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 第23部分

小美一看，池里一只小船，一个拿了折扇的美少年斜坐船头，正看荷花呢！

黄金雅看了看，池中只得这一只小船，忽然羞涩，“不知这公子肯不肯同舟一起看荷花？”

“这一定是表少爷的朋友，小姐肯与他一道看荷花，他几世修来，怎会不肯？”小美眼见黄金雅脸泛红霞，心中诧异，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公子，公子，且让小船靠拢来，我们小姐也想看看池中的荷花呢！”小美扬声说道。船中的美少年听得声音，向岸上一看，眼神只与黄金雅的眼神一触，马上笑道：“我一个人看荷花正无聊，若得小姐不嫌弃，愿意同舟一起看，却是荣幸！”说着话，船已拢了岸。

黄金雅娇怯的上了船，险险滑了脚，美少年见情势危急，忙伸出扇子让黄金雅抓住，嘱道：“小心！”黄金雅借着美少年的扇子站稳了脚，弱不禁风的道了谢。

小美眼见黄金雅说娇怯马上就娇怯起来。很是佩服。眼看小船还有些摇晃。便等得一等。这才往后退一步。“嗖”一声就跳上小船。小船受不住这个力道。一时大力摇晃起来。黄金雅一个站不稳。跌在美少年怀中。

大事已定！

小美眼看两个对上眼。火花儿四喷。一时忘形。大大地跨了一步。脚一滑。真向船下栽去。来不及惊呼。眼一闭。知道此回必定要喝满一肚子水了。

“咚”一声。双脚好好地站在岸边柳树下。却是在电光石火间。被人一提。抛在岸上。像是未跳上船一般。

一双闪烁如星星地眼睛看着小美。仿如梦中。

“师父。你怎么来了？”乍惊乍喜。浑忘一切。像个跟亲人失散地孩子似地紧紧地牵住对方衣襟。不肯稍松。溺水一样。

“不过分别几天，怎么倒像几年不见似的？”龙初秋看看小美依恋的样子，叹道：“大家都不放心你，只向皇上请求派人来暗中保护着你，太后也疼爱着你，帮着说情，皇上见你自小没吃过苦，也怕出了意外，难以交代，就答应了。于是，我就来了！果然，一来就救了你一命！”

小美的手还是扯着龙初秋的衣襟不肯放开，喃喃道：“大家都不放心我，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逼我嫁到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龙初秋默然一会道：“圣命难违，若有办法，谁个舍得让你嫁那么远？”

“师父，无论是皇孙还是贵族，我都不会动心的。我只想得个有情人，就像你对白凤姐姐那样一心一意的有情人！”小美直视龙初秋的眼睛，龙初秋眼神与小美只一触，避开了，只道：“她终是死了！”无限神伤！

“白凤姐姐已经死了六年了，师父为何还是这么自责呢？若她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样的，只望师父早日走出阴影，恢复以前的潇洒才是！”小美抬起脸，柳树上一颗露珠滴了下来，挂在她脸上，晶莹剔透。

一阵风吹过，白兰花的香味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龙初秋忽尔心酸，小凤妹妹可不是最爱白兰花，芳踪何处？

轻轻的，柔柔的拭去小美脸上的露珠，心中一角麻木的地方辣辣的痛起来，若是当初知道凤妹会死，自己还会让她一等再等吗？

“小美，就算你熬过这三个月，皇上也不会轻易让你自由择婿的！这两国的和亲条约，那是轻易能改变的！郭宏云虽傲慢些，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小美，小美！“小船上的黄金雅眼见小美差点跌下池里，也吓一跳，及至见有人救了她，两个人站在柳树下说话，虽瞧不清楚来人的面貌，直觉却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不由叫了两声。

