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焱极天选择用他自己的血为越无雪换血怎么办?那样,公子得到的就是一个没有用的越无雪了。”阿莲又问。
“可焱极天也死了,公子不需要龙脉,也能得到天下。焱极天也确实厉害,连太皇太后也被他弄到华庙去,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深牢,公子只能暂时隐忍不发,要找凤凰璃珠出来。”连冰洁冷冷一笑,轻声说:“若焱极天对我好些,我和他夫妻一场,也不至于会这样绝情,让他血尽而亡,可惜太皇太后那时逼我带女子进宫,在我失去孩子的时候,他连一丝爱怜都不愿意给我,装成听不到,看不到,如此狠心薄情的男人,也没什么好记挂的。”
“娘娘说得对,本来就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阿莲连连点头,低头给她系上了宽宽的腰带。
“亥时三刻,蝴蝶会来,到时候我们看好戏吧。”冰洁坐回桌边,唇角的笑意愈得意,手指轻抚着桌上的一卷黄丝绢看着,轻声说:“那位巫师真是神通广大,手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等我献给公子,他一定开心。”
越无雪这时候才看到,桌上放的泛黄丝绢,绢上的字有些模糊了,可依然能从清晰的句子里读懂意思。
“一凤一凰,育子璃珠,天地赐福,大开龙脉,得龙气者得乾坤。”
后面附的生辰八字和焱极天和越无雪一样,越无雪皱着眉,盯着丝绢看了会儿,突然觉得焱极天比自己还悲哀,他一早就被人选成了凤凰璃珠的孕|育者,一个生产机器而已,这些年来,若非他自己努力,只怕早被人关到黑屋子里,专门干这活去了……
可,越无雪已非那个越无雪,还能有凤凰璃珠的出世吗?
站在兰慧宫里,她对连冰洁恨得牙痒痒,却没有办法惩治她,原来鬼神的力量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强大,她和外面的叶子,花儿,草儿一样,只是一种存在,甚至更加虚无,更加寂寞。
连冰洁眉飞色舞地换上新衣,坐在窗边品茶,等着夜晚的到来。
越无雪只能出了兰慧宫,仰头看向太阳。
她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冰洁说的公子,应该就是白鹤轩……
白家先祖有功于焱氏皇族,被焱国开国皇帝授了世代护国的爵位,地位远超皇亲国戚,其族中子弟甚至不受各府衙门的管辖,只统归皇帝亲自把握,焱极天登基之后,也未改变白家人的待遇,他要龙脉干什么?
焱极天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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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宫中,静得只有焱极天的粗|沉呼吸声在回响,浓重的药味在殿中充斥不去,令人窒息。
越无雪坐在桌边,红豆就站在她的茶碗边上,歪着脑袋看着榻边,这小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气氛的不对,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吵大闹。
越无雪坐了会儿,见焱极天一直抱着榻上软绵绵的身子,忍不住跳起来,大步过去推他。
“焱极天,你的皇贵妃串通外人来害你了,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像以前一样,要扮猪吃老虎啊?”
她在他面前大喊,可他只是盯着怀里的小女子看着,对她的声音毫无察觉。
越无雪又伸出了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又晃,“焱极天,大芋头,你看我啊!”
