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还在楼里探寻观察的程涉,安悦低着头,轻轻弹起曲调,开始断断续续的,后来慢慢成调,音律婉转如流水溅溅,流淌在心间。
一直觉得这里古怪的程涉,充满怀疑的观察着一切,忽然听到悦耳震动心弦的琴声,顿时停止了脚步,眼底有抹震惊,接着曲调悠扬流淌出来,萦绕在整个楼内。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歌声渺渺,高楼上传来的天籁之音,让人不禁屏住呼吸,慢慢聆听,只觉得全身心如同被洗涤过一般,都充斥着一种荷花淡雅的香味。
程涉怔然呆愣的站定,一曲作罢,他还没有从刚刚沉浸情绪中走出,微微蹙起了眉头,是谁,这首曲子是谁弹奏的?疑惑好奇的视线在楼里上下扫视以便,忽然在小瀑布的方向听了下来。
宁夏也很是疑惑:“这曲子谁唱的?”空灵的声音让人感觉如同九天的玄女之音。
林琼花当然不能说出安悦的身份,“是接下来给大家表演节目的姑娘。”
话音刚落,如银色长帘的瀑布就如同被打破般,飞出一个银色的身影,水袖长袍,在空中如同银色的雪莲花,不停的旋转,水袖妖娆的升腾转动,展现出美丽的光华。
程涉目露惊讶,呆呆抬眼望着,感觉心脏处一阵一阵激烈的律动,眸子里全是那银色的身影。
玄女的飞天髻,如同火焰般三点红点在眉心,动人的舞蹈更是让人折服。
林琼花望着这动人的舞蹈,心里不禁感叹,这才是悦儿的目的吧,与其打着奢侈的牌,还不如拿出点真本事。望着楼下面露惊艳的程涉,嘴角微微一扯,这下你可是后悔都没用了。
程涉也不懂自己为何有那种难受的情绪,只觉得那舞动的娇美的女子他怎么也抓不住了,贴着身子的手挣扎了一下,握紧又慢慢摊开,胸口又是闷又是痛的,忽然整个人如同痉挛般抽搐起来,脚步一软,身子往旁边一歪。
在楼上心里很是嫉妒的宁夏露出愤恨的目光,这种妖精,天生就会跟她抢男人的,最讨厌了,这种人就应该用来喂黑子,那只她从西域带回来的黑熊,哼……目光一转,忽然瞥见那倒下的人影,“四哥哥……”大喊一声,急忙往下面跑去。
***
坐在镜子前的安悦慢慢卸下身上的装束,视线在瞥到身后榻上的男子时,视线微微一滞,面上没有半丝多余的感情,”把他带上来干嘛?”
林琼花回答道:“他毕竟是当今四殿下,倘若在楼里出了事,我们担当不起,悦儿,你帮忙看一下吧。”
安悦摘下头上最后一个簪子,起身缓缓走了过去,床上的人脸色发白,死死咬着下唇,很是痛苦,安悦往下一瞥,紧捏着的手,指缝间滴着猩红的鲜血,安悦眸子里微微一动。
伸出白如玉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很乱没有规律,安悦紧蹙眉头,望着他痛苦的面容,手轻抚上去,居然冷的惊人,整个人都不正常的发抖,难道……
“琼花姐,把护心丹拿来。”
难以置信,他额上居然都冷的接了一层薄薄的冰了,嘴上还嗫嚅着,“冷、冷……”
安悦赶紧把柜子里所有的被子抱了出来,全都给他盖上,可是除了湿了一层一层,他脸色白的吓人,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安悦变得慌乱起来。
半躺在床上,慢慢揭开了他湿透的衣袍,果然,冰的吓人,安悦慢慢褪去自己身上长裙,露出红色肚兜,眸子里一抹慌乱,慢慢贴了上去,那相触的冰凉感肌肤一阵刺激,弥合的紧贴着,泛起的热意,安悦盯着他痛苦闭上眼俊美的面容,手轻轻抬起,撩开他湿了的乌发,薄薄弯起的唇。
身子相贴,安悦把头靠在他胸口处,可以听到那慢慢变得有力的心跳声,还有她,紊乱的心跳。
慢慢发热的两具身体,刚刚情乱之下,没有太多在意的安悦,此刻心跳如雷,脸上躁红一片,慢慢起身,身子轻轻摩擦,顿时感觉某处如同铁杵抵着一般,那火热的感觉让安悦脸上躁了几分,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
见到程涉还紧紧闭合着双眼,安悦羞愤的狠狠剜了她一眼,赶紧离开,床上了衣服。
这个时候,林琼花拿着一瓶护心丸过来,“悦儿……这个只剩下两颗了……”
安悦点点头,毫不犹豫的从里面倒出一颗,轻轻放入程涉嘴中,却滚落出来。
眼底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着护心丸,慢慢低下头,舌尖勾着护心丸慢慢送入,他的唇很冰很软,还带着一股冷幽的香味,安悦正准备离开,却被他无意间伸出的舌头一勾,如同触电般呆愣住,那种滑腻酥麻的感觉充盈着全身,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白茫茫的一片,安悦赶紧用力一把推开他,呆坐在床边,好久才慢慢清醒过来。
第一百三四十章 中毒
这几日都是安悦照顾着程涉,护心丸虽然服下了,但他的脉搏还是不稳,而且温度一直都很低。
因此房间里燃起了暖香,每一日安悦进来后,都会汗湿全身离开。
虽然她不是很确定,但初步推测程涉应该是中毒了,这种毒让他体温下降,而且脉搏心跳都变得很微弱,之前他从未跟自己谈到这点,安悦凝视着床上的人,看来这毒还很深,大约有十几年了,十几年?安悦心底微微一震,这么说来,在他只有十岁左右的时候就中了毒,心底微微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控制了她。
替他翻了一个身子,用毛巾慢慢擦拭,为了防止汗湿弄伤了皮肤,安悦这几日都会替他擦拭身子。
忽然响起几声敲门声。
“谁?”安悦拧干毛巾,开口相问道。
门被推开了,露出门口那张容颜。
“恒一?”安悦轻呼一声,回头瞥了眼床上安静躺着的程涉,“恒一,跟我谈谈吧。”
紧靠着的另一件房间,为了好好照顾程涉,安悦一直都住着这件房,屋内干净整洁,还有一些手工精巧的工艺品。
安悦倒上一杯茶,“恒一,你告诉我吧,阿涉他是怎么回事?”