待小美重新小船时，柳树下的人影已不见了。

“不提防你会掉下船去，好在有人救了你。那人识得你吗？唉，实实想不到表哥府里却有高手，叫人安心多了！”黄金雅说着话，也不期待小美回答，只看向荷花。

小船只有两条木板作凳，美少年坐了一边，黄金雅跟小美坐了一边，便显得极是拥挤，小美坐不住，只得往船头走去。

黄金雅与少年对得一眼，红了脸，也站起身来，跟了小美并排站在船头看荷花。

“既是看得上眼，何不借机攀谈？”小美见黄金雅眼虽看着荷花，眼角却瞥着那边，有点好笑。

“我不知道从何谈起？”黄金雅双手捻衣角，六神无主。或许每个忽然爱上的人，都是六神无主的吧？

“待我做一回红娘，为你牵针引线吧！”小美淡淡一笑，自己若得不到爱情，却是希望其它人能得到的。

“公子贵姓？可是来参加表少爷寿宴的？因何独自出来看荷花？”

见小美相问，美少年少不得细细相告。

他姓苏，名合生，是新搬来明水镇的，所识的人不多，今日却是随了舅父来贺寿辰的，席间听得这后花园中有一处荷池，极是清幽，便来看看，碰巧有一小船靠在此处，便坐上来看看了。

黄金雅听了一个仔细，却暗暗扯了扯小美的袖子，小美醒悟，嗯，还没问重点呢！

“公子新搬来明水镇，想必不熟悉这里，因此今天里才没有带同夫人一同来的吧？”

“哪里？哪里？我还未娶亲的，哪来的夫人！”苏合生急急辩解。

黄金雅造作的止住小美说：“小美，才初识得苏公子，怎好乱问的？”

苏合生有些儿不好意思，答道：“无防的！”

小美暗笑，却有些凄凉，盛夏将尽，过些日子，就是初秋了，自己寻寻觅觅的人却在何处？

第五十五章　没喝过好茶

月芽儿挂在树梢上，静静的窥视睡不着的人。

“肚子好饿呀！”小美翻来覆去，喃喃自语。丫头们吃的饭菜如何能跟自己以前吃的相比，自是胡乱塞几口就算数。都是等着黄金雅晚间用点心时，赏些点心吃了，这才没饿着。偏生今晚黄金雅没胃口，令人不用上点心了，小美少了点心垫肚，自然饿得睡不着了。

悄悄的，悄悄的爬了起来，借着月色摸往厨房，只希望能找出一点吃的。

“死老鼠，守了你半天了，受死吧！”

小美正打开柜子找吃的，一只鞋子呼啸而来，不由头一低……避过鞋子，尖叫道：“有老鼠？在哪里？”

厨师丁恨水赤着一只脚，手提灯笼冲了进来，照见小美蹲在地下，大叫道：“原来是你，我以为捉到老鼠了，正想再赏一只鞋子呢！”

小美见是丁恨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鼠，什么都好！

“你不是小姐房里的小美吗？半夜三更的，跑这里干么？”丁恨水睡到半夜，因想起有一碟梅花饼没放好，只怕被老鼠吃了，因此提了灯笼来看看，听到有动静，就扔了一只鞋子进来，不想差点砸中小美，见她吃了这一吓，拉过小脚凳坐着，揉着肚子，极是难受的样子，不由大感奇怪。这小姐房里的大丫头，总是比别的丫头娇贵些，平日里也没机会搭腔，这会儿见她无力的样子，倒怕出了什么事，只得小心的询问。

“我，我肚子饿！”小美这会儿饿的无力了，可怜巴巴的抬起小脸说：“丁大哥，你帮我找点吃的，行不？”

丁恨水倒乐了，“别的我帮不了你，找点吃的，那还不容易吗？来，这炉火还有一点火星子，加点炭，就可以烤一块饼子吃了。”

饼香飘出来时，小美吞了吞口水，笑着说：“丁大哥，谢谢你！”

“不用谢！丁恨水把饼子一抛。抛向小美手上。

小美但出手掌接住饼子。“哇。好烫！”手一松。饼子掉在地上。

见小美使劲吹手。丁恨水帮着拿起饼子。“这样也烫着你了？真是娇皮嫩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白手帕包住饼子正待递给小美。却见小美猛揉手掌。小手指下地掌腹处似是黄黄地。肿起一块。吃了一惊。拿过小美地手看了看。用手指按了按说：“不是这个饼子烫地吧？我成了罪人了。哟。这是起茧了。你在小姐房里。整天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怎么会起茧子地？”

