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致人脸色苍白外,倒还未见其他的害处。”
“是药三分毒,大少爷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要容她这样做?为什么不早些揭穿了她?”听到这儿,叶雪梅竟觉得满腔的怒火都被勾了出来,有如姗对自己下药的气愤,也有她害得岳云痕如此的怨恨,一时掺杂在一起,竟分不出孰轻孰重,哪种成分多了。
“你我都明白,这绝不是如姗自己的主意,而且你也知道如姗对我……”岳云痕看向叶雪梅的眼中隐隐地含着几分歉意,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道,“我猜想如姗并不知道此药真正的害处,她一定是受了他人的盅惑。而且,我原想着借此来蒙蔽陈氏,让她以为我中了她的计,也免得她再生出其他想法和主意来。等到大考过后,我便悄悄地隐居他处。”
“原来大少爷一切都看得很透,以前倒是我……”叶雪梅以前还以为岳云痕善良太过,只知道抱着一个读书出头的信念过活,对于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完全了解,。原来他竟是对一切都看得很透,而且还已经为自己留好了以后的退路。倒是自己自作聪明,在他面前饶舌了。
“我所设想的始终是理想化的,是你让我正视到了他们最最丑恶的一面。”岳云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向和软的脸上刚毅之色渐增,眸中坚定的目光逐渐收拢。
“既然如姗并不觉得无形是剧毒,难道她在我的茶里下的还会是这种药?”叶雪梅眉头微微一动,觉得岳云痕刚才的说法有些说不通。她与如姗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深了,既是想害她,又岂会用一些她认为没什么害处的药物?
“当然不是,你看。”岳云痕摇了摇头,又自袖中取出一张被烧掉了一半的小纸条,递到叶雪梅的面前。
“这是什么?”叶雪梅接过后,举在手上端详了一阵,却始终看不透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包着的便是如姗倒在你茶碗里的粉末。如婷看她鬼鬼祟祟便跟在她的后面,偷看到了一切。这便是如婷自炉中偷抢出来的。”岳云痕看着叶雪梅手上的那小半截纸,心中有些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微微有了一丝波动。
“我原本以为她本性还是善良的,现在她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那我便不能再留下她。”岳云痕果断的话语可以看出他是彻底想把如姗赶出云枫阁了,只是他突然下这样的决心,其中的原因恐怕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太清楚。
叶雪梅并没有问岳云痕是什么时候知道如姗下了毒的,也没有问这纸条是什么时候到他手上的。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岳云痕的睿智。他不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只是他埋在了自己的心底。这样的他让她陡然有了倚靠感。
“若是要把她弄出去,还得找个让陈氏信服的理由才行。”叶雪梅收起脸上的浅笑,认真地对岳云痕说道。陈氏在云枫阁布下的暗桩,她和岳云痕都清楚得很,如今也是时候一一拔除了。
第二卷卖身岳府第五十一章惊魂
黑暗渐渐褪去,天际悄悄地有了一抹亮色,蒙蒙的晨光中,岳府便开始热闹起来。府里的丫环仆妇们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番梳洗过后,她们便要开始一天的活计。
云枫阁里,丫环们也都醒了,如婷几人正在忙着梳洗,明香明秀却慌慌张张地跑了来,把如婷拉到了一旁。
“如婷姐姐,如姗的铺盖动都没动;她昨晚可能一直没回房。”明香压低声音有些慌乱地告诉如婷。
“你们可四处找了?”如婷虽有些吃惊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岳府规矩甚严,晚上是不准留宿他处的,否则留宿之人和容宿之人统统要受到惩罚,府里是没有人会让如姗留宿的。而且她记得昨晚关院门的时候,如姗正站在院中,照此看来,她应该是在云枫阁里的某一处才对。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她的影都没看到。”明秀的一句话,让如婷觉得有些不对劲。如姗虽然以前有些放肆,但自从叶雪梅的那一次教训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表面看来倒是老实了不少。况且她以前也从来没有晚上出去的先例,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怎么会这样?”如婷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脸上却突然泛起了一抹红晕。虽说凭她对大少爷的了解,这样的几率非常小,但万事都有个例外,天知道如姗会不会使出什么新花样,让大少爷一时迷惑。
交待了她们四人几句,如婷有些不适地向着岳云痕的卧房走去。
而此时的如姗却远没有如婷所想像的那般令她称心如意了,她确实没有离开云枫阁,却也没有在岳云痕的屋里,而是在岳云痕的屋上。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昨晚好好地站在院子里,正准备回房睡觉,却突然背部被人点了一下,接着被凌空提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就站到了这屋顶之上。整整一个夜晚,她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屋顶之上,动又动不得,叫又叫不出。
昨晚发生的一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恐惧犹如一条毒蛇一般,一直盘桓在她心底。
“你那无形之毒从何而来?”她犹记得当时一道磁性十足却含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紧接着身上又被人轻轻一点,她当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一个劲儿地发颤。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但是你若是敢叫的话,我会让你立即从这儿或是人间消失。”满含玩味的话语,却比任何严肃冰冷的话语更让如姗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无形之毒,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就是你下在你少爷茶里的药,还有,你对那女子又下了什么毒?”身后之人像是能看得穿她的心事一般,一下就把她心中的疑惑解了开来。
