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抬头看向十三。
不想十三,象是早就预料到我会看向他去寻求答案,他一笑,别开眼睛看着路的前方道:“你是想那小子睡还是不睡?这全在你,我说不准的。”
不再看着十三,我知道他这是话中有话。他知道我现在心中是多么的忐忑,多么的期待,当然我自己更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么的胆小和害怕……心在跳个不停……看着眼前德妃住的永和宫越来越近,脚步不由得放慢了。
“十三,我怕,我怕瑞儿他睡了,可更怕他醒着。”最终我还是不争气的说出了实话,是的,我怕自己的瑞儿睡了,更怕他醒着来质问我“你是谁”,我想那对自己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打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能不能承受。
身旁的十三随着我放慢步伐,几不可闻的自叹一声就再也没出声,仍是任我一点点的放慢迈腿的频率,直到,永和宫门前我带动着他停了脚步。
我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怎样?瑞儿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十三平静的问着,语气中不带一丝的暗示,全凭我自己选择。
“瑞儿定是乖孩子,夜这么深了,应该是睡了。”我回答的平静。
“哎……算了,小安子,通传德娘娘一声,就说我们到了。”十三吩咐着院门里侯着我们的值夜太监,小太监低头应着,转身进去通传。“你……终究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何必如此胆小不争。”
梅花糕
头晕目眩的醒来,竟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何处,抬眼打量四周,满眼的陌生。
珠花挂绸幔,玉帘隔绣屏,金穗垂雕栏,檀香化炉烟。
“有人么?”喉咙嘶痛,才发现自己说出的话也是嘶哑的。看来 自'炫*书*网'己是病了,而且病的应该不轻,忍着痛和干燥的口腔,我再次出声问道:“有人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视野范围外的地方有珠帘碰撞的脆响。独自睁着眼睛打量,心下迷糊的想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病了几天,好象记得自己是为了雪儿那孩子跑进宫里了。可是,看着周遭的事物,这,又是哪呢……隔着孔雀绣屏朦胧的看见有人往自己这边走,等来人绕过时才看清楚是个十五六年纪的小宫女,手上端着托盘。
顿时,我心中明白过来,原来还是这样,自己竟真的还在宫里,只是,自己何时病的呢……
小宫女走近了,笑着端正的给我福了一下道:“娘娘,您可醒了,可是要喝水么?”
听她说完,我顿时觉得好笑,是谁这样让她叫我的?娘娘,我才不是。“我……”一个我字刚出口,空气很不适适宜的钻进口腔,象是羽毛一样轻轻的扫了那么一下,“咳咳……”咳嗽声立刻阻断了要说的话,猛咳着眼泪也因为呼吸的不畅溢出眼眶。
小丫头不等我说什么,转身放了手上的东西,拿了茶壶、茶碗倒些水送到我嘴边。
火急火燎的嗓子,在原本说话叫人时就是想要口水喝,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只是却不曾想要先来这么痛苦的前奏。
就着她的手我轻抿一口,水滋润着干涩的口腔,最后流过还在发痒咳嗽的喉咙。
恩,心里畅快的哼哼着,倒是有了水感觉清爽舒适,呼吸也跟着湿润舒畅。再看眼前刚才口口声声叫我“娘娘”的小宫女:眉目清秀, 看着象是个机灵的女孩。
“我不是娘娘,你叫错了。”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头立刻跪下求饶。
