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顾怜怔住,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突然,墨的身影变得不像墨,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而自己也变得不像是自己,她的灵魂猛地被震出身体,远远的看着抓着怪物的女子,她一身绯红,雨水打湿了衣服,小腹明显的隆起,她怀孕了!
顾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顾怜回头,旬翁骑着马穿透她的身体,迅速的飞身扑过去,掌心打开一个复杂的咒。
“雪缨,回来!”旬翁厉喝一声,手中的印已经打出去。
怪物被印打得飞出,砸落在地上,身体迅速的膨胀,越变越大,他杀红了眼,怒吼一声不顾一切的冲向旬翁,旬家弟子以及影子护卫纷纷冲过去,怪物轻而易举的扫开挡过来的人,那叫雪缨的女子站在路中,来不及躲闪,怪物抬爪轻易的把她扫开,她惨叫一声飞出,旬翁急忙跑过去接住她。
“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就算你给了他名字,他也不过是一个妖怪,影子怎么可能变成人,我早就对你说过,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旬翁痛心疾首的吼着,雨越下越大,狠狠的砸落在地上。
雪缨被怪物抓伤的伤口发黑,她颤抖着抬手,紧紧抓住旬翁的胳膊:“我的孩子……”
她的小腹下,有血缓缓流出。
顾怜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个叫雪缨的女子,爱上的是一个影子。
那个怪物就是影子变成的吗?那么墨呢?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呢?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
你们不要脸
这就是第一个变成妖怪的影子护卫吗?
顾怜缓缓起身,突然,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似乎是洛朔。顾怜猛地清醒,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她从梦里醒来,睁开眼,洛朔就在眼前,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她的房间,洛朔早已经把她从红馆带回来了。
“你骗了我。“顾怜沙哑着声音说。
洛朔抱起她,道:“你的衣服又湿又冷,身体比我还要冷,我让你去红馆赏花,你怎么去玩水了。”他说着,绕过屏风,把她放进装满温水的澡盆中。
被温水一泡,顾怜猛地想起什么,慌忙捂住胸部,道:“你、你出去,我自己洗。”
洛朔笑吟吟的看她,道:“你冻成这样,还是我来帮你吧。”他说着走进水里,伸手就要脱她的衣服。
顾怜又气又急,扯着衣服不让他得逞,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人无耻的道:“鸳鸯浴啊,为夫考虑你只是听过没有做过,就辛苦点示范给你看吧。”
“你、你无耻!”顾怜气得要推洛朔出去,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旬薰蛮横的声音冲进来。
“顾怜,你给我出来!”旬薰进屋一通乱转,最后转到屏风前,踏进来,才看一眼顿时惊叫一声,迅速的扭头跑出去。
“你们不要脸!”旬薰怒声吼起来。
顾怜羞红了脸,百口莫辩。
洛朔不紧不慢的说:“不要脸?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在自己的房间里玩自己的,请教大小姐,哪里不要脸了。”
旬薰又妒又气,想到背后自己心仪的男人正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伤心的落下泪来,洛朔的话是对的,他和顾怜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她就是看不得,不允许。
洛朔懒懒的问:“大小姐还有事吗?若没事出门的时候请把门关上。”
旬薰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抹掉眼泪,道:“方才顾怜在哪里?”
