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皱了皱眉,好不感慨的想着,敢情现在连搭讪的小厮都知道我喜 欢'炫。书。网'梅花?管他哪家的斯文败类呢,本小姐今晚没兴趣招蜂引蝶。
丫鬟机灵的拦住了他:“我家小姐喜 欢'炫。书。网'清静,烦劳公子另觅知音。”见对方衣着华贵、长的又是棱角分明,语气不免多了些客气,“公子请不要为难我们。”
俊容上绽开的笑,好比清风吹皱一池春水。锦哩扯了扯眉梢,微微斜着脑袋说:“你家小姐在我的地盘上观赏河灯会,我都没找你们小姐要银子了,你们居然还敢反过来逐客。去,问问你家小姐,是不是太不懂道上的规矩了?”
你的地盘?丫鬟们听了面面相觑,好像都不太明白。莫非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是这一带大有来头的地痞流氓的头儿?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走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劝着:“我们家小姐可不好惹,你还是别来招嫌了吧。”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公子识趣点比较好。”
“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叫花子打发了?”锦哩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伸手将她的银子推开老远,“公主府的饭菜可不就是会养奴才么?瞧瞧,都这么喜 欢'炫。书。网'看人不起。”
冷嘲热讽都听不出,再装下去就假了。罗浮撇过脑袋来见他,嘴角噙着不冷不热的笑:“还不快放兵部侍郎过来,得罪了权贵大臣的儿子,你们几个小心板子上身。”
“不知是侍郎大人驾到,奴婢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锦公子恕罪。”几个丫鬟惊得一身冷汗,慌忙客气的做福讨饶。
听听,一说是兵部侍郎,立马让人联想到当朝丞相锦沭,虽不是权倾朝野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能不闻风丧胆,能不吓得魂飞魄散吗?
“罗浮你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出口铁定没好话。”锦哩在心里面恼怒不已,可面子上却还是镇定自若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为何你总要说些让我火冒三丈的话来,如此激将我能使你心里痛快了?”
虽说他这兵部侍郎的职位,是凭自己的实力和本事坐上的,可还是免不了被那些“恶意中伤”的市侩之辈说成是沾了裙带关系。哎,谁让他有个位高权重的混账老爹在朝廷坐镇呢?这哑巴吃黄连的感受,也只能硬生生的吞着了。别人不理解也就算了,可罗浮你居然也拿来取笑我!
真真郁闷极了。
“你说这是你的地盘?”好像兔子被人掐疼了尾巴,罗浮挑起眼皮子鄙夷的藐视他,“所以说,这次的河灯会是你一手操办的?”
“不仅是这次,往年的也是。”锦哩还颇为自豪,忍不住王婆卖瓜,“是不是比你当年办的要热闹千百倍?”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郡主正愁找不着苦主呢,这会儿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小肥羊在面前,不宰白不宰。罗浮不怀好意的冲他笑笑:“锦少爷,乞巧节好像并非你个人的杰作吧?没有听说过‘取而不问,是为盗也’这句话吗?”你要效仿我,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做“晚辈”的,懂不懂礼貌啊你?
哟,这会儿不装失忆啦?锦哩锁眉轻嘲:“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孝敬孝敬您?”
宾果!真是块好钟,一敲就响。罗浮转过身正面对他:“好吧,说说你打算怎么孝敬我?”
乖乖,她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锦哩真是好气又好笑:“我还没开口答应你吧?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真够上脸的。”
眸色立时沉了下去,罗浮冷言冷语的嗤道:“既然没得商量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讨骂啊!”
锦哩怔愣了一会,有些茫然无措。丫鬟们捂着嘴巴咯咯咯的笑,笑声里多少有点儿看好戏的味道。
“去去去,没见我正和郡主聊天吗?还不给我滚远一点,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招人厌。”锦哩肚子里干憋着气没处发,惹不过主子骂骂奴才总可以吧。
千古奇冤啊,我们哪里碍你的手又碍你的脚了?顶多也就碍碍你的眼罢了。丫鬟们虽十分以及非 常(炫…书…网)的不认同,但见小姐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只好听话的往远处退了退,直到确定再也听不见他俩说话为止。
罗浮果然不再正眼瞧他了,锦哩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罢了罢了,败给你了。你随便开天价吧,我尽量做到不哭穷。”
“噗”罗浮忍俊不禁,顿时展颜而笑,“你无奈起来的模样,还真和某个人有些相像。”
锦哩讽刺的扯唇,失望之色甚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顶不过也就一替身的形象。其它的,恐怕就什么也不是了吧?”
“不,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并不一样!”胸口轻轻的疼着,忍的有些辛苦。已经两个多月不见了,她真的以为可以忘了。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锦哩终是被她给惹毛了,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冷笑道:“你是在提醒我,就连做他的替身都不够资格么?”
一脸的淡定,不正常的淡定。罗浮歪了歪脑袋,轻飘飘的问他:“怎么,想打架吗?”
