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着这些不够,让我留下了我带去暮家的所有物品。那些身外之物,本也不是我所喜欢的。让我发下重誓,终生不得入灵渊见你。你父亲做了保证。定会护你周全,我便带着鹤儿离开了。
你外祖父非常喜欢鹤儿,便让他改了姓氏。他觉着对我亏欠,整天变着法子补偿我。我中的毒,他用尽办法,只能放弃我的双腿,保住我日后的修行之道。便是我结婴后,双腿也不能再生,除非有一日大道有成。渡劫成仙。
你外祖父要去暮家替我讨个公道。我拦下了他,就因为你还是暮家之人。
此事不久,扬儿便失踪了。大概你们都听说的是他陨落了吧?他失踪了,魂牌未碎。只是再也找不到他。便收了魂牌,报了陨落。
翊儿,我是你的母亲,没有欺骗你的必要,你若不信,自可去找那月家女人对质。如今你也不用怕她了。”这妇人说起当年之事,手还微微颤抖,想是那些事,如今说来,也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暮尘翊虽是一直平静的听着,那眼神却从哀伤慢慢便成了冰冷。想来他如今才知道母亲当年的经历,才知道他不是一个父母皆不疼爱之人。
梓桐虽是想暮尘翊能解开自小留下的心结,可她对这些大家族有些肮脏的往事,并无好奇,只是听到尘扬失踪,多年未见,却命牌未碎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却只是一闪念,并未多想。
暮尘翊虽是信了母亲的话,一时却也无法把性子拧过来,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倒是没有再说紫家母亲给的那个储物袋。
紫家母亲好像特别喜欢梓桐,连自己在闺阁时的名字都告诉了梓桐,还说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桐,她叫紫栖桐,乳名梧桐儿。她一次次的说让梓桐叫母亲,梓桐终是拗不过她,便轻声叫了。
一叫完,她眼中便有了笑意,慢慢晕满整张脸。
听说梓桐喜酿酒,紫栖桐便开始翻找。这时梓桐才看到,她的双腿不是不能动,是根本没有了,什么毒药如此厉害?她找出的是一些酒方,还有一部灵药配伍。灵药配伍是紫家的家传之物,紫家制药,只是各种灵植配出来的,并不是炼丹。
梓桐都笑着收了,还讲了那问心花酒的往事,紫栖桐更是开心,越看梓桐,越是觉着跟自己投缘。
暮尘翊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他如今倒是更觉尴尬,,没待半日,便要离开。他母亲大概真的觉得对他有亏欠,想补偿于他,可暮尘翊如今实在不缺什么,他缺的,别人也不容易得到。
紫栖桐便一个劲的给梓桐收拾物件儿,吃、穿、住、用、行,恨不得见什么装什么,用了几个储物袋,弄得紫云鹤直打趣说:“阿娘还是把我也打包给了他们吧。你再这样装下去,我都要嫉妒了。”说着还把头凑到紫栖桐伸出的手指上,让她点一下,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外面时的样子。
紫云鹤跟紫栖桐倒是有些像凡俗界的那些母子,一个娇痴,一个宠溺。梓桐很喜欢这种氛围,很有烟火气息。
梓桐也知道,暮尘翊定是不想看到这些画面的,不管什么原因,他的母亲毕竟没有抚育他,两人过于生分,便是解开心中的疙瘩,也难像母子般相处。便辞别了紫家母子,离开了紫峰城。却是又去了暮家。
梓桐本想劝阻,暮尘翊去暮家,定是要找他三婶,那个月家女子的麻烦。想了想他跟他母亲骨肉分离的痛,误解至深的苦,难在相处的哀伤,便沉默了。
暮尘翊并不是个冲动之人,相较于大多数人,他是极有理智的。这次梓桐看得很对,他的确去找那个月家女子,也的确想出了心中的恶气。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想见他的父亲,或许那个月家女子能知道。
暮家人对暮尘翊很是热情,对梓桐却淡淡的,甚至故意忽略了。
梓桐一眼便看出了哪个是月家女,长的跟月清婉倒是很相像。她这长相,虽是美艳,可还不到倾倒众生之貌,如何就让暮尘翊的父亲,不顾人伦,深陷其中,甚至抛妻弃子呢?这女人想必不简单,想想也是,简单的人,如何再出了那样的事后,还能活的如此滋润。
暮尘翊只问了那月家女人一句话:“当年你为何要害我母亲?”
