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领导和秘书一般不同时离开营地,因为官场就是战场,恰恰是领导走了;秘书作为领导的另一个耳朵和眼睛;就得留下来;看看哪些人准备在领导不在的时候捅刀子;使绊子;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此时秘书就是领导的雷达;就是夜行的蝙蝠;田地里横行的老鼠;暗夜里睁大了眼的猫头鹰,因此,在魏红旗出国的这个时候,赵文就更要充当好魏红旗的耳目作用,不能漏掉一丁点各种各样的消息。
尽管陈解放的话东倒西歪,颠三倒四,可是赵文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帮助魏红旗打到对手的机会,因为帮助魏红旗就是帮助自己,魏红旗过得好了,赵文自己才能过得好,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像是一句广告词里说的那样,魏红旗和赵文就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魏红旗吃了肉,赵文这个跟班就捎带着喝点肉汤,沾点光。
两人坐着车一路到了司法厅,出租车司机对陈解放身上的异味难以忍受,可是赵文给的车资却太过于充足,也只有安心的开车,只当自己的司机生涯中又丰富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赣南省司法厅外,车焕成就站在大门前等着赵文,看到了他身边拿着一个吃饭的碗的陈解放,车焕成很是不理解,可是赵文在刚才的电话中什么都没说。就迎接了他们两个,然后往楼上带。
司法厅的很多人也不理解厅长为何这么热在大门口等着这两个奇怪的人物,那个小白脸还算是模样齐整,可是另一个穿着的乌七八糟的,绝对是街上的盲流了,也只能理解为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自己家的日子自己清楚。
到了厅长办公室,车焕成给秘书交待自己这一会什么人都不见,然后就亲自给赵文泡茶。
车焕成每次和赵文见面总是很私下的,所以他的秘书虽然隐隐约约的知道赵文是什么人。可是这会也有些迷糊。而陈解放也就捎带着享受了一下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厅长给端茶的待遇。
赵文给车焕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陈解放同志。这位是省委要害部门的领导。他日理万机,工作非常忙,听到我的汇报后。无比重视你的情况,认为你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工人代表,所以才抽取了宝贵的时间来专门的接见你,希望你实事求是,将你所了解临河市的事情,给省委说明一下,我们会根据情况来分析、研究并且处理你的问题的。”
陈解放一听,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然后站起来要和车焕成握手,车焕成就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伸手和他轻轻一握,陈解放激动的说:“省委的领导同志,我,我可找到组织了。”
赵文觉得陈解放可能真的有些激动,连一贯说话前面加的那些语录也省略了,车焕成就微笑着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陈解放同志,你辛苦了,请坐。”
车焕成轻轻拍了一下陈解放的手,然后再次的看了赵文一眼,见赵文低头正在喝水,脸上却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心里就嘀咕。
陈解放放开了车焕成的手,立即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尊敬的领导同志,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请接收一个来自生产第一线的老工人赤城的爱国热情!”
“请坐下说。”
陈解放等车焕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才回身坐下,说:“领导同志,我叫陈解放,男,现年五十六岁,家住临河市天南机械厂家属院,曾经是临河天南机械厂和临河威顺机械厂的一名工人,可是,现在我却被开除了……我,我有冤情!”
赵文看着陈解放很激动,就示意他喝点水,陈解放喝了一口水,可是水有些烫,他又吐了出来,赵文就看了一眼车焕成,车焕成这会脸上也带着不易觉察的笑,像是对赵文刚才笑话自己的一个回应。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陈解放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诉说。
陈解放说:“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报告领导,我状告临河市天南机械厂厂长张春林,坑蒙拐骗,将我骗到他小舅子开的威顺机械厂里干活,使我丢弃了原来在临河天南机械厂的工作,我状告临河威顺机械厂厂长陶翰林,他对我打击报复,威逼利诱,以不正当的理由开除了我,使我最终丢弃了工作,颜面丧尽,我状告临河市税务局,他们以不作为的方式对陶翰林进行庇护,狼狈为奸,
对我却冷嘲热讽,冷眼相待,甚至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说我是神经病,骂我是资产阶级的走狗,混进工人队伍中的败类!”
赵文问:“你慢点说,陈解放同志。”
“你是说你原本是临河天南机械厂的一个工人,张春林使用欺骗的方法将你的工作关系转入了陶翰林开的威顺机械厂里,也就是说你由一个国营大厂的工人,一下子就成了私营企业的员工,是这个意思吗?”