焱极天果然转过头来了,越无雪倒有些不知所措,怕自己这鬼吓他一跳。可他的视线却穿过了她,直直地看向她身后。
越无雪扭头看,只见墙上挂着一串绯色的琉璃铃当,那还是阿罗送给她的。
“无雪,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躺一天。”
他说了一句,视线又回到越无雪的脸上,手指从她的眉上一直往下轻抚,到了她苍白的唇瓣上时,才低声说:
“我悔不当初,不该把对越雷的气,迁到你的身上来,带你去纹这浮生树,虽说是为了骗太皇太后,却害你变成这样。无雪,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有时候和你斗嘴,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恶意。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敢和我斗嘴,让我开心,就算是让我生气,过后我也觉得幸福,你让我觉得我还有心,还算个正常的男人,还有正常男人的七情六欲。我若不狠,别人就对我狠,时间长了,我的心都被敌人的血脏透了,可你怎么就能这样美好呢?让我怎么对别人狠,都无法对你狠……无雪,这回你醒了,我们两个好好的……”
他没说完,太监匆匆进来,小声说道:
“皇上,皇后……不好了……”
焱极天闭了闭眼睛,一伸手,低声说:“拿刀来。”
越无雪拧拧眉,只见天真捧上了小刀,焱极天接过小刀,抵在自己的手腕,小声说:无雪,高简说我的血可以让你坚持到碧蝶来的时候,你饮了之后,要坚持住。”
越无雪怔住,她还以为焱极天是要取她的血去救春衣!说实话,她也很想看到蝴蝶飞来时,焱极天拿着蝴蝶去谁的宫里。
焱极天割破手腕,掐开她的小嘴,把血滴进她的嘴里。
越无雪站在一边看着,心里充满了悲悯,越无雪已经死了,她是郝夏,她虽然站在这里,却无法再和他说话,吵架,生气……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只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跑到了他的世界外面,这才真正叫做咫尺、天涯……
他放了好些血给越无雪,看得她都有些害怕了,血这样流下去,他会不会死?
她忍不住冲上去,想用手指摁住他手腕上的伤口。
她的手指触到他的手腕上,穿过一半,被卡住……她楞住,只见他眉心皱起,脸上露出极前苦的神色。
越无雪连忙抽回手指,他又痛得颤抖了一下。
“皇上,怎么了?”
天真连忙过来,拿着帕子给他包住伤口。
“没事,可能是抽筋了。”
焱极天摇摇头。
越无雪很是不解,她能穿过任何人的身体,为何焱极天的不能?如果,她往焱极天的身上撞,是不是会卡进他的身体里去?
她想了想,没敢尝试去撞,那结果太恐怖了……直接转化成恐怖片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指去戳他的手臂,没事!她又犹豫一会儿,又去戳他的伤口,这一戳挺重的,痛得焱极天身体一僵,连忙扯开包着手腕的帕子去察看伤势。按理说,划破手腕而已,不会有这样的剧痛。
“皇上,您不去看皇后吗?”
天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不看了,负也就负了吧,朕实在是……离不开无雪……下辈子,莫让春衣再遇上朕,害她一辈子……天真,你去看看,闻七怎么还没来。”
焱极天摇头,沙哑地说道。
越无雪的心动了动,烛光落在焱极天的眉眼上,他一脸忧郁焦急,双眼里布满血丝,今儿一天,他都没离开这榻半步,一直守在越无雪的身边,越无雪滴水未进,他也是滴水未进。而变成魂儿的她,也不觉得饿了。
现在想想,她之所以失去嗅觉,是不是因为自己要变成魂儿的前兆呢?难道她就要这样永远飘下去了?
