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监知道他压根不会解释太多,叹了口气,迟疑,“那素医生那边……”她怎么去跟素叶谈啊?人家毕竟是精石股东,还是总经理夫人。
“通知以邮件形式通报全体员工,我会亲自跟素医生谈。”年柏彦给出指令。
“是。”刘总监没感觉到轻松,起身后反倒觉得心里压得慌,因为她愈发觉得年柏彦的行为别有用心了。
就这样,素叶到了公司,接到的第一个通知就是:她被辞退!
她,被年柏彦辞退!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素叶还以为是同事跟她开玩笑,但等开了电脑,看见了集团内部信箱里通发的邮件这才惊觉是真的。行政部的小姑娘敲门进了办公室,怯生生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收拾东西时,素叶终于爆发了。
她直冲总经理办公室,却被助理秘书拦住了,跟她说,年总不在办公室,正在楼上开会呢。
素叶便压着火,在外面等。
助理秘书想了想,小心翼翼说,要不,您进办公室里等吧。
小姑娘也算是有眼力见,毕竟是年太太,她哪敢让她在外面等?岂料素叶的脾气上来了,还不进去了,就打算在门外等年柏彦回来。
助理秘书一个头两个大,心想着如果许桐在公司就好了,这种情况一定会妥善处理好。
一个多小时后,年柏彦才开完会下来,见素叶在办公室门口等他后,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助理秘书,对着素叶说了句,“进来吧。”
素叶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你什么意思?”
声音急促干冷,让外面的人都能听得到。
年柏彦转身,无奈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却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声说了句,“下次再来找我,就直接进办公室。”
“我还有下次吗?”素叶反问。
年柏彦没再像以前似的冷着脸摆出上司的架势,确定办公室的门关好后,将她轻轻拉至身边,温柔地看着她,“生气了?”
“废话,这事儿换成谁谁不生气啊?”素叶皱眉,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臂。
年柏彦没恼,反而是耐着性子将她重新拉了回来,结实的手臂将她圈紧,轻声道,“说实在的,我倒是觉得你做个家庭主妇也不错。”
素叶怒瞪着他,咬牙切齿,“年柏彦,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聘请我做精石的顾问来着?那个时候我不想做你非逼着我做,甚至还把我带到南非去学什么钻石知识!现在我已经投入到了这个角色,你又来告诉我想让我做家庭主妇?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年柏彦看似很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上,搂着她,轻笑,“此一时彼一时。”
“别跟我说模棱两可的话,年柏彦,你是不是觉得外界的负面消息对你不利了?”素叶直面质问。
他却摇头,肯定地说,“是对精石不利。”
一句话堵得素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吧?你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什么?就像个傻瓜一样!别人都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家该怎么看我?他们都会觉得我很好笑!”
“不会的,他们会觉得你是被我利用了,反而会可怜你。”年柏彦似玩笑似认真地说。
素叶心烦,皱着眉头,大喝了一嗓子,“你为什么要先打后奏?”
虽说昨晚上他回来的是很晚,她睡着了,但这么大的事,他不会叫醒她告诉她一声吗?
年柏彦始终好耐性,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问,“那你生气是因为我提前没告诉你还是因为被辞退?”
“这两件事的性质同样恶劣!”素叶没好气地说。
年柏彦便笑着搂紧她,“叶叶啊,我是了解你的,这件事要是提前跟你说,你闹的脾气会更大,而你压根就不会听从安排。”
素叶生气,“我为什么要听从安排?我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辞退我?就算我犯了错,我至少还是精石的股东吧?”
年柏彦叹气摇头,“你看看,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收紧了手臂,尽量哄劝,“叶叶,相信我,现在这个局势对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待在家里。”
素叶心中的火难熄,像是浊浪似的扑压上前,遮住了她的理智,一把将年柏彦推开,冲着他大叫,“年柏彦,我的未来我自己都无法掌控了吗?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以后?说白了你就是为了平息局势把我给卖了!”