“什么动动嘴皮子就行？我不用拧毛巾给自己洗脸吗？这是拧毛巾拧出来地茧子。”小美翻白眼。女孩子地手皮薄些。这有什么好奇怪地。

丁恨水瞠目结舌。拧几天毛巾能拧出茧子来。我地神。要是干别地重活。还不得出人命？

“你这手帕子有没有擦过汗或是擦过鼻涕地？干不干净？”小美一边问。一边已不顾得许多。一手抢过饼子就啃了起来。“很香！”肚子一饿。吃什么都是美味！

丁恨水也拿个小脚凳坐下了，叹道：“什么叫好命姑娘？看看你，我就明白了！”

“什么好命？还不是小姐房里的丫头！”小美让自己融入丫头的角色中，带些幽怨的说。

“嘿嘿，跟着小姐吃好穿好，悠悠闲闲，还有银子拿，这还不是好命！”

“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悠闲，忙着呢！”

丁恨水怔一怔，“你忙什么？”

“唉，忙着使唤小丫头干活嘛！可累死我了！”

“呃……”

吃了半个饼子，小美又指挥丁恨水倒一杯水来，丁恨水好人做到底，走过一边去，拿个茶壶捣腾了一会，倒真个为她倒了一碗水，递在她手里。

“这水好脏啊！我不喝！还得另倒过一碗才行！”借着灯光，小美见碗里的水似茶色又非茶色，很是不放心，把水递回给丁恨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姐呢！嫌东嫌西的，这是茶，不是水，这茶叶还是舅父给的呢，我渴了才泡一点喝，因见你拿了这么大一个饼子吃，怕你腻，这才放了一点茶叶在茶壶里，泡出一点来给你喝，你还不知好歹。”丁恨水哼哼着，把碗往嘴边一放，看样子想自己喝掉。

“既是茶，我还是喝吧！”小美渴的厉害，抢过碗，喝了一口，皱皱眉，虽有一点茶味，但这味道？咳，自己是丫头了，不能净跟以前相比，还是适应形势吧！一边想着，一边闭了眼，一口喝完茶。

“你，你这是牛饮啊！舅父说了，好茶得慢慢的品，像你这个样子喝，那能品出茶味来？”丁恨水见小美一副小姐派头，以为她会得品茶，这会儿见她一气喝完，不由极是婉惜，唉，白糟蹋了一碗好茶啊！

“啊呀！我一渴，就忘记了要品一品了，丁大哥，你这好茶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的品，给我喝，确是浪费了！”小美严肃的说，语气极是认真，确实，喝这茶，真不如喝开水算了，下次怎么也不能领受他的好意了。

把碗递给丁恨水时，见他以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小美明白过来了，这厮是以为她没喝过好茶，正在可怜她呢！忍着笑，小美扯起话题说：“丁大哥，好多人背地里讨论你，说你人不错，名字起得也好。”

“我名字却是舅父起的，他是有识见的人，起的自然好！”

丁恨水的双亲本是京城戏班里的台柱。自父母去世后，便由舅父接了去过活。舅父是黄府里的管家，自是想法子让他也进了黄府，跟着厨师打些杂。不想丁恨水因自幼跟双亲在戏班里跑龙套，学过几年武艺，会得一手打筋斗的好功夫，身手敏捷，手劲极大，这等功夫用来和面粉，拉面条，拉出的面条极是有弹性，府里人人爱吃，不久就升做了点心厨师。再因丁恨水年已十八岁，浓眉大眼，神采飞扬，待人亲切，丫头们总想着法子接近他，暗暗生了绮望的为数不少。

“我只不明白，恨什么不好，非要恨水？”小美吃完了饼子，拍拍屁股站起来，把手帕子丢在丁恨水头上，“下次记得把帕子洗干净点，才能用它包饼子给女孩子吃。我闻着，觉得有些馊味，你这帕子怕是几日没洗了。”说完，飞也似冲出厨房门。

第五十六章　拳打五恶汉

“上回在胡掌柜那里买的胭脂，成色看着好，摊在脸上也容易化的开，倒匀净的很。”黄金雅一边说，一边妆扮，又往头上插了一支钗子。

“看不出小美的眼光倒不错，帮着挑的这些胭脂水粉，确实是适合小姐，脸上才抹上一些儿，倒映得人比花娇。”莺儿看着黄金雅喜气洋洋，也插嘴说着，边向小美眨眨眼。小美会意，轻声说：“小姐，这些钗子还是插少些吧，插多了看着俗气。”

