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饮茶,不见客。这位少侠请原谅!”掌柜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无奈地表情。
一般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通常都会认为这是个很烂的拒客借口,很可能会叫骂几声,然后很生气地离开!可是浪轻轻却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就像午后的阳光那样灿烂!没有做出丝毫不高兴的行为和举止。
浪轻轻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走上了二楼。在一张可以晒到太阳的桌前坐了下来,扬起嘴角对着跟上来的一名伙计和声说道:“给我也来一壶茶,你们老板什么时候饮完茶了,你再来告诉我。”
伙计哈着腰连连笑应着,随后摸摸脑袋跑下了楼。伙计的脸上挂着笑意,这么通情达理又好说话的客人还真是少见的很!然而没过多久,那个伙计便空着手来到了他的桌前,笑嘻嘻地恭声说道:“客官!老板请你去阁楼喝茶,喝好茶!”
浪轻轻被伙计引到了顶楼,一名褚衣剑客正抱剑立在门口,面孔冷冷地盯着前方。浪轻轻盯着那人看了几眼,目中闪过了不易察觉的异光,然后笑了笑走进了屋内。
“我们似乎并未见过面,不知朋友今日来找风某所为何事?”风金玉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转过脸看了一眼浪轻轻,笑着温言道。
“虽未百闻,却也十分盼望能够一睹风老板的风采英姿。”浪轻轻走了两步,笑着缓缓答道。
风金玉哈哈大笑了起来,盯着浪轻轻仔细看了两眼后朝桌案走去,一边开口说道:“这天气寒冷的很!朋友既然有兴来此做客,不妨先饮一杯热茶吧。”话说着便到了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显然是楼下的伙计刚刚沏泡端上来的茶。顿时屋内飘散出淡淡地茶香。
浪轻轻吸了吸鼻子,悦然说道:“好茶!虽然茶酒有别,若单论这香味,比那貂三娘的醉卧沙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朋友真会说笑,貂老板酿的酒可以算是霞尔城最好的酒,我也尝过好几坛。单说这香气,是酒都要逊上三分,我这茶是远远比不上的。”风金玉轻轻摇着头,笑容满面。
浪轻轻闻言也不说话,上前端起杯子掀开杯盖,浅尝了一口后摇叹不已。
“看来朋友不光好酒,对这茶也十分上心。”风金玉开口道。
浪轻轻绽然一笑,道:“自古好饮者,非茶即酒!通常英杰豪侠喜好酒水,文人雅士则偏爱茶香。看来我与风老板都是属于比较贪心的人了,对这两者都是非常喜爱。”
“哈哈!酒能显出真性情,茶亦使人养性修身,实则二者都是不能缺少,也是相得益彰的。”风金玉笑着接口说道。
如此,两人饮茶闲叙了少时,浪轻轻忽然开口问道:“不知风老板对花杀与游五这两位城主的死有何看法?”
风金玉神情微微一滞,转眼便又恢复如常。叹了口气,沉声道:“花城主生前为霞尔城的稳定费了不少心,这是边城的城民都能看见和体会到的。风某的酒楼能够平安无事地经营到今日,与花城主所颁布的城律有很大的关系,只是没想到竟被贼人所害,真是令人痛惜!至于游城主,就不太好评价了。虽然在位时间很短,但是花城主遇害后霞尔城的混乱局势能够得到控制和改善,他倒也是功不可没。不过他竟会被朝廷的人追杀,似乎是犯了什么罪过,风某也不甚清楚。”风金玉说到这儿摇起了头,悲悯之情流于脸上。
浪轻轻饮着茶,不时听着点点头,仿佛随的他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半晌过后,风金玉提起壶替浪轻轻往杯中添茶,启口言道:“朋友对两位城主的死为何如此上心?”
“因为我受一位朋友所托,查探她的父亲当年消失的真相,而死去的两位城主很可能与此事有点关系。风老板在边城立足这么多年,也算是一位大人物了,所以我猜想风老板对两位城主的死应该会有些更深的独到见解。”浪轻轻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一心正放在品茶上。
风金玉轻“哦”了一声,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朋友竟会如此热衷于助人,侠义之举实在是可贵!”