“叶叶——”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素叶红了眼,一把抓过他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扭头就冲了出去。
年柏彦一惊,也跟着冲出了办公室,伸手扯住了她,“你冷静点。”
“不要你管!”素叶使劲将他甩开,歇斯底里嚷了一嗓子,跑了。
“叶叶!”年柏彦追了出去,却发现她已经下了电梯了。
折回来,对助理秘书命令,“赶紧给我备车。”
“好,是……”助理秘书吓坏了,赶忙拨打电话。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年总这么紧张焦急。
————————华丽丽分割线——————————
正如之前素凯往最坏方向分析的那样,叶澜的失踪始终没有下文,没有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说明不是绑架。
素凯一天比一天的憔悴,白天带着同事们去到处打听寻人,将叶澜的照片甚至都发到各个台球厅、酒吧甚至是地下赌场等场所,让道上的兄弟也帮着打听,晚上就守在局里,眼睛都不眨地查看每个路口的调监画面。
他以什刹海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扩大幅度排查。
监控中,能看见叶澜出现在烟袋斜街,她没开车,打了一辆计程车,在烟袋斜街那个入口处下了车,进入了后海。
而银锭桥附近的监控里,也能看见叶澜的身影,的确有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上前跟叶澜说话,但男人具体的长相、他跟叶澜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再近的监控,甚至是叶澜跟着那人离开的出口画面都没有。
后来素凯去了现场勘查,发现能够最直接拍到男人情况的摄像头都人为被破坏了,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更确切来说,是蓄谋许久的了。
景龙这阵子也天天待在警局,跟素凯一同排查监控,他也清瘦了不少,手机不停地在响,在一次他接通电话时素凯听到里面气急败坏的声音,应该是他的母亲,在电话里勒令他赶紧回家。
景龙不是小孩子了,当然不可能听从他母亲的话。
他母亲听上去更生气了,要求他必须跟叶澜断干净,一个给景家丢了那么大脸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再进景家大门的。
景龙苦口婆心,说就算叶澜不爱他,可他爱着叶澜。
素凯听不进去了,起身到走廊,抽了根烟。
这两天,阮雪琴和叶鹤城也没精力去管精石的事儿了,阮雪琴基本上一天能打八遍电话给素凯,一个劲地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和进展,在得知素凯还是一筹莫展时,阮雪琴就会怒骂他说,素凯你给我记住,澜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跟你没完!
如果澜澜有什么三长两短,素凯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就在他抽烟的时候,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
他拿出,是个陌生号码。
心里不知怎的就一激灵,也许是长期刑侦的经验,他将手里的烟头一扔冲回了办公室,景龙还在苦口婆心劝说母亲,素凯没理会他,直接将手机来电信号连上电脑。
景龙见状惊觉有情况,二话没说就将通话掐断了,冲上来帮忙。
素凯跟他使了个眼神,然后共同数到三,接通手机。
景龙在那边赶紧追踪电话来源。
“哪位?”素凯尽量让声音平静些。
对方的声音是做过处理的,很尖锐,很机械,“素大警官,这两天想你的小女朋友没?”
因为声音做过处理,无法分辨对方的口音,所以无法判断对方是哪里人,或者是哪个国籍的人。
“叶澜在你手里?”素凯想着尽量拖延时间。
“就像,我们的人在你手里一样。”
“你是堕天使?”素凯神情一滞。
“他老人家嫌你太多事。”
听口吻,是堕天使的手下。
“你想怎么样?”素凯转头看了一下景龙,可景龙冲着他绝望地摇摇头。
对方笑得很刺耳,“素大警官,我知道你有心拖延时间,别费劲了,你们警方根本查不到我们,否则这么多年你只不过是碰到了堕天使的衣角而已。”
素凯咬牙切齿,“你想威胁我释放你们的人?”
“你错了,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无关,既然是被你们抓去的,那我们也不稀罕。”对方冷冷地说,“素大警官,想不想听听你女朋友的声音?”
素凯心头一紧。
只听对方说,说话!
可是没动静。
对方笑道,这*儿脾气挺倔。
“我警告你们不准碰她!”素凯急了,攥紧了拳头,冲着手机喊,“澜澜!”
很快的,那边传来叶澜的声音,压着哭腔,还有声音的颤抖,却说了句,“素凯,你不要管我!”
手机很快就被对方夺下了,“瞧瞧,你女朋友多为你着想,怎么样素警官,解了你的相思没有?”
“你他妈的究竟想怎么样?”素凯怒了,刚刚叶澜的那句别管她像是刀子似的戳在了他的心口。
对方冷哼,“没什么,就是想要警告你给我老实点。”话毕,通话结束。
“喂?”素凯冲着手机那端大吼,奈何,已经断线了。
他气得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追踪到电话来源没有?”素凯一拳头锤在桌子上,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满脑子都是叶澜。
景龙一脸沮丧,“对方号段加密处理了,根本追踪不到。”
“该死!”素凯气得将文件全都扫落在地。
景龙压着气,“对方是堕天使的人?”