正想着,只听外面有太监低呼:
“皇上,宫外面有只碧蝶飞过去了。”
焱极天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越无雪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焱极天这一去,凶多吉少!她急了,伸手就去拉他的袖子,手指轻轻穿过布料,落了个空,而焱极天此时的步子更大了,飞快地出了飞雪宫,往宫奴指的方向奔去。
“别去,焱极天,等闻人暖过来!”越无雪大声喊了一句。
可焱极天已经看到了碧蝶,大步往前奔跑着,一个大男人追逐着蝴蝶跑,放到韩剧里,也能称之为浪漫,可越无雪并笑不出来,她站在花丛里,看着他东扑西跳,要捉住那只假碧蝶,心里酸堵难耐,一天到晚和他对着斗气,可到了这生离死别的时候,她又真的舍不得了。
“天真,你看,碧蝶!无雪就有救了。”焱极天身手灵活,很快就捉到了蝴蝶,手指小心地捏着,笑着转身看向天真。
此时他身处在假山林中,四周都是竹叶轻轻唱响,声音凄婉悲伤。天真和侍卫都追不上他和越无雪的脚步,所以,此时只有越无雪和他相伴。
她坐在假山上,忧伤地看着他,而他捧着碧蝶,笑得期待。
“皇上辛苦了。”
低哑的声音传过来,只见四周一阵凌锐的箭啸声,是连相悄然进宫来了。
焱极天出去两个多月,连相有足够的时间在宫中布置一切,包括重金买通侍卫队,不需要多,十人即可,在这里设下埋伏,将他乱箭射死。
【146】悄悄地抱他
更新时间:2013…6…2 0:51:45 本章字数:9225
就像突然被人摁了暂停键,风停了,竹叶也不唱了,连呼吸声都不可闻。殢殩獍晓
越无雪突然发现,这片假山就是她被人暗算、中了“逢春”的那片假山,九曲连环的小渠里,碧水无声静淌,大片的牡丹花瓣顺水而下,可惜,她闻不到风里浓愈的香了。
越无雪看向焱极天,他眼角的余光正扫向牡丹花瓣,也不知是否知道里面的猫腻。正焦急时,只见焱极天沉着地抬手,轻捏着那只碧蝶,锐利的眼神刺向连相。
“连相,你这样会让连家万劫不复。”
连相拈拈白须,往后退了一步,一抬手,十名神弓手利箭满弦嬖。
“连家已经万劫不复了,皇上,老臣拥戴您登基,是因为皇上和老臣志同道合,可现在既然道不同,也就不相为谋了,老臣已寻到了前太子苍昊,您驾崩之后,老臣便会辅佐苍昊太子登基为帝。”
“哦,皇兄在何处,能否出来一见,也让朕了无遗憾。”
焱极天眼角挑起几丝冷意,平静地看着连相乐。
“太子正在准备登基事宜,不便出来相见。”
连相语气陡然严厉,阔袖一挥,利箭就如同毒液一般,迅猛地射|向了焱极天。
越无雪就站在焱极天身边,箭穿透了她的身体,没入她身后的翠竹上,她飞快地转身,只见焱极天一手捏着碧蝶,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数圈,脚尖踢开了几支箭,袖子挥过时,又卷落一波恶羽。
以他的武功,面对这十名弓箭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他此刻有顾忌,他怕伤到手里的碧蝶,在没有确定真假之前,他不能冒险,失去这只蝴蝶,它是越无雪生的希望。
一百多支箭,将那丛竹扎得像荆棘林。
焱极天的肩膀和脸颊被箭划伤,发冠也滑落下来,长发如黑瀑散落。
黯淡的星光落在他的眉心,他站在小渠中,水没过他的靴子,染透他的袍摆。
越无雪越来越紧张,为什么没有侍卫来呢?他们干什么去了?还有闻人暖,为什么还不到?正紧张时,只听到更加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天真惊慌的尖叫声从假山外传进。
“皇上,春衣皇后和雪妃娘娘被冰洁贵妃扣住了!”
“什么?”焱极天猛地扭头,看向假山外的方向。
远远的,只见一群人拥着冰洁正快步过来,春衣和越无雪各被绑在一根十字的木架上,由连相的人抬着,跟在冰洁的身后。
“找死。”焱极天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五指一伸,身形就闪到了前面一名弓箭手的面前,狠狠抓向他的胸膛,手指深陷肉中,鲜血淋漓之中,那弓箭手被他丢出老远。
“皇上何必动怒,你只有一只碧蝶,只能救一人而已。”
冰洁坐在小辇上,冷笑着,涂着艳蔻的手指轻抚着膝上白色的鹦哥儿,朱唇轻启,看着焱极天缓缓说道:
“皇上,你还记得这鹦哥儿的来历吗?臣妾一直很想要,你却给了越无雪。臣妾还想要春水殿,可你给了春衣,臣妾一家人,为了皇上可谓忠心不二,倾尽全力,可惜皇上并不领情,既然如此,臣妾也不想再痴心下去。”
越无雪想啐她一口,她哪里对焱极天痴心了?连家就是墙头草,觉得谁对他们有利,他们就倒向谁!不要脸的典型!
