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两只袋子装的是锦囊妙计？哈哈……多谢道长。”
第一卷 繁华深处 第六十二章 变成药渣
南宇沧只把登云子当成了醉汉，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看到沐家接九小姐的车驾过来，他收起布袋去拦车，再下意识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登云子的人影？
“小女给四皇子请安。”
南宇沧拉了江雪一把，“以后别老皇子、皇子地叫我，你看我哪里象皇子？”
他半旧的衣饰，爽朗随意的做派，确实不象皇子。纵使眉宇间有天生的贵气和威仪，也被他云淡风轻的笑容遮掩了。
江雪淡然一笑，“四皇子说笑了，皇族血脉哪能以象与不象定论。”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想找宸钰，麻烦你帮我带话给他。”
“小女四哥娶亲，还请四皇子到府上喝杯喜酒，顺便找六哥。”
南宇沧笑着摇了摇头，“哥哥、弟弟们都去吃喜酒了，我不想凑热闹，再说沐府也没有请我。我要出去几天，今天起程，想找宸钰辞行。”
“想必六哥今天难以脱身，小女代四皇子知会六哥。”
“呃，也好，多谢沐九小姐。”
江雪忽然想起那首诗，想问是不是他所作，见南宇沧有些犹豫，只好做罢。
看着沐府的车驾离开，南宇沧耸了肩，自嘲一笑。他来找沐宸钰，辞行是次要的，主要想借点银子，此次远行，他还没有银子做盘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想起登云子给他的布袋，现在还不至于想死，不过也很好奇。
白的随时可以打开。他拿出白色布袋，打开几层黄纸，看到里面有几十两银子，不由一怔。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日登云观教徒若有得罪，还请看今日赠银之情赦免。南宇沧暗然发笑，这老道貌似乞丐，却比他这个皇子富有。他日会发生什么事，他无从在意，不过赠银之情他会铭记在心。
……
看到别人结婚，她就想起自己那半途而废且付出惨重代价的婚礼，黯自伤心。好在她和八小姐只是跟着两位姨娘应付一些并不重要的女眷，相对要轻松一些。
“八姐，怎么不见十妹？”
“十妹跟五姐、七姐去招呼几位王妃了。”
沐云岚和沐云露都是太后下旨指婚的准王妃，去招呼几位王妃在情理之中。十小姐连及笄礼都没行，这种风光体面的差事也能落到她身上。难怪八小姐一直不高兴，说话行事都懒懒的，原来症结在这儿。
“九妹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这里有姨娘们招呼就行。”
“好，八姐也回去休息吧！”
她回到泊柳居，刚打算睡一会儿，就听到窗外传来叽叽的叫声。她打开窗户，看到窗前一丛花树上落着十几只灰不溜的鸟，比鸽子小些，比麻雀大一点。
“哇！灰雀，这么多。”
灰雀比鸽子轻，飞得也比鸽子更快，在济州的时候，她和竹玉之间传递消息就靠灰雀。竹玉说多培训几只灰雀，送到京城供她使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只，而且这么快灰雀就到了京城，竹玉一定送来了书信。
江雪从最大一只灰雀腹下掏出一封信，竹玉在信中告诉她灰雀是靠薰衣草精油训养的，对精油的味道很敏感，让她谨慎使用。又在信中跟她报了平安，代金胡子夫妇问她好，明年春天三人有北行的计划，或许会到京城。
有了挚友良师的消息，她一下子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希望明年他们北行能到京城。想着一件又一件的事，她感觉很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还指望四公子娶亲能得些赏钱，赏钱得不到，月钱也不发了，什么事呀？”