素凯眼睛微眯,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
素凯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对方甚至连条件都没提出来,他很担心叶澜的安全。想了想,他突然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素凯!”景龙一惊,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又爱又恨
许桐不在国内,这段时间年柏彦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也免去了公司司机的来回麻烦。年柏彦开的是商务车,他向来低调,车库的车虽不止一辆,但跑车和SUV是绝对进不了公司的。所以素叶开走的是他今早来公司的商务车。
对素叶来说,年柏彦的车的确太不适合她了,太过商务和硬朗,奢华的车身惹了不少频频回望的目光。车行原本就是无目的的,不知怎的就开进了东直门内大街。
素叶一直奔西,近乎疯跑,有几次都濒临犯交规边缘,在进到簋街后缓下了车速,最终停在了道边儿上。
熄了火,她趴在方向盘上。
倦怠、迷茫、无助、失落等等的负面情绪劈头盖脸地席卷而来,她知道这样很不好,作为心理咨询师,她很清楚这些情绪将会像毒药似的侵蚀理智,控制情绪。
正如现在,她很讨厌年柏彦,他是她最在乎的人,最后拿着刀子朝她背后捅刀的人也是他。
可另一方面,仅存的理智还不停地提醒着她,作为年柏彦,能这么做是必然的。他说得对,这件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她事先知道了会怎样?怕是更伤心难过多想了,因为她很清楚,精石的职位对她来说已经成了最后的浮木。
她不眷恋权贵,她眷恋的只是工作带给自己的满足感。
这个时间簋街的人不多,这里是北京着名的小吃一条街,来自各地的美食在这里都会琳琅体现,基本上是越夜越热闹。
素叶也有点饿了,折腾了一上午,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簋街的特点是辣,来自全国各地各种的辣,满目都是红。素叶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也因为她本身就是北京人,吃一些老北京小吃都是跟着舅舅到固定地方的,像是簋街,来这里大多数的还都是外地人,价钱自然也层次不齐了。
不过偶尔她还是会来这里凑凑热闹,因为这条街上,也多少会有点正宗的东西。
正想着,车门却被人蓦地打开了。
素叶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像是大学生,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然后也扭头看她,见车主竟是个女的,忙不迭地道歉,推开车门尴尬而逃。
一切发生得挺快,从女孩子上车到下车逃窜也不过断断几秒钟的时间,素叶都还没反应过来呢,等那个女孩子走远了后,她才愕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曾经网上做过一份调查,名车豪车和普通私家车到底有什么影响。结论是,开名车豪车的人更容易在路上搭讪到女孩子,女孩子一见你开的是豪车,十有八九是不会拒绝上车的;而开普通私家车的人,女孩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也曾听说过到了晚上,尤其是在酒吧或大学校门附近,只要你开辆豪车停在那儿,就会有美女主动拉开车门上车,然后装作上错车的架势,继而达到搭讪和进一步发展的目的。
想必刚刚的女孩子以为车主是男的,在名车*下,想着上车搭讪。
素叶竟有点后怕了。
幸亏今天是她开车,如果换做年柏彦会怎样?她倒是不担心年柏彦会怎么样,围着他转的女人、各类搭讪的方式怕是他早就司空见惯了,她只是觉得,如果今天驾驶位上的是年柏彦,那个女孩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然后想起舅妈曾经叮嘱她的话来:小叶啊,你现在是结婚了,当舅妈的一定要叮嘱你几句。柏彦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现在这个社会啊能遇上个责任心的男人已经实属不易了。男人一旦有了责任心肯负责那就是个好男人,有多少女人惦记啊。你啊虽说是我的外甥女,但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你出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当妈,生怕你钻牛角尖不出来,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总之就是一句话,你的智慧不但用在事业上,更要用在家庭上,女人该聪明的时候不要含糊,该糊涂的时候不要精明。
素叶看着前方,脑子里始终是舅妈的这几句话。
下了车,她脚步沉重地往平时都去的炸灌肠的地方去。
北京大大小小的炸灌肠店,素叶却独爱簋街的一个小摊儿,用林要要的话来说就是三无摊位,无遮挡、无空调、无啤酒。
老于炸灌肠,号称是北京最牛B最好吃的炸灌肠,老板老于家祖上就有这个手艺,所选用的灌肠也跟市面上的不同,红薯粉采用的最劲道的,所有的原料都是独家秘制,连灌肠都是自己做的,不是市面上机器流水作业似的那种。
老板是地道的北京人,说话嗓门儿大,素叶每次去吃,听着他说话也倍儿亲切。
一个其貌不扬的路边摊儿,已经在空气中弥漫着家一般的味道了,用老于的话来说,他就是想让那些没吃过真正炸灌肠的人尝尝,什么才是最正宗的老北京小吃。
老于认识素叶,见她来了后笑道,“呦,今儿不上班?”
一句话戳中了素叶的伤口,她眉角一搭,有气无力地说,“来您这儿是想吃点灌肠找安慰的,您倒好,合着就往我伤口上撒盐。”
老于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个七八分,心想着八成是工作不痛快了,笑呵呵道,“来我这儿吃灌肠找安慰绝对没问题啊,我老于的炸灌肠绝对保证您呐吃了心情转好,但是姑娘,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活于世享受当下最重要,想得多顾虑地多那就是自寻烦恼。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像我老于,这么大岁数出来摆摊儿,家里人那叫一个反对啊,但我就看得开,路边摊儿怎么了?起码能让吃到我老于炸灌肠的人高兴,我瞧着你们吃得高兴我自己个儿也倍儿有面儿倍儿高兴,人哪,心得打开,心打开了看待事物的角度就不一样了,可能瞧着眼么前儿的像是条死路,您呐再多走两步,诶,就能瞧见康庄大路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注:在这里说明一下,簋街的确有老于炸灌肠,出摊时间是上午九点到晚上十二点】
曾经做过一次调查,最适合做心理谈判的人就是老北京人,一来是生活在皇城根儿下,政治觉悟很高,骨子里就带有老皇城的大气,像是北京的的哥,他可以跟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