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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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为妾-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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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如婷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叶雪梅说:“我在厅门口便听到大少爷的读书声了,所以也不用进去了,大少爷果然没有午睡。”她看到叶雪梅已经穿了衣服坐在床沿上,便又问道,“姨娘也不睡了?”

“如婷,你让如缓去泡壶茶来,我想去大少爷那儿坐坐。”嘱咐了如婷一声,叶雪梅起身整了整衣裙,便出得屋去。

同着如婷走到正屋,果然远远地便听到岳云痕朗朗的读书声,与平常柔和温雅的语调不同,此时的声音清朗悦耳,又带着一些深沉飘渺之感。叶雪梅缓下脚步,情不自禁地倾听着,跟在后面的如婷见状,便忙对端着茶托走过来的如婉使劲挥了挥手,让她先在一旁站一站。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叶雪梅站在门口听了许久,直到岳云痕的读书声停了下来,她才轻轻地敲了敲门框,如婷便连忙唤了一声大少爷。

“睡不着觉,想来大少爷这儿坐坐,不知会不会扰了大少爷读书的雅兴?”叶雪梅向着岳云痕浅浅一笑。

“正巧,我也要歇歇眼睛。”岳云痕温和一笑,招呼叶雪梅进到书房里去,叶雪梅便迈腿缓步入内。

进入房内,叶雪梅环视了一眼房内的摆设。岳云痕拿着本书坐在南面临窗的一张木椅上,他面前的同色书桌虽大,却稍显陈旧,其中一个角已经脱掉了一小块。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等物,一个大口的花瓶里放着几卷画轴。西面靠墙放置着一个书架,除了几样普通的饰品,倒有不少书,只是大多纸张泛黄。东面放了一个茶几并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副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字体刚健飘逸,使房内凭添了几分清逸之感。

叶雪梅一看便猜测那副字是岳云痕写的,这样的一句话倒要算是他的真实写照。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他能有如此胸怀,倒也难得。

叶雪梅从字上收回目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如婉便把茶托里的另一碗茶捧到了她身旁的茶几上,随后立在了叶雪梅的身后。叶雪梅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指了指墙上的那副字,对岳云痕说道:“大少爷志向高远,饱读诗书,又写得这么一手好字,真正令人称赞。”

“那不过是随意涂鸦之作罢了,倒是你写的那一手小楷让人眼前一亮。”岳云痕早已放下手中的书,谦逊的同时却是真诚地赞扬了叶雪梅一番,叶雪梅只是笑笑,并未作答。这都亏了叶凌的教导,要不是他,她或许仍然是一字不识,前世的遗憾永远弥补不了。

“像大少爷这样的商贾大户之家出身,能沉下心来刻苦研读,实在难能可贵。”叶雪梅端起几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人分三六九等,天月国亦不例外。在天月国,地位最高的是官宦,商贾之家只能算得上中等罢了。而若想为官,成为那上等人,唯一的出路便是好好读书,参加天月国每三年举行一次的大试。大试由皇上亲选可信的王爷或是心腹大臣任主考官,试后对考生择优录取,根据成绩不同赐以高低不等的官职。

可是商贾之家,生活富裕惯了,平时骄奢淫逸的,所出子弟大多贪图享受,吃不了读书的那份清苦,没有几个能静得下心来。所以,商贾之家能入朝为官的极少。因为如此,叶雪梅才会发出如此感叹。

“其实祖上曾出过几位读书人,也曾考得功名,只是到了我曾祖父那一辈才为着生计开始从商的。但对我们后辈子孙的教育却从未松懈过,期望着我们这些子孙能有朝一日光宗耀祖。”叶雪梅的称赞,岳云痕听在耳里感到特别的亲切,心里亦感到非常高兴。自母亲死后,他便极少听到别人的赞誉,发自内心的就更少了。

