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痕姐姐,那样不行,我要你死,你只有死。你死了,草三浪才会痛恨皇帝,赤花宫才会彻底脱离皇帝的控制。如果你们双宿双飞了,赤花宫就还是皇帝的,他会派新的人去接手,所以——”
“所以,我必须死,是吗?”
“姐姐爱过了,笑过了,还有什么遗憾?人总是要死的,我也要死的,所以,我们要选一个有价值的死法,你说是不是?”
“既然你决定了,何必来问我。”花无痕挪动了几欲麻木的腿,有些许不甘。
“因为我想姐姐知道,你是为我而死的。”锦书走近花无痕,字字清晰的说。
……
当夜,裹了白绫的一具女尸从栖凤宫里被带走了。
颠覆古代之癫狂书女 琴木木 囚女卷 第一四三章 坐朝堂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一年多了,后宫和朝堂表面平静如水。如今,淑妃娘娘已经和影帝一起坐在了金銮宝殿上,同受大臣们的叩拜。
淑妃娘娘与影帝同坐庙堂得从纹水使节要离开风烈回国的那天算起。
那天,满朝文武突然发现,金銮宝殿上安坐着的不再是皇帝一个人,旁边多了凤冠华服的淑妃。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依往日一样给影帝行了礼,没有称呼上边的淑妃。
不出所料,两名监国御史随后出来启奏,说历来只有皇后才能协理朝政,淑妃谨以贵妃的身份坐上朝堂实在于情理不合。
这话满朝文武听了,个个点头称是。
让他们在金銮殿上叩拜除皇后以外的任何女子,怎么会甘心?
影帝倒和颜悦色。“淑妃现在是贵妃,再过一年就将成为我风烈国的皇后了,这只是提前演习而已,众卿不必过于较真。”
影帝这样说话是给大家下台阶,人们知道这台阶若不下,等皇帝翻了脸就不会讲究什么情面了。
众人心里憋屈,可也无法。
正巧这时,纹水国使者进入金銮殿,她们一行三人是来向影帝辞行的。抬头看见了锦书,均以为是国母,于是都以国母身份参拜了。
“贵使不要拜错了,我还不是皇后呢,贵使这拜法,只怕朝中大员们该不高兴了。”锦书提醒了一句,又道:“不知贵国这次谴你们来此是何用意啊?”
那为首的纹水国女使礼貌且不失风范的回答道:“我国新立储君,意欲与贵国交好,特亲修国书一封。另,因为我国境内男丁比例太小,希望贵国能为我们持续输送一部分男奴,我们可用同等数量的女奴交换。”
“哦?!”锦书沉哦了一声。“如此甚好。万岁说呢?”
锦书与那纹水使者说了半天,根本没管影帝的态度,这时才扭头问了一句,影帝则简单答应了一声。底下站立的文臣武将们的心里大大的不服,也对影帝如此的纵容淑妃娘娘感到心寒。
就是在这样的阴影下,淑妃娘娘已经坐了一年的庙堂。当然,她不是每天都去,她只是高兴的时候才和皇帝一起去。
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前的人才举试的金殿受封。锦书也去参加了,并且,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一群书生最前面的读书人正是她当日在鼓楼客栈门前救下的那对母子的丈夫,想不到他真的考上了,还是状元。
这让锦书忽然间感到了巨大的伤感,那一时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只是“今非昨,人成各,前尘往事不堪说,梦中已蹉跎”。
新科状元孙序民抬头谢恩的当儿,正看见淑妃娘娘泪眼婆娑的模样痴痴的望着自己。那张脸,是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的,若不是她的提点,若不是她善意的鼓励,也许就没有今天的状元。
原来,她就是淑妃!
