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桃花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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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桃花缘-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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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背光处的屋顶上,白晴雨听到他的这一番话差点没一个不稳摔下屋来。

“你就不担心,妹夫真同西域六妖勾结?而后谋反……”冷冷地站在白晴雨身后出声,萧璞阳不知何时也落到了屋顶上,背着月光负手而立。

“呵……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勾结了又如何,谋反又如何。”回头望了一眼萧璞阳,白晴雨嗤地一下笑出声来:“表哥什么时候学会这般杞人忧天了?莫不是……兀妍郡主身上有什么麻烦?”摸摸下巴,拍站起身,白晴雨踩着瓦砾来回听声:“兀妍郡主是西域三皇子庶出小女儿,即便平日里那位韬光养晦的三殿下从未记起过她,也多子多孙得不在乎丢失了那么一个小小庶女,可万一一个不小心给他忽然记起来也是很麻烦的事……嗯?”猛一回身,月光打在她瞪大的眸上,只觉得神色难辨:“难道西域六妖中有人认出我的未来表嫂嫂了?”

龙眉凤目微微一垮,萧璞阳抚额深深叹气:“认出倒还不至于……”

“那就是有怀疑了?”疑问的语调,肯定的神色。忽地,她绽出一脸诡笑:“表哥有事求我?”

没听到回音,那便是默认。白晴雨挑挑纤眉:“芙蓉帐啊,表哥若是担心,早早把未来表嫂嫂拿下不就是了。卖给骆王妃的芙蓉帐,表哥自己应该还有剩吧。”笑容露齿,实在是有些狰狞了。

垂首干咳,萧璞阳清了许久的嗓子方道:“这是……姑母的意思。咳,看中了便早日推倒。药也是姑母给的!”说完抬头望向白晴雨,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实在是无辜得紧。

深呼吸,平喘气;再呼吸,慢吐气。

龟息吐纳了好一阵白晴雨才安抚下险些暴走的心情,微微笑道:“如此,实乃是错怪了表哥。”

“正解,正解。”龙眉凤目笑得舒展,当真俊逸风流不足以述。

“那表哥的事晴儿便帮你做了,保准不会有人那么聪明的联想到兀妍郡主实在我南朝。”望了望稍沉的月色,她最后言道:“明日我门里便会派人出发去壅塞,届时还要问表哥借两个属下,可千万别吝啬不给啊。”

微风拂动,庭院屋顶上小聚的两个身影一南一北各自飞去。不远处的内堂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如此明谋竟然没有人丝毫发觉,悲也,叹也。

当白晴雨匆匆回到她所住的小院时,骆炅已经在屋内准备了满桌子的酒菜在等她了。空荡荡的屋院只有他一人侧对着开敞的门口,院门大敞,房门大开,整间院中只有房间的檐枒下左右各挂了一只灯笼,朦胧得照出屋里的景色。将圆的缺月同星光一起给这安静的院落铺洒出一片银灰。骆炅便这么侧坐在屋内的桌边向她招手:“晴儿,把院门关了,快过来。”

“这些酒菜是我特地叫宝悦楼送来的,你回来得正好,再晚些就要凉了。”

白晴雨笑了笑到他对面坐定:“可惜只有宝悦楼的名菜,却听不到宝悦楼的名嘴。”

骆炅给她布菜的手一顿,仔细望了望她的脸色才道:“晴儿想听故事?那我去唤炎风先生过来?”

执起酒杯把玩着喝了一口,白晴雨摇着头笑望向他,道:“有之会觉得不甘心吗?明明是那人下毒嫁祸西域六妖,还想害王府里的人,我们却要假装不知中计,现在要为他掩饰不说,却还要帮他在别的事情上助他成事……真想反其道而行之,要他遭困,焦头烂额!”

她转着酒杯的手被人握住,骆炅不知何时挪了位子坐到了她的身边,紧抿着双唇眼色沉沉的看着她。好半晌都不开口说话。

白晴雨一时被他这副深沉的模样震住了,放下酒杯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

不动不理不说话。一双薄唇抿得紧紧的,也不看她。

眉角一跳,她细细回顾思量究竟是哪一句话撩拨了他敏感的神经。话说近日她是愈来愈觉得男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舒叹一口气,骆炅的声音隐隐有些幽怨:“晴儿,你至今仍是不肯相信我。”

被他拿眼那么一瞧,白晴雨立时如遭雷击,混沌的大脑即刻清明,赶忙摆手表明道:“我信,我信的!就连那日其实是你同表哥还有王妃联手设计我我也是知道的!”

