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四散开去,但可惜的是,一个球没有进。绿阵的人群发出一阵遗憾的嘘声。
轮到卢部全了,他摆了摆球杆顶端的触点,躬身弯腰,一个准瞄,一个花色球直接入了网袋。
接下来下一个,连发连中,只见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找着最佳的位置,不多时,桌案上花色球已经被他全部收入网袋内了。
卢部全每进一个球,蓝阵内就传来一阵欢呼,整局下来,欢呼声不断,廿朝安没有机会再打一下。
这一场打赢了。
云山人个个喜笑颜开,拍手称快,谁不知道廿朝安的厉害,如今这一局胜了,云山就摆脱掉了那连输三场的命运。
等最后一个球入网,卢部全兴奋的做了一个右臂用力的姿势,并朝锦书伸出了两个指头。
“哦——好样的,卢部全——好样的——”云山的学子爆发出空前热烈的呼喊。
这个徒弟,满聪明的,一个月来的教导,卢部全把锦书所有的小动作都学会了,查看球杆端顶,还有这个胜利的手势。
“云山必胜!”不知道谁忽然起了一嗓子,蓝色阵容里众人齐声高喊着“必胜、必胜”。
南麓书院的武魁廿朝安就这样栽在了云山名不见经传的卢部全手中,说是玩一场游戏,谁不知道游戏背后的涵义是什么啊?!
廿朝安的失败让杜守仁的脸彻底垮下来,那是他的一张王牌——如今王牌都被人击败,那么接下来的他就更没有希望了。
季宣倒笑了,“丘锦书,接下来还有什么?”
“大人,只有最后一个节目了,其实很简单,锦书想请南麓书院学长们对一副对子,是极有意思的一副对子。”锦书不慌不忙,拿出纸笔,在一大幅红色纹纸上龙飞凤舞的写出十个字来。
颠覆古代之癫狂书女 琴木木 凡女卷 第五十四章 赛龙舟
锦儿手握朱毫,红色纹纸的两端各有一名云山学子用双手扯紧,十个飞龙走凤的大字随着她的挥舞立现出来: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这——”南麓书院以文涛为首的众学子一见这副对子即有些傻眼。
这样的对子以前从没见过,更不用说对下联了。文涛皱眉,苦思良久未出。连杜守仁也在思索中,“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轻声叨念完毕,还是苦恼的摇了摇头。
连云山书院的学生们都没见过这副对子,一时四下无声,两边阵营里均是窃窃私语声。作为学生,碰到疑难都有好胜之心,何况两家书院的学子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
“呵呵,杜院长,如若南麓再无下对,锦书可就揭晓答案了。”给了足够的时间,没有人应对下联,锦儿准备说答案。
“好,老朽洗耳恭听!”
“那大家听好了,这下联就是: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季宣眯起一双细眼,呵呵笑着:“果然是一幅有意思的对子,可有出处?”
“说来也是锦书偶得的,不登大雅。”
季宣双手扶案,推开身下的太师椅,企鹅似的摆着肥胖的身姿,走到中间场地。“云山书院的节目果然都精彩,本相很是欣赏,既然如此,两家书院就算打成平局了,杜院长,周夫子,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两个人齐声回道。虽然明知这个结果是有些偏向南麓书院,可周夫子也不想再多事。云山书院的百名学子互相击掌祝贺,平局也罢,能翻身已属不易,若不是丘锦书的安排他们这次可就丢了大脸了,众人再看锦书时,目光内就充满了敬佩和尊重。
“丘锦书,你对本相的裁决有异议吗?”季宣转而又问锦书。
“大人裁决公平果断,锦书也没有异议。”锦儿故作谦卑,躬身回话。“大人,此次来南麓,正值端午佳节,锦书心想我们两家书院是否可以与民同乐?”
“是个好提议,不知怎么同乐?”
