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皇吏鸣翠柳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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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皇吏鸣翠柳74-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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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于是大声道:“一千两第一次!”
  
  花夫人却继续出价:“一千五百两!” 
  
  人群“轰”的一声炸了锅,三太太也有些坐不住了,轻声对柳苒道:“三小姐,我们要不要把画买回来?”
  
  柳苒摇头,道:“三婶爱护,侄女很感激。那不过是一幅不入流的画,三婶当也知道,她们争这画的目的跟别人不一样,让她们争吧。我们的银子暂且留着,我看见孙夫人和孙小姐也来了,孙小姐的画,还在后面呢。”
  
  三太太道:“三小姐真是个妙人。如此,婶婶便坐山观虎斗了。”
  
  那边,花夫人话刚落,暖阳立即开口:“两千两!”柳苒听了,赶紧看向花如月那边,对她摆摆手,指指自己,又做了一个描画的动作。花如月本来一脸懊恼,看见柳苒的动作,开心一笑,附到花夫人身边耳语了一阵,花夫人听了,朝柳府这边看了一眼,不再竞价。
  
  司徒凡大乐,他一边回头瞪了自己母亲一眼,一边大声道:“两千两第一次!”无人竞价,他赶紧重复:“两千两第二次!两千两第三次!”而后,咚咚敲了一通牛皮鼓,大声宣布:“‘小荷尖尖’,两千两成交!买主,暖阳公主!”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柳府三位主子却很淡定,静静等待下一幅画作被呈上来。
  
  画作拍卖近尾声之时,水榭内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柳苒一眼认出,那人是欧阳景。她看见他满脸焦急,进来之后,立即招呼司徒凡和连城走到一边,附耳对他们说了好一阵子话。柳苒注意到,司徒凡和连城听了欧阳景的话之后,仿佛被传染般,两人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柳苒发现,他们三人说完话之后,有意无意地都看了自己一眼,眼里,居然满是怜悯。柳苒的心,不由一紧。
  
  




☆、失踪

  柳苒被三个人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她又仔细观察三人的行事,发现他们虽然笑嘻嘻的继续进行着最后的拍卖,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而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凝重。柳苒隐隐觉得,发生大事了!但愿,不要跟她一直以来的担心巧合了才好。因着心绪不佳,柳苒对接下来的活动毫无兴趣,她巴不得马上就回府:天启发生了何事,朝官们应该都已经知晓,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已经下朝回家了。
  
  柳苒心事重重,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柳蓉却兴致勃勃——她的画,被姑母柳熙以五百两银子买下;三太太也很悠闲——她出了五百两银子,把孙家大小姐的画作收入了囊中。如今,她们两个人都侧耳倾听者小厮连城对今日募捐所得的报数,他先是宣读每一家所出银两,而后,报出了总数:两万一千三百两!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柳苒却不为所动,这些银两,对今日出席的几十户人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不过,这是二十两的多少倍呢?柳苒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千零六十五倍!这下,司徒花痴该心平气顺了罢?想到这里,柳苒不由抬眼望过去,正好司徒凡也望了过了,遇上她的目光,居然咧嘴一笑。柳苒顿时觉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微微抬高了下巴,扭头不理。
  
  司徒凡讪讪收回目光,对欧阳景道:“三表兄,没想到今日竟能募集到这么多银子!够撑一阵子的了。”
  
  欧阳景不答,司徒凡觉得纳闷,不由仔细打量他,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看得却是东北方向。他不由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发现是不远处的荷花池中,一朵青莲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再远处,则是连天的挨挨挤挤的荷叶;再往外,则是高高的院墙。他伸出手,一拍欧阳景的肩膀,道:“三表兄,想什么呢?”
  
  欧阳景收回目光,一把挥开他的手,道:“我在想,比我阴、比你狠的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今日之后,她恐怕再也笑不出来了,可惜啊——”
  
  连城闻言,低声插了一句,道:“不是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说么?今日,天启朝的暖阳公主,可是出了最高的价钱——两千两银子,买了一幅画呢。画工虽不错,却委实值不了这个价。三公子,你要小心啊——”
  
  欧阳景刚才没有仔细听连城报数,如今听他这样说,一把抓住他双肩,道:“连城,暖阳公主买了哪家小姐的画?”
  
  司徒凡幸灾乐祸道:“就是那个比你阴、比我狠的人,哈哈哈!”
  
  欧阳景听了,立即放松了下来,道:“两位多虑了,公主一向精打细算,今日如此行事,既卖了好,又还了自己的良心债,舍财换个好心情罢了。你们赶紧收拾,今夜事情多着呢!”
  