“九丫头怎么惹下了这么大的祸，赔上了一万两银子，谁不心疼？”
“当初不如不让她去，唉！”柳姨娘说话很没底气，好象她自己惹了祸一样。
……
江雪揉着惺忪的眼睛，皱了皱眉头，赔一万两银子的事根本不算完，只不过沐宸雷娶亲，暂时把这事压下去了。沐府每月初十发月钱，姨娘们的月钱都要下个月发，下人们的也要等到下个月了。她惹了祸，赔了银子，上千口人的月钱晚发，花太太没必要再谋害她，众人的唾液和怨气就足以淹死她了。
“娘，把太后赏的东西典当几两银子，分给姨娘们先用着。”
“哟，九丫头，太后赏的东西能典当呀？”
花厅里坐着的除了乔姨娘，还有沐云岚的生母许姨娘、八小姐的生母秋姨娘和几个侍妾，她们凑到一起来找她和柳姨娘兴师问罪了。
“为什么不能典当？几位姨娘都没银子用，总不能守着值钱的赏赐把人难死吧？太爷和公爷问起来我担着。我惹的祸，那一万两银子我也会想办法还上。”
“九丫头倒是个有担待的人，可那一万两银子你从哪去弄呀？”
“就是呀！九丫头以为自己慕容玖沾亲哪！”
柳姨娘忙上前打圆场，“姐姐们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这就让人去典当。”
江雪并不觉得她们的说法可笑，一万两银子对于一个月只有二两月钱的女人们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沐府赔上这一万两，谁都会心疼，谁都会不舒服。
“九小姐，老太爷请你去崇威院。”
江雪收拾好，刚走出泊柳居，柳姨娘就一路小跑跟上来，一把拉住了她，担心又心疼，好象她要去受刑一样。江雪看柳姨娘的神情，心里很难受，连忙安慰了她几句。偌大的宅院，唯一心疼她的人就是柳姨娘的。
柳姨娘四下看了看，塞给她一包东西，“回去再看。”
“娘，是什么？”
“及笄考试题目，千万别让人看到，你没受过训练，娘怕你通不过，唉！”
江雪抱着柳姨娘的肩安慰，“放心吧！娘，我能通过。”
能不能通过及笄考试，江雪心里并没有十足的底气，她也没放在心上，但柳姨娘能拿到考试题目却是一件大事，无形中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前世的九月九，她先是丢了工作，又丢了命，对于这日子，她心里确实犯怵。
相比于沐家大宅的喜气洋洋，崇威院却多了几分肃静。花厅挤满了人，却很安静，沐老太爷靠坐在软榻上，一干孙男孙妇围在身边，沐容初夫妇也在。江雪施礼请安后，很规矩地站在一边，今天老太爷召集众人，肯定是为昨天的事。
“这一万两银子本打算用做迎接贵妃娘娘重阳归省，丫头们行及笄礼，还有主子奴才这个月的月钱。就这样拿出去，可怎么办？家大有家大的难处，不……”
沐乾柱敲了敲拐杖，示意花太太住口，“想办法贴补上，不管谁惹的祸都是沐家的事，不过是一万两银子，也不是大事，别一家人就先闹起来。”
沐容初忙给沐乾柱赔礼，又给花太太使眼色，让她出去。江雪心里压抑，可当着沐乾柱，却不敢豪气干云地说要赔这一万两银子。
“再名贵的菊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南成远贪财好色中天大陆有名，我倒怀疑他借解围之名，故意刁难，跟慕容玖和叶家串通一气，从中取利。”
江雪看了沐云露一眼，扯了扯沐宸钰的衣服，“六哥，别说了。”
沐乾柱敲了敲拐杖，“以后任何人不许再提这事。叶家和慕容玖若与成亲王勾在一起，却是一件大事。中天大陆原有齐越北野枫、漠北梁家、江东叶家三大富商，慕容玖是后起之秀。有消息说他们都来了京城，宸钰，你也该做些正事了。”
这个消息别人无所谓，江雪确实很震惊，她把慕容商会迁到京城，这三大家也都来了。究竟是群英荟萃，还是萝卜开会呢？沐乾柱担心两大巨商和南成远勾结，无非是担心朝廷的压谪之战威胁太子或是南宇涣的地位，这两人都是沐家支持的对象。要想压谪胜出，荣登高位，不但要有权，还要有钱。
