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是谢慕,那张脸跟我脑中想象的一模一样,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一样,就是他。。。。。。。
谢慕但微蹙了蹙眉,嘴唇张合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他身旁青妩同那青衫男子也也一同转过来。
青妩小心提醒道:“公子。”
我手脚抖索着就要摸下马,辛羑要拦我,秦重横了剑鞘将他一挡,辛羑侧头看一眼秦重,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身。
我踩着马镫翻下马,跌跌撞撞的奔过去,向了谢慕马前,已经眼睛红了一圈,我使劲眨着眼睛将几乎要涌出的眼泪眨回去,抚着谢慕的马颈,仰头望他。
“阿兄。。。。。。”
话刚出口,鼻子一酸,眼泪还是落了出来:“阿兄,谢慕。”
谢慕低头望着我,目光一动不动,眼睛渐渐转红,他吸了口气转了眼,仰头望天上。
我抱住他踩在马镫上的那条腿那只脚,泣不成声。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他,在这里见到他。
活生生的,我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竟然遇到故人了啊。”谢慕再开口,有些声音哽咽:“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儿吧。”
他转向辛羑:“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找汪文静?人已经死了,这里还有个活的。”
他示意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咱们都晚了一步。”
谢慕动了动脚推我:“放开。”
我难过的放开手,仍然在原地直挺挺的站着抽泣。
谢慕没有转头,只目视前方,伸出手:“过来。”
我一边抽泣一边挪着步上去握住他手,他手臂绵绵而强劲的力道立刻通过交握的手掌传递到我身上,我身体一暖一轻,被他一带,人已经到了马上,坐在了他身前,谢慕回首冲青妩道:“这里交给你们,先回酒肆,等我了了事再来找你们。”
他冲着辛羑勾动唇角,笑了笑:“听说我家小妹跟子阑有了婚约,恭喜,这样的喜事,可惜我做哥哥的无缘送她,虽说现在我已经比不得她身份尊贵,只是她总算是我带大的,我问子阑借一下人,久别重逢,总当叙道一下,子阑莫怪。”
辛羑脸色有些僵硬,谢慕停了一会,见他不答,只道:“对不住。”
挥鞭抽了一下马臀,顺着小道驰出,穿出了密密遮遮的杏子林,天光大亮,日头高挂,微风细细吹拂过脸庞,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谢慕跳下马,伸了胳膊接我:“跳下来。”
风吹的他额发乱贴在脸上,眼睛虚迷,仰面时面孔在日头下泛白。
我跳下马,扑落在他手臂间,谢慕稳住我。
溪流浅浅穿着草地流淌,和风送来薄薄的凉意透衣而入,也送来草地上芳草野花的幽香,杏子林被风吹拂出飒飒的轻响,风中还有日光的微暖,谢慕往水边洗了手。
我坐在草地上,谢慕洗了手回来,往我面前也坐。
四目相对良久,他先笑,我眼泪却落出来。
“怎么还哭,刚才看你,还诧异着,你长大了这么多,结果这会又回去了。”
谢慕伸手指到我眼睛,抹了抹眼睑上的水迹。
“袁州那么远,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找汪文静,问些事情。”
他看来也知道了断魂香的事。
只是这么远为了这点事亲自从袁州跑到临州来,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以为临州离盛京很近,地图上看不过半寸,我总感觉近的很,结果到了临州,怎么也感觉不到一点盛京的味道,我那时候才想,层峦叠嶂,咫尺千里,原来便是这个意思啊。”
还以为,不过半寸,能感觉到盛京,感觉到离她近一些。
“结果这么巧,你也跟子阑跑来这。”
我几乎不能相信这是谢慕嘴里能出来的话,语义中全是卑微,小心翼翼,无奈和落寞。
他在说,他想我,他是想我,才会出来临州的吗?
