天真连忙说道。
“天真,原来你心里这么苦。”
越无雪把他的腿抱得更紧了一些,小声说:
“你当我义父吧。”
“哎,又是傻话,我是奴才,你是主子,这样的话切莫再说。记着,在宫里,你就是得宠的雪贵人,该厉害的时候就要厉害,别怕,我会教你。”
天真又拍她的手,一脸慈爱。
“天真,我再也不编排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越无雪仰着脸,认真地说道。
“你呀,这么容易信人,如果这些是我骗你呢?”
天真无奈摇头。
“可你没有骗我啊,我看你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越无雪迎着他的目光,更认真了。
天真呵呵地笑了,拉她起来,轻声说:
“快去睡吧,皇帝是生气了,不过依我看,明儿他自个儿就会好了,还会来找你,明儿你可不许再这样任性,记着,就是这样的世道,这样的规矩,他是天子,我们都是奴才。”
“我才不想做奴才,天真,我带你逃出宫去,找上花娘,我们一起逍遥快活去。”
越无雪眼睛一亮,立刻提议。
“说你蠢,你还真蠢,逃得掉吗?他若不凌厉,能得这天下?而且我跟着他这么些年,他待我也不薄,也有感情,我也丢不下他啊。你快去睡,不许再说胡话,明儿就打起精神,做顿饭,主动一些去看他,你过得好了,我才能跟着富贵。”
天真立刻拿起拂尘,在她的腿上重重地抽。
“他这样,你也觉得好,你还真是善良仁慈。”
越无雪被他打痛了,跳着脚,快步往殿中跑。
可是她好开心,她有天真在身边!
她才不想去讨好焱极天,就算焱极天把她丢进冷宫,有天真在这里,她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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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没能逼她去讨好焱极天,焱极天一连四天也没来,约莫是真气了。她倒是无所谓,乐得清净,可天真却越来越愁,这样下去,越无雪的日子要怎么过?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把越无雪送出宫啊!
第五天,前殿传来消息,玉帘公主被封了沐贵嫔,这是唯一一个不用和焱极天上|床,就被封了贵嫔,还住进沐恩宫的女人。
依照后宫惯例,照样是摆宴一日,她去给名份靠前的主子磕过头之后,便是各宫着人去祝贺,当然,因为她身份特殊,去的都是各宫的正主。
越无雪不想去,可天真拿着拂尘,在屋子里追着她打了三圈,终于逼得她从焱极天赏下来的珠宝里挑了几件贵重的,带着人去祝贺。
这算什么事,相公新讨了小妾,老婆们还要堆满笑脸,满心欢喜地去祝贺!
越无雪想想就觉得无聊,厌恶!
可天真说了,她得争面子。
有啥好争啊?越无雪被天真催着,慢吞吞地往前走。
“雪贵人,你这速度,日落了你也走不到,你是怕踩死了蚂蚁吗?”天真终于忍不住了,不满地问她。
“天真啊,我肚子突然有些痛。”越无雪转过头来,愁眉苦脸。
“哎哟喂,你刚才装过了,你浑身都痛过了,不用装了,赶紧去了完事。”天真不给面子,还扭头吩咐人去抬轿子过来。
“那我等轿子。”越无雪索性在路边的凉亭一坐,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掀开了,拿里面的糕点吃。
天真皱着眉在一边看她,还以为她经历了他昨晚苦口婆心地说教,能上进一些,怎么还是这样呢?
“你吃不吃?”越无雪见他盯着自己瞧,一伸手,把糕点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问他。
“不吃。”天真赌气扭头,不想理她。烂泥扶不上墙的,真令人怄气。怎么就不想着给花娘挣口气,得了恩宠,让她娘亲扬眉吐气、心里舒坦呢?
“天真,你别生气子,我现在就去还不成?”越无雪见他真的生气,连忙起身哄他。
天真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瞪她一眼,侧过身,让她先走。
“嘻嘻,天真,你笑一个我就走。”越无雪扯着他的阔袖,扭着腰撒娇。
天真一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说:“好啦吧,快走吧。”
“遵命,长官!”越无雪也一咧嘴,冲他一笑,拎着裙摆往台阶下跳,一溜小跑往前冲。
“慢些慢些,别扭着脚。”天真又叨叨起来,跟在她的身后追。
一行人直冲向沐恩宫。
这里果然热闹,各宫的主子都到了,脂粉香能熏死人。今儿也算是焱极天和玉帘公主的大婚,虽然他借口正为太皇太后降罚自惩,没有举行仪式,可应该赏到的东西都赏到了,这也算是给足萨珊王和阿罗面子。
玉帘公主穿着一袭萨珊国的红色锦裙,窄口衣袖,大红和粉红相间的百折裙摆,腰上束着宽宽的粉色腰带,腰带上绣着一枝枝的凤尾花。她的一双大眼中春光明媚,饱满的唇上涂着艳红的胭脂,野性十足,身材是丰|乳|肥|臀的这种,充满了对男人感官的直接诱|惑。
冰洁早到了,就坐在上座,一袭薄纱紫衣,含笑看着玉帘公主,说些温柔地体已话,让看到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雪贵人到。”
在一声又一声的传报声中,里面的女人安静下来,扭头看向越无雪。
“这就是出卖了母亲和弟弟的女人?”
玉帘公主抬起下巴,看着越无雪,不客气地问。
“妹妹,不要这样说话,雪贵人是皇上的心上人。”冰洁微拧了一下眉,小声提醒,见玉帘公主脸色微变,又微微一笑,继续说:“不过玉帘公主贵为公主,又是沐恩贵嫔,她只是七贵之中最后一位,比沐恩贵嫔低了四级,你勿需太过担心,皇上还是更看重公主你的。”
玉帘公主这才露出笑意,盯着渐渐走近的越无雪说:“呵,皇上真奇怪,喜欢这样的女人,还不到本公主的肩膀高,豆芽菜一样,有什么好看。”
冰洁只是笑,垂下长睫,看自己手中的帕子。
以为她是怯懦,玉帘公主继续高傲地说道:
“她的父亲是判|军,投靠了胡人,她的身份很低微,不配在皇上身边。”
你配,你全家配……除了阿罗!
越无雪已经走进来了,这些话听了个满耳,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扭头就瞪天真,说了不来吧,非让她来,来了就得听这些刺耳的话,活像个人|肉靶子,供这些欲|求不满的饥|渴女人们发|泄怒气。
天真只垂眉敛目,抱着拂尘站着,扬声说:
“雪贵人贺沐贵嫔,献礼,莫逻玉如意一对,云凤纹金簪两对,嵌鸡血红宝石金镯子两对。”
礼不轻不重,关键在于第一样,满后宫只有一对儿这样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