“说你不是这个意思,说你收回所说的话!”锦哩几乎都快吼了出来,眼底却满是受伤的自嘲。他不明白,为何她总有本事惹他生气、逼他动怒?明明他已经变了很多,明明他已经淡定了很多。该死的竟还那么在意她!
“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要我收回哪一句?”罗浮不气不恼,不知所谓又满不在意的表情。
锦哩一愣,无言以对。
扫开他那只不规矩的爪子,罗浮话锋一转,淡淡的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七夕情人节,还缺了一样东西。玫瑰!情人节应该卖花才对。这么好的一个商机,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算了,白给你捡个便宜。”
锦哩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你明白的,我要的不是这个。”
“可我给得起的,只有这个。”相信你也明白的!罗浮几不可闻的叹息,清凉的眸光月色般皎洁。
你待我总是这般无情。六年前我在这里放过水莲灯,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吧?窒息般的宁静,锦哩随着她一道沉默,直到听见风从耳边擦过的声音。待平定了心绪,在她身旁坐了下去。“这个时辰,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有个人还在望眼欲穿的等着你……”
心口骤的一疼,像是被他揪住了软肋。转过头去,罗浮极目远眺,静静地仿佛出了神。突然想起那次萧紫苏与肖非羽在此不期而遇的情形,罗浮当时就奇 怪{炫;书;网的很,看得出来紫苏眼里只有君谦,即是如此何故还要跑来招惹姓肖的小子?自从知道她是雪歌以后,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凌昱的计谋,目的是要她离间肖旭、萧瑜和月穹,从而挑拨他们彼此的关系,让三股势力自相残杀。
“听说君谦这次大婚,除了亲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是你一手包办的?”锦哩挑了挑眉,眸底闪过一丝嫉妒,“也只有他的事,能让你这般上心了。像是在替自己筹办婚礼,忙的简直不亦乐乎。”
“那是我欠他的。”罗浮在心里惆怅的念着。前世今生,我和他注定了只能做兄妹,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锦哩有些纳闷:“今天是君谦大喜的日子,你为何躲到这里来了?不随他们一起闹闹洞房吗?”
“贺礼我已经送到了,能给的唯有祝福了。”切了他最后的念想,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锦哩似笑非笑的勾唇:“罗浮,有时候不得不说,你的心硬起来像块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
既然给不起,断就要断的彻底。我不能毁了他一辈子!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罗浮不想多做解释。难过的只是,他明明想要拒绝,却还是点头说“好”。一如既往的,只要是她要求的,总是说“好”,只说“好”。
傻君谦,多少对不起,该从哪里说起?
“过去的就让它有多远滚多远吧。其实本少爷今天是来找你喝酒的。”见她神色黯然,似在隐忍伤痛。实在不喜 欢'炫。书。网'看她皱眉的样子,锦哩只好寻些轻松的话题来讲。
“你要请我喝酒?”罗浮哑然失笑。
“像今天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难道不该喝吗?”他心里其实有数的紧,今天不但是君谦大喜的日子,好像也是英亲王大婚的日子吧?“心情好的人,当然该喝酒了,不然与谁普天同庆去!罗浮你说是也不是?”
臭小子,你继续得意,待会还不喝得你滚地上去!罗浮瞪了他一眼,冷言冷语的问:“你可带好酒来了?我嘴巴可刁着呢!”你最好小心着点伺候。
锦哩拍了拍手掌,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两个人,手里面提着六七几坛美酒。他淡淡的吩咐说:“都搁着吧,你们退下。”
“是,大人。”那两人来的快,撤的也快。
原是有备而来。锦哩刚一打开盖子,清郁的酒香四溅而出,在某人鼻子里挠起痒痒来。罗浮惊讶的抿唇:“这是青梅酒?”
“算你识货。”锦哩得意的笑开:“这一坛还是你当年亲手酿的,我都没舍得给老爷子尝。”
“你一直留到现在?”罗浮缩了缩脖子问。
“解馋也好、抒怀也罢,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锦哩将酒递了过去,黑眸灿若星子,“全天下仅此一坛,所以只能与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你,举杯共饮。”
情有独钟的一颗心,送给绝世独立的一个你。
傻便傻吧,此生已无憾矣!