恒一眼底有抹黯然,“公子他……中毒了……”
果然……安悦还是心底暗沉,难怪会如此,想到那日他抽搐的模样。
“公子这个毒……很早的时候就隐藏在体内了,他曾经拜过一位隐居的师父,可惜这种毒只能压制不能根除。后来公子发作的日子慢慢频繁,公子找到了药王,他制出一种能根除这种寒毒的药,可惜这药还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断绝情爱。”
断绝情爱!安悦心底微微一震,这么说来,“是……会变得冷漠,忘记……”声音微微颤动。
恒一沉闷的声音响起,“会忘记他爱的人,那部分记忆会消除。之后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那他这次晕倒?”难道是跟她有关。
“那种药物跟公子体内的寒毒在做着斗争,此消彼长,估计是公子想起了对你的爱,才会……”
安悦急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不信,倘若两个人是相爱的,难道这世上还能有生硬把人拆散的方法。
恒一低头,“暂时,没有了。”
安悦眼底是一抹不认输的光,“我相信会有的。”那种坚定和决然让恒一不禁微微一睁。内心升起一股无边勇气和力量,仿佛真的可以选择一个好的结果。
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清俊的面容略带疲惫,淡如水的唇,白皙的脸色,忽然嘴唇嗫嚅了几下。
安悦弯下腰。凑在他嘴边慢慢倾听。
“不……不……不要……不要……”声音微弱而急促,他整个人似乎进入到某个特定场景中。
手胡乱一抓,把安悦的紧紧攥住,安悦眼底一震,他掌心全是汗,越来越紧,瞥了眼那发红的手腕,眼底多了抹动容,程涉身子忽然一震,嘴里还在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安悦坐在床边,安静的望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撩开他鼻尖调皮的乌发,身子慢慢靠近,头靠在他胸膛处。耳边是他的心跳,渐渐的,他变得安静,整个房间一片安静,恒一望着这一幕,心头漫上一股酸意,慢慢合上门,从房间退出。
高高举起的剑哐当一声,再次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眼底一片愤恨,“啊……”大叫一声,企图再次把剑举起,可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痛,密密的冷汗爬上了额间,又一次摔在了地上。扑通一声,羽依颓然坐在地上,深深埋着头,透露出丝丝绝望。
“呵……呵呵……”笑的苍白无力。
手上的这把剑,是她闯进绿林后得到的奖励,当时她从绿林出来后,全身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条命了,可是在双手捧着这把宝剑后,内心是止不住的喜悦,仿佛它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当年意气风发挥剑斩杀的模样一遍遍在脑海回放,此刻看来就像是一场讽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可是现在她连这把剑都举不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门咯吱一下开了,羽依抬眼,眼底如毒箭般狠毒的光,恒一怔,望着地上的剑,顿时明了,默默走到她身前,捡起那把剑。
羽依望着递上来的剑,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反手一拍,“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
恒一望着羽依绝望的声音,恍然开口道:“我会负责的……”
羽依身子一顿,接着蓄积力量,大声吼道:“滚!”双手紧捏成拳,眼睛倏地一下闭上。
***
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动几下,安悦睁开了亮若星辰的眸子,感觉手臂有些重,垂眸望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程涉的胳膊搭在了上面,安悦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头微微转动,就能看到这张离自己不过一寸的脸,还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的睫毛长而密,安悦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把玩着,调皮的勾勒着他的五官,竟然还生出了几分乐趣,安悦本不是如此童心未泯之人,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嘴角勾起纯真的笑容。
程涉的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早就醒了,只是感觉到那手指温软的触觉,那股好闻的清幽香味,明明知道那人在对自己做什么,却心里多了些留恋,不愿意立刻睁开眼睛。
对于安悦的女子,起初是下属在耳边不停的念叨,从最初的厌烦排斥到好奇,为何他们那么关注这个平凡的女子,为何自己对这个女子没有丝毫的记忆,在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对她多了一份关注。
直到在风雨楼里瞥见她的惊鸿一舞,一幅幅的画面钻进了她脑海里,一些她陌生的画面,那瞬间,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如同被小虫子撕咬般难受,整个人掉入冰窟般冰冷,这种痛一波比一波汹涌的袭来,直到晕倒的前一秒,视线定格在那张绝丽柔美的容颜上。