  柳苒谢绝了冰月公主留用晚膳的邀请,随着各家夫人、小姐一起告辞回府。出了司徒府大门,柳苒就觉得不对——各家都遣了护卫前来接人。柳府也不例外,庆逸亲自带了六个身强力壮的护院,焦急的等在大门外,看见自己母亲和两个姐姐出来,快步迎了上来,道:“娘,祖母让我来接你们回府,赶紧上车吧。”
  
  柳苒对庆逸微微一笑,也不多问,先扶了三太太上车,而后自己也动作很快地坐了上去。进了柳府,柳材家的居然站在二门等着她们,待她们三人下车之后,上前对三太太道:“老太太吩咐,太太和小姐们回来之后,直接到裕寿堂叙话。”柳苒听了,越发不安: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老太太坐在正厅等着她们,脸色很严肃,吩咐她们坐下之后,缓缓道:“锦州传来急报,一个月之前,东湘国趁我天启朝大涝,倾全国之力,先是突然侵占天启朝盟国琉胡,继而以琉胡作为跳板,对我东北三郡发动战事。锦州发来求救急报,明日我朝便会派出援军赴锦州。传言东京城有东湘国奸细潜伏,今日起官府已经大肆搜捕。明日起,除非必要,府中众人不得外出,请三太太务必遣人看紧各个小门、偏门的门禁;三丫头、四丫头你们姐俩,这些日子也都不要出府了。”
  
  柳苒听了老太太的话,头“嗡”的响了一声,脑子几乎停止了运转——自己的担心,竟然成了真!惊惧过后,她迫切想知道,舅舅、明灏他们,现下情况如何?是生是死?她认为老太太一定知道,老太太还有话没有说完,于是,她急切开口:“祖母,我舅舅他们?”
  
  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三太太,你先带了四丫头回去,我有话单独跟三丫头说。”
  
  三太太连忙站起来告退:“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老太太又吩咐,尽管遣人去叫我。”
  
  柳苒待三太太母女走出去之后,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颤着声音问道:“祖母,是不是我舅舅他们,他们——”柳苒突然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苒记得,她离开之时,锦州只有二十万驻军,东湘国倾全国之力发动战争,占了琉胡之后兵力更是强盛,舅舅他们如何抵挡?东北三郡与中原的交通被洪水泛滥所阻断,舅舅他们一个月孤立无援,她真的不敢想像,战争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抚着她的背道:“你爹爹跟我说,来报之人言道‘谢侯世子战死,谢侯的两个兄弟重伤’!”
  
  健壮骁勇的大表哥,居然已经战死!表嫂今年只有二十岁,两个小表侄,还不到五岁呢!柳苒“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明灏表哥呢?明灏表哥呢?”
  
  老太太站了起来,扶着柳苒坐下,缓缓道:“谢侯中伏,谢明灏带兵援救,谢侯脱险,谢明灏与东湘国大将陆一天交战,打斗中,两人一起带伤掉入乌亚河,生死不明。”
  
  柳苒闻言,猛地张开双臂搂住老太太的腰身,张大了嘴,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有眼泪唰唰地直往下掉。
  
  老太太任她搂着,一边用手抚着她的头,一边安慰道:“身为武将,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况且,只要一天没有见到明灏,就不能确定他已经捐躯。三丫头,还记得你姑母的话吗?我们要靠着十之一二的如意活着,好好活着。”
  
  柳苒哭不出来,她大声抽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听了老太太的话之后,她先是狠狠抽气,而后终于“哇”的大放悲声。老太太望着她,也不再劝,只是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轻拍她的肩背。过了一刻之后,柳苒这才安静了下来,眼睛已经肿的像两个桃子。
  
  老太太搂着她,对门外道:“柳材家的,打盆水来。”水端进来,老太太亲手拧了帕子给柳苒擦脸,一边擦,一边道:“三丫头,你若心里难过,就到祖母这儿来,要哭要吼,祖母绝不拦你。只是,你终究是柳府的嫡小姐,在外头终还得忍着。我问过了,你外祖母她们都还好,我估摸着,战事结束之后,她们会回东京住一阵子,到时候,祖母隔一阵子就放你去陪她们。”
  
  柳苒沙哑着嗓子,低声应了,道:“苒儿省得,今日让祖母担心了。苒儿这就回去,祖母也早些歇了吧。”
  
  老太太叹一口气,道:“也好,我吩咐灶上炖了一锅汤,一会就遣人送到云深居,身子要紧,你好歹喝一些。”
  
  柳苒应了,福了一礼之后告退。进了云深居之后,她一头扑到床上,想着在锦州的种种,默默流泪。三个舅舅年纪也还不是很大,如今都重伤在身,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纵马驰骋?大舅舅三子一女,大表哥自小被封作世子,受到严格的教导,文武双全,英伟不凡,突然就没了,舅舅、舅妈,特别是大表嫂,该如何伤心?二舅舅两子两女,明灏是老大,三个弟弟妹都还小,如今明灏生死不明,不知道二舅母如何熬过去?乌亚河的冰六月才开始融化,那河水该多冷啊!明灏带伤坠入冰冷的乌亚河,柳苒不敢再想下去。
  
  老太太待柳苒走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柳材家的道:“老太太,三小姐这个样子,恐怕得多派些人手看着。”
  
  老太太道:“这倒不必,三丫头是伤心难过,该有的分寸,她也是放在心里的。这几日她恐怕吃不下东西,你别忘了吩咐厨房,每日给她炖一碗好汤。”
  