淑妃——一年来,他在民间听说了多少关于这位娘娘的传闻,说她被狐妖附体,是人是狐也是妖,说她能迷惑人的心智,说她杀人饮血,说她与皇帝,都是异界的生灵。当然,这些他是不信的,只是那演说者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淑妃娘娘的万蛇窟听说就吞噬了许多美妙女子的性命。
今日见到她,孙序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淑妃,那些传闻在他心里就更加的不堪一击了
!新科状元的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投射在锦书身上,却不知皇帝目光早已从探花、榜眼的身上转回来,看向自己。
“怎么,状元认识淑妃娘娘?”这个男人极度的敏感,他的敏感的触角是针对一切男人的。
“不,没有。”孙序民赶紧摇头否认。
“万岁,我哪里认识新科状元,只是看他面善,瞧其五官形状有些像锦书家乡的哥哥,所以刚才起了思乡之情。”锦书别过脸,泪花闪烁的双眼并不隐瞒其中隐藏的情绪。
孙序民因为与淑妃娘娘的娘家哥哥面有相似,被委以重任,令其监修全国河道,官至河道总督监,因为职务凌于各地方郡府之上,监修河道又可以调动国家的银库开销,所以可以说,孙序民这一职务是前所未有的实缺加肥缺。
但,其实这也是一份苦差事,因为每到雨季泛滥,要想不闹水灾,就必须保证河道的通畅,需要亲自到最渺无人烟的地方考察。因为地方上的河道督监都只管自己辖区内的那一截,根本不会理会境外的那些连接拐弯的淤泥塞积处,常常是两条河流会接处早已於出一大片泥潭,河道升高了许多,两郡的河督无一人理会更无人去过问,这就需要总督监采取特殊手段,才能及时发现情况作及时处理。
上一任的河道总督监就是因为工作不到家,导致了图蜀和洪昌郡内洪水泛滥,淹了大片农田,结果丢了官帽,被发配到一毛不生的洪荒之地做苦役去了。
“孙状元,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皇恩。”锦书恢复了常态,庄重而不失亲切的补充了一句。
“臣多谢皇上,多谢淑妃娘娘,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序民伏倒在地,虔诚的叩谢。
刚才我们提到新科状元孙序民,也谈到了锦书在民间的名声,就在这里插一小段一年前的春节的一段插曲。
说好春节要放栖凤宫的奴才们回家去过,大部分人都兴高采烈的回去了,春晓本来执意不归,结果被锦书没鼻子没脸的一顿臭骂,总算恋恋不舍的走了。只有锦书和归五呆在栖凤宫里,还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小顺子。
大年三十,后宫其他各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声。锦书不让放炮,她说:“我喜欢听别人放炮的声音,自己放反而不喜欢。”
于是,只有栖凤宫悄无声息的过着除夕。
刚才,归五和小顺子两个人将这栖凤宫里里外外的数间屋子都点亮了,转悠了一大圈,他俩的鼻子头都冻红了。
小顺子袖着手,吸溜着鼻涕,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小顺子,你可真不长进!是不是晚饭的饺子吃的少?还不快去把你的两条鼻涕虫捉干净!”坐在垫了厚厚的虎皮垫的椅子上,锦书冲着小顺子骂道。
小顺子听娘娘这么说,赶紧一溜烟回了自己屋子,找了块干净布狠劲擤着鼻涕。
不到大年初一,皇帝是不会来栖凤宫的,年三十的晚上,各人都要呆在自己的宫所里守夜。皇上可以和皇后在一起,但不能和其他后妃一起守夜,这是风烈国的规矩。
因此,年三十这一天,栖凤宫里冷清的很。
“我们也放些烟花吧!”锦书说。
归五点燃手中的烟花,绚烂的生命在那被燃烧的一瞬间,展现出七彩纷呈的美丽,这份美丽无与伦比。因为短暂的美丽而震撼人心。
天空中,呈现出一个个美丽的图案,点点灿若繁星的火光滑下夜的黑幕。在烟花燃起落下的缝隙间,归五凝望着锦书的脸。