那女人本想狡辩,看了看暮尘翊的表情,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暮尘翊眼神更凌厉了几分,又问了一边。
那女人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脸上已经有了细汗。
暮尘翊问第三遍时,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恨恨的说:“谁让她一直赖在暮家,就跟个木头一般,还占着暮家优秀的男子。”
“她占着什么位置,跟你有何关系?你自来便没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经多逍遥了这么多年,如今我便替我母亲向你讨回你欠她的债。”说着,一扬手,取了一架琴出来。
一看暮尘翊取了琴,那月家女子脸色便变了。别看她活的滋润,修为却并不高,只是元婴初期,倒是没有紫栖桐的修为高。
旁边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说,有说暮尘翊不像话的,也有劝和的。当然也有支持暮尘翊的,不过没敢明着说,只是在一旁敲边鼓。梓桐默默记下各个人的态度,只想着日后暮尘翊或许有用。
暮尘翊并未用音攻,而是手一挥,抛出了琴,另一手一抽,便抽出了七根琴弦。那月家女子倒是愣了,看来她也第一次看到暮尘翊如此做,竟是忘了防护。
暮尘翊手一挥,便见那七根琴弦无限拉长,将天空化作了琴。
那月家女子竟是害怕了,频频看向周围之人,只是根本没有人给她出头。越是如此,她当然越是害怕,让她一人对抗暮尘翊,那不是等于找死?
暮尘翊可不想让她死,只有她活着,才能经历那种痛苦。
结界布下,就见暮尘翊用灵力催动琴弦,便见那月家女子如同疯了一般的乱撞。可惜终是不能躲开全部的攻击,受了些伤。
这女人倒是顽强,一边飞奔躲避,一边惦记着让人救她,于是故意高声尖叫。不过她想错了,人啊,都是些墙头草,一看她出事,恨不得上前踩她两脚,好讨暮尘翊喜欢。
暮尘翊手越来越快,那女人也躲得越来越快,只是,躲得再快,如今也得吃了这亏了。
那女人终于被击倒,暮尘翊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是不会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直到月家女子发出一身怪异的尖叫,梓桐才看清,她胸前竟是爆了个小洞。紧接着,她的身上便多了好些小洞。她猛地站起,如同泼妇一般,猛地撞向暮尘翊。可惜,暮尘翊像是有了防备,远远的便躲开了。
正要继续,便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住手!”