顾怜心中一惊,想起自己闯进的那个院子,旬翁必定是察觉到什么才追查过来的吧。她一时忐忑不安,有了上次墨的事情后旬家早已经看她不顺眼了,倘若被知道她乱闯乱撞的话,不知又要惹上什么麻烦。
洛朔,不要骗我
洛朔笑起来,俯身抱住顾怜,道:“自然是做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了。”他说着亲吻顾怜的唇,随手弄出水声来。
顾怜顿时觉得方才旬薰误闯进来骂洛朔的话是对的,她知道他有心帮她是真,借机占她便宜也是真。
听到洛朔的回答,旬薰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牙丢下一句:“我知道了。”跑出门去。
见旬薰离开,洛朔松开顾怜,笑道:“我在这里你是不会洗的,我待会再来。”他说完走出去,转身走出门去。
顾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垂下眼眸,其实她去了哪里洛朔心知肚明吧,她总觉得,洛朔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去红馆的事情也是他在骗她。
她多想拉住他,告诉他:洛朔,不要骗我。
可是,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宁愿相信他没有骗她,即使骗了,那也是善意的谎言吧。
顾怜叹息一声,缓缓滑进水底,清澈的水面上浮着几朵花瓣,恍惚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洛朔的时候,在梦里,头顶的睡莲血红,她安静的躺在水底。
她多想变成钻心的虫子,钻进洛朔的心脏问它:洛朔,你为何娶我。
那天,顾怜患上了风寒,鼻子被堵塞了,难过得很。洛朔派人送来大堆的衣服,嘱咐水妖一定让她穿上,顾怜被裹得快成粽子了,因为风寒,她原本就有些喘不过起来,加上洛朔这些衣服,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了。
第二天,比武招亲开始了,顾怜被兴奋的水妖们连拉带拽的拉到现场,她看见前来比武的人群里站着洛朔,一袭月白,风度翩翩,他本来长得好看,在那群长得歪瓜裂枣的人里更是鹤立鸡群了,前来围观比武招亲的女孩纷纷围拢过去,他笑吟吟的应付每一个人。
“啧啧,不愧是我家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人中龙凤,这群家伙连我家公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小厮得意的夸耀。
顾怜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四周,身上厚重的衣服压得她呼吸困难,她转身想走。
“夫人,你说公子漂亮不漂亮?”水妖紧跟着顾怜追问。
顾怜漫不经心的回答:“漂亮。”
水妖笑逐颜开的继续追问:“那夫人喜欢不喜欢?”
楚国太子君子白
喜欢吗?
顾怜不想回答,倔强的抿紧了唇,水妖穷追不舍的吵着她:“喜欢吗?夫人喜欢公子吗?”
顾怜被吵得心烦意乱,正要回答,脚下不稳向前倒下去,一双手急忙伸出来,抱住她,顾怜抬头,那人一身玄青的袍子,袖摆绣金色的花纹,纹路复杂精致,华美富贵。
“姑娘还好吧?”他微笑着问她。
顾怜慌忙站稳,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大队的带刀随从。她的目光从他身后缩回来,微笑道谢:“多谢公子。”
他笑着微微点头,问:“姑娘似乎不是端流山庄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
顾怜道:“我是路过的客人,公子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吗?”
他又点头,道:“是的,时候不早了,我要过去了。”他说着温文儒雅的对顾怜抛出微笑,擦肩而过。
顾怜于是往回房的方向走,没走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叫住她。
“相逢即是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微笑着问。
顾怜回头,笑道:“白珐山,顾怜。”
他微微怔住,旋即笑道:“在下君子白。”
顾怜愣住,呆呆的看着他微笑着扭过头去离开。
君子白?楚国的太子,他真的来了?!
这场比武顾怜突然想看了,于是她又扭身往回走。
比武已经开始了,台上旬翁和端流山庄的几位长老坐在上面,旬翁身旁坐着的却是那日被锁在屋中一身绯红的女子,顾怜挤进前面,终于看清女子的容颜,她顿时惊呆住,眼前的人分明是在她梦中出现的雪缨。
可是,一样的容颜,却给顾怜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雪缨,可是,如果不是雪缨,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雪缨安静的看着每一场比武,面无表情,好像对所有人都不在乎。她面无表情的脸让顾怜想起了影子侍卫。因为旬翁身边坐着的是旬家二小姐,旬薰的妹妹旬忆。
因为体弱多病,旬忆从小就被关在院子里,可是旬翁对这个孙女几度的宠溺,过分的保护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的院子。
他居然敢上台
那个几乎和雪缨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是旬忆,旬家二小姐,不是雪缨。
顾怜正打量旬忆,突然听见台上一声高呼:“这一局,长风镖局陈齐胜,下一局,白珐山洛朔对长风镖局钟五。”
顾怜愣住,怔怔的看着走上台的洛朔,他拱手向众人施礼,目光轻轻的扫过顾怜这一方,便撇开头去再也不看她。
这算什么?
