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可有事?”那浩海抬眼,凝重的眉宇间难掩担忧。
苏晚微微点头,“大少爷中的不过扰乱心智的迷药,苏某点了他的昏睡穴,想必醒来就没事了。”言罢不愿多做停留,随门外等待的李翔离开了那府。
不到申时,日头尚烈,粘稠的空气中尽是燥热。
苏晚抱臂靠在车上,眯眼假寐,低缓的呼吸中透出冗冗疲乏。
对面李翔紧锁眉头,薄唇翕合几次欲开口询问,终究忍下。那白并非中毒,他在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那白的所有吃食,而且苏晚就那般匆忙充上了上去,事出突然,甚至连那白的真正表情都看不真切,如何能知道他中毒?倏尔,抿了抿唇角,也闭上眼。
马车直回郊外院落,影早在门口高墙上翘首等待,车辙尚未停下玄色身影已然纵身跃下。
晃动的帘影内,苏晚斜倚在李翔肩头凝眉睡着,感觉到车停时的一顿,微微醒转,压倒的腮上聚着一团粉。勉强撩撩眼皮,睡意仍重。睥见车外等待的影,起身欲出,怎知睡的太久腿下一麻,站立不住坐回李翔怀里。
苏晚见影脸色一暗扭开脸,不禁苦笑,缓和一下才撑起下车。
“出了点意外。”苏晚层层叠叠的眼皮笼着浓重的疲乏态,见影硬邦邦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补充,“是那白。”
“那白动你了?”影大惊,单手拦住苏晚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苏晚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苦笑,难不成在他眼里自己就是瓷娃娃,离开他的庇护就会粉身碎骨?后面的李翔有点看不下去,轻咳两嗓子解释,“是那白被人下毒出了丑。”
影一怔,局促间收起泛滥的关切,正了正色,“进去说吧。”玉白耳后染着明显的红。
连日的忙碌疲惫一股脑爆发,苏晚在厅中坐了一会儿,听李翔絮絮叨叨告诉影今日之事,三秒一小礼五秒一大礼的磕头打盹。感觉到身前的阴影,勉强瞄了一眼便被影抄在怀里。“送你回去睡觉。”
苏晚又打个打哈欠,懒洋洋靠进他怀里,合着眼嘟囔,“男人,你最近越来越喜 欢'炫。书。网'占我便宜了,这样我不是很吃亏?”
此时两人已步出花厅,院中侍婢不多,并无旁人,影顿住步子低头看怀中半睡半醒的可人儿,“你也可以占我便宜。”感觉到揽在他后腰的小手老实不客气的在软肉上很掐了一把,唇角挑的不可自已。
花厅中的李翔冷眼看着影将苏晚暴走,俊美的脸上似被白霜覆盖,透出渗人的冷,“二哥,她心里当真没有放过你丝毫。”倏尔,眼波流出阴枭笑意,有骨节摩擦的脆响。
苏晚只觉眼前漫开一朵娇艳的鲜红,猛的睁开眼,额头一片湿凉。长舒口气,方知噩梦而已。窗外已经黑了,嗓子干疼,翻身下床去找水喝,恨不得将壶翻转却是一滴水都未倒出。
抬眼,他将茶杯递过来,顺手将壶放在桌上。
“醒了?”影笑着看她提壶直灌,很想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她脑中大家闺秀的姿态。
苏晚觉得嗓子好多了,才在他对面坐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鬼似的?”
“是你状态不佳听力不够好了。”影解释,并没留心她口中的“也”字。
“要不要叫冬香来添水?”