“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是的,你说的对,我丢弃了原本的工作,心里有多难受,天南厂,我从十八岁就在那里工作,几十年了,人都是有感情的,那里留下了我的青春和梦想啊……”
赵文就问:“可是陈解放同志,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是,天南机械厂面临着经营不善,资金运转困难,厂子也要倒闭关门,工人们无事可干,就要下岗再就业了,说的直白些就是要另谋出路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被张春林优化组合到了威顺机械厂,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车焕成就接过话题说:“是啊,陈解放同志,在哪里都是干,你有活干,就可以挣到钱,就可以养家糊口,同时也就实现了自己的价值,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陈解放瞪着眼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天南厂的困境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张春林这些厂长领导们胡作非为给捣腾空了?谁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威顺厂是什么厂?天南好歹是国家的,可是威顺却是私人的,公有和私有,这时泾渭分明的两个概念,怎么能混为一谈!”
“张春林是天南厂的厂长,那是国家任命的,可是威顺厂却是张春林自己悄悄办理的,然后让他的小舅子顶了一个厂长的名头,他们偷梁换柱的把戏能骗得了省里的领导,难道能骗得了临河土生土长的街坊邻居?”
车焕成这会有些了解赵文带着个乞丐一样的人到自己这里来是为什么了,他听赵文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陈解放同志,你又是为什么要说威顺厂以不正当的理由开除了你,这个和你们当地的税务机关以及政府机构,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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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正直的神经病人(四)
陈解放一听赵文问自己为何被威顺机械厂开除,还有和临河税务机关以及zhèng fǔ存在的矛盾时,就站了起来,挥着手说:“隐藏在暗处的阶级敌人时刻想翻案变天,要让我们回到旧社会,吃二茬苦,受二茬罪,我们坚决不答应!”
陈解放的情绪非常jī动,口中的吐沫星子乱飞,他又诵读了一段语录,说:“我十八岁就进了天南机械厂,任劳任怨,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历来的这些厂长领导却一届不如一届,一个不如一个,他们只知道中饱sī囊,酒池肉林,根本不关心生产、心里想着的是女人的裙子还有兜里的票子,为的是自己的肚子和儿子,哪一个不是为自己在忙着捞取好处!”
“现在的省长邓再天是从临河上去的,还有那个周凤驹也是从天南厂出去的,你问问他们,为什么国家蒸蒸rì上,而天南人的生活却每况愈下,他们这两位领导到底是怎么干的?拍拍良心想一想,对得起天南几万人吗!”
车焕成就示意陈解放坐下说,陈解放却好像没有看到:“如果说他们两个还是稍微懂得一点企业的,可是他们捞足了晋升的政治资本离开临河之后,天南厂来的领导却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根本不懂生产不真抓实干的政客!都是欺世盗名的混账!”
“就说现在的临河市委书记谢立东谢大人,他原本是做什么的?一个机关食堂管伙食的伙夫!这种人竟然也能被安置在天南机械厂厂长的位置上,而且一干就是三年,这难道不是外行指导内行?这样乱搞下去,厂子的竞争力能不下降?不懂兵者不打仗,省里这样搞,和以前派个太监当军营里的监军有什么区别!”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市场的需要我们不知道,产品卖不出去,没有钱,厂子里的人心散了,大家都在外面接sī活,都想着各自的小rì子,一点凝聚力都没有,上面大贪污,下面小闹腾,厂子能不倒闭?这是谁的错?总不是我们这些底下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工人?”
赵文看陈解放的话题跑的有些远,就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陈解放同志,你说的我们都清楚,事物发展总是迂回和bō折的,前途总是光明的,可是道路却是曲折的。。23zw。”
“我们想重点的了解一下,你因为天南厂经济效益不景气,所以才到了威顺这个sī营厂的,看得出来你是一名老工人,技术骨干,那么,又是怎么被威顺给除名了呢?这到底和临河市zhèng fǔ、市税务机关有什么必然关系?”
陈解放终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叹气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天南没得治了,可是人总是要活下去?就算我自己不想过了,可是一家老小,怎么办?”
“鸡蛋因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
每次听到陈解放在说话前总是夹杂着一句语录,这让赵文有些皱眉,心说陈解放也许反映的问题确实是有的放矢的,可是他说话啰嗦,脾气又冲,难免被过去一些信访或者接待过他的官员们所不喜,久而久之,陈解放的问题就成了陈厄旧疾,迟迟的得不到解决。
还有,关于国有企业的改制是一个全国xìng的大话题,不是某一个人某一届地方zhèng fǔ能够解决得了的,这纯粹是mō着石头过河,大家都在探索,更为主要的,陈解放的话里提及了邓再天和周凤驹这两位省里的领导,下面基层的工作人员见到陈解放的话题涉及到了省委干部,就会变得更加谨慎,于是他们的这些顾虑到了陈解放眼中就成了推脱和官僚的代名词。
所以陈解放的问题长久得不到解决,原因是方方面面的,这和他自身也有一定的关系。
“厂里总是发不下工资,正好陶翰林的威顺又在拉人,我只有应聘上岗了。”
“说实话,到了威顺之后,每天的活就干不完,产品的销路非常好,张chūn林还是很了解市场需求的,加班那是经常的事情,所以,领取的工资也就多了些……”
“可是,问题就恰恰出在这里,暴lù出的矛盾也就是在这里——你张chūn林作为天南机械厂的厂长,为什么不用管理威顺的办法来管理天南呢?”