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时,大部分人选择的都是妥协,如姗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她也不例外。一时,陈氏的许诺与交待,统统被她抛到了一边。一五一十地,她把这么多年来陈氏安排她做的一切都抖了出来。任是她身后见惯生拼死斗场面的莫行,听后也收起了一惯的放浪之态,沉默了良久。以至于如姗身子又瑟缩了起来,以为他是在考虑要不要杀她灭口。
“今晚之事,你要是敢跟任何人提起,我便容不得你。”慵懒之音又起,接着一阵风尘扬起,周遭便陷入了死寂,如姗便又不能动不能言,足足在恐惧中度过了一夜。
终于,在如婷进到岳云痕房中的时候,如姗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能动了。只是,还不等她欣喜,她的身子又被一提,眨眼之间似是有人把她放到了院中。可是无论她怎么寻找,却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只有那迷人却又骇人的嗓音和她心底的恐惧真真切切地存在。
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如姗慌乱地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追着如婷而去。她自是不敢把昨晚之事向他人透露一丁点,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她还得去向她们解释昨晚一夜未归的原因。
“如婷,如婷,”如姗压低声音唤住即将推门而入的如婷,在她惊诧目光的注视下,她继续道,“大少爷还未睡醒呢。”
“你昨晚去哪儿了?”如姗拉着她出来时,如婷疑惑地低声问着。
“我一直在屋里睡着啊。”如姗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平常无奇,“只是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罢了。”
“那你刚才?”如婷觉得她说的像是真的,但想到明秀说刚刚四处打都没打到她,又觉得还有疑问。
“我刚才在茅房蹲着呢。怎么,你找我?”如姗的语调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她的心中却永远平静不下来,她现在总觉得周围有一个人在盯着她,随时都有可能对着她一提,眨眼间就把她带到一个令她害怕的地方,结束她的生命。
***
自那以后,莫言再没有对如姗怎么样,可是这完全没有消除她心中的恐惧。如姗每日都在惶恐不安中过着日子,陈氏交待的放药之事,她自是不敢再做了。而那晚的事儿,也让她隐约觉得这么多年来陈氏让她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只让人精神不振的泄神药,而很有可能是能让人致命的毒药,心中便渐渐地有了被欺骗感。既然觉得被骗,那对岳云痕的罪恶感和愧疚感就不可避免地生了出来。她竟然在陈氏花言巧语的利诱下对岳云痕下了这么多年的毒,而他的身子也绝不像陈氏所说的那般只是较一般人虚弱一些,那么,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告诉岳云痕,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在恐惧、罪恶与愧疚的重重煎熬中,如姗的精神一日日地憔悴了下来,已经有好几日,她都不曾去凤仙居。然而,陈氏的计划却完全没有因为她而有所耽搁,她与岳云峰母子各怀各的心思,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一件关乎未来的事儿。
而岳云痕和叶雪梅也正在筹划着如何给如姗安排一个好去处。善良如他,即使如姗做了许多错事,然而念在她服侍自己一场,他还是不想太难为了她。凭着陈氏的个性,如姗若是被撵出了云枫阁,陈氏是不会容她再有好下场的。虽然她未必知道陈氏的很多秘密,但陈氏安排她做下的那些事儿是不会容她告诉他人的。
第二卷卖身岳府第五十二章用生命诠释
春末夏初的天气已经彻底摆脱了寒气,变得越来越暖和。对于大多数植物来说,这正是生长的旺季,草儿生得更青翠,树木长得越发繁茂,山脉下的各色花儿也因为暖和的天气,开得更多更艳了。
而这样的天气,人在屋里呆久了便会觉得有些闷,看久了书心内也会觉得有些烦燥。每每这时,看了大半个上午的书的岳云痕便喜欢到院前的小河边走走。呼吸一下带着些雨雾气息的新鲜空气,会让人立时消除疲惫,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明香明秀正在河边的石板上清洗着东西,如姗在岸边远远地站着,抬头看向前方,不知是在看着她们做事,还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岳云痕踱步走到河边,望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湖面,便又沿着河岸信步走了起来。才走了不过几步,岳云痕就觉出这路面有些湿软,因着怕摔跤,便决定走上岸边的小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你怕什么偏给你来什么。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脚步转身往回走时,一下没站稳,右脚踩到了一块软泥处,“嗤”地一声,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往旁边的湖里摔去。
“扑嗵!”水面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明香明秀抬头望去,正看到岳云痕慢慢地隐入水中。
“大少爷落水啦!快来人哪!”姐妹俩一边冲上前去,一边惊慌地呼喊着。而早有一个身影在她们赶到之前冲到了河边,姐妹俩看得真切,那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站在一旁的如姗。
“救……命!”头部浮出水面的岳云痕一句呼喊还未喊完,一口水便呛入了口中,接着身子又往下一沉。
如姗焦急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试图找样合适的东西把他拉上水面,可是却一无所获。看到岳云痕再次浮出水面后又快速地沉了下去,比那个晚上更强烈的恐惧感深深地萦绕着她,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少爷绝不能有事。她是那样深深地喜欢着大少爷,又是那样地对不起大少爷,她的爱,她的悔还没来及向大少爷诉说,他怎么能有事呢?
