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彦在她身后淡淡地说,“你就别管我了。”
素叶抿着唇,忽地转头盯着他。
年柏彦叹了口气,起身,轻轻将她搂住。
木质香混合着酒气,一层层将她包裹。
她的心收紧了一下,就这样,满腔的怒火就这么被驱散了。对于他,她永远无法狠下心去责怪。没了怒气,委屈自然而然就攀升了。
“你是不是跟我过够了?宁可用一栋房子来打发我。”她控诉,“你在外面也一定有其他女人了,是不是打算跟我离婚后就住她那?”
小脸下一刻被年柏彦的大手扳了过来,他的眸亦转为严肃,“胡说什么呢?我在外面怎么可能有女人?”
“那你让我离开你?”素叶反问。
年柏彦搂紧她,低低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等同废人。”
素叶再也忍不住,转身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态度很是坚决,“年柏彦,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发的婚誓你不记得了是不是?是你说的你不会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你不是自诩是遵守承诺的人吗?现在这么快就想食言对吗?”
“我……”结婚的誓言他当然记得。
素叶凝着他,压了心口的滞闷,说,“你真希望我离开你?然后我再找个其他男人嫁了?你难道都不去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吗?我挽着其他男人的手臂从你身边走过,你心里好受是吗?年柏彦我告诉你,如果你这么狠心的话,我也会很狠心的!”
这个画面,自然是年柏彦不愿去想象的,哪怕只想着她要嫁给其他男人,要对其他男人展露笑颜,他的心都在滴血,更别提看见她挽着其他男人的胳膊跟他擦肩而过的画面了,那样,他必然是生不如死的。
素叶见他神情晦涩,心里也不落忍了,盯着他说,“如果,你真的承认自己就是个失败者,那么,我同意签字。”
年柏彦凝着她,眼里划过痛。
“年柏彦,我相信你从小到大经历过不少困境,如果不是,怎么能造就你现在的沉稳性格?曾经我听许桐说过你的事,从基层到高层,你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我始终相信你身上有坚韧不拔的精神。你以为我真的贪钱吗?年柏彦,从国外到国内,追我的有钱人大把大把的,比你有钱的也很多,但我为什么选择了你?是因为我爱你,更是因为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你现在跟我离婚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就是个懦夫,说明你承认了自己后半辈子都养不起老婆,你妥协了,你开始质疑自己的才能了。年柏彦,如果你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就敢当着我的面儿承认这点,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因为我不想要个懦弱胆小、不肯在妻子面前示弱、不敢跟妻子一同面对未来的丈夫!”
她这番话说得不气不急,却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年柏彦听了,眼底动容,搂紧了她,亲吻她的额头,然后,轻抚她的脸颊,语气沉重地说,“叶叶,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懦弱的。但是你要明白,从头来过的苦我可以去吃去受,那时候,我没有办法顾及你,你不会怪我吗?”
素叶闻言,轻轻笑了,干脆躺靠在他怀里了,仰着头,看着他方正的下巴,“人不能太自私,这段时间你又给我当司机又给我当保姆的,连小雅的活儿你都干了,可是便宜了小雅光拿工资天天去逛街逍遥了。所以啊……”说到这儿,她拉过他的大手,十指相扣,“有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
“叶叶……”年柏彦心生感动。
素叶攀上了他的脖子,“我知道你,压根就不是一个居家的男人,所以从嫁给你那天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柏彦,你的世界是在外面,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古人言,男人成家立业,你现在成了家,那么就一门心思立业好了。不管你走得有多远,不管你有多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给了我房子,我就要给你一个家啊。你想离婚,想要让我离开,门儿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有个家了,不能让你破坏了。”
年柏彦闻言这番话后,心里五味杂陈,收紧了手臂,在她耳畔低低道,“傻丫头。”
素叶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低喃,“我才不傻呢,所以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么个蓝筹股。”
年柏彦哭笑不得,下一秒,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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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了酒精作伴,年柏彦睡得很沉。
身旁的素叶却失眠了。
她侧靠在*头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年柏彦。
抬手,轻轻勾勒他的脸颊,那被月光眷顾的英俊轮廓,令她深深地爱慕。
柏彦……
这个名字落在她心中,就是一股力量,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力量。
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她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却隐隐不安。
因为她总觉得,年柏彦一定还有心中所藏,他应该是隐瞒了她什么。
这是一种感觉,更多的,是她想起了之前叶玉活着的时候对她说过的那番话。那是在她刚进精石没多久后叶玉找上门时候说过的话,叶玉跟她说,“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朵温室的花一无是处,但就算一无是处的我,这么多年对年柏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不是个玩感情游戏的男人,如果他动了心动了情那就一定是真的,他不会对现实妥协却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去背负一切风浪。他的强势不会允许别人毁掉他的一切,但,会心甘情愿为了心爱的女人被毁。除非是他自愿,否则没人会动摇他的名誉和地位。如果被他知道他的牺牲不过是场玩笑,他,会令你生不如死!”