“嘭~嘭”烟火在高空中绽放,星子燎燃了整个麓江。刹那间人们沸腾一片,欢天喜地又蹦又跳。
酒过微醺,罗浮粉颊玫红。粲然的目光再一次留恋在烟火深重处,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手提一盏花夭灯,念着关关雎鸠、念着窈窕淑女、念着君子好逑,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笑容灿烂的绝俊少年,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泪水盈满了眼眶,像是决堤之前的渗溢。“怎么办?”罗浮心碎的想,“凌梦璃,你好像已经无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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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写到最后,又是悲又是喜,哎
25 不期而遇
两年后,谷月国。
近来,月兮城有几件新鲜事儿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是上个月又有人去公主府向月绝郡主提亲,结果受饱了气蹭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连人带聘礼被家丁用扫帚给撵出门去了。虽说这郡主长的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大美人,可好歹也都二十二岁的年纪了吧,两年之内上门求亲的公子哥也是不乏优良的,可就没一个是她能看上的。现在可好,年纪越大脾气也跟着长了,不说与求亲的公子们见上一面,连装装样子都嫌麻烦直接给扫地出门。这以后谁还敢娶她啊,活生生就一母夜叉嘛,不对,是一个更年期提前的母夜叉。
得!这还不算什么新鲜事儿,真正令大家为之一振的,是这个节骨眼上竟还有位不怕死的“烈士英豪”,公然跑到月兮城来扬言说要向公主府下聘,据说这件事还惊动了安亲王府和整个皇宫。都讲此人来头不小,而且身份地位显赫。该不会是哪国的王子或者皇帝吧?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哎,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在谷月国找?要娶这位心高气傲的郡主大人,那得付出多大惨痛的代价啊?说起来都是成年人了,做大事前也不先好好掂量掂量!于是乎,大家都抱着十二万分看热闹的心情,等着这场好戏的上演。
罗浮可没他们那么清闲,虽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大人物,但她自己的婚事包括月铄和老狐狸在内,谁都没胆子干涉。总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全凭她高兴了。
可这次动静闹得实在不小,怕不是那个该死的瓦戚桑,又来找自己的麻烦吧?还没来得及打探清楚对方的底细,朝廷就给了她一份要职,与其说是给倒不如说是拜托。
过去的几年里,月穹都是安分守己的做他的傀儡皇帝,安仑王也一直效仿奸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彼此一进一退好在也还相安无事。但早在半年前,月穹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年肖旭被砍的只剩半条命,还能稳稳当当的做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边城藩王”,除了固守业郡且还转头夺回了兆郡。月榛悭早就看他不爽了,本该两年前就兴兵讨伐他的,但碍于肖旭已然与烈戍国勾结,若是贸然动兵必将引爆两国的战火。这天下才太平没几年,真要打起仗来老百姓还不愿意呢。所以只能一忍再忍,以不变应万变了。
听老狐狸的言外之意,是说月穹与肖旭暗地里勾结上了,这几年一直打着匡扶国祚的旗号伺机反扑。罗浮觉着有些可笑,当初打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现如今又团结一致共同对抗安仑王了。果然,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罗浮虽在谷月国,却从未想过要替老狐狸父子卖命。若不是对方是肖旭狗贼,她才懒得搭理那两个家伙呢。只是她不太明白,忍了这么久没敢妄动干戈,现在怎么又突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事成定局的模样来。还指名道姓的要她来领兵东讨,这葫芦里卖的是解药还是毒药?
月栵仿佛知道她的顾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保证,他兜里面有张王牌,此去定然是会领个头等功回来的。本以为月栵也会一同前去,却不料临行前他握着罗浮的手,目光深晦复杂而又沉痛难忍的问她说:“月绝,是否这一放手,就是一辈子了?”
当时她被问的一怔一怔的,总感觉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虽然看出月栵的不舍,但她仍是一脸漠然。决绝的转身,连个笑脸都吝啬于施舍与他。那一棵开花的树,早就在她心里面凋零的只剩下落叶了。如今那里已经长出了另一棵参天大树,那才是她想要遮风避雨一辈子驻守的地方。
自古多情亦无情,说的一点不假。一份真情,一生一世只许一个人。满满的再填不下其它了。
至于月栵神神叨叨的“秘密武器”,直到罗浮到了祈畸山才真正懂得。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生还能在这里见到他。再一次并肩作战,一起替父母报仇。
几万大军行了月余,一路上畅通无阻,像是有人在前面铺好了道,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跟着便可。尤其是后来,得知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策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的时候,真不知是该欢天喜地还是懊恼沮丧。这不是太屈才了吗?
罗浮没办法忘记那一天的情形。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业郡城楼上居然传来琴声铿锵。城门大开不说,就连小兵的踪影都见不着一个。这不明摆着唱的一出“空城计”嘛!她当时冷笑几声:“肖旭老贼何时返老还童,玩起躲猫猫了?”
谁知城楼上传来一名男子的高笑:“郡主的虎胆何时变成了猫胆,这门都给你开好了,怎么还不敢进来了?”
隔空传音,却也听的分明。那人鼓沉磬朗的笑声好像还挺耳熟,应该不会是肖旭的嗓门。罗浮怔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得眼睫直荡秋千。
凌梦璃抱着一架古琴,从城楼上飞跃而下。赤火色狐裘被风扶起,仿佛黄昏时分天边的彩蔚云霞,缓缓飘进了罗浮的翦水秋瞳。那张俊逸的容颜惊为天人,一身的凌然之气王者风骨,仿佛傲视群雄、唯我独尊。
“怎么会是你?”罗浮实在不敢置信。座下的绝尘也一愣不愣的呆在原地,大气都不随便喘上一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不是我?”将古琴竖在了地上,右手有意无意的搭着,身子微微倾斜。好像这一带都是他的地盘,一副君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