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对南风葵的失望和对明才的怀疑中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最近她总是这样夜里失眠,到了凌晨开始入睡,一睡就起不来,直到紫荆来敲门叫她。
果然当她在敲门声中醒来时又已经是日上枝头了,她慵懒地对着门外大声说了句:“我马上过来,你先走吧。”
门外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云笺怕是娘娘有事要唤她,急匆匆地开了门,向紫荆问道:“是娘娘叫我吗?”
可是她才说完这句话就楞住了,门外站着的不是紫荆,而是南风葵。南风葵见到她也是一愣,随即垂下眼帘,低低地说了一句:“换好衣服跟我走。”
云笺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这一看吓了一大跳,然后很自然地“砰”地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背,心砰砰直跳,原来她正穿着南风葵送给她的白家绣庄的内衣,没有人教过她在没有胸罩的年代女人里面应该穿什么,所以至今她还是什么都不穿,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好有阳光直射过来,白色的丝绸闪耀着刺眼的光,光芒亦如丝般轻薄,将掩藏下的雪白胴体也一并反射了出来。
云笺以前虽然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可是由于从小家教甚严,骨子里竟然非常的保守,虽然知道现在身处男权社会,作为这个王府的主人,这种意外对他根本就不是意外,所以南风葵除了一个尽收眼底的表情外,再没在脸上显示出任何的涟漪,但她还是禁不住脸如烙铁般火烫。
她心情烦乱地找了件丫鬟服换上,想起南风葵还被她毫不迟疑地关在门外,也没有时间梳那个很耗功夫的波波髻了,找来一块手绢像在大学里那样绑在头上,下端打个结,波波髻被散开后,头发有些卷曲,她胡乱地梳了几下,连忙去开门。即使她动作已经很快,但当她打开门时依然看到南风葵脸上有明显的怒容。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怒,估计这是他第一次被王府内的女人关在门外等这么久。可是之后他表情的变幻却让她有些迷惑,刹那的吃惊后又显现出一种欢愉的欣赏。
“这又有什么名字?”
她从他目光的方向了解到他问的是她的发型。
“怕让你等,所以胡乱扎的,我还没想好名字。”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说错了,这不等于承认前一个名字是自己胡编的吗?她尴尬地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没有再问。忽然拉过她的手飞快地向前跑去。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握她的手又太用力,让她忍不住轻噫了一声,南风葵闻声后减慢了速度,似乎是不经意地说了句:“忘记你脚有伤了。“
云笺诧异地侧过脸去,阳光下只看到南风葵能乱人心智的俊美侧面,让她彻底忘记为什么会去看他,直到他停下了脚步,也转过头看她,她才惊觉着收回目光,然后想起刚刚南风葵的那句话又像是在道歉。
她收回目光后才发现两人已出了西苑,而面前出现的是南风葵的汗血宝马,在她还不明白南风葵为什么带她来看马,只觉得身体一轻,南风葵用双手在她腋下一提,她就那样被轻易地抬上了马背,南风葵一跃上马,宝马飞也似地向前冲去。
云笺那点骑马俱乐部的水准已经无法应付这样的速度了,她只骑过一次那种快速飞奔的马,就是被王三劫持的时候,只是现在这匹汗血宝马的速度又哪里是王三的野马可以比拟的。任是如此大胆的她,还是吓的闭上了眼睛。忽然她只觉得身体里一阵暖意,她微微睁开眼,低头一看,南风葵的一只手正环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身体贴向他的胸前,一阵心动突然袭来,让她浑然忘记了关于速度,关于危险的任何惧意,她情不自已向后,然后举头,他在她几公尺的地方,她看到他黑色的睫毛,沉稳的目光,紧闭的双唇和瘦削的下巴。
忽然她听到他在她上方轻声地说话:“你再这么看我,我们都要摔下去了。”
她惊的连忙收回目光,恢复原来的坐姿,身体却忍不住因为他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而有一丝颤抖,与此同时只觉得腰间的手更用力地紧住了她的身体。她背对着他,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也许是错觉吧,她听到身后的南风葵也发出了一声轻笑。
大概骑了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四周都是山林和荒野。忽然前方传来了打斗声,南风葵挥动缰绳,再次加速。等快到人群边,他停住马,将云笺抱了下来,拉她躲进一处草丛内,匆忙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