  东北,离锦州三百里的乌亚河边,谢二太太忍着悲痛,带着兵士沿着河岸一直往下寻找,直寻到两百里之外的北海入海口,也没有找到任何与明灏有关的蛛丝马迹。她不甘心,还待沿着海岸再找,贴身嬤嬤拉住了她:“小姐,二公子说不定已经被人救走了,我们离开之时,姑爷尚未醒来,敌军也未退,我们应该回去了。”
  
  谢二太太望了一眼茫茫大海,毅然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见明灏,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苒表妹交代。”
  




☆、反应

  天启宝庆弘隆十八年六月初三,东湘国占领琉胡之后,遣大军进犯天启东北。因辽河溃堤,东北三郡与京城联系断绝,靖北侯遣使通报求救无果,率锦州官兵孤军奋战、拼死抵抗。双方鏖战一月,靖北侯拒敌于天启、琉胡边界乌亚河,东湘国数次渡河,均被赶回东岸。一月之中,天启损兵十万,靖北侯世子谢明夏战死,将军谢怀岳、谢怀川身受重伤,都尉谢明灏坠入乌亚河、生死不明。弘隆十八年七月初九,宝庆帝接到急报,派出援军五十万,命平南侯胡海为帅,大将军田应为先锋,日夜兼程赶赴乌亚河增援。
  
  五十万人开发的号角之声,隐隐传入高墙大院之内、帐幔低垂闺房之中。柳苒坐在东厢的绣架旁,静静绣一幅出水莲。杨枝儿看柳苒半天都不吭声,心里着急,对柳条儿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轻轻退了出去,快步走到西厢,拉了李嬤嬤低声说话:“嬤嬤,小姐绣了一早上了,手指头戳了好几个洞,可是她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让包扎,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李嬤嬤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小姐这是难过呢,由她去吧,过几天就好了。你准备好干净布帛,等小姐累了,就把她的手指包上。我去厨房一趟,看看补汤好了没有。”
  
  杨枝儿应了,轻手轻脚回到东厢,看到柳条儿坐在一边挽线,便也站到绣架旁,静静看着柳苒飞针走线,看到她将要绣到另一种颜色之时,便默默给她配线。主仆三人跟平时一样,合作无间,却一声不吭。柳条儿一会就憋不住了,开口低声道:“小姐,看这幅图的样子,是你昨天画的‘小荷尖尖’吧?那只蜻蜓真可爱,可是,我觉得粉色比金色更好看。”
  
  柳苒不答,杨枝儿道:“荷叶是碧绿色的,荷花是鹅黄色的,我觉得金色的蜻蜓配着正好。”
  
  柳条儿道:“金色和鹅黄色相近,我觉得多一种粉红色更好。”
  
  柳苒突然开口:“柳条儿,这作画,跟穿衣服一样,不是颜色越多越好,要看着顺眼才好。”
  
  柳条儿一笑,道:“呀,我怎么忘了,在锦州之时,那个皇宫里出来的老嬤嬤,可是就穿衣打扮,一连啰嗦了七八日的……”
  
  杨枝儿一把打断她,道:“柳条,昨日那么多小姐,你觉得哪家的最漂亮?”
  
  柳条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那个皇宫里出来的老嬤嬤……”中途赶紧改口:“我觉得萧家的五小姐最好看,她的鼻子特别美,人看着也和善。她的画也好,卖了一千两银子呢。”
  
  杨枝儿一笑,道:“我觉得蓝小姐最美,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就像小姐以前画的藩国美人儿一般。蓝夫人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买她的画,她在府里一定很受宠爱。”
  柳条儿一撇嘴,道:“自家人出银子算什么?竞价要买萧五小姐的画作的,可是有四家夫人呢。”
  
  杨枝儿道:“我觉得,自家人的爱护,才是最重要的。小姐出嫁之后,没有娘家撑腰,可过不好。”
  
  柳条儿不服,道:“娘家再厉害,还能管到婆家去?我觉得,婆婆的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才是最重要的。”
  
  柳苒插了一句:“不是讨论哪家小姐最美么?怎么扯到婆家、娘家去了?姑娘家家的,真不害臊。”
  
  杨枝儿和柳条儿对视一眼,杨枝儿笑道:“现下想来,萧五小姐的鼻子好看,兰大小姐的眼睛好看,可是我们柳府的三小姐,哪里都好看。这样算来,还是三小姐最好看。”
  
  柳枝儿“噗嗤”一笑,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小姐的画,可是卖了最贵的两千两呢!出价的人,还是两位难缠的公主和冷淡的花夫人呢。”
  
  柳苒一笑,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拜了王婆为师,自卖自夸起来了,我可当不起。我饿了,端些吃的给我吧。”
  
  杨枝儿和柳条儿对视一眼,两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一个飞跑出去端点心,一个手脚麻利的为柳苒包扎手指。柳苒看着杨枝儿小心翼翼的样子,鼻子一酸,缓缓道:“杨枝儿,你和柳条儿自昨天起,也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一会儿也一起吃些。”
  
  杨枝儿道:“好,小姐吃多少,奴婢就吃多少。”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不能出府,柳苒的生活又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晚上柳条儿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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