看她那惶恐的模样我才想起来,她并不是身边的丫头自然不知道我的规矩,倒是她如此拘谨于主仆的礼节让我可以看出她真正主子一定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或是个厉害的角色。
拉起脸上是微笑,用自己刚刚舒缓些的声音对她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用再磕了,随便叫我什么吧。”她惶恐的抬头看我象是不相信一般,我笑说:“是真的,要不你随了我身边的丫头叫我‘姑娘’好了。起来吧,看看你急的。我还想问问你,你叫什么?这儿是哪?”理所当然的我顺便问道。
“回,回姑娘……”她小心的看着我的神色。我知道她是怕我,估计当初来照顾我的时候就有人教她“你可仔细点,这可是皇上身边的娘娘,有了差池看你命都难保”。不过可惜了,我并不是那种极为尊贵的人。看她神色如此勉强,我自然的冲她笑着,她才放了紧张回我道:“奴婢叫小桃儿,这是德妃娘娘‘永和宫’的后殿的西暖阁。”
原来,我那天真的进了永和宫了,好象还有十三来着……“恩,原来是这样。那十三爷呢,可是还没起么?我记得昨个他也得了旨宿在这儿了。”挣扎着,我想起来穿衣,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让我这样赖着总不是个事儿,养病还回自己的地境儿为好。
挣扎几下,才发觉自己浑身肌肉酸痛、虚脱。两脚着地穿上鞋站起来,“哎呀!恩……”怎么会这样,竟连腿都是软的。
一旁的小桃,赶紧扶将我起来,边将我放倒在床上边说着:“回姑娘,您这是病了三天了,十三爷前天就出宫去了。容奴婢多嘴,您这还没好利索,还是别下地的好,若是您觉着乏,奴婢让人给您备好热水,沐浴一番倒是可以的。”
“哦,原来我都病了三天了,我还以为十三是昨天和我一起来的呢。好了,小桃儿你去备热水吧。”语气有些惊讶,可自己也没多大的吃惊。其实原本自己脑子就乱烘烘的,总是觉着有些地方对不上号,这下好了,经她这么一说我总算是对上了。
“是。”小桃儿应了一声。接着给我褪了鞋盖好被子才出去忙活了。
虽然精神上还是疲倦,可是想到要澡洗就打定了决心不睡了,免得在睡熟的时候被吵醒,倒不如洗完了舒服的休息。睁着依然疲倦的眼睛盯着帐顶,心里百转千回。这里就是德妃的永和宫,好象是第一次了吧,可没想到进来的这么痛苦。那天和十三在门口徘徊半天,终究,我还是没有勇气的走进来了。
好象十三说过“何必如此胆小不争”,怎是我不想争,只是,我怕争不过,到头来弄得不争反比争强…… 也许世界上就存在我这样懦弱的人,起码我就是。“哗啦……”又是外间的珠帘晃动,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好奇,这又是谁来了,小桃儿的热水不可能预备的如此快。
把眼光移到绣屏上,正好看见一个小身影推碎了内室本来平整的珠帘,“哗啦,哗啦……” 一串串玉珠子相互□碰撞,音色决不逊色于刚才的响声。绣屏外的人影小巧,如此的孩童身形不禁让我紧张。
孩子的身影一晃便跃然眼前,锦衣玉服,香囊环配,竟真是个小公子。
镶着美玉红面儿暗金色边儿的小帽儿,顶儿上顺溜的坠着黄穗子,红段翻兔毛的长衫外是红段暗金边的马褂,衣服上那雪白的翻兔毛领把眼前小孩的皮肤映的娇嫩,腰上别着羊脂白玉配,鹅黄色的虎头香囊,脚上崭新的皂底儿黑色小棉靴。手上拿着一块儿好象吃了一口的梅花糕,嘴上还不住的嚼着。
我窝在被子里看着他,到了现在看来这小公子并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因为他自打饶了绣屏出现我眼前就一直在旁边的书架上翻腾。现下他脚下的凳子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想够的东西还差了很多。看着他掂着脚尖,拿着手上的梅花糕还要使劲的用另一只手够上方的一个雕花盒子,脸由于紧贴着架子又要看准东西,挤眉弄眼的脸上表情也是异常的丰富。
