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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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情歌的少年请别忧伤-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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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又是一张记忆里的胶片。

“画完了?”简小从兴奋的说,起身朝他走来。

沈自横点点头,不自觉的也露出动人的微笑,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潜意识里总是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长久些。

简小从在沈自横的画里看到了光明前的那一刹,他只用了黑色一种颜料,可是他的画里却有着多种颜色,有被旭日染白的浅黑,有灰黑,有浓黑……

“看到了什么?”沈自横有些期待的问。

简小从的视线仍旧胶在那幅画上,不知为什么,那画让她由衷的感动,她轻声说:“……挣扎,想摆脱黑暗的挣扎……画面层次感很强,虽然没有直接画出那颗太阳,我却还是感受到了它的力量,那种……让一切都……”简小从找不到一个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思路。

“那种照亮一切,温暖一切,包容一切,的力量。”沈自横代替她说出了那些话,他的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闪闪烁烁,媲美晨光,“你也有这种力量。”

三六场

“啊?”沈自横的话叫简小从一怔,抬眸相望,他又被圈在橙光里,温暖而干净的样子。那一刹,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关于沈自横那句“你也有这种力量”最单纯的涵义。

沈自横收回落在简小从身上的视线,语气转平:“你不必多想,这不会是你的负担。”他看得到她的挣扎看得到她的艰难,他总是觉得,他是一路坎坷的走来的,他可以承受很多痛苦,她不行。

他来良村四五天了,每天早晨都会来这里看日出,有时作画,有时只是坐在一隅静静的等待这一出一出的升腾,光热,强大。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太阳的力量,以致每天他回到住所的时候,身上总是散发着那种自然温暖的气息,他能感觉到,那就是她的气息。

她绝不知道自己给他带来的改变有多么大。

“你大概没看过这里的夕阳。”沈自横突然弯弯嘴角,笑着说,“这里的日落也很美。”

“可以想象到。”可以想象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高高的山顶,天地间只有你一个人的样子,夕阳,会让你更加寂寞吧,简小从想。

想着想着,她就生出了一种冲动,距离他如此近,她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双手,从他腰间穿过去,手在背后交叉抱住了他。

她想任性一些,做一些符合自己原始冲动的事。压抑着自己,管束着自己,然后谴责着自己,实在叫她难受。

她只感觉到双臂中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然后,她把一半脸贴在他胸口的位置,聆听着他的心跳——很快很快,快得让她觉得感同身受,快得让她觉得:这样的频率,会窒息么?

沈自横半晌没有反应,只有唇间无意识溢出来的字节:“你这是……做什么?”

简小从在沈自横的衬衣上擦了擦脑袋:“只是单纯想抱抱你,你总是这样……一个人,你总是这样……”简小从没再说话了,她内心也一直起伏很大,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很可怜,是么?”沈自横的声音幽幽的,表情也幽幽的。

简小从摇头:“不该是这个词。”

沈自横的手仍旧僵硬的垂在身侧,他其实很想很想拥住她,他有太多的气力想要发泄,可是,他更怕一旦拥住,就再也不舍得放开,他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为爱而卑微而计较的男人,暂时,他还能看清自己的路。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问:“不该是这个,那该是什么?”

简小从道:“心疼,越熟悉你,这种感觉越浓。”

沈自横无声的笑了:“谢谢,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是因为我可怜。”

她不是听不出话里的内容,可是,抱着他的感觉已经充斥了她整个的感官,这样一个怀抱竟突然让她这样安宁舒适,仿佛是因着这怀抱她才认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累,仿佛是这个怀抱才让她意识到,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闭了闭眼,她双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嗫嚅道:“沈自横,抱我。”

这话入了沈自横的耳朵,他的心立即扎扎实实的狠跳了一下,感觉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铁器扎了一个深深的洞一样。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炫##简小从又拱了拱脑袋:“我很累,很累很累,从没这么累过。”声音软糯,语气里透着委屈,格外的委屈。

书##不多时,沈自横的衬衫上就泛起湿气。

网##她是真的累了,没有人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对沈自横多一分了解,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就对他多一分渴望,她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和行为有多不要脸,她如此憎恨自己不受控的感情,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就好像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村子里的那个旅店那间房间,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何忘川……不是讨厌,只是无法面对。

她想,她这样的人真算得上是无耻之徒了。

沈自横终是抵不过她的脆弱,再不犹豫,一把拥住了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抱,你不放开,我不会放;就算你放……我也不会轻易允许。

两个身影在这日出之后的早晨,一寸一寸的收紧彼此的双手,以一种分外和谐的姿势贴近着对方,所有的力气都在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再近,近得毫无缝隙。