三个人看着盛放的烟花,谁也不说话。
突然,听得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人,人还在门外,就显出哭腔的喊了一声“娘娘——”
待转进来一看,竟是春晓回来了。
“春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又回来了?怕是还没到家呢吧?”锦书不解的站起来。
“呜呜呜……”春晓也不说话,趴在锦书坐着的那把椅子上,使劲的哭。边哭边说:“外边那些人、都诋毁娘娘的声誉…我气不过,和他们吵,结果也被他们骂。”
搞了半天,锦书才明白,春晓这几天根本就没回家去,她的马车还在海龙郡,连城都没出,只是因为路过一个庙会时听几个长舌妇提到了淑妃娘娘,她刻意停下来听了几耳朵,这一听就气的不得了,当即跳下来和人家理论,结果,她被庙会上的众人围住,七嘴八舌的声讨了半天。
这一下,倔劲上来的春晓索性也不回家了,在海龙郡的大街上注意着周围人们的那些言论,越听越气愤。上至官府下至乞丐,竟然没有一个说淑妃娘娘是好人的,众口一词的说法是,淑妃娘娘是祸国妖孽,更有哗众取宠的老道士说要进宫捉妖,以清君侧,居然还有百姓为他鼓掌喊好。
连春晓住下的那家鼓楼客栈的掌柜,见她如此执着也劝道,“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呢,如果那淑妃是你家亲戚,你该劝劝她,不要恃宠而骄,要学会收敛!”
春晓在客栈里住了三天,耳朵里灌满了这些,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和家人过节了,本来怕锦书伤心,想等过了节回来再说这些。可她憋不住,还是提前回来了。
“娘娘,外边那些百姓说的太难听了,他们——怎么能好坏不分呢?”春晓终于止住哭。
看锦书依旧笑呵呵的,居然不生气,把她给弄糊涂了。
“娘娘,是被气的傻住了吧?”春晓问站在一旁的归五。
归五无奈的看了看春晓,“怎么会呢?娘娘才不会和他们那般无知的人生气呢!”
锦书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从小声的笑最后到大声的笑,直笑的弯下肚子去。
“我对你们几个说,让你们带着耳朵回家,打听些外面的民声民意,却没想到春晓这么执着,专门住在鼓楼客栈里搜集,连年也不回家过了——”说罢,又大笑了一阵。
除了锦书自己,在场的归五、春晓、小顺子都没有笑,春晓和小顺子想不出这么严肃可怕的事情,怎么惹得娘娘这么开心的?
“好了,春晓回来咱们就一起过年。那外边人的嘴咱们也管不着,愿意说就让他们随便说去吧——”
春晓带回来的消息和后来雨柔、云惜、香雪带回来的一模一样,各地各处各个阶层的人们谈到淑妃娘娘都是一个词语:祸国妖妃。
颠覆古代之癫狂书女 琴木木 囚女卷 第一四四章 堕胎(一)
祸国妖妃,锦书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这样一个称呼,她当然要趁热打铁了。可是,她的铁还没开打,一个并不被期待的生命忽然宣告来到。
这是新的一年了。
“归五,这一年,董澜青来了几次后宫了?”坐在院子里看着烟花灿烂的夜空的,还是只有锦书和无天。
这已经是龙年的春节。
今年,连小顺子也被锦书轰走了,撵着他到御膳房去帮厨,目的是可以学几养锦书爱吃的小菜。这段时间,锦书夜里常感觉到饥饿,可不能总要求御膳房里十二个时辰都候着,所以,还是用自己人妥帖些。
“回娘娘,今年一共来了五次。有三次是奉命,有两次是自己回来的。”归五搓着手,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些,鼻中充斥着鞭炮浓烈的火药味道,呼出的气息也隐隐凝成白色。
“好,再等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可动用他了。”锦书摆摆头,“我最近常感乏力困倦,大约是久不习武强身的原因,今夜,师兄就陪我练练吧!”