“你想怎么样?”
焱极天的视线投向越无雪,压抑不住语气里的愤怒。
“嗯,想知道,你到底会救谁呢?”
冰洁一笑,转头看向春衣和越无雪。
“春衣以她的青春和坚贞为你守了这么多年,越无雪是你的新宠儿,我真的非常好奇,这一只碧蝶,你会给谁?”
焱极天藏于袖中的左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突,他不理冰洁,只是淡漠地看向连相,冷冷地问:
“焱苍昊在哪里?唤他出来一见!”
“他不会见你的。”
连相沙哑一声笑,大步走到了冰洁的身后,父女二人恶毒的眼神紧盯着焱极天。
“只有一个机会,你想救一个,我可以放她走,毕竟这是对你坚贞爱情的褒奖。”
连冰洁唇角轻扬,手轻抚了一下发间的蝴蝶钗,金翅轻晃的时候,流光华彩映在她的脸颊上,本是俏美的脸蛋,只可惜她的笑意冰凉狠怨,让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焱极天深遂的眼神扫过了越无雪,停在春衣的身上。
越无雪轻叹,伸手轻戳他的手腕,手指卡在他的伤口上,痛得他又紧拧了一下眉。这是她和他唯一的联系了!
“去救春衣吧,我也回不去越无雪的身体了,别浪费了这东西。”她看着焱极天,轻轻地说。
场面有些死寂,只见焱极天缓缓抬手,指向越无雪。
“让无雪过来。”
越无雪怔了半晌,扭头看春衣,她也已经半死不活了,可是她毕竟魂还在身上,不似越无雪,她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是她占了这身体,白活了这十一年。
她又看向焱极天。
月儿钻出了云层,淡柔的月华涂抹在他的脸颊上,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他的脸型硬朗,而且坚毅,有种被冰刀削过的冷硬感觉。
还有,他真的长得很有男人味,霸气无边。
冰洁用锦帕掩了唇,咯咯笑了起来,前俯后仰地,指着春衣说:
“瞧瞧,果然是旧妇不如新欢,春衣呀,你看看你,白遭了这么多的罪,他可从来没把你放到心上过。”
春衣气若游丝,勉强睁眼看了一眼焱极天,热泪滚滚落了下来。
“天真,你去把碧蝶拿过来,喂给你的主子吃。”
冰洁终于止了笑,满脸冰霜地看着天真。
“冰洁,不要太过份,碧蝶必须用佛香烧成灰烬……”
焱极天一声怒斥,可冰洁却迅速打断他的话,冷笑着说:
“佛香?你还想要佛香?天大的笑话,如今你不过是阶下囚,我想怎样就怎样,否则我杀了她们两个。”
冰洁从辇上走下,夺过了侍卫手里的宝剑,用力抵着越无雪的心脏。
“看看你的心尖人吧,你若不把碧蝶给她,她马上就要死!”“皇贵妃,放过娘娘!”
天真惊叫出声,想奔过去夺剑,可一边的侍卫立刻抬脚踢开了天真。
焱极天深吸一口气,摇头说道:
“你们非要寻死,朕也不拦你们。”
“看谁寻死吧。”
冰洁一咬牙,长剑往越无雪心脏狠刺去,可剑抵在她胸膛前,就像扎到了铁板,怎么都扎不进去了,反让她虎口生痛。
“不要白费心机了。”焱极天淡然说道:“朕为她穿了彩蛛衣。”
“彩蛛衣?”冰洁和连相同时愕然出声。
“这些都是朕的死士,怎么会和你们同流合污?朕只是想见见焱苍昊,既然连相实在不愿意让他现身,那朕也不强求。朕猜猜,这位苍昊太子,一定是你精心培养出来的替身,不见也罢。”
焱极天说完,连相的脸色都变了。
越无雪拧拧眉,若有所思地点头。连相实在是个老狐狸,一早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