说话的是一个有些老的中年人,梓桐听着旁边人的议论,来人是暮家老祖,很是为暮家出过力,自是很得大家喜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家覆灭
暮尘翊并未停下,他本就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又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不过是一个大道无望的人,还左右不了他。
那暮家老祖一看暮尘翊没有停下,脸色便不好看了。又碍于人多眼杂,自是也不敢直接动手管,只是气哼哼的看着。
直到那月家女子看上去没了气息,暮尘翊才停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仿佛望着地上的不知死活的蝼蚁一般,满眼都是轻蔑。
月家一直有人跟着在暮家居住,当然慌忙跑过去,却也不敢对暮尘翊怎样,只是抱着那月家女子号哭。
“看在我三叔和暮家的份上,留她一命。不过是个心思狠毒的恶妇,也值得老祖出面。把她挂到暮氏宗祠门外,通知月家人,让他们问这恶妇,我兄尘扬的下落,何时问出,何时放下来。一日问不出,就多挂一个人上去。月家若想整族都陪着这女人,我便成全他们。”暮尘翊这些话是冲着暮家老祖说的,那老祖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总是没有说出来。
暮尘扬毕竟姓暮,暮尘翊并未讲为他离家的母亲讨公道,他是为了暮家尘扬,老祖若是阻挠,只怕多年来护持暮家之名,便要毁了。看了看暮尘翊,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不过是拿了月家些好处,在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暮尘翊才是暮家将来的支柱,他万不会为了那点点好处,毁了暮家。
月家也不知是以为暮尘翊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不想管这个外嫁的女儿了。暮家通知他们,竟然一个人也没来,还要将住在暮家的几个月家人叫走。幸好暮家有人怕暮尘翊那儿不好交代,扣下了他们。
此事,梓桐自始至终没有插一句话,她知道,暮尘翊若是不出了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这口气,恐怕将来对大道有阻。更何况,只怕如今当事的月家人,没有几个干净的。要知道他们之所以在月家掌事。便是因为这个嫁入暮家的外嫁女。
第二日,暮尘翊果然又吊了一个月家人到宗祠外,只是并未像对付月家那女人一般对待他,想来不想造下过多杀孽。
暮尘翊吊到第八个人,除了居住在暮家的五个,又吊了另外三个后,月家终于来人了。
进门初,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得了理。一见到那些被吊的人,立马吓的瘫软了。
当这个来人也被吊上了后,月家家主送来了暮尘扬的消息。
梓桐本以为暮尘翊只是找个因由,没想到月家真的知道暮尘扬的消息。
暮尘扬被接回来时,所有的暮家人都一脸的悲愤,一个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竟被人做了试毒的药人,偏偏他的生命又极其顽强,竟是活过了这么多岁月。
便是梓桐一个外人,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暮尘扬,也不禁鼻头酸涩。
梓桐原本还以为暮尘扬的失踪跟梦海有关,万没想到,竟是真的跟月家有关。便是一个爆发户般的家族,也不该行此惨无人道之事。看来他们对自家人还真的算是客气。不过是弄去了凡俗界而已。
暮尘扬已经失了神志。却并未发狂,甚至修为还有所增进,想来,他本身资质却是上佳。
暮尘翊什么话都没说。也真的放下了那些月家之人,不过那个女人是真的废了,看她扭曲的脸,和声声微弱的哀嚎,便知她日后只怕要活在这人间炼狱中了。
若是但看那女人,的确觉着她有些可怜。可是想想紫家母亲,和眼前这如同痴傻了的暮尘扬,便是让她再痛苦十倍,也不过分。
暮尘翊的手段,果然厉害,那女人只怕想寻死都难。
暮家老祖和代家主,一看如今的情形,脸都绿了。他们真是不知道月家敢行此恶毒之事。想想一直一来收一点小利,便百般维护他们,两人嘴唇都颤抖了。
老祖连气带愧,打算闭关。代家主本也想辞去家主之位,闭关修行。暮尘翊却让他直接做家主。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愣了。