“民间端午都有赛龙舟的习俗,不如我们两家书院也来赛个龙舟吧?到时,全城百姓都能观看,岂不是同乐吗?虽然,民间赛龙舟都有规则,但我们既然是为了玩乐,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不需拘泥,就来一场友谊欢乐赛如何?”锦书说到玩乐,自己都有些眉飞色舞了。
“赛龙舟——”季宣沉思片刻,“好!”
南麓书院要和云山书院赛龙舟,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孝义郡城。孝义郡的红水河边上还有很多百姓在向河中抛洒粽子。上午红水河也是刚刚赛完龙舟,此时那些船只还都泊在河边呢。两家书院的书生一到,选中了最大号的几条。龙船长达三丈,船头绘成龙头,两根长长的龙须飘在船侧,船身用金色绘出片片龙甲,在下午的阳光下泛出熠熠金光,让整个龙船看起来威武神气。
每条龙船的两侧皆绑着数根船桨,这几条大船每一只都能容得下四五十人同坐。河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城内许多的百姓也都纷纷扔下手中的活计,赶了过来,他们都是得了消息来看赛龙舟的。书生要赛龙舟,百年不遇呢,谁不想看个稀罕?
云山和南麓各自挑选了两条大龙船,每条船上坐满了四十人,左侧二十人执二十条浆,右侧二十人执二十条桨。四条龙船共坐了一百六十名书生,这大概是孝义郡史上最有意思的赛龙舟活动了。
从河这边驶向对岸,对岸上有一盏灯笼挑在竹竿上,哪方队伍先摘了灯笼就算哪方赢!在民间的习俗上,赢了的一方就有资格主持祭拜红水河神和屈原大夫。不过,南麓和云山既是为了玩乐,自然不在乎这个。
锦书将八十名参赛的学长叫在一起,轻声叮嘱了几句,然后带人上了一条船。再看,南麓那边的两条船都已经准备待命出发了,人人手中抓紧自己的桨,视线都落在前方河岸的灯笼上。
“开始——”随着季宣的一声开始,八十人个个紧摇臂膀,四条龙船飞快的驶离了河岸。
岸边的人群分别为两家书院加油。左边的喊“南麓加油——”,右边立刻就接着喊:“云山加油——”人声鼎沸,此起彼伏。
人人翘首以待,伸长脖子瞪眼瞧着。
片刻之后,云山的一条船明显的占了上风,另外有三条齐头并行在河中间。眼看着,有两条船的船头船船尾相碰,突然,龙船上有一人猛的将旁侧船上的一位学生拽离了座位,那人“噗通”掉进水里。
锦儿此刻就在与南麓的两条龙船并行的云山龙船上。云山见身边的自己人被南麓打落了水,一边奋力划行,一边和南麓的人对抗。很快,“噼里噗通”,两边都有多名学子落水。
行在最前方的云山的龙船速度减缓下来,船上的人纷纷回头查看,速度一缓,就被后边的一条南麓船咬着船尾,马上就追赶上来了。
“你们先行——务必摘到灯笼!”锦书见状,忙拢手对着前船大喊。声音传过去,船上众人回神,赶紧又奋力划行,重新甩掉了后边的船只。
锦儿身边不断有人落水。双方的船上之人互相纠缠,船已经行不动了。锦儿是海边长大的,对水性、行船等熟悉的很,自然不怕。
“啊——我不会游泳!”忽然又有一人掉入水里,惊慌的喊。
本来稳坐船中的锦儿听到身边人的喊声,皱了皱眉,怎么此人不会游泳也报名参赛?愣了两秒钟,她纵身入水,伸手抓住迅速下沉的人的衣带。正准备向上露头,忽然,身边又一个人入了水,胡乱的手刨脚蹬着,一看就知是不识水性的。
此人手脚乱刨之际,锦书猛然觉得胸前被抓了一下,心底一阵麻栗的感觉。呀呀个呸,以为不会游泳就能占我便宜啊,锦儿伸手使劲朝那人掴了过去,只是水减缓了这一耳光的力量,此人还在双手胡乱挥舞,根本没感觉已经被人打了耳光。
当下,锦书也不说话,捞住他散乱的发髻。这入水的两个人,一个被她抓住衣带,一个被她扯住头发,左臂滑动,伸腿摆水,是一个漂亮的蛙泳姿势,头冒出了水面。
再看时,云山的龙船已经摘了灯笼,岸边的二十名云山学子正跳跃着欢呼不已,“摘到灯笼了,我们摘到灯笼了”。
“云山胜利了,我们胜利了。”这说明云山彻底的胜利了,不是一对一的胜利,是集体对集体的胜利!