苏晚摇头,点了桌上灯火,摇曳的黄光有些刺目,她拧了拧眉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上次你说那汐不正常,那,会不会失去心性?”说话间眸子渐渐垂下,隐在碎发中的眸光落在十指交错的手上,不想他看穿她心中的不安。
“他,出什么事了?”影眼底暗了几分,语调中透着明显的不自然。
此时的苏晚也顾不得这分尴尬,急急抬眼又问:“白鹭有没有那种以命做抵换去力量的邪术?”她前世看过的玄幻小 说'炫&书&网'不多,只是,唯唯那几本里都写着苗疆让人却步的法术。
在她眼里为了权倾天下而倾尽自己的修炼与疯子无异,她不要那汐也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影忽然觉得她急切的眸子异常灼人,不自然的避开,半晌,微微点头,“有是有,但那汐不是那种容易迷失自己的人,你自可不用这般担心。”
苏晚双手一紧,身子一并委顿下去,“果真是有的。”想起他早上兽般毫无人性的表情,心中一个寒战,竟不自觉战栗,于影后面劝慰的话半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听见影一遍遍唤自己,才发现,竟直直走了神,“你,能不能让那汐来见我?”苏晚径自吐出这一句,全然没经大脑,意识到影满脸的不自然,倏觉不妥,“不方便就算了,我明天去找少安。”
影却忽然接话,“晚上我去那家走一趟。”
“不必了!”
两人一怔齐齐寻声望去,正见一身白衣的那汐推门入了外间,笑吟吟向里望着,便似早已约好的客人,全然不觉自己突然出现有何不妥。
倒是苏晚瞬间变脸,鼓着腮帮瞪他,“不是警告过你,再翻姐姐家墙头,就……”割喉的动作尚未做完手便被那汐拉住,“这个动作,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那汐自两人中间坐下,声音中有隐隐的无奈和严厉,有几分像老父对闺女的训言。
苏晚扁扁嘴,将手腕抽回,眼眸中却是隐不住的窃喜。
“你们聊。”影说着起身,嗓音有些生涩。
那汐见他出去将门关上,才似笑非笑挑眉看向苏晚,“你将我的心腹勾引走了,这笔帐如何算?”
苏晚两眼翻白,“不讲道理的男人,明明是你小肚鸡肠将人家扫地出门,上门来的如意郎君,不勾引不是亏大了?”
“你承认?”
“只是言明道理。”苏晚答的依旧微妙,笑微微欣赏那汐一点点渐变的脸色,她不喜 欢'炫。书。网'他总是如沐春风的笑容,仿若总是那般置身事外,所有事全与他无关,不论什么。
那汐点头,“原来如此。”继而故作委屈状,“我在你家那么久,怎的不见你勾引我?”
“呦?”苏晚佯装惊讶,倏尔轻佻的抛了个媚眼,单手捏住他比女人更加精致的下巴,“你就是姜太公家的鱼儿。”
见他蹙眉,笑笑解释,“无需鱼饵自会上钩。”
那汐半阴的脸骤然化成诡异坏笑,捉住她收回一半的手,轻轻一带,身下圆凳跟着旋转,便将苏晚整个人锁进怀中,“女人,想我可以直说。”埋首吻了上去,正欲攻城略地,只觉唇上一痛错愕间松了手。
苏晚忙从他怀中逃出,娇喘微微,脸颊似在烧火。拼命稳定着自己的心跳,不想否认,在那个瞬间,她险些又要沉沦。对于那汐,她总是舍不得拒绝,是悲哀的吧?
“开玩笑,要有个尺度,你过了。”冷冷睨他,身子尚自不自觉的抖着。
那汐脸上笑容散去,“你想要什么?”声音空远飘渺,与其说是问句,更像独自一人对天的哀哀怨语。
苏晚自是知道无需作答,坐到他对面,缓了缓,“你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那汐笑笑,直切正题,“为何帮那白?难不成他今天私幽你下了聘金?”
苏晚凝眉,懒得和那张欠抽的脸争执,从袖中掏出一只金步摇拍在桌上,其上血玛瑙团簇而成的牡丹,娇艳欲滴。“说是当年买给母亲的,只是没找到机会出手,便给了我。”说着伸出葱白素指抚上牡丹上精致的线条,“手足情与你就那么多余?”
那汐抬眼,没有回避她灼热的目光,夹杂了太多情绪,“既然知道何须再问?”