“大少爷,你千万不能有事。”如姗在心里默念着,根本没有去想自己会不会水,扑通一声便跳入了水中。快速地,她像岳云痕一样沉了下去,整个身子被水紧紧地包裹着。
然而,她的意识却很清醒,脑中的信念还在。湖水把她送出水面时,她努力地伸手去勾岳云痕露在水面的指尖。但是,时间太过短暂,还未勾到,她的身子便又沉了下去,她就拼命地在中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企图靠近岳云痕。
终于,湖水中,两个身子慢慢地靠拢,如姗的手终于能触到岳云痕的身体了。然而,岳云痕的意识慢慢地减弱,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如姗在水中紧紧地抱着他,滚热的泪水还来不及溢出眼眶,便立即被周围的湖水吞噬掉。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大少爷救上岸。
绝望的如姗轻轻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快速往下坠去。就在即将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岳云痕的腰部一推。她绝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她要凭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努力,把他送出水面,让他有获救的可能。
如姗真的做到了,她的用力一推真的把岳云痕的头部送出了水面,奋力游来的叶雪梅看到后及时接住了他。如姗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再没有一丝力气可以挣扎,四面八方的水再次像猛兽一样吞噬着她,纷纷灌到了她的口中、鼻中、眼中,她的呼吸渐渐地衰弱了。然而,这一刻她却没有害怕,反而在心里笑了,笑得特别幸福,从未有过的满足。她知道,大少爷获救了,她看到了水中的那片她原本讨厌看到的粉红,但是现在,她却不那么怨恨了。她能把大少爷拉出水面,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应该感谢她。
云枫阁地处偏僻,离其它几处院子有着一段距离,这一带的人并不多。明香明秀的呼喊声,除了惊动了院内的叶雪梅几人,并不见有其他人前来相救。
要不是因为叶雪梅曾因小时候的溺水之事,被叶凌拉着学会了游泳,恐怕此时院中的所有人都只能焦急地站在岸边大叫。然而,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最终叶雪梅只救活了岳云痕,如姗被明香喊来的男丁们拉上来时已经是一具肿胀得厉害的尸体。
看着河岸边躺着的面目全非的如姗,云枫阁内的所有人都已泪流满面,明香明秀两姐妹一个劲儿的抽咽着,泣不成声。哪怕如姗以前有千万个不对,此时也再没有人能指责她什么了。
“如姗。”混身湿漉的岳云痕执意不肯离去,瘫软的身子在如婷和明秀的搀扶下勉强站着,远远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如姗,他双眸中噙满泪水,心里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他从来不曾想到,她对自己的情感有这么强烈,这么深沉,她竟然会跳下水去,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生的希望。
他知道她本性是善良的,他本已经谋划好了,让人把她弄到他悄悄买下的旧宅子里去,让她离开陈氏的控制开始新的生活。可她却用自己的生命抹掉了她在岳云痕心中的坏印象,只留下那拼尽全力推他的一幕,永远地、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脑中,用这样一种悲情的方式让岳云痕铭记着她对他的深情厚意。
浑身无力的叶雪梅则靠在如婉的身上,她的双眼渐渐地模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而下。她不是个感情外露之人,对于如姗也没有半点好感。但如姗今天的举止却让她对她刮目相看,也让她看到了她用生命来诠释的另一种形态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不同于叶凌夫妻之间的平淡之爱,不同于秦若柳对岳云峰的痴爱,她爱得深沉,爱得热烈,爱得勇敢。她虽然身份卑微,但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岳云痕生命的壮举,却比任何人都来得高尚。
如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唤过刚刚赶来的明香对着她吩咐了几句。如姗的行为深深地感动着她,但既已死去,如姗又是这样一个样子,是不能在这儿放很久的,她得尽快让明香去通知姨夫人和如妈,让她们派人来打点如姗的后事,让她入土为安。而大少爷和叶姨娘都体弱,不能继续再呆在如姗身旁。
有府里赶来的几个男丁看着如姗,如婷和如婉、明秀搀扶着岳云痕和叶雪梅回到了云枫阁。
“大少爷,不好了。”满头大汗的末同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厅中,正在服侍岳云痕换衣服的如婷从房里出来,对着末同呵斥了一声,“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偏要这么慌慌张张地。”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