叶雪梅却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观岳家人行事与一般的商贾之家不同,大部分都是谦逊有礼,只有那岳云峰是个完完全全的商贾子弟习气,恐怕要算是岳家家教的一个败例了。

叶雪梅又向岳云痕请教了一番弟弟此时读些什么书籍最合适,作诗写文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之类的话,直听得身后的如婉打哈欠。叶雪梅嘴角一弯,回头对着她说了一句:“你先去看看如姗吧。”

如婉想了想便拿着个托盘,走了出去。姨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留意大少爷和叶姨娘的一切举动,她自是不敢违命,可是听了这么久,他们都只是谈一些读书之类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大少爷可是想参加两年后的大试?”待如婉走远了,叶雪梅让如婷站在门口守着后,才对着岳云痕问了一句,她要知道他的打算。

第二卷卖身岳府第二十九章指破

参加大试?他能吗?望着碗中清绿的茶水上漂浮着的几片嫩绿茶叶,岳云痕陡然有了一种身似浮萍无处落根的感觉,甚至觉得还不如这漂荡的茶叶。他现在还是岳家的嫡长子,可是一旦父亲病故……陈氏想要的已经不再是那填房的名份了,她要的是岳家的全部,甚至……。若不是因为王大夫的一句话让他警醒,恐怕此时,他早已病毒侵体。

“只是大少爷就是取得功名,仍旧还是岳家的嫡长子,这偌大的担子难道一直让二少爷帮忙担着吗?”虽然只是一瞬即逝,叶雪梅仍是从岳云痕的眼中捕捉到了一抹难言的忧虑,那是身处万难境地才会有的,她不得不猜测,岳云痕所处的境遇比自己所看到的还要难上几分。她现在是依靠在岳云痕这棵小树上的枝叶,只有树干强壮粗大了,叶子才能长大长绿。所以,她不能再遮遮掩掩了,有必要把话挑明白一些说。

岳云痕背脊一直,两眼定定地望着叶雪梅,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她也看出了陈氏的野心吗?她还知道多少?

“人与人终究不同,有些人心地善良就像大少爷这样,可有的人却贪婪自私,总想着把他人的东西拘为己有。”既然打算挑开了说,话题自然是要一步步地深入了。

“你都知道了?”岳云痕一说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母亲死了已经十年了,在陈氏当家的这十年时间里,他在岳家的地位除了岳老爷不甚清楚,那些下人们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怎能保证他们不在背后议论,不说给外人听呢?

叶雪梅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说流言并非空穴来风,但毕竟她只听那两个人说了一次,并不完全相信。但入府这两天来,看到陈氏的所为,她已经深信不疑了。不过,知道的也仅仅是陈氏的一点野心罢了,哪里又知道什么,否则,她也不会坐在这儿问他了。

“大少爷目前的处境,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沉默了良久,叶雪梅轻轻地开了口。

岳云痕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自母亲死后,他在岳府的地位就日渐下降,明着他还是岳家的嫡长子,暗地里却是处处不如意,就连有些下人都瞧不起自己。

“大少爷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叶雪梅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浅浅笑意,表情有些严肃地问了岳云痕一句。这不仅关乎着岳云痕以后的生活,更是与她及她的家人息息相关,她当然要问清楚。

岳云痕无语,岳云峰这么一个暂时接管岳家生意的机会,都是陈氏苦苦设计以他的绵延床榻为代价的。以前每一次父亲欲带他出去接触生意上的事,他都会及时地大病不起,好像有征兆一般,以至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岳家的生意。而且,一向喜欢清静的他总觉得那些生意上的事很繁琐,也根本没有兴趣去接触。因为如此,他从来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更谈不上有经商之道。自从他知道了陈氏的狠毒后,他倒是想做些什么。可是除了继续装下去,他还没想到更好的法子。

“一个人若是把别人的东西抢了来,还会看着那个被抢之人一点点地强大吗?”叶雪梅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让岳云痕警醒,让他有危机感,否则一切都妄谈。

岳云痕倒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叶雪梅,他当然清楚,陈氏既然想把岳家的家业都夺走,又怎么可能会任着他有翻身的机会呢?只是他没想到,她已经看得如此清楚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陈氏对他下药的事?