他不愿见我,不愿给我写一个字的书信,却悄悄来了临州,因为临州有盛京的味道。
若不是巧合碰到,他可能又这样回去,不留一丝痕迹,我什么也不会知道。
可他就是不愿给我只言片语。
我怔怔看着他,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你现在又说这种话来哄我了。”
“你怎么这样坏,当初不要我,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哄我难过。”
我伸手搂住他腰,开始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子眼睛通红,一边哭一边咳嗽。
“你去了便再不要我了,忘了我了,我还每日想着你,盼着你,结果你说你不认我了,凭什么,我真想直接骑马跑到袁州去,就问你,为什么这样子对我这样子欺负我,你要说不出个道理来,我就拿鞭子抽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皇兄真的很会讲情话,真是高手啊,回回都把小姑娘感动的泪目
第87章 剖白
谢慕仰着头,手拍抚着我脑袋;喉咙哽动着;
“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不打算悔过;也不打算回头。”
我抱着谢慕的身体;贪婪的汲取着他的温度,听到这一句;心上却突然凉透了;我顿时停了哭;气结的抽了一下;到底不肯放弃的又去抱紧他;手在他柔韧又结实的腰背上摸索着。
谢慕按住我胳膊合拢贴在身侧,推着我坐直,我要靠过去,他按住我不许我动。
他侧头瞧了瞧我头发,摘下我头上的簪子。
那是他送我的蝴蝶簪,蝴蝶翅膀上的玉鲜艳欲滴。
谢慕将那簪子握在手上,凝目看了许久,我几乎以为他要看傻了,却见他抬头,勉强笑道:
“跟前过来。”
我跪过去凑近他,坐在他膝间,谢慕两手绕过我肩膀到脑后,拾起我垂落肩背的柔软漆黑的长发,绕在手上挽了挽,挽了个松散的髻,收起来,以发簪固定住。
他的手轻柔细腻,仿佛在温柔的抚摸,动作专注,脸挨在我脸侧,呼吸静静的缭绕在我的耳畔,手在发间动着,衣袖上淡淡的香气传到我的鼻端。
我感觉到他在做什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静静的流出来。
“我没有给你带嫁妆。”谢慕低声道:“将来再给你补,你既然喜欢了人家想要嫁,就要一心一意的,别伤了人家的心,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过去了的,再也回不来了,怎么抓也抓不住了。
可我不想啊,谢慕他就像是我自己,我要怎么丢开我自己。
插好了发簪,谢慕手松松的停落在我的头发上,久久不动,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栗。
他声音自鼻端发出有些闷:“你喜不喜欢他。”
我木然哭泣道:“喜欢。”
谢慕点了点头:“好。”
“可什么叫喜欢呢?”我呆滞了许久,突然有些崩溃,无助的哭道:“我也不知道啊,可什么叫喜欢呢?什么一心一意两心两意?他待我好,我要什么他给我什么,我不说话他也什么都懂得我,他长的好看,又会说又会笑,我看着他就心里高兴,想跟他亲近,跟他呆在一块我便觉得快活,有他陪着我,我就觉得心里不难受了,这叫喜欢吗?”
谢慕搂住我,手越发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是吗。。。。。。。”
“我不知道啊,我喜欢他,可是我还是难受的想哭,好像在哪里走丢了,找不回去路了,黑魆魆的,我又伤心又害怕,然后遇到一个生着火点着灯的小屋子,又明亮又暖和,我便敲门问主人家,求他让我住一住,我走丢了,又冷,又肚子饿,主人家便让我进门住。”
我喉咙中一阵一阵的堵:“那屋子又明亮又暖和,布置的比我自己家里还好看,我喜欢的不行,可我还是想回家啊,想回家啊,那些都不是我自己的,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就算是个小木棚子,我也想回我自己的地方。
“可是我找不到路了,找不到路回去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绝望过,即使当初在昌平宫快要饿死了,即使当初谢慕他离开,拿剑对着我,即使他一去再无音讯,仿佛从这世上消失,我也没有绝望过。
心中总存着一丝念想,谢慕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
可是现在,我知道谢慕他是真的要丢开我了。
我突然想跟谢慕说,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去无人知道的地方,咱们不要报仇,也不要管什么赵免,还是二哥他们,那些都没有意思,咱们好生生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咱们两个在一起,不碍着别人的事,谁能说不许。
可是我一句也不能出口,谢慕他不会答应。
他对赵免恨的要扒皮拆骨,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要我,因为我是他生的,你便恨我,不肯要我吗?”
谢慕眼底有些伤悲,勉强作着笑:“你既然是真喜欢他,还想这些做什么。”
“是你不要我的,”我伤心道:“我一直在等你。”
他掠了掠我耳后被风吹乱的头发:“你跟他在一块,比跟我在一块要好,我原本便说过,不要指望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现在这样也挺好,于你自己,于我也好。”
以后我也再不必与你念念不忘,你我之间本该如此。
“山遥水远,各自珍重,回了袁州,我仍会只当你死了,你也当我死了罢。”
只当是,死了吧。
谢慕站了起来,风吹的他头发随着衣袍飘扬,他从袖中取出那方青玉盒,当初放簪子的那枚盒子,手轻轻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隐没入草间,又滚滚着落入溪流。
谢慕目视前光,那盒子滚入溪水的地方,目光晶亮亮的,像是水光,又像是笑意。
他说得对,只当是死了吧。
之前的二十年都是错误,只不过是个虚无悲惨的梦境。
