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她扶我躺下,并细心地为我掖了掖被子。我很是感激的看着她,虚弱的扯开了一个微笑,淡淡地道:“怜香,我已无大碍,多谢你连日来的照拂,想必你也累极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她似不放心,拍拍我的手对我说:“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我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她快些去歇息,她便离去。
自这次大病后,真应了那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恢复得很是缓慢,我将其归咎为中医的治疗见效太慢,但是我却乐在其中,因为我又恢复了刚进庄家时的平静生活。
这日,我便倚在书房的窗边,晒着暖暖的太阳,手上拿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是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样相似的时光里,我再不能享受那份安静,点点滴滴无时无刻不让我不想起我的哲瀚。
这个阳光一样的男人,总是在午后陪着我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晒着星星点点的太阳,给我念着我爱看的书,他那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萦萦绕绕,再也忘不掉……
想着想着便会不自觉的落泪,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喜欢这种晒着太阳的感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忘掉他,虽然我失忆了,却总在寻找一种熟悉感。
手中的书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有人帮我拾起,“喂,我想听你念书了。”说话的人却是我的夫君,那个别扭的小孩,许久未出现的人,在我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想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手指触到皮肤的瞬间,有种熟悉的冰凉触感,但更多的是种内心被人窥视的难受感,我撇过头去,许久没有说话。
他僵硬的手停顿在空中半响,便尴尬的收回。倔强的他,背过身去,走到离我不远的案几旁,气鼓鼓的坐下,胡乱的拾起一本书,狠狠的砸向我,不高兴的说道:“我就要你给我念书。”
我还是没有理他,只是那样僵硬的坐着,手胡乱擦了擦自己的泪水,但是却止不住它流下来的趋势,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闷闷的抽泣起来。
他倒有些手足无措,缓缓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央求道:“我不凶你了还不行嘛!”看我还是不理他,有些慌张起来,又晃了晃我的手,一脸的无辜。
那天后,我知道了其实他也不是很坏。
第十章 相安无事
自此以后,我和他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可以说是十分的听话,也更爱粘着我玩,虽然说话口气依旧霸道,且不依不饶。
他自小便体弱多病,比得同龄的孩子读书晚,且不能出门,夫人便给他请了夫子教他习字念书。
他只能日日闷在屋里,或是到那个小书房中找我,缠着我念书给他听。
平日里,他最爱做的一件事便是让我到书房挑一本书,给他细细的念,往往一念就是一整天。
念书的时候,看着他满足的眼神,我会有些许的心疼。
这个孩子其实很可怜,没有什么朋友,孩童的乐趣没有体会过,日日只能陪伴着无尽的中药味度过,体弱的他使得夫人对他千依百顺,造就今日他这种霸道蛮横的性格。
他往往会在我的“催眠”中,能安然入睡,那个时候的他才会露出孩子才该有的温驯可爱。
那让人心疼的模样,令人不禁要摸摸他的头,他会因为我突然伸过来的手迅速睁开双眼,紧紧盯着我看,看的人无所适从。
这样时候的他不免让人倍感心疼,他连坦然接受别人的“关爱”也丧失了,其实他一点也不快乐……
他又触动了我心中那根恻隐的小小心弦……
我常常给他讲着外面的新奇,试图引导着他对外面的事物的好奇心,我想让他能多出去走走,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这样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他却总是拒绝,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拒绝,也许害怕新事物,害怕改变。一次次的失败激起了我强烈的斗志。
寒冷的冬季渐渐过去,我执意将他屋的所有窗户都给打开来,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带着些许的寒意和水分。
他似乎又不高兴了,板着个脸孔,怜香在一旁不敢吱声,这已是我和他的不知第几次的“较量”了?
前几次都以他的乱发脾气、乱丢东西草草妥协了,这一次他还是不高兴,却没有更激烈的大动作,这大大的鼓励了我。
我耍宝似的推出了一辆木轮椅,软声软气的哄着他说:“你不想自个走,我推着你出去走走,可好?”他听后,依然生气的板着脸,头顶迅速聚集了一大块乌云,暴风雨随时而至。
我有些犹豫,但却不想就此罢手,这个木轮椅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去设计,才让人给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能走出这个阴暗的地方。
因此,我决定豁出去了。
我撸起袖子,快速的将他抱起,他非常生气的挣扎叫嚣起来,让我把他放下来,我偏不,怜香看着这场闹剧,束手无策,在一旁干着急。
顾不得任何的后果,就想将他放到木轮椅上去。谁曾想,他太使劲的挣扎,竟将木轮椅给踢翻,连我也吃不消了,我和他很没有形象的扑倒在地上。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住的用脚踢我,以发泄他的怒气。
我也委屈极了,忍着疼痛,无奈的看着他。爬起来想上去再次将他扶起,他泄恨似的又一次将我重重的推倒。
这回,我也生气了,我气愤的对他说道:“不识好人心。”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气氛就这样凝住了,夹在中间的怜香,不知道怎么办,一个劲的劝解着我和他,我们俩谁也不理谁。
这回我没有受到惩罚,只是他再不理我。
我自个在书房中安静的度过了几日,心里却隐隐失落了什么:“或是担心他的身体了?”这个想法把我自己都吓一跳,使劲甩甩自己的脑袋,想将这个无聊的想法甩掉。有些埋怨自己多管闲事,自讨没趣。
正恼怒间,那个惹我郁闷的坏家伙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又飘进我的耳朵里:“好几天没给我念书了。”
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坏家伙,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是来妥协的吗?”