“妾身既然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那大少爷就是妾身的倚靠,”从未在岳云痕面前自称妾身的叶雪梅不得不再往他身上加加担子啦,“何况大少爷知道妾身当初入府所为何事。”

岳云痕给他的那二百两银子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父亲真正什么时候能下地干活还未可知,她不能看着家人再陷入绝境。何况还有那寄托了她全部希望的年幼弟弟,她要尽可能为他提供好的学习条件,让他有朝一日也能考取功名,过上好的生活。她对岳云痕说过,她卖身为妾,是为了替父亲治病,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并不是想从岳家得到很多,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牺牲更值得罢了。

“现在的我还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岳云痕脸上的温和已经被疑惑与不自信取代,他低垂眼帘,躲过了叶雪梅那期待的眼神,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了眼前。

自始之终,他选择的都是忍受与逃避。还记得母亲死后的第三天,他坐在树下端详手中的帕子,帕子上金黄的锦鲤跃出水面,画面栩栩如生。那是母亲前不久亲手为他绣的,寓意鲤鱼跃龙门,勉励他刻苦读书,争取有所成就。刚好陈氏带着岳云峰从他身旁走过,八岁的岳云峰见了他手中的帕子,竟然上前一把夺了去,陈氏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可是,一向善良的他除了躲在房里流了几次泪,并没有把此事告诉父亲。不知是因为那次他的隐忍,还是陈氏母子早有打算,自那以后,他的生活一步步陷入困境。在陈氏一堆环境优雅适于诵读的冠冕堂皇言辞下,他搬到了现在的云枫阁;在岳老爷亲自看过云枫阁的摆设后,房内的名贵摆设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他原来身边的四个大丫环一个个被管家抓着错卖了出去,只有如婷因为年纪小才幸免。……

“大少爷?”叶雪梅走到书桌前轻唤了一声陷入回忆中的岳云痕,她能感受到岳云痕心中的苦楚,她曾和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只要大少爷想争取,一切还不算太晚,不是吗?何况大少爷还有那么一座大山可以倚靠,老爷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有事的。”叶雪梅说完后静静地瞅着岳云痕,他真的是太过善良了,看他的意思似乎想就这么放弃岳家的一切,任陈氏母子取了去。但是,陈氏绝不会像他想像中的那么轻易放过他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陈氏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大山?”岳云痕喃喃自语。叶雪梅说得没错,父亲一直都是他的依靠,但是他为了不让父亲难过,维持岳府表面上的那一份平静,他总是把那一份依靠远远地推开。以至后来,父亲的关怀被一层层地阻隔,甚至被阻断。但是,他真的要亲手去打破自己努力维持了十来年的平静吗?

第二卷卖身岳府第三十章二小姐

却说岳云碧在陈氏那儿吃过饭后,无意中从陈氏的口中得知,叶雪梅可能是因为报恩和替父亲治病才成为岳云痕小妾的,上午升起的那一丝担忧又慢慢地消失了。于是便更加好奇叶雪梅在落轩阁的那一番话,她到底用意何在?

岳云碧喊来自己的贴身丫环如梦,让她去云枫阁悄悄地拉着如婷问一问。云枫阁里,她最信任的便是不怎么言语的如婷,这岳府之人都说她只知道埋头苦干,对人不冷不热的,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只有她与大哥知道如婷对大哥的一片忠诚之心。

“二小姐。”如梦去了小半个时辰便回来了,她蹦跳着来到岳云碧的身旁站定。

“怎么样?她都说些什么?”听到声音,岳云碧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转身急切地问道。

“如婷说是因为如姗早上又在院子中大骂,还骂了叶姨娘一些极为难听的话,她气不过才掌了她几个嘴巴,不过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真的下狠手。”如梦说着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小姐知道她是用什么掌如姗的嘴的吗?”