温暖的初阳大方的替他们记下了这一刻。

下山时,两人都是笑意盈盈很满足的神情。

不过,这种满足终止于何忘川的出现。

何忘川远远就看到了两人,他一大早起床,简小从就已经不见了。旅馆的大妈说她很早就出门了,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知道她去山上看日出了。

她离开了三个多小时,他在那个通往山上的巷口等了她一个多小时。

何忘川的目光一秒都不曾落在沈自横身上,他只温柔而心疼的看着简小从:“饿了吧?地图上说前面不远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他拉过她的姿势那样自然,自然到简小从下意识的推拒都被他不着痕迹的移开。

就在距离沈自横三步之遥的地方,何忘川忽然停住,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谢谢这位朋友陪她一起看日出。”

合适,得体,滴水不漏。沈自横立在原地,冷笑道:“我和你并不认识,还请别用朋友来称呼我。另外,该是我要谢谢她……”沈自横毫不掩饰的柔情目光直直的落在简小从脸上,“……是她陪我看日出。”

何忘川的脸上看不出分毫的内容,只有简小从感觉到了他的手在她肩膀上暗暗施加的力量,晌久,他竟然掀着笑意回头对沈自横道:“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自横冷“哼”一声,用一种格外嘲笑的语气道:“这个,你还决定不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执的人,大部分时候,他喜欢一句话把对方堵死,然后潇洒离去。比如此刻,他扔下这句话,带着一种丝毫不逊于何忘川的气场转身走开。

何忘川看着沈自横的背影,双眸幽深起来。

三七场

巷尾的早餐店是一间瓦罐汤店,店门口热气蒸腾的各色小笼包一笼一笼的码着,堆得很高。

人很多,笑容可掬的店老板很热情的把何忘川和简小从引进了店里,觅了一个刚空下来的位置,对二人道:“两位要吃些什么?本店特色是,汤包肉包小笼包,两位要来一笼么?”

何忘川道:“来两笼灌汤包吧。”话毕,他的注意力又移向店里的白墙上贴着的大菜单,目光流转间,又淡淡道:“再来一份乌鸡汤和一份老鸭汤。”

店老板又笑着离开了,店里人声嘈杂,简小从和何忘川隔壁坐的是一家三口,后面坐的是三个年轻女人,前面坐的是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生。简小从有些局促的想找些其他的焦点,恰在这时,隔壁桌的一家三口有了些小争执。

那个“太子爷”一样的小男孩被灌汤包烫到舌头,一直唧唧哇哇的哭着,小男孩的妈妈一边安抚着儿子,一边嗔怪的对丈夫说:“早叫你别点了,孩子还这么小,哪会吃什么汤包?”

小男孩的爸爸大气一笑:“这孩子总是图新鲜,被烫到舌头了就知道吸取教训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哭得更凶了,有些吵。

简小从转过头,正对上何忘川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视线。

“我……我……”简小从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忘川表情温和,没有丝毫令人不安的因子,他甚至柔柔开口:“小孩子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而且,都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看着简小从说:“如果非要烫到舌头才能意识到新鲜并不都是合意的,实在太晚。所以,如果我是那对父母中的一个,我会事前就遏制住他的好奇,相对于被烫伤而痛得流泪,我希望我所爱护的人,能够避免这种伤害。”

他是在把她比作那个出于好奇想吃灌汤包的孩子,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希望她走弯路。

她垂下眼眸,许久才鼓足勇气道:“可是,我并不是小孩子。”再抬头时,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坚定得坦然,她也许对他有愧,但她对沈自横突来的爱无愧。沈自横替她挑明了这件事,她也免去了自己对何忘川坦白的那份艰难,那一瞬,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忘川,我想和你……”

“小笼包来了。”何忘川没有等她开口,转以一笑,顺便接下了店老板端来的小笼包。

替简小从摆好小碟,筷子,瓷勺,瓦罐汤,在简小从再开口之前,他突然伸手替她拂开了粘在嘴角的乱发,笑意款款的说:“最近你脸色一直不好,这里的鸡汤虽然比不上家里炖的,却也是有营养价值的,快喝吧。”

说完,他先垂下头,拿了瓷勺,优雅的喝起自己的汤。

简小从刚升起的那股勇气瞬间又被无声的化解了,她瞠着两只眼睛,看着何忘川自如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眼里又开始持续泛酸。在眼泪落下的前一秒,她也迅速埋首于鸡汤里,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喝。

汤,其实很烫。

只不过,这点小小的感觉显然比不上两人各怀的复杂心思。

两人走出早餐店之后,简小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忘川,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说些什么?”

何忘川被简小从的话惊住,转首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我知道什么?”