这样想后,我心中一暖,却也不吭声。听得他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依你便是,别再恼我了。”说完,拉着我的手亲密的摇了摇,貌似撒娇的动作?
我被他突然而至的撒娇打得措手不及,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
此后,他爱上了我推他去花园透气的时光,我们有的时候会在花间晒着太阳,有时候会在凉亭里听着悠悠的琴声,有时候……
看着他脸色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我也为他高兴。
他大多时候总爱耍小性子,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想了些什么,突然就不许我叫他主子,也不许我叫他弟弟,虽然我确实将他看作一个爱耍小脾气的弟弟。
他非让我唤他夫君,我却偏要逗弄他,总会不厌其烦的想着法去羞他,看着他涨红了个脸,半天不说一句话,我就好笑,更加坏心的反反复复的叫他弟弟。
这日,又旧话重提。我不依不饶的羞羞他,他的脸再也挂不住了,因着我的叫唤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极了。
我不好再逗他,但是我不想叫他夫君,骨子里就真的只是将他看着弟弟一般爱护,无法同爱人联系起来。
于是,折中的说道:“那好,我们来做个朋友,做了朋友你就不是我的主子,我唤你的名字,你看可好?”他一听我这样说,不禁开心起来,连忙点点头。
我接着说:“但是,做朋友的话首先我们都要互相介绍自己,让对方了解,可以吗?”看着他一脸不解的神情,我捂住嘴偷偷的笑起来。
看着我得意的样子,他似乎又要不高兴起来,“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孩呀!”我无奈的想着。
我赶紧主动伸出右手去抓住他的右手,他迟疑的挣扎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我,我更坚定的抓紧了他的手,礼貌的握了握,标准的行了一个现代文明的见面礼,不加思索的对他说:“你好,我是安之卉,很高兴认识你。”
“安之卉?”他更是疑惑的重复着我的名字,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二声,很没说服力的说:“我只是做个样子给你示范示范,随口乱说的。呵~呵~”说完,便掩饰自己的尴尬似的不住干笑起来。
为了岔开话题,我赶紧嚷着让他也要这样子做才能显示他的真诚,他拗不过我的央求,红着脸别别扭扭的和我握手,自我介绍……
又一次满足了我捉弄这个坏小孩的心,也终于让我知道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庄羽寒。
第一章 山雨欲来
推开窗户,看着满园的□,我便喜上眉梢:“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我摇头晃脑的完全沉浸在那个酸不溜秋的状态中,叨念着自小便烂熟于心的诗句,心中却窃窃自喜:“小样,服了吧,看你就知道欺负我,谁说我胸无点墨的,哼……哼……”。
我念完,就迫不及待的回过头来,两眼放光地问夫子道:“敢问先生,此诗可勉强切了我家主子关于春的题意呢?”
夫子偷偷打量了座上的那位“活阎王”,他的脸色似乎出奇的难看,却不见作声,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此……此诗意境甚是优……优美,甚好……甚……甚好。”
说完,急急擦擦额头上的汗,干咳了几声,见得那“活阎王”的脸色因着他的话,脸色愈加难看,不再敢多言,恨不能赶紧告退。
我心里乐开了花。很不给面子的大声说道:“我已过关了,你是否也得兑现你的话呀?”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他铁青的脸,紧紧的绷着,眼睛狠狠的盯着我看,似乎再煽风,就会燃起熊熊的烈焰将我的身体烧出两个窟窿来。
他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有些心惊,嘴上却不肯服软,嚷嚷道:“你要愿赌服输嘛,可不能耍赖的呀。”
这样盯视的诡异气氛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我就要服软的霎那间,他硬梆梆地丢出一句话来:“给你两个时辰,早去早回,晚了自个领罚去。”
听得他这样说,心知他也是嘴硬心软的人。
我便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使劲的上演着“多谢同志”的戏码,我想再寒冷的冰也会被我的热情给捂化了。
哪曾想,这个别扭的人儿居然嫌恶的挣脱了我热情的双手,然后倔强的转过身去,不再看我,独自站在窗前细细的盯视着前方的某一个地方,再不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逗着他玩,看着被我逗得恼羞成怒的他,才会觉得那才是他该有的小孩子的本性,嘻~嘻~。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小孩又要发飙了”。
只好上前拽住他的衣角摇了摇,故作撒娇状,软声软气的说道:“好羽寒,姐姐我不吃独食,不如你和我一块出去吧!”