闻言,骆炅靠着她的身形一僵,缓缓移目对上她的乌瞳,这回是彻底哀怨了。

“晴儿……”屋内没有点灯,他只要微微垂首便教人看不清神色。哆哆嗦嗦的双手环上她的腰际,他埋靠在她的肩头,声音闷闷的:“你不会抛弃我吧……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没能让他说完,白晴雨狠狠地哆嗦直接将他甩下了她的肩头。啪嗒一下站起身来,跑到了屋外,白晴雨在院中狠跺了几脚才能发出声来:“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壅塞,务必叫漠北族内部乱起,漠北王无暇顾及我南朝政权变动。”

“晴儿!”转身时衣袖被人拽住,下一刻便陷入温暖:“婆罗门的人这会还没有到呢,你要去哪里?”薄薄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后,骆炅将她搬转过身推回屋里。

压着她坐下一面殷勤的布菜,骆炅挨坐到她身旁笑言道:“记得小时候娘亲便同我说过,这天底下最累最苦还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便属那上位者了。出行无自由,生活没隐私;起早贪黑,劳心劳神;整日整日的还要防备着有没有人图谋他坐的那张位置……”

说到这里,他望了一眼白晴雨笑意更甚:“更何况如今南朝这般局势,外有中山狼内藏林中虎。他下毒意图挑拨我太原和西域六妖的关系,这种心态我可以理解。虽然毒素不多,下在了牡丹花园里,即便是有人不查采摘了花朵,那些微的毒素也只会教人及时察觉却未必真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他如此存心的做法我却是不能原谅的。我骆有之不图谋什么,却也不会就这样随意任人欺辱!”

“思来想去……最好的复仇办法还是助他坐上那个位置。教他日夜操劳,整日疲惫奋战,好不容易得了闲暇却是担惊受怕顾防备虑亲人……直至他心神耗尽英年早猝在那张位子上。这样的一生,那我的仇,便也算是报的圆满了。”

干干笑了两声,举杯猛灌下一壶酒。白晴雨这才后知后觉的感悟到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对象。

斜觑的眼眸被一双深幽的桃花目慑住,一瞬间脑海中盘旋的思虑全都清扫而空,只能望见那满目溢出的桃花:一朵、两朵……落地满院。

朦胧中,仿佛置身在桃林深处时,白晴雨才模糊忆起她该警告他别再同表哥为伍的,否则下回收拾表哥时连带他一起教训。不过……一阵热浪扑来,只觉得桃花满目绽放纷飞。似是叹息的保证在她耳边深沉轻响,临阖眼时白晴雨安心的想道:不敢便好。

第四十六章

一手顺着鸽子毛一手托腮,白晴雨百无聊赖的挠挠手底下灰扑扑的信鸽,看着它一口一口的啄她撒在桌上的干玉米吃。

“哼!今天他们要是还不到我就下手炖了你。”撤手指了指鸽子的脑袋,白晴雨在一旁恶狠狠的对鸽言语。

“迁怒一只鸽子。我以为这样的行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们晴儿身上的。”探出半个短发戒疤的脑门,缘觉笑呵呵的从窗口跳进她的屋内:“今日得见,实在是倍感荣幸。一会我要写信告诉老门主夫人,我们的新门主大人越活越回去了。呵呵……”

“缘觉叔叔……”白晴雨面色囧囧,却换来缘觉更欢畅的笑声:“听表少爷说,门主已经太原府的小侯爷推倒了?”缘觉摸了摸他的一头短发,表情揶揄轻声道:“味道如何?”