这番话当时就给了她不少的震撼,以至于让她去思考要不要放下利用年柏彦的打算。正如叶玉所说的,当年柏彦知道她不过是利用他时,那段时间,她的确生不如死。
☆、你简直就是个奇葩
不得不说,叶玉对年柏彦着实挺了解。
年柏彦是个不容别人背叛的男人,所以这种男人往往性格隐忍强势,也造就了他从不认输的倔强。她不是不清楚年柏彦有意要收购精石,曾经她也含沙射影地问过,但年柏彦也说了,股市变幻莫测,未必就能要仁得仁。
当时他虽这么说着,但她从他眼里能够看出坚毅来,那是势在必得的神情。
可为什么,转眼他就一无所有了?连精石也落在了纪东岩手里?更让她疑惑的是,他要赔偿文森那么多钱。
文森是什么样的人,年柏彦应该最清楚,那么在一开始合作的时候,年柏彦就已经抱定了必胜的信心,否则怎么会跟文森那种大亨联手?年柏彦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像今天这么兵败如山倒的状况,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吗?
所以素叶大胆地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年柏彦自愿放弃的。
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她。
这么说着,素叶觉得自己倒有点自作多情的感觉,但不知怎的,叶玉的那句“除非是他自愿,否则没人会动摇他的名誉和地位”像是魔咒似的徘徊在她耳侧。
如果是因为她,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主动放手的?
素叶清楚,这话即使问年柏彦,他也不会说。
轻叹一口气,她躺在了他的身边,靠紧他。
他可知,她从来不想让他牺牲什么。
这个男人有他厚重的一面,但往往,越是心思厚重的男人,自身的压力就越大。
柏彦,我想替你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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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再次来找素叶,这是素叶早就料到的。
素叶有客户在,是李圣诞接待的乔伊,等到中午了,李圣诞来敲门,神秘兮兮地说,外面的那位富家小姐还挺执着的。
素叶挑眉愕然,问,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圣诞点点头。
素叶看了一眼时间,老天,那家伙竟然能等她两个多小时。
也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没辙,她只能出去面对乔伊。
餐厅就选择联众附近,三里屯原本就多样吃食,各色餐厅也琳琅满目的,但同时的,吃饭的人也很多。乔伊是千金之躯,自然不会跟着一群上班族去挤中餐厅,她早就订好了一家法餐厅,位于三里屯北街,人很少。
一道道精美的前餐,令素叶望而生叹。
大中午的,吃什么法餐啊。
但既然有人请客她素叶也不会客气,保持优雅的同时也要了不少平时爱吃的。
乔伊还是看着那么乖巧。
是的,她乖巧,但心,未必乖巧。
“咱们开门见山吧,中午的时间很少,我下午还有客户。”素叶边吃边说。
乔伊放下刀叉,看向素叶,“其实你早就料到我能来找你,对吧?”
“柏彦跟你父亲翻了脸,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你,你当然会来找我。”素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
“所以,你很了解年柏彦现在的境况。”乔伊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现在,没有那几公司敢请他的。”
素叶淡淡笑着,“也就是说,其实你还是想劝我离开年柏彦对吧?”
“你又不能帮他做什么,何必拖着他呢?”
素叶挑眉,“他现在一无所有了,乔伊,就算你想跟年柏彦在一起,你父亲也未必会同意。”
“如果他继续跟你在一起才会一无所有,但只要跟了我就不一样,我父亲总不能为难自己的女婿吧?”
素叶想笑,“你很奇怪啊乔伊,婚姻对你来说不是只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吗?现在比年柏彦有钱的人大有人在,你的眼睛为什么还只是盯着他呢?就拿纪东岩来说,现在的身价都不知翻了多少倍了。”
乔伊叹气,“年柏彦他有能力,这比财富更重要。”
素叶笑了笑,没说话。
乔伊倒是说了句实话,有能力去创造财富的男人才是最可贵的。
“其实我爸是很看好他的能力的,也想着让他去帮忙。”乔伊说一半留一半。
素叶聪明,不咸不淡地补上了后半句,“只可惜,年柏彦不去。”
乔伊没吱声。
素叶也吃得差不多了,等甜品上来的时候,她干脆利落地说,“我的态度在上一次谈话中已经很明确了,我不会离开年柏彦,所以,你死了心吧。”
“现在有办法让年柏彦起死回生,但救命良药不是你素叶!”
“哦。”素叶悠缓地哼笑,“如果是这样,那就让年柏彦死掉好了。”
乔伊一愣,“什、什么?”
素叶笑得很是无辜,“乔伊,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压根就不怕年柏彦破产,更不怕他日后前途坎坷,因为,我攥的钱足够我们两人花,甚至可以说,单单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薪水,也足够保证我和他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除非你有本事让我也在这行混不下去,但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没这么本事。”
乔伊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以为年柏彦是一个甘愿让女人养着的男人吗?让他吃软饭,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另外,他难道就一辈子待在家里?永远不出去工作了?”