两个人说动就动,便在凤鸾殿上比划起来,无天当然是点到为止,他明显感到了锦书动作的迟缓。
可看锦书,似乎是在拼力,逐着自己的身影前后寻找着机会进攻。本来,无天的轻功就比锦书好,锦书再努力也不可能取胜。
看她的脸有些涨红,气息也不稳,无天赶紧站住。“锦书,不要勉强自己了。”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锦书说着,眼前一黑,身子向前一扑,整个人摔到了无天的怀里。
无天的太监宫服散发出皂角的清新气味,一双胳膊揽住她的身子,那是一个如此温暖的怀抱,让她竟有些贪恋。
“锦书,你怎么样?”
“真是不中用的身子,要是行云师傅见了我这样,肯定又得黑着脸不说话的瞪人。”锦书从那怀抱里坐直。“师兄的轻功怕是都超过行云师傅了。”
“师傅曾说,我浑身骨骼轻奇,轻功飞行之术定能达到一个武学巅峰。”师恩难忘,对无天来说,流行云绝不仅仅是恩师,更是严父。
锦书沉默了,在这样一个新旧交替之夜,她久没有想师傅,她以为她都快忘记师傅了,可却不知道,行云师傅这四个字就在她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被自己说出来了,回忆便势不可挡的淹没了她。
当夜,锦书忽然间呕吐的厉害,吐的翻肠倒胃。归五去请了御医,在旁边伺候的小顺子吓的脸色发白。淑妃娘娘入宫已近两年,几乎从未生病,在奴才们的心里,淑妃有着柔弱的外表,却是无比坚强的心志,连御医院的那些大夫都纳闷,淑妃娘娘的身体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这一次,御医们终于有了一展伸手的机会。
还是那名老御医,这是他第二次给娘娘看病。进门跪地请安,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他见的是史官,这一次见的是贵妃。
锦书躺在床上,一张脸变成了土黄色,气力已经被抽走了大半。“黄御医坐吧——”伸出胳膊,让那老御医搭住自己的脉搏。
黄又全,御医院院长,祖上三代都是风烈国的御医,可以说是御医世家出身,精通医术。他将两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锦书的脉上,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沉洌到平静再有些欣然。“恭喜娘娘,是喜脉,娘娘有了龙裔。”
“你说什么?”听闻这句话,锦书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手抓住床栏。
“娘娘这是害喜,饮食上注意清淡些,忌食刺激性事物就好了。”黄又全看淑妃似乎过分吃惊了些,又补充道:“娘娘二八年华,有了龙嗣才能固宠,臣恭喜娘娘了。”
这么大的喜讯,其他宫中嫔妃肯定是要打赏的,不过,黄又全知道,这个淑妃娘娘性情难以捉摸,所以他早也没存着邀赏的心思。整理了一下用具,准备告退。
寝室的门被人关紧了,一把冰凉的刀刃横在了黄又全的脖子上。
锦书颓然的躺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无天面带忧虑,看着锦书,她本来土黄色的面色乍然苍白如纸。他张开嘴,想说句什么,却又不得不阖上,抿了抿唇,眯上眼,手里的匕首一个横推,被胁迫在腋下的黄又全立如一摊泥浆般瘫在地上。脖颈处汩汩流出鲜红的血,大睁着的一双浑浊的眼透出永远的迷惑。
这个为皇家医了一辈子病的老御医至死不会明白,他是为何而死了。
处理了黄又全的尸体,抹干净地上的血痕,无天这才轻轻悄悄的来到锦书的床前。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她等来了一个新的生命,无天知道等待这条生命的是什么。
“师兄,有什么办法吗?”锦书盯着无天,第一次感到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这个孩子是皇帝的,她不会留;可是,那也是她的,那是在她体内孕育生长着的一条生命。
泪,冰凉冰凉的,渗出眼角,她何必这样问呢,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她打从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做,她只是挣扎而已,挣扎着想要借助一点力量,让她淹没在仇恨里的心房少填充进一些罪恶。
这一次,轮到自己!
漫长的夜。新年守夜守的是希望,守的是明天,守的是一份憧憬。锦书,守的却是一张自缚的网。
鞭炮声稀了,烟花湮灭了,锦书的心重在冰冷中寂灭。
“除了找御医院,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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