侧眸抬首,直接望向窗外,她薄红着脸色故作镇定的假装没有听见。

缘觉呵呵地笑了两声,又蹙眉道:“婆罗门里的规矩,新门主接掌罗刹令后为熟悉门内事务,连续三年不得出婆罗密境一步。晴儿丫头,三年见不到你的小侯爷情郎,这可是要相思入骨的呀。我说,要不你回门里时,也直接把他绑回去做压寨郎君吧。我们魔教总要有些魔教的样子嘛,小晴儿接掌婆罗门,不做些魔教婆子才会做的事情惊动一番怎么行……”

血液哗哗地上涌,白晴雨在缘觉的自说自话碎碎念中升腾了。打住心思,掏出罗刹令,赶紧严肃立整地对缘觉喝道:“缘觉听令!”

“属下在!”一腔自导自演的碎碎念被愕然收住,缘觉躬身垂首抱拳,认真听命。

“着命你使阿那舍及其部下火速赶往漠北壅塞,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撩拨旧国相被贬族人,使其声讨谋反,动乱愈大愈好。定要教漠北王重视懊恼,将罪责悉数推到漠北七雄身上为最佳。”白晴雨望了眼窗外,蓝天白云随风飘动:“你们可以去明日楼挑两个顶级杀手,漠北族少了那位尽心尽力的国相镇压,底下抑制久了的诸多党派也都该开始崭露头角抢位夺势了。多帮帮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让漠北族的热闹沸至顶点。教他们腾不出时间来管别国的麻烦。”

“是!属下告退。”见白晴雨不再有命令吩咐,缘觉也不磨叽含糊,直接领了命便自告退。

天空湛蓝,影清高远,丝丝缕缕的秋风推着朵朵白云快速飘过。

…………

自那夜骆炅将西域六妖介绍给其父之后,接连七日,骆王爷都命人好吃好喝,歌舞生辉的伺候着西域六妖,每日一景,日出而游,日落方归。堪堪七天,王府上下的人将西域六妖照顾得细致周到,酒足饭饱。

“骆王爷只是使人满太原城的陪他们游玩,却不再露脸见他们,迄今为止什么正事也未商议过,合作交易也未达成谈妥……难道骆王爷不怕西域六妖按耐不住,转头去寻与其他藩王合作共求?”白晴雨仔细切着手中蜜桃抛出疑问,微风扶栏,将她一缕发丝自耳后吹向胸前。

“什么骆王爷,晴儿应该唤作……公爹。”细细的拾起发丝帮她勾至耳后,骆炅微吹着气息在她耳边轻声密语:“来,唤一声我听听。”

“……有之!”

满意的抚了抚她耳颈泛起的薄红,躲过她嗔来的薄眼,骆炅也不强求,反倒轻笑了两下,侧转过身正襟危坐道:“南朝各地藩王,有哪一处不招兵买马训练私兵卫队的?人数少的一二万,多的如西南、平阳王之例,兵力达五到十万之盛!如此相较,严守制度,丝毫未曾训练私兵的太原王便是他们眼中傀儡的上上之选了。”

“确也是个异数。而且骆……咳!公爹大人他又非懦弱之辈,他们如此,确是将我们小瞧了。合该给他们一记教训。”

“是也。我南朝江山便是再破落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谋得的。”眉眼含笑的叼住白晴雨伸手递来的蜜桃,骆炅吮指慢嚼而后轻舔汁液道:“香甜!”

白晴雨没动,也没抽回手指,只是看着绿树下斑影摇摇,轻声道:“再过几日,我便回婆罗门,门里积攒的事物,在外面总是处理不便的。有之……将来若是得空,也可来我婆罗密境玩玩。”顿了一下,终是将差点开口的非礼要求换成了随时恭候。狠嚼了一口蜜汁仙桃,由着汁液充斥舌腔细细品尝,白晴雨唇眼弯弯,透出轻笑。原来她终是胆小的,可否随她一同而去这样的话却是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甜中带涩隐隐发苦,这蜜桃全不如王妃所说得那般甜蜜么。

秋风扫过一片过早凋零的落叶,卷了几卷复又坠地。骆炅的声音便在这风中幽幽传来:“是嘛……打算,几时离开?”