……
沐氏家族女孩的及笄考试题目包含八类技艺，分别是礼（宫规礼仪）、乐（瑶琴古筝）、武（沐氏剑法）、艺（风格舞蹈）、书（诗词书法）、数（珠算计数）、工（女红刺绣）、茶（煮酒烹茶），比状元郎的三关会试还复杂。
每年的及笄考试从八类里择四到六类，由沐氏族长和教习嬷嬷出题，全部合格才算通过及笄考试。及笄礼只是证明十五岁成年，通过考试才能有名字，只有名字写进沐氏族谱，担起沐家联姻大任，才算沐家真正的主子小姐。
每年宫规礼仪和沐氏剑法是必考的。沐家的女儿多数嫁入皇族，有的去邻国合亲或是嫁到门户相当的重臣旺族家中，守规知礼是必须的。至于剑法，江雪也曾听奶娘说起，不能用心计和手段杀死对手，那么就用沐氏剑法自裁。
柳姨娘给的题目很潦草，除了礼、武，还有乐、数、舞、工四项。做为现代穿越者，加减乘除难不住她，何况慕容商会每月都是她亲自算总账，这是她的强项。女红刺绣无非是打络编织，这个时空流行的滚珠绣和千云绣她都很喜（3UWW…提供下载）欢，也难不住她。至于筝琴舞蹈，她提不起半点兴趣，也可以说一窍不能。题目上也没说弹什么曲子、跳什么舞，拿到考题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及笄考试对于她来说是个重要关口，江雪没想过及笄夺魁就能一步登天、母仪天下。她两世为人，又有慕容商会这么庞大的产业，根本不把及笄考试放在心上。可柳姨娘不一样，只有她及笄考试过关，柳姨娘才能族谱有名。再说做为穿越者，连及笄考试都搞不定，愧对重生不提，还会让所有穿越姐妹当成笑料。
她从上幼儿班开始，到研究生毕业，大大小小的考试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她也无从计起。她从来没做过弊，连做弊的念头都没有，这次确实身不由已。一世清名就这么毁了，她感觉可笑、可悲又可叹。
江雪又把及笄考题重新看了一遍，心里感觉很别扭，又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柳姨娘怎么弄到的考题，题目上没写清弹哪只曲子、绣什么图案。可事情一旦败露，这也是泄露考题的重罪。沐家的家法很严，一旦触犯，惩治绝不通融。
“九小姐，门外有个孩子送来一包东西。”
“拿进来。”
一方素白丝帕包着几件贵重的钗环首饰，一枚芙蓉玉戒指在丝帕中间，异常显眼，戒指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人在、多谢”。
芙蓉玉戒指是她送给金翠的那一枚，这些首饰也一定是金翠的。这包东西是南成远派人送来的，果然不出她所料，金翠在南成远手里。花太太破财免灾花了多少银子，她不得而知，南成远是聪明人，对她说多谢自有道理。
“送东西来的孩子还在吗？”
“在门口吃糖葫芦呢。”
江雪哑然失笑，南成远手下的人真小气，让孩子跑腿只给了一串糖葫芦。她想了想，顺手写了“药渣”两字，倒掉手帕里的首饰，把字条包好。
“冷香，你把手帕交给那孩子，让他带回去。另外，你赏那孩子一个小银锞子，让他告诉指使他来的人，大把银子都收了，别那么小气。”
“是，九小姐。”
让南成远把金翠变成药渣，再卖到塞外，有没有命活着就看她的造化了。又送她东西、又好言恭维，她却助纣为虐，落此下场也活该。
一会儿，冷香就回来了，“九小姐，东西给了，话也说了。”
“好，你把暖香和两个婆子都叫来，我有话吩咐你们。”
江雪的心很乱，及笄考题透着蹊跷，柳姨娘究竟是怎么拿到的？侯门似海，人心叵测，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入别人蓄意挖下的陷阱。她养在外宅，好多东西都没学，柳姨娘爱女心切，冒险盗题，说不定就是别人设好的圈套。今天她要到慕容商会记账，明天要召集京城全部掌柜议事，连庄子里的管事们都来。她实在上抽不出时间回沐府，只能交给丫头婆子们去办，希望能平安过了这一关。