别人不知洛朔的身份难道旬翁也不知道?
顾怜扭头看旬翁,旬翁不动声色的举杯喝茶,旬薰站在旬翁身后给洛朔呐喊助威。顾怜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说是旬翁安排洛朔上台的呢?
可是,为什么?旬翁不是想要比武招亲吗?他明知洛朔已成家,总不至于让自家的人嫁给洛朔当妾吧。
旬翁身边有两个孙女,一个是旬薰,一个是旬忆,顾怜不清楚旬翁到底是要给哪个孙女招亲,洛朔上台后,她以为,旬家招亲的那个一定是旬薰了。旬薰喜欢洛朔,就算是让她做妾恐怕她也是愿意的吧。
这场比武,顾怜不想再看,起身就要走,旬飞扬突然跑到她身后,拦住她的去路,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看见自己的丈夫在上面比武,心底很不是滋味吧?”旬飞扬幸灾乐祸的问。
顾怜道:“男人三妻四妾不过是寻常的事,可是堂堂旬家小姐做一个鬼的妾室,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旬飞扬抬起下巴满不在乎的哼一声,道:“无所谓,反正她那样冷冰冰的家伙我也不喜欢,嫁给谁我也不在乎。”
顾怜不解的问:“不是旬薰吗?”
旬飞扬鄙夷的扫她一眼,道:“你想的美,洛朔要想娶我大姐首先就要杀了你,我大姐要嫁一定要嫁最好的,做就一定要做正室。你不会不知道这次招亲的人是我二姐旬忆吧。”
顾怜迅速的回头看一动不动的旬忆,招亲的人居然是旬忆!
旬飞扬望着旬忆道:“如果她不是我二姐,我一定会以为她是影子护卫变的,怎么会有人生得那么冷漠嘛,我长这么大只见过她三次,说过一句话。”
她甘心吗
旬飞扬的话让顾怜心中一惊,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旬家二小姐,她一定会以为她是影子。可是影子不会有人的名字,若有了人的名字,她会变成梦里的妖怪,旬翁那么谨慎的人,又怎么会以身犯险呢,因为影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比武在中场休息了,旬家请各路英雄到庄内休息,洛朔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客厅内摆满了宴席,前来比武的人吃喝谈笑,相互恭维。丫鬟和影子护卫们忙着招呼人,顾怜环顾一眼四周,不见旬忆,她起身离开。
走到花园中,顾怜懒懒的靠在凉亭里坐下,扭头看包围了亭子的花,紫红的芍药花组成一个花海,香气氤氲,她垂下眼眸,心事重重。
“只要殿下娶了旬家二小姐,殿下的地位将稳如泰山。”突然,远远的传来脚步声。顾怜被惊醒,猛地抬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忙躲进一旁的假山后。
不一会,君子白走进亭子中,道:“二皇叔最近有什么动作?”
君子白身后的人走过来,低头回道:“二王爷得知殿下到了端流山庄,暗中已掉大批杀手,蠢蠢欲动,殿下,事不宜迟,那旬家二小姐,您非娶不可,娶了旬家二小姐形同掌握了影子护卫,要杀二王爷,轻而易举。”
君子白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沉思片刻,问:“旬翁怎么说?”
“殿下请放心,障碍已扫清,旬翁答应,一定会把旬忆嫁给太子殿下,这次的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噱头,您才是实至名归的大赢家。”那人恭维的说。
君子白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只是那抹笑在顾怜眼里显得分外刺眼。
君子白参加比武招亲是别有用心,旬翁想把旬忆许配给君子白,比武招亲不过是一个噱头,那么洛朔呢?他又怎么会参加?!