这个胜利来之不易。
锦书将两个落汤鸡捞上来,细一看,一个是卢部全,另一个却是南麓的文涛。文涛被呛的连连咳嗽,大约是气管呛进了水,咳得喘不过气,脸色苍白得很。锦书可不管,被人占了便宜,哪能这么轻松了事啊。捞到云山船上的文涛在她一阵拳打脚踢下,立刻鼻青嘴裂,脸肿的像个发面馒头。
四条龙船已经重新划回到岸边了,云山头船上一人高高举着灯笼。云山这边热烈呼喊庆贺着,而岸边不断有落水的学子游回来,被同学奋力拽出水,场面显得混乱不堪。
锦书把文涛拎出来,使劲掼在地上,冲着杜守仁说,“他不会游泳,去比什么赛!”
这时,人们纷纷盯住地上的文涛,这样鼻青脸肿的模样,如果不说大约谁也没认出他是谁。
“丘锦书——是个女人!”一阵连连猛咳之后,文涛突然说道。
颠覆古代之癫狂书女 琴木木 凡女卷 第五十五章 曝光
“丘锦书——是个女子!”
文涛猛咳半天说出的一句话不要紧,河岸上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便集中到了锦书身上。锦书只觉得那些视线就像X光似的,仿佛要透过这身湿衣服辨出她的雌雄来,尤其是南麓书院的那些学子,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玩笑,怎么可能,那个谈笑自如轻松赢了他们的丘锦书是个女子?连那杜守仁都惊得瞪了眼——
明知不可能是个玩笑,因为那句话不是出自任何人,而是出自文涛的口中,文涛——南麓有名的不苟言笑之人。
这句话就像在人群里爆开了一个炸弹,因为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太过震撼,所有在场的学子都被炸懵了,顷刻间所有人的意识都处一片混沌中。
无数的目光集中在锦书身上,若是一般女子怕是早就惊骇不已,不能自处了。可锦书就是锦书,不但依然泰然自若,还笑容不减。
既然躲不过,倒不如自己主动承认的好。
“呵呵,锦儿也不想装成男子,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不这样怎么能去书院读书呢?”但见无数目光下的锦书一身滴水的湿衣紧裹住苗条的身材,胸前明显的鼓出两片不同于男子的地方。待她从容的摘掉头巾,弄散秀发,因潜水憋气而有些微红的脸颊,两片红润的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已不带有任何的遮掩,莺声脆语,没有羞昵没有胆怯,泰然安稳的承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
丘锦书,竟真的是个女子!
因刚从水中出来,这时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出浴的芙蓉,含苞待放,妩媚动人,被湿衣裹紧而暴露出的玲珑的身材丝毫没有使人产生邪念。
云山书院的学子们瞠目结舌,即使锦书亲口承认了,他们还是不能相信。连周夫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丘锦书,你果真是女子?这怎么可能?!”
“夫子,锦书荒唐了,夫子不要生气!”锦书双膝委屈,双手叠交放在身体右侧,以女子标准的屈膝礼拜了周夫子。
周夫子惶恐、诧异,连连摆手、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得意弟子,他骄傲的弟子突然变成女人,他真的有些不能接受。
岸边的百姓们更是看着稀奇,“谁家的女子啊,如此的厉害?”
“不是锦绣书局的当家吗,怎么又成了女人?”