其实那盒子的高度也不高,不过这是对成年人而言的,大人只要登上那凳子就能够到,若是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就是不用凳子也能够着了,眼前的小公子想要的盒子里面许是放了什么他平时不准动的,现下是自己偷偷的来拿。
“呵呵……”不由得我笑了,为了眼前一个小孩子难得有的童真,还出了声。但是,我笑的有些虚,因为我不能确定,在德妃宫里出现的小孩子会不会是瑞儿,不过我还是想笑笑,即使他不是我的孩子也能让我间接想到瑞儿。
我觉的饿自己的笑声已经很小了,小到不应该能打扰到面前这个正努力挤眉弄眼的小孩子注意到我和他的并存关系。可,还是让他发现了。
手上还是攥着那块梅花糕,他利索的从凳子上跳下。盯着我看,最后才面带犹豫的走得稍近了些。盯着我看了半天,我也盯着他端详,自己玩味的想着这孩子怎么越看越想雪儿了?或者说,他就是……心里开是不安,如果他是瑞儿,那,我确实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境域下见到自己的孩子。
半晌儿的工夫,眼前的小孩歪头审视我半天也不出声,想是他好奇自己为什么这么半天都未曾发现我这个人在看他。
看着他的小脸,心上的怀疑越大,最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声音也柔和的我先开了口问:“你叫什么?”
无所谓的眨着眼睛,吃了口手上的梅花糕,他反而不屑的看着我,冷冰冰的对我道:“凭什么告诉你!你是谁?”
呵……心里暗自笑道,人小脾气秉性还真不小,疑心还如此的重,看来是自小长在宫里的,如此的脾气倒是象足了现在的雍亲王……
“我?我能帮你够到那个,就因为这个。”没有回答他我是何许人也,只是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我能够到那个锦盒,“好了,这下能说你叫什么了。”我额外的提醒他。
回头看看高高在上的锦盒,又低头想想,眼前的孩子才冰冷的说:“为什么信你,要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先把盒子拿下来。”
真是……鬼灵精的小孩儿。
无奈,总不能跟个小孩子斗气,我勉强的起身。小孩儿又问道:“你病了?”点着头,冲他笑笑,算是我默认了。“那你是谁?”这个小孩儿,怎么倒问起我的底细了?
“我……”话峰一转,我故意学着他的语气,很是不屑的说:“凭什么告诉你!”
他象是听出了什么,眨眨大眼睛,瞟我一眼,又咬了口手上的梅花糕就不知声儿了。
双脚无力,可登上那凳子后我做的比他轻松,抬手就拿了他想要的锦盒。在手上掂了掂,可能是自己病了,手上没力气,总之觉得这盒子分量不轻。再费劲的下了凳子,虚弱的靠在架子上歇着,心里不得不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打个零分,原来 自'炫*书*网'己真的病的很重,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会做得如此吃力。
笑着把手上的锦盒递给他,他却犹豫不接了。只是一味的看着我,轮到我好奇,问他:“那,现在东西都要给你了,怎么不接了?”
“放回去吧,我不要了。”说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冷冰冰。
“你!……”无语瞪着眼前的小孩儿,怎么这样,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拿到……
“给你梅花糕吃,你病了。”依旧冷清的语调,简直和他的思维前后不搭调儿。他伸手夺了我手上的锦盒随便塞在架子的一层,而后又把手上那吃剩了半块儿的梅花糕塞在我手上,“吃吧,我最爱吃这个。”
盯着眼前的孩子,这孩子的言行怎么如此怪异,还是说他行事都是如此的,如此的让人不解……
看我拿好了梅花糕,他终于得意一笑,抄起架子上他刚才放回的盒子,转身要走,还不忘和我说:“糕点送你了,我走了!”