“我已入灵渊,万不会回来。兄长如今又是如此状态,我要想法医治于他。家主不过受人蒙蔽,并未大过,如今多事之秋,宜安不宜乱。家主之位日后便正式由你当任,希望你日后真正为暮家着相,好好护持我暮家后辈。”暮尘翊说这些时,真有些前辈先人之姿态。
梓桐知道,暮尘翊万不会放过月家。便是月家自己也清楚,如今他们既得罪了暮尘翊,便是得罪了暮家,得罪了灵渊宗。若非那个更大的秘密,岂会轻易承认暮尘扬之事。只怕暮尘翊不给他们机会,守护那个大秘密了。
月家族人聚在一起,各个愁容满面,如丧考妣。
“早就说过,暮尘扬之事,早晚出问题,如今怎么样?让你们小心行事,不要招惹暮家,就是不听,只怕这次惹上大祸端了。当年直接弄死暮尘扬,岂会有这样的麻烦,非说他体质特殊,要用来试药,这下可如何是好?”说话的人想是在月家辈分极高的,年龄也不小了,他话还是引来一片附和声。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谁会想到当年那个奶娃娃,会成了如今这样。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摔死他。”月家家主说这话时,脸都因为愤恨扭曲了。
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等月家家主脸色平静了下来,他又说:“想想如何应对才是真的,姓暮的那小子一向诡诈、阴狠,他万没有放过我们的道理。”
“跟他拼了,难道月家这么多人,还止不住他一个,再说我们那个也快成了。”有个瘦削的人突然站起来,吼了一句。
“别忘了他身后的暮家、紫家和灵渊宗。拼?便是我们那个东西成了,只怕也只有灭族的份。”月家家主瞪了那人一眼,皱了皱眉。
“那东西,那东西,都是自家人有何好遮掩,先不说成不成,便是成了,只怕月家日后便被划到邪魔歪道之中,为天下人所不耻。为了一种有可能成功的毒药,我们的付出是不是太大了些?”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别看他长的凶神恶煞的,只怕是月家不多的正直人士了。
“便是我们不弄这个,又何时得到过尊重了?”月家家主看着他,一脸的嫌恶。那大胡子大概也孤掌难鸣,便也闭口不语。
月家最终并未商量出一个结果,大概是因着所遇之事太过扰心,月家之人经没有发现那个一直在暗处之人,看到月家之人离去,脸上露出一个飞扬的笑容,瞬间便在原地消失。
暮尘翊和梓桐万没想到,他们并未做什么,那月家便成了过街老鼠。月家研制一种服用后,可瞬间吸收他人修为的毒药,当然对服药之人也有巨大伤害,一般用在做为炉鼎的女子身上。他们长久以来,蒙骗打量修士试药。此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很多姓月之人,不是月氏家族的,慌忙改了姓氏,就怕被牵连。
哪个世界,都不缺“行侠仗义”自认为出身名门正派,最是看不上这些个阴毒之事的人,于是月家便在很短时间内,从大家族中除名了。
月家的覆灭,自然也会影响月清婉。如今她可不再想东想西,便是江云轩,也看到她便没有好脸。
江云轩便是那种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士,可他偏偏娶了个邪魔歪道的家族之女。于是,他便失去了,在此事上行使正义之职的权利。当然的,他对月清婉便成了怎么看,怎么烦。
外界的一切,并未改变梓桐的生活。只是如今又多了个痴傻的尘扬。暮尘翊没有反对她把尘扬带进梦海。梓桐却是因着这梦海原本便是尘扬之物,平白得了人家的好处,心中有些不安,更是精心的照料暮尘扬。
开始,暮尘翊见梓桐如此待尘扬,还很欣喜。几日后,便开始直泛酸,梓桐待他都没有如此上心,尘扬便是他哥哥,也不可夺取他的女人的注意力。
在暮尘翊多次警告之下,梓桐终于不再像照料孩童般照料暮尘扬。
暮尘扬虽痴傻了,却并无任何躁狂之症,平日里,便只是坐在一个地方傻乐,或者随意缓慢的走走。
不管暮尘翊还是梓桐,都不忍看那俊美的脸庞上,涣散的目光。
暮尘翊和梓桐,闲暇时便开始翻找书简,凡是可解毒的,不管是灵植、灵果、食物、丹药、药剂,通通记录下来。
暮尘翊当时提起暮尘扬之事,也不过是诈一下月家,没想到尘扬真的在他们手里,只是这情形,便是历事无数的他,也无法预料到。便是翻遍典籍,他也要治好暮尘扬,弄清到底发生何事。
月家只怕用暮尘扬试了好多种药,便是月家之人,也怕是无法解开他身上的毒了。
梓桐却知道,暮尘扬如此,估计是损伤了大脑,只怕药石无用,得用特殊方法解决。还好这里是修真世界,什么奇迹都在发生着……
灰灰一向不怎么喜欢暮尘翊,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