谢慕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我的生命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我看着那枚盒子被溪水冲刷而去,脑中突然顿悟,谢慕已经说的,还有想说又没有说的。
不是不愿走,是走不掉,我走不掉,这是一盘大局,每走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早就注定了,当初他离开盛京,而我留着,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而谢慕他早就明白,说了这么多,只不过知道我心中所想,怕我难过,在劝我认命。
既然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不如就当他死了,从此断了念想。
我站起来久久抱住谢慕:“我知道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
我会回盛京去,做我想做的事,不会再逃。
为了谢慕,为了辛羑,也为了我自己。
谢慕笑的眼睫沾湿:“你懂得就好。”
我身体不自禁的发颤,谢慕解□上的披风,替我系上。
“不要给我写信,免得惹上麻烦。”
我含泪点头:“好。”
我从袖子里摸出那只断魂香,拿过谢慕的手,将那小小的虫子放到他掌心,谢慕握了手指,闭目,片刻后松开,我将断魂香装回瓶子,摸着他手上断魂香留下的那个小小的红点。
“往后你在哪里,高兴还是伤心,我都会陪着你,你的命连着我的命,你的心连着我的心,是远是近,是生是死,咱们都在一起了。”
谢慕抚着我脖子将我靠在胸前。
我哽咽道:“阿兄,我回盛京去,我会听你的话,成婚,最后一次,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谢慕阖了眼,低下头来,温热柔软的嘴唇贴住我,吮了一下,不再动,时间静止,我涕泪齐下,哭泣不止,谢慕松开嘴唇,不住给我抹着泪。
回了杏子林,地上只剩着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谢慕骑着马又回到了酒肆。
酒旗茅亭下,青妩,那青衣人,辛羑,秦重,还有之前在那杏子林看到的陌生少年坐着一桌,已经要了酒菜,只不过个个脸色都冷的难看,只有那少年,一只手受了伤吊在胸前,一只手拿着筷子跳在凳子上舞着筷子夹菜大嚼。
秦重的手下在酒肆外面的桌子上,还有一桌大概是谢慕从袁州带来的,也都在喝着酒。
谢慕带着我下了马,马上有人过来牵了马去,那少年眼睛向我和谢慕一瞄,立刻拿筷子敲碗:“回来了回来了,快开吃开吃,老瞅着我一个人多不好意思。”
青妩跟那青衣人都站了起来,叫道:“公子回来了。”
辛羑跟秦重坐着不动,秦重跟青妩和青衣人一起,眼神好奇的打量我的头发,辛羑眼睛不转,拿着酒盏,仰脖子将酒倒入口中。
我挨着谢慕坐定,辛羑不看我,抬头望了谢慕:“我刚去了汪文静家中。”
谢慕道:“一家十九口,全都死了。”
我看了看那个伸手拿着鸡腿正啃的那少年:“他是谁?”
谢慕道:“汪文静的幼子,当初事发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刚回家,一头撞在杀手刀眼上,赶紧逃命,给人追上,我刚好赶到,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少年全家尽死,却没有一点难过伤悲的样子,身上受了伤,也没看他痛苦,反而兴致好的很,还精神奕奕,吃的满嘴油满脸喜色,这能是汪家的儿子?
辛羑道:“他精神不正常,不用琢磨了。”
那少年一听这话就急了,扔了鸡腿就要跳:“你才精神不正常,有你这么骂人的吗?”
辛羑冷冷道:“有病就要医,不是精神不正常,难道是狼心狗肺缺心眼儿?”
那少年气的面红耳赤,辛羑一步不让回视过去。
我还没见过辛羑这样斤斤计较的跟人斗气,当下有些赧然。
谢慕插言道:“子阑什么时候启程。”
这会天色已晚,暮鸦啼鸣,辛羑道:“明日一早。”
说完又道:“这个姓汪的小子,我要带回盛京去。”
那个姓汪的小子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谢慕沉吟了一下,最终点头:“我拿他也无用。”
辛羑没有吃饭,继续喝了两杯酒,便起身告辞,秦重背过身看他离开,转回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谢慕持酒敬了他一杯,秦重爽快便喝,喝完谢慕道:“我也该告辞了,有缘再会。”
谢慕带着青妩和那青衣人同起身,向外去,我情不自禁跟着站起来。
“阿兄!”
谢慕头也不回,在楼梯的拐角处上了楼,瞬间不见。
桌上只剩下我,秦重,和那个汪小公子面面相觑。
桌上的菜除了汪小公子动了几筷,还无人下箸。
我跟这两人无话可说,回了房,辛羑换了衣服,手中拿着一枚白色的绢帕,对着灯细瞧。
我在门口站了半晌,他应该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不过没有反应,也没抬头。
我想过去,又有些迈不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回上海去,明天在火车上,可能更不了,隔日会更的,抱歉妹子们,嗯,这个文我不想拖太久,会努力在寒假写完它的。
第88章 来我们生娃娃
我踟蹰了许久;到底不敢进去,旋身准备折回;随便找个地儿将就睡一晚;刚动了脚;就听见辛羑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寂静的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还不冷吗;怎么不进来,”
他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绢帕,转身向我,看不出表情。
我只得小步挪过去;辛羑问道;“他走了?”
我点头,谢慕一行没有留宿,已经连夜离开了。
我在辛羑面前站了一会,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便去榻上,合衣钻进被里睡觉。
我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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