人们七嘴八舌的热议着丘锦书这个人。
云山书院的学生纷纷围住锦书,很多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才华,这样的锦书——是个女人?!有亲眼见过锦书扮女装的几人突然都恍然大悟了:原来他们见过的那个丘锦兰根本不是丘锦兰,都是由锦书自己所扮,如今锦书的样子可不就是那日灵秀的女子模样吗?
这个事情太惊奇了,云山书院的一名俊秀后生突然就变成了女人,孝义郡的百姓都亲眼见识了。而这个后生不是别人,就是锦绣书局的总当家,这样的新闻以火箭升天的速度传播出去。
同时,南麓书院的那些学子从震惊中惊醒,气愤、羞恼、惭愧、痛苦……所有这些词语加在一起,也无法涵盖这些铮铮男子的复杂心情。
杜守仁头也不回的走了,丢脸的事情不是没做过,可是这一次他已经把南麓书院的脸丢完了,把孝义郡读书人的脸丢光了,想到前几天自己还巴巴的要把女儿许给这个丘锦书,此刻,他就差赶紧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人群外,一个人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心中无名火不知该向谁去撒。
锦书的女子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曝光,廿朝安没有丝毫的准备。他紧咬住牙关,眼内精芒乍现,她这个样子袒露在众人面前还要多久?难道她不知害羞不知惧怕吗?
围在岸边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挤向锦书这个位置的。有一些人因为站立不稳,被旁人挤下了河去,其实,除了云山的学子和南麓的部分学子,人们根本就没看清那传说中的突然变成女人的丘锦书是个啥子模样,只一味的拥挤着,因为拥挤的厉害,吵闹打骂声也传出来了。
“人在哪里,丘锦书在哪里?抓住丘锦书!”不知何时来了一队官兵,直奔人群的中心而来。
季宣阴沉似水,手指锦书道:“祸乱书院,搅乱纲常,给我拿住!”
百姓们见了官兵自然不敢再喧哗,可是,云山书院的学子们却都没有动弹,自动的围成了一个圆圈,护住他们的圆心。
锦书被云山的学子们团团围住,心里不免焦急,怎么着也得找机会换下这身衣服,湿乎乎的容易感冒啊——
突然感觉胳膊上多了一只手,一个急迫焦急的声音:“还不走——”
恍惚间,人们看见头上有两条人影眨眼飞过去了。再回头时,云山书院的圆心已经不见了。
季宣望着消失的两条人影,阴狠的眯起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玄极子,你也有今日!”
季宣和南麓书院的书生回去自不提了,云山书院的学生们都焦急万分。“夫子,锦书去哪里了?这下怎么办?”丘锦书不在,周夫子自然成了云山的主心骨。
不管锦书是男是女,经过这一仗,即使锦书是女子,也和云山书院是一个整体了。曾经五斋内的明争暗斗也因为这次与南麓的对抗而得到了彻底的化解。在集体的名誉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像卢部全赢了廿朝安之后,一斋、二斋、四斋、五斋的同学都拼命的为他叫好,有的人甚至冲过去拥抱了他。作为一个整体,云山书院缺了谁都是遗憾。
那么,如今缺了丘锦书,不仅是一种集体的遗憾,而且也在每个人的心里产生出格外的落寞。他们很快就毕业了,能够认识锦书,能够和他一起学习这一年,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庆幸。而这种庆幸在得知锦书是女子的身份后则更加的明显,这样出众的女子他们今生又能碰到几个?一个女子能活的如此的精彩如意,他们有的是钦佩有的是羡慕有的是追捧有的是渴慕,可谁都知道,她不会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即使如此,只要还能和她短暂相处,他们也情愿付出代价,就象现在,一群人都在极力怂恿周夫子去找季宣求情,请季宣看在郡侯大人的面上放过了锦书。
周夫子两道浓眉深锁,“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大家稍安勿躁。依我判断,锦书必是被人救走,并未落入季宣的手中。”
孝义郡城外,梅花客栈。
被点了穴道的锦书浑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得,瞪眼看着廿朝安气鼓鼓的抱着自己进了这家客栈的门。
才一进门,一位风骚的老板娘满面堆笑的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