“哦,企业的改制是大势所趋,你张chūn林就想法将天南给折腾的倒闭了,然后钱全都让你的sī人厂给赚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一名国家干部?你还有脸在天南招摇过市?我呸!”
“别说威顺是陶翰林的,威顺做得好是陶翰林的功劳,陶翰林原本是临河红旗肉类屠宰场的一个工人,就是杀猪的,他懂得什么企业管理?你让他给你杀头猪他可以办得到,你让他管理机械厂,他连车chuáng、铆工焊工的具体区别都说不清,怎么能了解市场需求?怎么能按照货单加工产品?他能看得懂设计图纸吗?这种人要是能干好机械厂厂长,那我就能当联合国秘书长!”
“我每天去上班,看到天南厂的冷清样子,我痛心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天南虽然败了,可是我的心却还在那里,威顺虽然好,只是,我看着憋屈。”
“我们一些老工人在一起,也时常说这事,但是一家老小总是要吃要穿,总得生活?儿子大了要结婚,没钱不行,闺女大了要钱买新衣服,要买擦脸油,没钱也不行,你说一家都在指望着你,你能因为心里不舒坦就撂挑子不干了?那不是男人!”
赵文看了车焕成一眼,车焕成就说:“陈老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男人,总是要有担当的。”
陈解放叹口气说:“他们都看我早出晚归的,可是没人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每次拿回了工资,瞧大家高兴的样子,我,我……”
陈解放沉默了一会,说:“牢sāo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问题就出在那个工资上!”
“难道是威顺机械厂克扣你的工资了?”车焕成说:“要是这样,那就是严重的问题了。”
陈解放摇头说:“不是,威顺厂没有克扣过我或者任何人的工资,相反的,张chūn林吸取了天南厂总是拖着发放工人工资,惹得人怨声载道的教训,每月的工资结算的总是很及时,工资表很详尽,然后钱就直接打在银行账号上。”
“可是,这个工资表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车焕成走过来给赵文和陈解放的杯子里续了水,看着陈解放,示意他继续说,然后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录音器,按下了录音按键。
“我领取到了工资表后,刚开始没觉得怎么,后来才注意到,这个工资表上缺少了一项。”
“根据现行的个人所得税法,工人每月工资超过了两千,就要征收个人所得税的?”
车焕成看着赵文就点头,陈解放说:“可是威顺厂给我们职工的工资单上却没有已扣除或者代扣除个人所得税这一项。”
“我一直的留心了几个月,刚开始以为是他们财务上给打错了单子,后来,才认识到威顺根本就没有将个人所得税这一项列入工资表中,就是说威顺厂在偷税漏税!”
车焕成恍然,说:“陈解放同志,你说威顺机械厂给你们的工资单上没有例举个人所得税扣缴情况这一数字,那么,是实际上厂里根本没有缴纳,还是没有代扣,或者说就是厂里已经替你们缴纳过了个人所得税,可是没有从你们的工资里扣除呢?”
陈解放怔怔的看着车焕成,好大一会才说:“本来是我们工人应该出的钱,他张chūn林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呢?他不会有那么好的心,再说,他办厂就是为了挣钱,该他这个厂长出的钱,他出了,不该他出的钱,他为什么要出?那他不是傻子?”
“如果张chūn林是那种大公无sī的人,就不会想尽方法将天南厂搞的倒闭,而让威顺厂异地崛起了!”
赵文接过话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张chūn林,准确的说应该是陶翰林在工资表上没有打印你们工人个人所得税这一项,那么,陶翰林的威顺厂是偷税漏税了,连带着你们所有的工人也是没有缴纳所得税了?”
“是!张chūn林本来办威顺就是为了赚钱的,他怎么赚钱我不管,他昧着良心发财,可是不要拉上我!”
“我清清白白的做人,出自己的力气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绝对不多要国家的一分钱,该是我的我拿走,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这不和那些国家的蛀虫没有区别了吗?”
赵文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陈解放真的是一个耿直的有些宁折不弯的人,他认为自己没有缴纳个人所得税,就是在欺骗国家,就是一种犯罪,而威顺厂也没有替自己缴纳个人所得税,就更是不能容忍。
陈解放的钱在厂里,个人所得税由厂里代缴,可是厂里没有克扣这个钱,也就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