简小从终是下定了决心:“我和沈自横,我想告诉你,我爱他……”

“小从,不要轻易说爱。”目光移回远处,何忘川继续说,“爱,是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责任,是理解,是体谅,是包容,是……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全部的勇气。你确定,你对他的,是爱么?或者,他对你的,是爱么?” 爱,绝不是这么短时间能达到的一个程度,要他相信他们是爱情,不如要他相信那只是年轻人之间荷尔蒙分泌太过旺盛造成的感官碰撞,思及“年轻人”这个概念,何忘川又自嘲的笑了笑,是他已经老了么?是他已经给不了她新鲜的感觉了么?

简小从没有说话。

“他不会知道你每年都要感冒,他不会知道你不爱吃苦药,一定要有蓝莓味的糖作零食你才肯喝,他不会知道你很固执,不管多冷的天气都要吹风,他不知道你对香草味冰激凌的爱近乎执拗,不依着你,你就会生气,你就宁可一个人躲着也要吃到它……他不知道你其实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碰到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你就爱逃避,你就要找人帮你分析帮你做主……他什么都不知道。”

简小从的脑袋越来越低。

何忘川仍旧不停:“你大概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得这么流利的。”自嘲的笑了笑,他继续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来,我将你这些琐碎的,细微的,简单的小习惯小缺点铭记到了什么程度么?他会像我这样对你么?呵……或许吧……可是,我真的没有退路了,没有……”何忘川说到最后,声音低得让人觉得心里发酸。

在简小从的记忆里,何忘川还没有这么脆弱过,至少,没在她面前这样脆弱过。简小从很不争气的又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哗哗”的从眼角滚下去。她不能否认何忘川说的这些话,她有眼,她有心,她甚至隐隐约约可以预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比何忘川对她更好的男人了。可是,她真的觉得好难,好难好难……

对何忘川残忍,难;在给了沈自横希望以后又扼杀它,更难。

何忘川是她的依靠,沈自横也是她的执念。

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这样朝三暮四这样不知足,恨自己,她恨死自己了……

那天晚上,简小从在房间呆了很久很久,吹了很久很久的风,直到何忘川敲门,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开门,何忘川就看见了那双红得发肿的眼睛,心下闪过强烈的不忍,他有些痛苦的说:“对不起。”

简小从不解的看着他。

何忘川摸了摸她的脑袋,扯起一缕微笑:“今晚早点休息,我刚接到公司的电话,我们明天必须回C城。”那只放在她脑袋上的手渐渐移向她的脸,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低下头吻上了她那双红肿的眼睛,突来的气息迫得简小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几秒,她已轻轻推开了何忘川,表情里写着微微的排斥。

她绝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反应和这个表情给了何忘川多么沉重的伤害。

即便她这样,何忘川仍旧没有丝毫表情上的变化,他甚至依旧保持着那缕得体的微笑和她说:“晚安。”然后,果断的转身。

于是,他的微笑在转身后霎时变冷,转为一脸的哀伤。回自己房间的那段时间,他的心思已经百转,嘴角渐渐挂上自嘲的笑,他何时竟然变得这么懦弱,面对出轨的女友,他处处想着的,竟然只是她受伤与否,他时时关心的,竟然只是她快乐与否……

何忘川啊何忘川,从见她第一眼开始,从为她做第一件事开始,从她第一次对你笑开始……你这辈子,注定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

何忘川一走,简小从就无神的回了床边,像个木偶一样直直的倒在了床上,后脑勺被床板震得有些闷闷的疼,她并不想动,就这么躺着,眼前开始不停的闪着一些可怕的画面,何忘川怒看着她的脸,沈自横怨恨的脸,在她脑海里不停的交叉……

她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她不指望自己这一晚能睡着,她只希望,这段痛苦而艰难的日子可以快点过去,快点过去……

搁在床头上的那只手机“嘟嘟”的震了起来,简小从本不想理会,奈何打电话那人也很坚持,怕是学生出事,她不得不拿起电话,摁了接听键。

整了整情绪,她轻声道:“喂?”

那边没有答话。

简小从又问:“你好,请问是哪位?”

对方仍旧没有说话。

简小从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的听了听那边的动静,确定有人在呼吸后,她才想开口说话,却被先行打断——

“……我是沈自横。”

简小从的大大的吐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沈自横答得很干脆,只是后半句“只想听”他留在了心里,“我吵醒你了?”

“没有。”简小从答,“我明天要回C城。”她尽力把这件事说得平常,就像谈论晚上的星星很好看一样。

她皱着眉在心里想象着沈自横听到这消息后会有的表情。

沈自横没有说话,简小从只听得到有些不平静的呼吸声,那样的频率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变快,更快。

然后,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再然后是脚步声,下楼声,路上行人的喧闹声……

她竟然紧张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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