“什么?”岳云碧不以为然地含笑望着她。掌嘴自然是用巴掌了,府里那些人教训犯错的下人不都是这样做的么?

“是如姗平日教训明香两姐妹用的竹板子,这也叫自作自受,那如姗仗着姨夫人的势也忒放肆了一些。”如梦说完才惊觉到自己的失言,忙捂着嘴望了一眼岳云碧,岳云碧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只是轻轻地自语了一句,“真是这样?”

“是如婷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听她的口气倒有着几分夸赞的口吻呢。她可是很少在人面前夸主子的。”如梦见岳云碧脸色没有异样,又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岳云碧听后慢慢地回身,两眼盯着桌上自己刚才写的那些娟秀的小楷出神。

也只有大哥才会对如姗的骂语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却只是轻轻地打了几下,而且是用如姗平日行恶的竹板子。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心地倒不坏,这么做有些为明香明秀讨回公道的意思,更多的应该是想在云枫阁立威。那她去落轩阁说的那一番话就好解释了,她这是巧妙地从母亲那儿讨来了一张令牌呀,以后如姗她们再要仗着母亲乱了规矩,她大可以把母亲搬出来反压她一头。这一招倒着实是及时高明,若是让母亲先知道她打了如姗,事情可就不是这样发展了。

“如梦,去箱子里把我新做的那件浅紫的缎子绣花长裙和那件鹅黄的双层纱裙取出来。”岳云碧顿了顿,又道,“再把上次爹爹给我带回来的那支镶着梅花形玉石的簪子也取了来。”

心中的忧虑去除,岳云碧对叶雪梅的好感直线上升,便又记起叶雪梅那一身朴素的打扮。正好叶雪梅的身形与她相差不大,倒也省得费心思去母亲那儿弄了布料来了。

“二小姐是打算把它们送人吗?”如梦试探地问了岳云碧一句,见她点了点头,便一脸的惋惜,有些不情愿地站着不动,“那可都是还不曾上身的呀。”

“我的衣服多得是,想穿还可以再做嘛。”岳云碧笑着推了如梦一把,“这丫头,我都舍得,你有什么不舍得的。”这个如梦自小便跟在她的身边,是个十分忠心的丫环,心里装着的永远都只有自己的主子。但有一样缺点,那就是把主子的东西看得特别重,岳云碧要是不小心摔坏个什么贵重的东西,她能惋惜好几天。

如梦闷不哼声地把收拾好的衣服和首饰放在小圆桌上,撅着个嘴巴望着岳云碧。岳云碧见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小气鬼,你不是也一直很同情大少爷的吗?净在我耳边劝着我要多帮帮大少爷。现今这个叶姨娘是更需要我们同情呀,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入了我们岳府吗?”

如梦仍然撅着一张嘴,眼睛却瞪了起来,摇了摇头,等着岳云碧的下文。

“她是因为父亲急需钱医治,才卖身为妾的,而且还有着对大少爷报恩的意思。”岳云碧说到这儿,脸上不禁带出一片赞佩之色。

“真的?”如梦听了,果然嘴巴也不撅了,脸上也带上了同情之色,她迅速地从桌上拿起衣服抱在怀里,催着岳云碧说,“那我们快给她送了去吧。”

看到她转变这么③üww。сōm快,岳云碧又笑着指了指她的鼻子。

岳云碧到云枫阁的时候,书房里又传来了岳云痕的读书声。岳云碧站着望了一眼正屋却并没有去,而是直接入了东厢房。她不想去打扰大哥读书,反正她要找的人是叶雪梅。

“二小姐?”如婉如缓并不在外间,直到岳云碧走到内间,坐在榻上做针线的如婷才发现了她。如婷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起身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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