郁闷的盯着眼前的小孩儿,才发现自己被他耍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我知晓他的名字,可又怕失信于我,所以便送了这最喜 欢'炫。书。网'的梅花糕给我做为交换,美名其曰“你病了”。真是不知道不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变的如此精明。
看他一个华丽的转身,可是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背到如此。只是一个转身而已,脚上一个不稳摔了个马趴,手上的锦盒也飞出去了。
“呵呵……”赶忙捂住嘴,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幸灾乐祸了。轻移脚步过去,把他拉起来时我笑着说:“小家伙,我扶了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语塞。
眼前的小孩儿并没哭,脸上带着怨气的眼睛瞪着我,象是在说“你凭什么笑我”,不过令我真正说不出话的原因是因为,他脖子上刚刚越出的长命锁,那上面分明写着“瑞儿”。
他是了,他就是瑞儿,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
我有些颤抖的看着他,两只手扳着他的肩也跟着颤抖。怕吓坏他让他跑掉,手上用些力气又怕伤了他。看他象是个珍宝一般,我该不该现在藏起他,真的怕他消失。想是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也亦是难辨,该是高兴的笑可偏偏是流着眼泪的哭着。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吃惊的表情,想是我的表情到底吓着了他。努力笑着,心里糟乱如麻,一时间脑海里充斥着许多的想法。
他是不是认是我,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他好不好,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他会不会在我放手的时候跑掉再也不回来……
我该不该认他,我该不该大笑,我该不该哭,这样是不是会吓跑他,我能不能对他说“我是你亲生的额娘”
“我是你亲生的额娘,瑞儿……”恍惚间,哆嗦的嘴唇逸出这句话,吃惊,原于自己的不自禁,“不,我……我……”想要否认,手却自动的抚上自己的唇。
明明想说,明明自己不想否认……
瑞儿脸上先是害怕,再是震惊似的看着我,突然皱着眉头大声问:“你就是雪儿那边儿的额娘?!”
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语气中会夹杂着这样的怒气,我只能茫然的点着头。
“哼!”瑞儿用力的挣开我手站起来,满是稚嫩的脸上有着怨恨似的眼神看着我。
突然,蹲下捡起地上的那半块儿梅花糕,再起身的时候对我说:“你不是!我只有德额娘!”说着,“我不认你!”,手上的梅花糕也朝着我掷来。
软软的梅花糕打在脸上,让我感到生疼,模糊的眼中是瑞儿转身跑走的身影,和他大声的呼喊着:“德额娘!”
难解
只有德额娘……盯着瑞儿跑出的地方,刚刚不久前恢复平静的珠帘又被他打的乱晃。声音越来越小,只能听见瑞儿不停的喊着“德额娘”。
早就决堤的眼泪静静的流到地毯上,荫出一点一点的水迹。我哭的静默无声,安静的捡起那块儿梅花糕,月牙形的弧度是刚刚瑞儿咬过的。想着他一边够着那盒子,一边挤眉弄眼的模样,自己真的懊悔,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看出他就是自己的瑞儿,为什么当时只是仅仅的猜测和不安。也许我知道他是瑞儿,我可以更好的想想,想想怎样对他说我是谁,或者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看着他,和他逗趣聊天永不相认。其实那样我就已经满足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唐突的见面,灾难的毁灭。
“呵呵”难得自己还笑的出来,大悲大乐的就是现在的我。努力的叹口气,拿好手上的梅花糕,不知响的一只手臂将我扶起来。
高花湓底,衣衫是宫中都难得的好料子,净白柔嫩的手上带着翠绿碧嫩的镯子,一声柔和:“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听起来平静无恙。
站正,勉强的请安道:“德妃娘娘吉祥。”
还是那双手臂虚扶着我,道:“这是做什么,好妹妹,来,你这身子还没好,还是到床上歇着。”
微微的点头,让她搀扶着坐到床上,心里也微微的不是滋味。瑞儿那句“只有德额娘”又回到耳边。样貌端庄,文雅,行事周全,就是现在在我身旁的德妃。
“妹妹不要怪瑞儿,他这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所以才会这样的。再说,瑞儿在我这儿也过得好,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