黄金雅停下手，抬眼看小美，“不若你帮我插罢，上回到莫府去，莫老夫人难得的赞了一声，说我妆扮的素雅，看着悦目。倒把我吓一跳，莫老夫人难得赞人的。”

小美抿嘴一笑，帮着黄金雅重新妆扮了起来，拿过一枝珍珠点缀的并蒂花插上，轻点了樱唇，退后一步看看，随手把瓶里插着的芙蓉花撷了一朵下来，簪在她鬓角。莺儿看呆了，拍手笑道：“这个样子竟是比莫小姐还要高贵些。”

黄金雅喜上眉梢，又嘱莺儿拿了几套衣裳出来，在身上比着，拿不定主意拿那一套，转头见小美拿起一套秋香绿的，忙接过往身上比了比，莺儿笑道：“这套看着倒也清爽，不如穿上试试？”待得换好衣裳，众人眼前一亮，笑道：“跟头上的发式倒衬的天衣无缝，看着就是一朵美人花！”黄金雅自己照了照了镜子，也极是满意，正待出门，忽醒起一事，忙嘱道：“小美，这胭脂看着也快用完了，你与我到胡掌柜那里再买两盒吧！若是叫管家大娘去买，还怕她弄错了呢！”

小美应了，却见莺儿苦着脸说：“今儿老爷与夫人全赴宴去了，小姐也得赶往莫府，若是小美要出门，却没轿子坐了，只怕得走路去呢！”

“没事，我正想走走路，活动活动，也好趁机看看这荷花村的景色！”小美来了这里有半个月了，只困在府里，也想出门看看，这会儿听得要走路去买胭脂，倒也乐意。

才出了府门口，却见丁恨水也匆匆出门，便叫道：“丁大哥，你往哪里去？”

丁恨水回头见是小美，笑道：“买面粉去呀！你也出门？不若一起走吧？”

小美见丁恨水系了一条发黄的围裙在身上，捂住嘴笑道：“丁大哥，你要出府买东西，也得把围裙解下呀，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厨子一样！”

丁恨水看看身上，嘿嘿一笑，“出来的匆忙，倒忘记了要脱下了。”说着脱下围裙，交与看门的，便与小美并肩出了门。

“面粉铺也在这条街上吗？”小美跟着黄金雅出了几回门。却都是往胭脂铺走。并不知道面粉铺在那个方向。因此侧头问丁恨水。

“嗨。这个荷花村能有多大。大些地铺子差不多都集中在这条街上了。全村最好地一间酒楼也在这里。听说酒楼里地面包和面条特别好吃。改天有空了还得上去试试！”丁恨水厨师本质。那里有好吃地面包与面条。他就念念不忘。只想着尝一尝。好偷艺。

眼见胭脂铺到了。小美便与丁恨水挥手。丁恨水笑一笑。自往前走了。

“哟。小姑娘。去哪儿呀？哥哥陪你去吧！”

小美从胭脂铺里买好了胭脂。出了门口。才走得几步。就被几个刚从酒楼下来地恶汉拦住了。眼见几个恶汉抖着身子走路。有一个还提了一个酒壶。小美打量他们是喝醉了。也不想与他们纠缠。只避过一边。想着侧身从他们身边过去。不想几个恶汉不依了。退到一边又拦住了小美。“小姑娘。长地倒俊。不如做我地小娘子吧？”小美见恶汉不知死活地凑上来。点了点人头。嗬。五个人呢！心里为他们叹息一声。真正是找死来了。

人群围了上来。却不敢出头。一副看好戏地样子。

随着恶汉伸出的手，小美心道：师父，该你出手了！

“你们干什么？龙初秋没出现，丁恨水手提一只面粉袋，却挡在了小美跟前。

“你是她什么人？有本事护着她，只怕没本事活着回去！”恶汉眼见有人来拦着，觑着眼看了看，见只不过一个小伙子，倒来劲了。

丁恨水一点儿不惧，鄙视的看对方一眼，低声对小美说：“这帮子人是荷花村好吃懒做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