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请。”
白鹤轩抱拳,请越无雪登上备好的马车。见她面露犹豫,白鹤轩就从马上下来,亲手推开马车的小门,低声说道:
“小公子尽可放心,在下亲自赶车。”
越无雪看了他一眼,扶着侍卫的胳膊,跳上了马车。
在人前,她从不露出弱势,即使背上和腿上的伤痛得厉害,她也不想让人看出来,也算是倔得可以的那类人。
白鹤轩驾车很稳,虽然马奔得很快,可车内并感觉不到多少颠簸。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越无雪见离大河已远了,便推开一点车门,小声说道:
“白将军,可否问白将军一些事?”
白鹤轩扭头看她一眼,沉声说道:
“小公子请说。”
越无雪索性打开天窗,直接了当地问他,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白将军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想知道,我家人如今如何了?父王可已被擒?”
白鹤轩沉吟一下,放缓了速度,低声说道:
“晋王早有准备,已不知所踪,三夫人和令弟越泽睿应该在晋王身边。”
“什么?在我父王身边?”
越无雪一怔,莫非父王良心发现,不舍娘亲和弟弟受苦?
“小姐勿需担心,晋王会善待三夫人和小公子。”
白鹤轩安慰了一句,又转头看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给她。
“这是我从一位世外高人手里买来的伤药,对外伤效果不错,在下多次征战,都是用此药度过难关,小姐若不嫌弃,可以一试。”
原来白鹤轩救下她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她身上的鞭伤。
“无雪还未谢白将军救命之恩呢。”越无雪小声道谢,白鹤轩一笑,又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这是在下在河边捡到的。”
这是越无雪做的香袋,她盯着香袋看了一会儿,苦笑道:
“扔了吧。”
她自己都不想受的苦,又怎么能推给独孤素儿?伴君如伴虎,又是伴焱极天这样喜怒无常的恶虎,简直太苦|逼了。现在她把独孤素儿的香袋弄丢了,说明独孤素儿不应该进宫受她这样的罪。
“绣工如此精美,丢掉太可惜了。家母正在庙中捐卖,希望能为受灾的百姓募到一些善款,若小姐不反对,就让在下把香袋送过去,卖到的钱就拿去赈灾吧。”
“白将军想怎么处置都好。”
越无雪轻轻说了一句,合上了马车门,挽起长袍,从小瓶里倒出药液,轻轻地抹在小腿的伤口上。
这药的味道和白鹤轩袍子上的味道一样。越无雪把药瓶放到鼻下闻了好几下,确定了这是同一种味道。
难道那些刺客也用了这种药物?
越无雪正沉思时,马车突然停了。
她又把马车门推开了一点缝隙,风雨太大,白鹤轩银甲上缀满雨珠。
“城门关上了。”
白鹤轩低声说了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看向高高的城墙,上面的守军正举着长弓,警惕地看着他。
白鹤轩跳下马车,走到城门前,仰头大喊道,
“我是白鹤轩,奉旨送小公子回宫,快打开城门。”
“皇上有旨,进城者必须出示令牌,否则一律不许踏进城中半步,敢擅闯者,立杀无赦。”
城门上的守军毫不领情,才不管他是白鹤,还是黑鹤,话音才落,就有一支长箭呼啸而来,白鹤轩一伸手,准准地抓住了那支快射中马车的箭。
此时马车后传来轻响,白鹤轩扭头看,只见越无雪已经跳下了马车,拎着袍摆,在大雨里狂奔。
“小公子。”
白鹤轩连忙追过来,他轻功好,没一会儿就拦住了越无雪。
“白将军大恩大德,请放我走。”
越无雪抹着脸上的雨水,焦急地恳求着他。
这是她的机会,焱极天心思都在治水上,若白鹤轩肯放她走,她就自由了!
白鹤轩抓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就当越无雪以为没机会的时候,他的手终于放开了。
“小姐走吧。”
“谢谢白将军。”
越无雪狂喜,向他鞠了一躬,拔腿就跑。
“小姐。”
白鹤轩又追了上来,越无雪苦着脸,仰头看着他,
“白将军不要反悔……你是国之重臣,我是小小草民,皇上顶多责骂你一顿,我回去会死的……”
“在下不是想反悔,这么大的雨,越小姐一个人怎么走?马车给越小姐吧。”
白鹤轩递上了手里的马鞭,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钱袋,一只小巧的黑木令牌。
“往东走,有在下的白字军驻扎,小姐可拿着令牌去找一个叫左江的副将,他会帮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白将军,你简直太好了,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福寿天齐,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越无雪大喜,抓过了钱袋,恭维了几句,头也不回地奔向马车。
往东走……
东是哪边?
无星无月无指南针,眼前一片漆黑狂风暴雨,肆虐不停。
越无雪驾着马车跑了一截,忍不住回头看,身后一片漆黑,看不到白鹤轩的身影。
她现在可以逃走,可是白鹤轩会不会因此获罪。
恶魔焱极天惯会抓人痛脚,如果以此为借口为难拥有极高威望的白鹤轩,那她不是害了白鹤轩?