苏晚咬唇,眉心蹙成一团麻,许久盯着他淡漠下来的眸子,竟是开不了口。
“我心中所想,你不是从来都心如明镜?”那汐伸手想去握住她,却被她惊慌失措的挣开。“怎的,嫌弃了?”冷漠的笑容含着冷冷的刺。
“是嫌弃!”苏晚说的决绝,“嫌弃你为了一个虚无的天下便连自己都不珍惜,嫌弃你为野心迷了眼,嫌弃你的冷血杀人如麻!”狠狠别过脸,眼角的冰凉却是早已忍不住滑下,丝丝缕缕寒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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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暗杀计划(上)
更新时间2011…6…23 12:56:18 字数:2322
那汐摔门而去时,坚挺着背脊几乎僵硬的苏晚仿佛从梦中惊醒,双肩冷不丁一耸,整个人都泄了气,颓然伏于桌上,喘息间觉得面上冰凉,胡乱抹去竟是擦不干的泪。
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顽固不化也会像把利刃,能刺入胸膛让她痛彻心扉,除了眼睁睁看着血顺着冷刃而下,一滴滴,染红过往,无所适从。
她狠狠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柔嫩的掌心渗出点点梅花仍浑若不觉,只是越攥越紧。
须臾,有一只大手将她的拳头环进掌心,热热的气息直涌进心底,她紧咬的牙关终于放开,转头扑进影怀里,从低声抽噎转成破涕嚎啕,直至声嘶力竭。
他,驳回了她的劝告,要以这天下为她作聘,又怎知她要的只是他,只是他而已。
她看见了他袖中深可见骨的伤,看见了堆叠在一起的累累疤痕,与上次的肌肤之亲不过相距三个月,一百天不足,他如何能将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受不得她的质问,再一次发狂,推耸间欲将她刺死与剑下,直至她脖颈的血刺了他的目,方错愕着踉跄后退收了手。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不让他这样毁掉自己?”苏晚一遍遍的问着,不知是在问天,问影,还是在问自己。
时近天亮,苏晚才在抽噎中渐渐睡去,影一直抱着她,哄着她,任她哭闹捶打。他从没见过这般软弱的她,像失了所有依靠的孩子,茫然的,慌乱的,似乎只有任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发泄一番,才能将心中的抑郁尽数释放。
如果这样,真的能让她释放,也便好了。
影拧干热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她满脸泪痕,换过一条将脖颈中凝了血的伤口擦净,小心的上了药粉。伤口不深,只是将出了血的样子,也就是说,那汐还有回头路,只是这般的他,怎么肯?
白鹭,从来都不是仅仅一个智者便能掌控的国家,更何况是这天下?
那汐回至府中,脸色苍白,落座凳中直灌下一壶凉茶方冷静下来。
如往常一般睡在芭蕉上的鹦哥陡然睁开双眼,窗外暗淡的光线看不出它此时似火般娇艳的羽毛。看一眼那汐被染红的衣袖,鹦哥摇摇头,很上道的将自己的脖子贡献出去,“我说兄弟,你稍微轻点,上回那口还没好呢。”
那汐深吸口气,将鸟儿拨到一边,冷冷笑道:“我也是才知道你的好心不过是一种循序渐进的有取有得,我若是栽在一只鸟身上是不是太蠢?”
鹦哥闻声晃了几下脑袋,顺势理了理自己才刚压乱的翎羽,“还好,只是引你进深渊我便能走一条重生的捷径,人不为己尚天诛地灭,更何况鸟本就无需人性?”
“吞噬我?”那汐眼中泛出冷光,单手压着破裂开的伤口,然奔涌的血似乎并不想就此止住。
鹦哥故作神秘的摇头,“只是借你的肉体拯救这个世界。”话音未落已经展翅飞回草窝,“不能杀我,你懂的。”
那汐单手勾成鹰爪的手狠狠攥住,不能杀?“就为你背负的天命?”他冷笑,“你不该不知道我不怕那些吧?”