这场比武早就已经有结果了,旬翁利用比武招亲把旬忆嫁给君子白,全天下的人都在见证,那些前来比武的人不过是一个证人罢了。
可是,旬忆呢?她的一声生如棋子般早被安排好,她心甘吗?
我在找一朵花
顾怜转身离开。迫不得已她同苏隽冥婚,阴错阳差又嫁给洛朔,都是迫不得已,可是至少洛朔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至少她这么以为。无论嫁给谁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旬忆呢,她明明有选择的余地,嫁给君子白她心甘情愿吗?
比武的人吃喝完毕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旬忆被安排在前院,同旬薰的房间相邻,顾怜来到旬忆房间,门口有影子护卫看守着不许顾怜进去。
“没有主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影子护卫冷冰冰的重复这一句话。
顾怜见状无奈得转身要走,突然见到从旬薰房间出来的旬飞扬,顾怜心中一动,缓缓走过去,道:“旬家招亲,连招亲的人都不让见,莫不是欺骗天下英雄好汉。”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不漏的落到旬飞扬耳中,旬飞扬于是跑过来,傲气凌人的问顾怜,道:“你说什么?我们旬家怎么骗人了?!”
顾怜道:“怎么不是,那么多人在比武,可是从开始到结束,谁都没见过旬家二小姐开口说话,想必不是傻子就是哑巴吧。”
旬飞扬年少气盛,被顾怜激得气红了眼,抓着顾怜就往屋子里走,道:“你胡说八道,虽然她不喜欢说话,但也容不得你这么污蔑,顾怜,你要给我道歉!”他拉着顾怜轻易的闯进了屋。
屋内,旬忆低头绣着花,又举起花来仔细端详,马上丢在一边,拿起另外一块布绣起来。
“二姐。”旬飞扬拉着顾怜来到旬忆面前。
旬忆头也不抬,似乎没听见旬飞扬的声音,继续绣她的花。
顾怜低头看她绣的东西,那花没有枝叶,光秃秃的花梗上一朵花绽放,像几瓣花叶像菊花,几瓣花叶像桃花,不伦不类。
顾怜轻声问:“小姐这是要绣什么花?”
旬忆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头看顾怜,清冷的声音如山间的水,冰凉冰凉:“花,我想绣一朵花,我在找一朵花。”
顾怜问:“什么花?”
旬忆仔细的思考着,良久,她说:“我忘记了……”
突然回来的墨
她的声音没有感情,冰冷得一如她的脸,她低头,继续绣手里的花。
旬飞扬扯住顾怜,道:“喂,道歉。”
顾怜笑起来,于是扭身向旬忆道:“对不起二小姐,方才不敬之处请多包涵。”
旬忆不理睬她的道歉,专注手里的活,正说着,旬薰冲了进来,见顾怜在屋内她离开冲过来,厉声查问:“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旬薰,旬飞扬显得有些胆怯,道:“姐,是我带她进来的。”
旬薰瞪一样旬飞扬,旬飞扬立刻闭嘴,旬薰指着顾怜道:“这里不欢迎你,出去,不许你靠近旬忆!”
顾怜看一眼旬忆,转身离开。
旬忆给她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直到下午,顾怜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旬忆不是人。
下午的时候,比武还在继续,洛朔一人挡住了所有挑战者,当所有人都以为洛朔会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君子白上场了。理所当然的,洛朔输了,输得不可思议。
顾怜端着茶冷冷的看台上的比武,她比谁都清楚,以洛朔的本领不可能输给君子白,君子白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洛朔却是鬼,虽然变幻成人,可是如果他要赢,这里恐怕除了旬翁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他不过是旬翁安排的一颗棋子。
这便是旬翁让他帮的忙吗?
顾怜垂眸想着,洛朔落败后不气不恼,依旧光鲜亮人,笑吟吟的来到顾怜身边坐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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