浪轻轻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慢慢嚼着口中的茶叶,嘴角一扬笑道:“错了。我答应她是因为这样可以喝到免费的好酒,容易招惹麻烦的事情若是没有好处我可是不会去沾的。”说完走至窗边朝外看了两眼,又回过身说道:“在这阁楼上看外面的风景倒是另有一番味道,可以望的比别处远!今日贸然来访还品尝了几杯好茶,不介意的话下次我倒是想请风老板去貂三娘的酒铺去喝酒。”浪轻轻一脸笑意地望向风金玉。
“当然不介意!能够结识朋友这样的人,风某宁愿少赚一万两银子!”风金玉满面喜色道。
“如此再好不过!我便先行告辞了!多有叨扰,还望见谅!”浪轻轻抬起手轻轻一抱拳便迈出了屋内。扭头再次看了两眼那位依旧冷着面孔守在屋门口的褚衣剑客,莫名地扬起嘴角笑着离去了。
晴朗的冬夜,浪轻轻坐在火堆旁仰头望着那点点繁星。
“你就靠看那些星星,第二次就能够独自一人找到这里?”一直盯着火焰沉默不语的貂三娘忽然开口道。
“你的记性若是够好也能够找到这儿。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怎么辨认。”浪轻轻回答道,同时收回仰望的目光朝对面看去。
暗夜中火光的映衬下,貂三娘的面容红扑扑的,然而眼中的火苗却烧不尽那深藏的哀伤。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燃尽的一大堆纸钱在寒风中不时冒出点点红光。貂三娘没有吱声,将双手伸至火堆前搓了搓,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既然你说凶手并非是游五,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杀害了我娘吗?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始终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法给你答案,只能大概推测真凶还活着。游五只是被人嫁祸受了算计,因为他在城主的椅子上还没有坐稳,应该不至于做那种没有脑子,又容易引火烧身的事情。花小蛮能够活着被带出这里又被关在金赢坊的密室内本身就疑点重重。”浪轻轻说着话,起身转过火堆来到貂三娘身边坐了下来。
貂三娘脸上忽然露出痛苦之色,低声恼道:“我甚至有点怀疑做出这一切的会不会是花三?因为照你说的来看,目前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花三。现在霞尔城中他的势力是最大的,虽然他没有去做城主。”
浪轻轻笑了起来,拣起一段枯木扔进火堆,开口说道:“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你心里对他的认知到了什么程度?你又有多信任他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不会是他。”浪轻轻扭过头来看向貂三娘,眼珠忽然一转,诧声说道:“你头发上怎么好像有条蚯蚓?”
“啊……你放屁!它怎么可能爬这么高!”貂三娘急忙探出双手在头上一阵乱摸,然后猛然停下来白了一眼浪轻轻,任随凌乱的柔丝在夜风中轻舞。
天亮后不久,霞尔城中就传出了一道消息。“赏月楼的老板风金玉被杀手行刺了!”
看来边城的乱真的难以消停了,凶手刺客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霞尔城有名气的人物几乎被刺了个遍,有的死了有的没死。风金玉算是幸运的一个,只是受了些伤,不过手下的那名褚衣剑客却因为救主而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浪轻轻正坐在屋顶上,背靠着烟囱晒太阳。
冬日的暖阳照在他的原本微笑着的脸上,此刻他的脸上变得异常复杂,像是在思考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冷风呼啸,淡月疏星。
夜色中站着几道身影,停在那边不住地往手上呵着热气,身旁插着三把铁锹。浪轻轻此时正蹲在一个坑边,一具崭新的棺木静静地躺在坑中。闪目扫了两眼后踏入坑中,小心地将棺盖移开。浪轻轻点燃了一根蜡烛,顿时棺材内的情形尽入眼中。身着褚衣的尸体,一柄剑。棺内躺着的是一个熟眼人,正是风金玉手下的那位守门剑客,也曾与自己交过手,还说过几句话。
浪轻轻将蜡烛移至尸体的面部,盯着他脸庞的仔细看起来。突然,眼角一颤,伸手朝着尸首的耳后探去,手指缓缓地按在皮肤上面摩了几下,一道细微的裂口便出现了。笑意从浪轻轻的嘴角一闪即逝。
浪轻轻吹灭了蜡烛后起身又将棺盖移上盖好。“可以了!埋好吧,尽可能不要露出痕迹。”浪轻轻说着走到了一旁站着的三人面前,笑着将几锭银子放到了他们的手上。
冬至后的第七日,午后的边城下起了细雨,湿冷的街头巷尾,行人少了许多。
白小黑撑着一把油布黑伞在一条空旧巷里面缓缓地走着,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天气,然而英愁的面庞却透出说不出的冷寂。
当白小黑在巷中行至一半的时候,孤寒的细窄巷道里又出现了一个撑着黑布油伞的人,伞沿被拉得很低,完全看不到肩部以上的地方。那人从巷子的另一头朝着他行来,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赶着要去办。巷中的俩人越行越近,终于,两个同样撑着黑伞的人擦肩而过。就在身形相交的那一刻,白小黑听见那人说了一句话,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短暂而又奇怪莫名的笑,那笑比这冬季寒冷的细雨要意味深长多了。
霞尔城郊外的一处荒丘地,几棵枯去的胡桐立在那儿。白小黑还没走到那里的时候就远远地望见了一把黑伞。
“我还以为你死掉了!”白小黑走到那把黑油伞前开口说道,那淡淡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在说一句玩笑话。
伞下的那人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因为开心而发出的。很快,那人便止住了笑。声音往下一沉,漠然说道:“看来我没死,对你还是有一
些好处的。不是吗?”