越无雪内心挣扎了片刻,一咬牙,长长的鞭子用力一挥,决定做个没良心的混|蛋,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焱极天!
一夜疾奔。
越无雪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终于,她迎来了天亮。
虽然还是阴沉沉的天,虽然还在下大雨,可是她惊喜地发现,她走的方向正是东方,远远的,她看到了有绘着大幅白字的旌旗在飘扬。
那正是白鹤轩所说的他的白家大军,攻无不克的常胜之军。
【85】不听话,罚!
更新时间:2013…4…4 22:36:27 本章字数:11279
越无雪正要过去,却有一队快马从后过来,吓得她连忙缩回了马车里,快马踏在泥泞里,飞溅起的泥足有两尺高,摔到了越无雪的马车上,马儿乱踏着蹄子,越无雪真怕这些马儿也发疯,又要送她去阎王殿门口旅游一番。
她跳下马车,看着那队快马奔进了大营,其中一个人扭头看了一眼越无雪,然后调转回来,到了越无雪面前。其余的人也停下来,原地观望着。
“你是何人?”
他用马鞭挑起越无雪的下颚,满眼冷光。
“过路的。峥”
越无雪眉微拧着,偏开脸。
“过路的怎么会用王室马车?又怎么会穿着白将军的袍子?来人,带进来。”
他大喝一声,有人策马过来,一把抓住了越无雪的肩,把她拎上了马,就反扑在马背上,驮着她往大营里奔去客。
“小侯爷,这人长得个娘们啊。”
有人大笑。
越无心心肝一颤,在京中被称为小侯爷的只有一个人,冰洁贵妃的亲大哥,连渭,这可是有名的毒男,他手段残忍,要整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死不成活不成,极惨。而且这人相当自大,眼睛鼻孔都朝天长着,所以阿罗才不愿意和他一同出来办差。
“你娘们?晚上捅他几下试试。”
又有人粗俗地调笑。一行人在大营前翻身下马,几名身着盔甲的将军快步迎过来,抱拳迎接。
“小侯爷,不知有何事吩咐?”
“没事不能来转转?”
连渭冷笑一声,丢开缰绳就往大营里闯。
“不敢。”
几位将军连忙跟上,不过眼中的不满之色已显。
“本侯爷奉旨办差,进来喝杯茶,不打扰吧?”
连渭毫不客气地坐到主将的椅子上,目中无人的举动,又让几名将军恼怒了几分。
“去,给小侯爷端上好茶。”
其中一人忍住气,低声吩咐。
连渭这才看向被押进来的越无雪,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
“娘娘腔,你叫什么名字?”
越无雪挣脱身边壮汉的手,从怀里掏出白鹤轩的令牌,微扬了下巴,毫不畏惧地说道:
“小侯爷,属下是白将军贴身护卫,奉白将军之令来公干,小侯爷在我白将军的大营里,还是放尊重点的好。”
连渭脸色一沉,一双鹰目盯住了越无雪手里的令牌。越无雪身边的人伸手就夺过了令牌,捧到了连渭的面前。
黑木令牌,上面是白家家徽,一匹静卧白马。
白家祖传家训就是修身养性,不与人争执,就像这休息中的白马一样,它不奔跑的时候就静卧,奔跑起来,无人可追。
“你叫什么?左副将,你可认得这娘娘腔?”
连渭将令牌丢开,看向站在右侧的一个中年男子,他一手托着银亮的头盔,一手扶着腰上的宝剑,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正是越无雪盼望见到的副将左江。
“小侯爷,白家家奴之名,从不为外人道,还请小侯爷见谅。”
左江一抱拳,不客气地回答。
这也是白家的规矩,他们身负护卫京城之责,白家家奴时时有可能执行秘密任务,所以名字从来不告诉外人。
“你……”
连渭气极,正欲发怒时,有人端着茶碗进来了。
“小侯爷,军中只有这种粗茶,小侯爷见谅。”
左江亲手端着茶,放到了连渭的面前,然后对越无雪说道:
“你随本将军过来,赶紧办好白将军交待的事,你好回去复命。”
“是。”
越无雪有人撑腰,更不怕连渭。
“慢着!”
连渭突然起身,这厮虽然坏,可武功还真不赖,身形一闪,就到了越无雪的面前,一掌扣住了她的小脸,狐疑地问道:
“本侯爷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跟在白将军身边,小侯爷见过也不奇怪。”
“不对!”
连渭一双鹰眼里锐光一闪,唇角顿时有了冷笑。
“你是越长安!”
帐中一阵死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越无雪的身上。
“你胡说八道。”
越无雪情急,想辩解几句,连渭却俯下身来,在她的脸上深深地嗅了一口,
“我都闻到你这不公不母的***|狐狸身上的***|味了,你若不承认,本侯爷现在就办了你,看看你这娘娘腔的小、屁|股能经得起多少男人的粗|棒子。”
这样的话,连左江听了都侧过脸去,一脸厌恶。越无雪的脸越涨越红,她活了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不要脸的货!
她想也不想,挣开他的手就想跑,连渭身形一闪,又拦到了她的面前,
“越长安,你不在皇上身边待着,跑到白将军的大营里来,莫非是想图谋造反?”