然后再次上马向前。云笺向前方望去,只看到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围攻一个灰衣男子,她只觉得那个男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来不及细想,只看到南风葵跳下马,拔剑站在灰衣男子的身旁,黑衣人因为来了帮手,而暂时停顿了下来。她看到南风葵转头和灰衣男子说着什么,灰衣男子点点头,然后两人背靠背地再次和黑衣战团撕打起来。
云笺沿着草丛努力向南风葵的方向行进,她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虽然知道南风葵武艺高强,但仍然无法不为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想向他靠近。
因为南风葵的加入原来胜局在握的黑衣团队开始显露败相,不断有人倒地,小小一方大路上顿时横流着鲜红的血液,云笺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失声。
忽然一黑衣人趁同伴纠缠住了南风葵,已成功来到他的身后,云笺这下再也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同时毫不迟疑地向南风葵奔去,南风葵一剑刺中对面的黑衣人,然后没有停顿地抽回剑调转方向向后一推,不偏不倚正中偷袭者的咽喉。偷袭者向后倒下的同时云笺正好跑到南风葵的面前,她看到那两个尸体分别在南风葵的正面和背面倒地的情景,腿一软一个趔趄,然后稳稳地倒在了南风葵的怀抱里。
南风葵刺中的是最后两个敌人,随着他们的倒地,这场战斗就已经全部结束了。世界突然间变的非常宁静,远山净土无声地凝视着紧密相拥的两个人。
云笺的头靠在南风葵的肩膀上,两手紧紧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服,似乎怕她一松手,他又会遭遇危险。
南风葵的声音是她从没听过的柔情似水。
“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吗?你没有武功,这样跑过来会很危险的。“
“可是我看到你有危险啊。”她的泪水滴到他的肩膀上,白色的衣衫立刻被染上一片水迹。
“你的意思是你想来救我?”他再次轻笑。她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冷酷的南风葵也有幽默细胞。
“谢王爷救命之恩。“
身下有人大声地说了一句,将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唤醒。云笺离开了南风葵的怀抱向下看去,地上那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但从那身形和他说话的声音中她立刻认出,原来那个被追杀的灰衣男子竟然是明才。
“起来说话。“南风葵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明才站起身,南风葵开口道:“明才,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结果,现在你还想走吗?“
明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有什么是他怎样都不敢相信的。
“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从你故意留下的绣帕开始。“
云笺听到绣帕两个字,立刻想到被明才做过手脚的自己的绣品,果然听到明才问道
“是我故意弄丢的云笺姑娘的绣帕吗?那个有什么不对?“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云笺送你这东西的?”说完他看了她一眼,她一惊,想要解释,只见他对她微笑了一下,没有给她机会说话。
“可是我知道那两个字绝不是云笺绣的。“
“为什么?” 问话的是明才。
“因为上面的花样绣法虽然很少见,可是针脚粗糙,颜色杂乱,显然是个生手。而那字却是府内绣娘最常用的双面绣,绣工也要比花样精巧的多,显然不是同一人所为。”说完他看着云笺,云笺瞪了他一眼,南风葵微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明才实在愚笨,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的慧眼。”
“不过我只知道你想利用云笺,却不知道你想利用她做什么,直到你转回来要求我把她赐给你,我才想明白了。”
“那又是怎么回事?”明才刚刚有些开朗的思维再度闭塞起来。
南风葵淡淡的目光从云笺脸上飘过,但没有回答明才的话。云笺看着南风葵,昨夜让她纠结的隐约疑点忽然间解开了。
她代替南风葵回答道:“明才,你对我说过王爷救过你全家的命,你对王爷赤胆忠心,王爷也了解你这点,所以才会想到你向他要我一定另有目的。”说到最后那句,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颊微微发红,想着明才对她说过的南风葵为她做的事,心中又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明才却是很不合时宜地说出了云笺说不出来的话。
“我明白了,王爷是因为确定我不可能要求他将最爱的女人赐给我,所以才想到我是要用这个方法激他让我离开。”
这次不仅是云笺,连南风葵都显出一丝尴尬,他轻轻咳嗽一声,立刻转换话题道:“那么明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干的吗?”