“再过两日吧。”她顿了一顿,却是撑起笑颜:“待这里的事情再稍稍做个布置,剩下的便都交给有之还有表哥决断了。我会在门里细细配合的。”

骆炅只僵坐着,一动不动,手里捏着切水果的小刀转动把玩。平日里满溢出桃花的双眸半耷拉着,教人瞧不出神色,一双薄唇紧抿,压得本就只是淡粉色的唇瓣愈加发白。他兀自不动,白晴雨也不转头看他,两人只是各自盯着桌上切开的蜜桃发愣。一坐好半天。

婆罗门里历来的规矩,新任门主接掌婆罗门三年之内不得离开婆罗密境半步,便是三年之后,要想外出也不是那么无拘任意的。不过,总算是能在这神州大陆上随意溜达了,只要你别荒废了正务。可现下……回去便是一关三年。望着灼灼照耀的蒸蒸日头,白晴雨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

忽地,树梢枝头响出些微异动,前一刻还在兀自发呆的两人同时警觉抬头,便见杨四妖摇着金花铁扇甫甫站定,是才闯入院中。

飞甩出手中的果刀,骆炅嘴角挂笑眼底却是一片清冷:“几日未见,阁下的轻功倒是越发好练了。”

堪堪躲避那瞄向他心脏的果刀,杨四妖轻飘飘落地:“好说好说。小侯爷一家待客甚宽,我这被人热情款待了几日,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在这府中练起轻功来。一时兴起,一时兴起而已。”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的不是。太教人觉得宾至如归了便也就容易随意放肆。”骆炅侧转过脸,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就如同驯马一般,时不时地也该抽挞两下才是正理。”

白晴雨霍地抬步走到骆炅身边,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片落叶,笑道:“抽不抽挞我是不知,不过这未经同意便私闯我的院落……倒教我一个姑娘家很是生气呢!”声音一同落叶伴着白晴雨急速的身形向杨四妖疾面扑去。

手中的铁扇甫刚打开便被合上,手腕穴间一麻,铁扇便在他指掌之间转了两个圈又滑将出去。根本来不及他出手反应,待到风静时,杨四妖的脖子上就抵着他自己的那把金华铁扇。

一滴冷汗自他的额间滑下,睇了眼近在咫尺的铁扇,他不敢转头。眼睛微微抬起,看到立在他正前方一动不动的骆炅,杨四妖吞了口唾沫,艰难道:“小侯妃身姿卓绝,教人佩服,佩服。呵……小侯爷你看,是不是叫小侯妃先把铁扇放下……”杨四妖黑白色的胡子一颤一颤,面上肌肉紧绷:“我这也是为了寻小侯爷商量个事,一时心急,呵……便误闯了。还请小侯妃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铁扇划过他抽动的胡子,唰地一下将半黑半白削下半截,看着齐整整被她修剪过的黑白小山羊胡,白晴雨才满意的微微一笑,收回铁扇掂在手中把玩。

“你找我何事?”眈了眼紧张摸着脖颈又心疼锊着胡子杨四妖,骆炅声色冰冰。

杨四妖被他那冰冷的神色一睇登时吓得一怔,似是心虚一般还理了理衣袍。本来他此番满王府的乱飞就是本着理直气壮要来寻骆小侯爷或者骆王爷说理的。将他们兄弟六人城东南北的热情接待,却从不见主人应客,此番来到太原他们兄弟六人可是本着策动的十足信心的,可现下,骆王爷却只是顾着吃喝玩乐的招待他们,一点结盟的意思也没有……虽然他是不急啦,南朝形势同他西域国此间也无甚危急,要想结盟引南朝动乱绝对还有些时候,可是他大哥按耐不住了,说是不能在此空等,总要快些讨寻个说法。老大一出声,他这个做老四的自当然是惟命是从,所以便带着老大一般心焦的感悟,气哼哼的来这骆小侯爷时常会出现的地方,兴师问罪找来了。

不曾想,才刚进院,还未落稳槐树上,便被两人发觉,先是骆炅一个水果刀飞击,再有白晴雨一番致命惊吓,此刻他再有火气也被那一惊一吓全弄没了。这番来意,倒是有些不好轻易启齿。

“究竟何事!?”等了半天不见声响,骆炅的语气大大不善。眼皮一动,便猜出了杨四妖的来意,如此便更不能让他轻易开口提及了。

想着方才白晴雨同他说的回婆罗门的话,骆炅加强周身气压,整张脸色都沉了下来:“私闯女眷后院,便是有再大的理由也不是借口!你还不走,是想我杀了你在这泄愤吗!?”言毕,掌风便及,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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