他在我的软磨硬泡、生拉硬拽下,不得不妥协。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一幕,两个瘦弱略显秀气的小厮推着一辆木轮椅,座上是一个清秀稍有病态的小公子,在幡戍的大街上招摇过市。
幡戍不愧是边境经济往来最为密集的交接点,街道上一片繁荣景象。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叫卖声,让久未出门的我大感兴奋,我很快就被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给完全吸引住了,忘了还有个“大人”需要侍候。
某人很快就不高兴起来,当我第N次被那精美的小物件吸引过去的时候。
终于,某人不耐烦的假咳起来:“咳……咳……”,见我还是没有反映的样子。他似乎急了,阴郁的嚷道:“兰儿,我要回去了!”
似乎真的生气了,我回身笑吟吟的道:“你哪那么多气生呀,难道你是气泡做的吗?呵呵……好了,好了,你大人有大量,看!我给你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我都有事事想到你的哟!”
耍宝似的将本要往嘴里送的冰糖葫芦,转手就递了出去,脸上尽是讨好的谦卑表情。
他怀疑的看了看我,却也不接过那串冰糖葫芦,“哼”了一声道:“谁要吃这等不干不净的东西。”然后很不屑的别过头去,便不再理我。
我不以为然,将那串冰糖葫芦往嘴里送,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还故意嘎崩嘎崩的咀嚼,作出一副享受美食的陶醉样。
他仍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只是下不来台。我开心的说:“要不你也尝一尝?”说完就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木木的将我手中的冰糖葫芦给接了过去,也不吃,就只是拿着,别扭的不看我,更不吭一声。
气氛陷入了尴尬,我呵呵的干笑起来,挠挠头,眼睛不自然的四处乱瞄起来,却让我找到了话题。
我欢喜道:“哟!那里有间茶楼,咱们逛了这么许久也累了,不如去喝喝茶听听曲吧?”
怜香也表示赞同,我们均不约而同的转向他,目光如炬的祈求着这位别扭的“大爷”。
他许是也累了,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手里仍拿着那串冰糖葫芦,让人忍俊不禁。
那间茶楼名字很奇怪,居然就叫做“水云间”。“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琼瑶迷吗?!”我心里偷偷的乐了起来。
进了茶楼,发现生意很是兴隆,宾客满座,台上是个生得俊俏的姑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惹来众人的阵阵叫好声。
店小二看见我们进来,急忙迎上前来:“三位客官,可是来听曲的?今是云谣姑娘献唱,楼下已是客满,只剩下楼上的茶间了,不知客官是否愿意移步呢?”
我看了看羽寒,见他并未表示反对,便说道:“就楼上吧,我们主子喜欢清净些。”
我们一行人择了一处较为清净的茶间坐了下来,点了小食和一壶上好的铁观音,颇为惬意的听着楼下隐隐传来的丝竹声。
我颇为陶醉的靠在窗边,微眯着眼睛,打起盹来,微风似懂人心,阵阵拂着我的脸,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人生最舒服不过如此”我满足的想着。某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的旁边,只是静静的陪我坐着。
在我们都在享受彼此的宁静的时候,城楼上的钟鼓声大作,我好奇的探出窗外;却见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行人因着突兀的钟鼓声都有些惊慌的朝着城楼方向观望。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想唤来小二想问个清楚,但许久都无人理我,仿佛即将有大灾难要临头一样,每个人都神情慌张。
我看看羽寒,又看看怜香,他们都一脸的茫然。
我只好跑下楼去看个究竟,尚未迈出门,听得街上突然一阵鸡飞狗跳,紧接着便听见有人骑着马疾奔而过,嘴里大喝着:“让道!让道!紧急战报!”,十万火急的大事似的,火烧火燎的赶命。
我又被外面的人群给挤了回去,跌坐在地上。
人群因着这个突然的变故,顿时一片混乱,有人害怕的猜测道:“莫不是要打仗了?”。这句话像一滴小水滴不慎落入沸腾的油锅一样,让本就惊慌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章 幡戍失守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宁静的生活下去,却忘却了这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世界,平静日子很快就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告急战事给打破了。
元朔三年入冬,貌似无害的芫国破坏了多年来用金钱粉饰的太平,突然挥军北上,屯兵五十万于两国交界的汴江南岸,距幡戍不足百里。而那个血液里就融有不安定因子的狼子国家——厥国,立时驻大军于边境,伺机而动。
启国就这样腹背受敌的煎熬着。
元朔三年十二月初六,芫军借着这年罕见的大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跨过了两国交界的天险——汴江,围困幡戍城整月有余。
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