“是,王爷。大约在一个月前青帮的人替人传话给我,要我将王爷每次出巡的日期和路线提前告诉他们,我一口回绝。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抓了我的父母,说我要是不照做,就再也别想见到他们。我记得王爷跟我说过现在还没到铲除异己的时候,要忍耐着度过这段非常关键的时期,那样才能成大事。我怕我要是把这件事跟王爷说了,王爷一定会去查指使之人,那恐怕会坏王爷的大事。所以。。。”
“所以你就想用这个方法让我调你离开,这样你对那些人就没有用了,他们也会放了你的父母。可是你知道了太多他们的事,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王爷,明才看到那些黑衣人就明白了,我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恐怕明才的双亲早已遭了毒手。”明才悲伤地低下头去。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并且送去一处安全的地方,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明才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忽然再次跪下,对着南风葵磕了三个响头。
“王爷,明才的命早已是你的了,以后若有任何差遣,明才万死不辞。”
南风葵伸手扶起了他。
“明才,你以为你找借口不为他们做事,他们就不会另外派一个肯为他们做事的人来我身边吗?与其让我身处那样可能的危险中,不如还是你回来吧。”
云笺大震,幸好南风葵和明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是,王爷,明才明白了。”
“那好,你刚刚也受了些皮外伤,快点回去包扎下伤口吧。”
明才答应着起身,向南风葵和云笺道别后先行上马回府。
明才离开后,南风葵将目光转移到云笺那里,她清亮的眼眸此刻却混杂了恍然,深情,和一丝决绝。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南风葵走近她。
“因为你为我解决了一个我以为无解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再不会怀疑你。你决不是那个害袭梦王妃的人,也不是那个害剪秋娘娘的人,你做任何事一定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而已。”
云笺忽然没有预兆地灿烂地笑了起来。
“云笺想告诉王爷的是云笺要参加那个锦和殿的晋升比赛。”
南风葵柔声说道:“你脚上伤还未全好,不要去跳舞了,我会另做安排的。”
云笺这次却非常执着。
“我不要你的特殊安排,我要凭我自己的实力来获得晋升。你放心吧,我不需要跳舞,只要走路就行,我会让我走路走的像跳舞一样好看。”她显得自信满满。
南风葵迷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她一呆,笑容凝滞。南风葵不再看她,转过身看向远方。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处山林静穆,蓝天白云,一派清明悠远的气息。他在她身边,似乎可以就这样执手走到永远。
时装表演(1)
当天晚上等剪秋一回房,云笺立刻奔向厨房。紫荆和碧菡果然还是每晚在那里排练,这时候离正式晋升比赛还有三天。
云笺对她们说:“紫荆,碧菡,我们组队参加比赛吧?“
“组队?“两人同时问道。在这个传统晋升活动中,还没有出现过以团队形式参加的节目。
“是,娘娘已经同意我参加这个比赛,但我的脚刚能走路,跳舞恐怕还不行,所以我为自己设计的节目是服装表演。但那是一个团队的节目,我一个人没法表演,所以我要你们加入我。“
云笺原来想说的是时装表演,可是怕自己又要为“时装“两个字解释个半天,所以改成她们能听懂的“服装”。可是任是这样,她们听到后还是一脸的迷惑。
“服装表演是表演者通过走步,形体等表演形式展现自己的服装,所以不象舞蹈是体现个人,在服装表演中演员是为服装服务的。”
云笺试图用最浅显的话来解释那个很时尚的名词,但显然早生了一千多年的那两个女孩还是无法接受。
碧菡看着她怯怯地说:“可是从来没人在锦和殿表演过这个,我们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紫荆对此倒是不担心。
“碧菡,这个你不用怕,你想想看,这么多人参加比赛,比我们会跳会唱的多的是,长的比我们好看的也多的是,你要不出点新花样想让王爷翻牌根本就不可能。”
这次选侍女和云笺参加过的王府招侍女不同,进王府只需要负责主持的侧妃们看上眼就行,但锦和殿选侍程序是按着皇帝选秀来的,南风葵会亲自到场,一一过目,对满意的人选南风葵当场将她的名牌交给伽蓝,这就算选上了。每年选上的人数都按照那年侍女的水准来定,有一年还吃过鸭蛋,南风葵一个都不满意,那年锦和殿的丫鬟们工作量也就特别多。
紫荆的话算是说到碧菡心上了,云笺看两人对节目的形式已经达成了一致,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现在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要分工合作,我和娘娘请示过了,她答应这三天内尽量不叫我们做事,我们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排练和做衣服?”
“做衣服?做什么衣服?”
云笺示意她们一起来到做菜台边,将手上卷起的一叠宣纸在桌上展开。
“这是什么衣服啊,袖子这么短,还包的这么紧,羞死人了。”碧菡首先发难,这也是云笺最担心的事。
按云笺的计算,那么点时间每人换三套衣服就够了,宣纸上的就是这三套服装的设计稿。第一套是将她们的丫鬟服稍加改良,在颜色上互相衬托,成为一个系列。云笺特别调查清楚在这个国家人们的着装并不象有些朝代规定的那么严格,没有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