“两位嬷嬷，你们把这些钗环拿去分了吧！”
两个婆子看到一堆金光闪闪的首饰，顿时四眼发直，这堆东西要值几十两银子，就这样送给她们？九小姐不只是大方体贴的好主子，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九小姐，还是赏给暖香、冷香两位姑娘，她们伺候九小姐很辛苦。”
“她们跟我一样，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这些金钗银饰。”江雪见两个婆子千恩万谢、哆哆嗦嗦地收好东西，笑了笑说：“暖香，你跟两位嬷嬷回府，把这封信给柳姨娘，若有回信，千万别假手于人。回府后，先去太太房里说我病了，再向各房问安。眼睛耳朵都灵活些，有什么事记在心上，晚上回来报我。”
“奴婢明白。”
当雪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两位嬷嬷，后天就是及笄礼日，你们都是在沐家呆了几十年的老人，耳目多，消息也灵通，想必也听说过好多及笄考试的趣事，主要是考题。你们留个心眼，逢人多打听，心里要把握好分寸，别让人诓了。托人烦友用银子尽管跟暖香拿，别让人抓住把柄，连累柳姨娘就不好了。”
“九小姐放心，老奴们心里识数，不用拿银子，这些首饰足够了。”
“好，你们现在回府。”
暖香和两个婆子走了许久，江雪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暖香心细，遇事考虑也周全，两个婆子虽说是沐府最下等的仆妇，在沐府几十年，自然有人脉关系。
“冷香，你收拾收拾，咱们去慕容居。”
两个乔装改扮，抄近路来到慕容居后门。院内传出悠扬的琴音，江雪一怔，她虽不会弹琴，在济州经常出入风月场，欣赏水平却不低。自古乐者音由心生，院内弹琴者技艺高超绝妙，算完账倒可以请教，临时抱佛脚，应付及笄考试。
药园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架瑶琴，瑶琴旁边有一把剑。弹琴的男子一身黑衣，如瀑长发披散，琴音袅袅，青丝扬扬，全身透着一股神秘且尊贵的气息。若不是蛋蛋在石桌一边玩石子，江雪真以为走错了地方。
没等江雪开口，冷香就跑进凉亭，把蛋蛋推到一边，“萧十八，你穿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我还以为你傻乎乎地只会打架呢。”
萧十八甩起头发，狠狠瞪了冷香一眼，“你才傻。”
“公子来了？萧兄弟的琴弹得很好。”
“楚掌柜好，”江雪笑了笑，“这架瑶琴很不错，是楚掌柜的吧？想必楚掌柜比萧十八弹得还要好，什么时候能让我一饱耳福？”
“只要公子有闲，随时可以。”
江雪会心一笑，她虽欠缺音乐细胞，但对值钱的东西却异常敏感，她一眼就能看出，石桌上的瑶琴是稀世珍品。楚易在杏林观做了五年伙计，一个月二两月钱，带着蛋蛋，日子过得很清苦，却珍藏着这么珍贵的瑶琴。楚易是大有来历的人，他到京城之前的履历一片空白，萧十八调查他也一无所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慕容商会上上下下几千人，江雪管理起来很轻松，这跟她用人的观念密不可分。不只楚易大有来头，萧十八又何尝不是？她只知道这两个人对她都没恶意就已经足够，何必过多干涉别人不想多说的事呢。
“好，先算各地的账，听琴不急。”
议事厅后面是总账房，桌子上堆的账本比以往少了很多。江雪心不由一抽，账本少了，是不是赚的银子也少了？她查这几个月的分账，明明赢利有增无减。
“公子，我把杏林观在中天大陆的一百多家药房这三个月的收支明细账都核算过了，账本都存起来的，这是总收入和各项支出的总账，请公子过目。”
江雪公了口气，原来楚易已经把杏林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