鹦哥打个哈欠,“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怕才提醒,三个月前我不过打着天命的幌子忽悠你,现在,你有二十分之一的血脉在我体内,我死你也活不了,明白?”
那汐冷眼睨它,生生忍住愤懑,扭头去里间调息。
屋中恢复到深夜的宁静,只剩一波又一波略显粗重的喘息。
院中的那明扭头,悄然退出院子,眉头深锁眼底书满浓浓好奇。
苏晚一觉醒来已过正午,影听见动静进来见她双眼像注水核桃,肿的恐怖,一时咋舌满目茫然,怎么会一夜之间这么大变化?她照着镜子确认半晌,最后笃定不打紧,只是连日疲乏又一夜噩梦没有休息好所至。
“正好找个借口给自己放假。”苏晚伸个懒腰,冲影眨眨拉缝小眼,笑的云淡风轻,好像昨晚的惨烈不过幻觉。
“可是一早那家来人,希望请你去看看那白。”影将洗脸水在盆架上放好,比贴身小婢做的还顺手的样子。
苏晚“哦”了一声并为回答什么,洗净脸只说自己饿了,央着影去厨房弄些饭来。
这个时辰家中的主要成员定是都在蓬莱饼阁打点生意,因为影在家中侍婢不来苏晚的别院打扰。家中小姐起床气打的吓人,谁也不想没事触了眉头。
苏晚听见影出去的声音,幽幽长出口气,一头栽进水里。凉凉的水轻柔抚着面颊,似能抚平心境。猛的从水中扬起头,苏晚负气的一把拍到水面上,“既然他想除掉所有挡路石,我就帮他把歪到一半的石头全部扳正。”说完咧嘴一笑,看平静下来的水面上自己破相的脸渐渐清晰,苏晚又为难了,这么去不是丢人丢到外面了?
思来想去苏晚还是下不了决心撑着这样一张脸过去,囫囵着喝粥交代影回应人家待她这般熊样好了再说。
“那白的毒,没关系?”昨日颇多风波,与那府发生的事尚未详问,此时见苏晚如此淡定,忍不住对昨天的事又生出几分好奇,毕竟是那白,而非旁人,苏晚的挺身而出他也不是不无怀疑的。
苏晚将剩下的粥尽数喝了,空空如也的肚子竟似有些撑,一手揉搓着点点头,“所以,我很想知道想见我的是那白还是那浩海。”
“所以特意嘱咐要告诉花千度?”
“那个管家有点意思,当时他就在我旁边,想必也知道那白并未中毒,只是那人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不知是不是还惦记着将你挖过去。”苏晚想到花千度意味深长的目光,很容易想到腹黑管家这个名词。
都说他是那浩海的心腹,苏晚眼中那倒不是个愚忠的人。
那府六少爷偏偏宅,那明才用完膳去书房,眼中忽然一亮,反手关门,悠悠然坐下,“如何?”
“除了少爷所说的四少旧部再没其他暗卫。”一身暗青紧身衣的手下,大白天仍头巾面巾将自己遮得严实,全然不怕当下的灼灼高温,单膝跪地,利落报告完毕。
那明点头,眯了眯眼,“晚上行动,你去安排吧。”
见手下仍自跪着,似有犹豫,他凝眉,“不妥?”
蒙面客拱手,“昨夜调查时曾见四少过去,与那女子颇为暧昧,属下怕……”偷眼瞄见那明脸有愠色,倏然住口,不敢再说。
那明缓了缓神,“四哥那边我自会交代,英雄难过美人关,总要有人扮演坏人的角色才能成就大业,不是吗?”想起那日那汐对他的威胁和全然不屑,那明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他就不信为了一个女人,他亲爱的四哥真能舍得和他这个互帮互助的盟友反目。
再说,那汐现在的情况,那明轻抿口茶,思量着心中好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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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暗杀计划(下)
更新时间2011…6…24 23:30:15 字数: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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