“到底有没有好处,那就要看你接下来说出的话里面有没有我想听的了。”
“你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霞尔城不就是为了捉拿当年劫税银杀诗妃的三名钦犯吗。如今花杀和游五已死,三人中就只剩下一人了。我知道这最后一人是谁,并且花杀的死也跟他有关。对于你心中存在的一些疑问,或许他可以给你答案,如果你有本事活捉住他的话。除此之外……”
“直接说那个人的姓名!多余的废话我不想听。”白小黑突然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
“这么多些年都等过去了,你又何必急这一时半刻呢?你想不想听我不管,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以你的能力想必也早已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只想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报仇!最重要的是,我与你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那人一死,我俩互不相干!”说着那人抬起了伞沿,露出一张冷厉的脸来。正是曾经的狙杀堂堂主仇鹰。
“说名字吧!”
“赏月楼老板风金玉!貂三娘是他的女儿!”
白小黑凝眉沉默了少时,开口说道:“看来我不得不听你讲一段故事了。”
“那也没办法!你们朝廷办案总是要问明始末,好让外人觉得你们都是秉公办案。故事倒也不长,你就将就着听吧。”仇鹰冷冷地笑了一声,开口讲了起来。
“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被两个贱人害死了,而我父亲担心我也会遭到迫害,便让他身边最忠诚的一名手下将我从萧府带了出来,之后我便一直和萧伯在哈隆克与克尔克孜草原一带生活。七岁那年,也就是十六年前八月十五的晚上,我随萧伯回到了萧府与父亲团聚。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三人,父亲摆宴席与他们吃喝到很晚。当我半夜被唤醒的时候,听见寝屋外传来很吵杂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便被萧伯一把抱起翻逃出了城主府,然而出了院墙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个人就是风金玉!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多余的考虑时间,萧伯带着我直接朝着他冲杀过去,但是因为我的原因根本无法使出全力,很快萧伯便受了伤。就在我以为自己和萧伯都会被他杀死的时候,风金玉却突然开口说出了一番令人很意外的话。说他也是被人所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他的女儿在那俩人手中,若是不照那俩人的吩咐去做,她就会有危险!还说他也是受害的一方,所以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没有杀我们,将我与萧伯放走了。而萧伯当时对他的话完全信以为真了,最后还留下了暗中联络的方式以便有朝一日能联手复仇。萧伯带着我连夜离开了边城,风金玉则是替我和萧伯找了两具替身,在那之后我便一直跟随着萧伯在阿尔泰山和博格达山之间生活行走,直到十七岁时才再次回到霞尔城。很快,萧伯就联系上了已经变身成为赏月楼老板的风金玉,因为他对花杀和游五了解的比较多,并且也算曾经救过我与萧伯一命,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萧伯一直都是听从他的吩咐和调派去做事。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当年之所以放过我们并非如他说的那么简单,隐隐觉得他是在利用我们,感觉他这个人藏得太深!不过表面上我与萧伯依旧如往常一般听从他的指派。按照他的计划安排,我在两年后成为了狙杀堂的一员。第三年的时候,我与他联手将当时的狙杀堂堂主给杀了,这样没多久我便成为了新的堂主。有了新的身份之后,我收集了解到的情报和隐情越来越多,对他的怀疑也愈深。终于有一天我与他发生了冲突,借此与他之间也完全变成了平等的合作关系,不再受控于他。当然!我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羽翼渐丰,不愿再受束缚的狂傲之人,并未做出对他有所怀疑的言辞和举动。我与萧伯商量由他去中原搜集当年税银被劫的证据,以此来借助朝廷的力量报仇。不过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之后你便来到了边城。在花杀死后我就怀疑,萧伯的死十有八九是风金玉这个阴贼的手段。而我在游五死后第二天夜里就被人给找上了,领头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我敢肯定他就是风金玉,我知道不少他的秘密,所以杀我灭口便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我还猜测游五的死也跟他有关,他收买人的手段简直可以通天了,跟随在花杀身边多年的花影能够收买,那游五身边的人他也同样能够收买。我想,此人若是身在朝廷肯定能够做个大官!我不知道你和花三是怎么去金赢坊找到花小蛮的,真没想到游五竟是死在你们俩人的手上。”仇鹰说完后冷笑连连。
白小黑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天色渐渐转暗,雨淅沥了起来。
“据传言风金玉被刺客暗杀受了伤,本身没有大碍,如果此事是真的,我们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仇鹰顿了顿开口又道。
“这种事不必当真,他受没受伤结果都一样!”白小黑口气一转又问道:“你来找我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我还有一点想不通,风金玉为什么想要谋害花杀与游五?按照道理他们三人合在一起肯定要比分开好!”
“据我这几年所了解的来看,他们的关系好像是相互都有敌意,每个人都巴不得另外俩人能够从这世上消失。不过这其中的原因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无关,可以不用理会。你手下的十三名暗影卫呢?加上他们,你我联手应该可以对付他了!”
“貂三娘真是风金玉的女儿?”白小黑稍作思考后却又疑问道。
“我推测是他们父女俩是故作不识,演戏给外人看!至于为何要这样做,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件事除我之外,应该只有花杀与游五知道,他们三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貂三娘的酒铺才能一直安然无恙地开到今天!你可以用貂三娘要挟风金玉,一试就知我所言的真假。不过你若是去找貂三娘可能会有些棘手,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浪轻轻似乎在护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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