“无所谓啊,我们大不了游山玩水喽。”素叶笑得轻松,“我只是表明我的立场而已,你想让我离开年柏彦,那是不可能的,我倒愿意他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算我自私好了,我觉得这没什么。”
乔伊攥紧了拳头,“你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女人。”素叶轻轻挑眉,吃了口甜点,“这男人长得帅啊就是好,年柏彦呢就是这种人,就算什么都没了,还是有女人心甘情愿跟着他,哪怕是每天看着他那张俊脸也很赏心悦目啊。我素叶就是喜欢养小白脸,那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你、你——”乔伊气得指着她,“哪有你这么做老婆的?天底下哪个老婆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撑起一片天?就是因为你这种思想,才耽误了柏彦哥哥!你真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素叶始终淡淡地笑,“是是是,我很歹毒,所以你收回念头吧,除非年柏彦执意要离开我,否则,我不介意他天天在家一无所成啊,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美好的。”
“神经!”乔伊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
素叶拿过餐纸巾,优雅地擦了下嘴角,“不论如何,都很感谢你今天的法餐,破费了,可惜啊,没如你所愿。”
她也起身,拿过包。
乔伊狠狠道,“你这样会害了柏彦哥哥!”
“你管我害不害他,乔伊,他是我老公,不是你的,所以,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你就别参合了。”素叶走到她面前,含笑,“最后陈词吧,乔伊你听好了,我,是绝对不会为了成全我老公的事业而离开他,我这么个自私的女人,当然希望有个男人陪在我身边,哪怕,就是靠我养着。”
乔伊瞪大了双眼。
素叶笑得灿烂如花,“小姑娘,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有你学的。”话毕,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气得乔伊攥紧了拳头,狠狠嚷道,“素叶,你、你简直就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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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
咖啡香醇,有薄凉的气流在流窜。
“年柏彦,我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不去管理精石。”在纪东岩完成了收购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年柏彦来管理公司,岂料,年柏彦拒绝。
年柏彦喝了口咖啡,笑道,“给你打工?算了。”
“你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纪东岩才懒得相信他那副看似轻松的神情,“你不来精石,其他公司全都对你关上了大门,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年柏彦若有所思,良久后说,“先找到刀疤脸再说。”
纪东岩无奈,“现在连我都很难找到他,你去精石,正好可以引他出来。”
年柏彦回绝,“不行,我不能冒一丁点儿风险。”
因为挟持的对象是素叶,所以他才不能这么冒险,也因为他很是怕素叶会想起什么,所以那晚他才说了离婚的话。素叶的所有痛苦全都是因为他,如果能够离开……
可是,他该死得不舍!
“年柏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纪东岩着急。
年柏彦面色平静,“有些事你就别问了,只管着收回自己那五个亿就行了。”
“他手里的筹码真的能让你像个废人一样!”纪东岩咬牙。
年柏彦笑而不语。
纪东岩跟他对视良久,然后彻底投降,“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但是年柏彦,如果我间接伤害了素叶,那么,请你替我跟她说,原谅我。”他不是个傻子,以前刀疤脸的话他只当是吹牛,但现在,看到年柏彦这般后,他开始隐隐觉得事态的严重,能让年柏彦这么隐忍的,他觉得,肯定是跟素叶有关。
☆、主动权在你
年柏彦点了一支烟。
烟丝静静蔓延,亦静静地油走,从修长的指缝间飘逸出来,洒脱自由。
他没吱声,只是看着纪东岩淡淡地笑了,像是应允。
纪东岩见他守口如瓶,也知道怎么着都问不出什么了,便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轻轻吐出,然后说,“既然你不想回精石,那么日后你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说,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年柏彦笑得清浅,“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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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城正式被判入狱。
罪名为故意杀人,本罪,一则以重物谋杀,导致叶玉致死,出于利益谋害他人;二则雇佣杀人,意图捏造意外事件谋害叶渊造成他人致死,毁灭证据、混淆警方视线、杀人灭口等罪行。
数罪并罚。
但源于他认罪态度良好,免于死刑,被判无期徒刑,如果在狱中表现良好的话,也有减刑的可能。而且叶鹤城放弃了上诉的打算,服从一审判决,这桩骇人的杀亲案件才得以平复。
媒体多有感叹,曾经风光一时的精石集团就以这种内讧告终,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缉毒中心。
素凯正在开会。
投影仪上,分析着今年上半年的犯罪数据。
“近年来吸毒案件与日俱增,今年上半年,扫毒行动同比增长37。6%,吸毒案件同比增长45%,藏毒、教唆他人吸毒同比增长25。8%。”
听到这个数据,素凯的眉心紧皱。
会议结束后,素凯回到了办公室,一名手下紧跟其后,在关好房门后,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