越无雪暗中叫苦,连渭一定是在宫中见过她,而她却不知道。她更害怕的是冰洁贵妃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连渭,让他大作文章。
“传说中越长安生了男儿身,女儿貌,皇上宠上了心尖尖……越长安,皇上那么宠你你还跑,简直不知好歹,来人,把她捆起来,绑回皇上身边,交由皇上发落。”
连渭一脸兴奋,另几人不由分说地就拿出绳子,把越无雪捆了个结实。
“连渭,你敢捆本公子,本公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越无雪挣不脱,又不敢太强硬,威胁一句,倒惹得连渭哈哈大笑。
“娘娘腔,你在宫中和女人争宠,如何让本侯爷兜着走,拿这里兜?”
他一掌拍来,狠狠抓到越无雪的臀,用力拧着,痛得越无雪直想一锄头挖断他的子孙根。
“小侯爷,事情没弄清之前,还是不要对小公子无礼,毕竟小公子是皇上的人。”
左江上前来,拦住了还要捆越无雪双脚的人。
“左江,本侯爷称你一声将军是给你面子,你不过是个奴才,敢对本侯爷指手划脚,滚开。”
连渭冷笑一声,用力扒开了左江的肩,带着人就往外走。
“走,随本侯爷去见皇上。”
随从在连渭身后拍马屁,
“小侯爷,恭喜小侯爷,终于有机会扳倒白鹤轩了。小公子私自出逃,还身着白鹤轩的衣裳,拿着他的令牌,他满身嘴都说不清。”
“小侯爷,白鹤轩总和小侯爷作对,这次给他好看,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连渭越听越高兴,让人赶上马车,把越无雪捆到马上,拖着往京中赶。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明明逃出来了,还被贱人给捉回去了。
这个仇,越无雪报定了!她会让这连贱人连本带利,连骨带血的还回来。
越无雪在马上被颠得七魂去了六魄,足足被折磨了五个时辰,才重新听到了大河的咆哮声。河水还没完全退去,河堤边尽是禁军的身影,王帐已影影绰绰了。
见到这一行人过来,立刻有侍卫迎上前来。
“去,给本侯爷通传一声,本侯爷捉到了叛贼越长安。”
连渭下了马,把趴在另一匹马上的越无雪抓下来,重重地往地上一丢,然后把令牌往前抛去。
“快禀报皇上,小公子找到了。”
前面一阵***乱,有人接住了令牌,紧接着便有人高喊着,转身往大帐跑去,越无雪认出这几名侍卫身上的胸章同样来自白家军。
过了好一会儿,焱极天身边的侍卫们过来了,架起了越无雪就往前走。
王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背上满是仗痕、血肉翻开的白鹤轩,一个是一脸怒意的焱极天。
“白鹤轩,你说是马惊了,带走了小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焱极天没看进来的几个人,只用力把令牌丢到了白鹤轩身上,满眼的寒意。
“皇上,此事还是听微臣来说说吧。”
连渭一脸谄媚,抱拳走近焱极天。
“你知道什么?”
焱极天这才抬眼,看向了越无雪,越无雪白了他一眼,别开脸,抢先说道:
“别说了,是我偷……”
“小公子贪玩,如此而已。”
连渭眼珠子一转,谄笑着说道。
呃……
越无雪瞬间石化,连渭刚刚不是说要借机整白鹤轩的吗?
焱极天也有些意外,转脸看向了连渭。
“微臣也不是有意要绑住小公子,只是小公子脾气大,微臣怕小公子伤到自己。微臣奉旨去巡视灾情,在路上遇到了小公子,而且小公子生在晋城,可能没见过这样大的水……皇上圣明,不要为这些小事气伤身子。”
连渭一脸诚恳,满嘴关切。
越无雪嘴角都要抽烂了,何谓奴才相?连渭就是!
“都下去。”
焱极天的火气终于慢慢小了,他坐下去,冷冷地盯着越无雪,沉声说道。
白鹤轩站起来,看了一眼越无雪,抱拳退下。
“白将军失职,虽已领了三十军棍,可滋事体大,再罚一个月的俸禄。”
“臣知罪,臣告退。
白鹤轩又行了个礼,退出大帐。
越无雪在原地站了会儿,索性一扬下巴,看着焱极天说道:
“要杀要剐,随便你,来吧!”
“哼。”
焱极天冷笑起来,慢慢起身,走到了越无雪的面前,手指挑起她的小脸,冷冷问道:
“你还真是骨头硬,昨儿那么整都不长记心。”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焱极天,你重用这样的小人,小心亡国。”
越无雪反正知道活到头了,也不想求他,说得更加尖刻。
“压迫?”
焱极天的脸色变了,指着帐外,一脸严肃,
“大水就要冲垮河堤,朕和百官都守在这里,朕为了什么?自登基以来,朕自认勤政爱民,并无有荒废政务之事,京畿繁华,难道你看不到?”
“我只看到大水快把你的京畿冲没了!”
越无雪满脸讥笑,迎着他的目光回他,
“我还看到这豆腐渣的河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