无意识的,手指往下轻触在他淡如水的唇上,安悦眸底一震,手轻轻颤动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准备起身离开,腰间却压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安悦挣扎的动了动,完全没有办法,她分毫都不能动。
试着把他手抬走,也是徒劳,只得继续待在床上,安悦睡不着了,对着他那张脸肆意的打量,忽然一边的程涉蹙眉轻声喃喃道:“冷……冷……”
难道又毒发了?安悦担忧的望着他,心里正慌乱,倏地腰间的胳膊一用力,安悦感觉自己身子往前一靠,自己瞬间紧密跟他贴在了一起,毫无缝隙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心脏,扑通扑通猛烈跳动起来。
确定这是他睡梦间下意识的动作后,安悦吐了口气,这种被男性气息所包围的情形让她惊慌,慢慢心情舒缓下来。
这淡淡的气氛很好,可惜被一声刀剑划破空气声破坏了。
“公子……”见到不对劲,恒一立刻破门而入。
同时躺在床上的程涉眼睛上倏地一睁,露出冷冽的光,身子一翻,把安悦护在了身下,被子在他手中一转,卷起带着厉风对抗着刺客。
安悦还在讶然中,瞥到程涉那冷冽嗜杀的目光,心里蓦地一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安悦被整个抱起,“我带你离开……”程涉在她耳边认真道。
在他怀里的安悦点点头,那个刺客注意到安悦和程涉,瞬间对着恒一下毒招,开始扔暗器,程涉身子猛的一转,眼神冷冽吓人。
抱着安悦的程涉多少受阻,恒一在一边缠上了刺客,“公子,快走……”
眼见毒镖划破安悦的喉咙了,程涉立刻整个把她挡住,身子一旋,把毒镖插在了他的肩头处,安悦惊讶呼声,“有毒……”源源不断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程涉面不改色的抱着安悦从窗户跳了下去。
安悦感觉到他的步子开始慢慢变虚了,心里很是担忧,“阿涉……”
这一声阿涉对于程涉来说,就像是梦中的呼唤一样,对了,在那场梦境中,似乎有位喊他阿涉,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她铜铃般的笑声,阿涉、阿涉……是谁……
扑通一声,嘴唇发黑的程涉砰的一声直直倒了下来,“阿涉、阿涉……”安悦眼底满是担忧的光,扶起他的身子。
“阿涉、阿涉……”那一刻安悦的心脏有种被捏住的感觉,瘦小的她背起了程涉,高她一个头的程涉瘫软伏在她肩头。
安悦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望着虚弱脸如白纸的程涉,那一刻简直是心如火燎,阿涉、阿涉……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天忽然阴沉沉的一片,一个惊雷倏地在天边响起,安悦吓得脸色苍白的一叫,不能怕,不能怕……
倾盆大雨打在身上,湿嗒嗒的发遮掩了她的视线,那乌黑的血浸湿了安悦的衣,“阿涉……”痛苦大叫一声,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取药材
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身子从下到上一股子寒意,安悦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理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好,双手用力撑起程涉的身体,“阿涉,阿涉……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对了,冷乐颜,冷乐颜一定可以救他的……安悦眼底坚定的光。
拼着最后一丝的力气,安悦敲开了门,雨水冲刷过的她全身发烫,硬是忍不住头昏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喂……“赶出来开门的落冰惊呼一声,眼见安悦缓缓倒下去,眉头紧蹙,这是什么事啊,还有……瞥着躺在地上嘴唇发乌的男子,更加的纠结、头痛了。
***
屋内一张朴素的桌子,两男子相对而坐。
“怎么样?”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的林迅抬眼望着对面的男子,他是世人嘴上的神医,却是个冷清高傲不与世人为伍的男子,你永远不能从他眼底看到属于人类的情感。
冷乐颜薄唇微微张开:“回天乏术。”干净利落的四个字,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林迅心头一惊,“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你想要什么?”虽然那名女子他只见过一面,但是凭着她脖子上的玉佩跟娘亲身上所带的一样,他一定不能让她这样死去。
冷乐颜淡漠的眸子微微一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打在桌上,漫不经心道:“你有什么?”
林迅面部一僵,沉思了半刻,缓缓开口:“万里江山图。”这件东西是他最后的砝码。万里江山图在世上被人曾经疯传一时,据说里面有藏宝图,可是至今也无人发现。
冷乐颜的眸光倏地一闪,淡淡道:“好。”
林迅站起身来。望着冷乐颜,心里一沉,虽然自己给了这个承诺,可是万里江山图一直都在魏叔手里,从他手里拿来的确很难啊。
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公子……”落冰在冷乐颜耳边急切的低语道。
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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