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彦叹了口气,同意。
年柏宵刚一坐定,年柏彦拿着份文件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递给他。年柏宵好奇,接过一看,是股权转让合同。
“谁的股权要转让?”年柏宵惊诧。
“你的。”年柏彦淡若清风地说,“你先整体看一下合同,没问题的话,我会让法律顾问来办公室。”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突如其来的事件,突如其来的行为。
年柏宵先是愣了一下,很快问了句,“转到谁的名下?”
“我。”年柏彦言简意赅。
推近了合同。
可年柏宵没再多看一眼,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看似随意,眼眸却若有所思。
“我想知道原因。”他看了年柏彦几秒钟后开口。
年柏彦不动声色,淡淡回了句,“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如果我不签呢?”年柏宵问。
年柏彦的声调始终平静,“你必须签。”
“也就是说,你想把我扫地出门了?”年柏宵哼笑。
年柏彦沉默,摸了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口后,朝沙发后背一倚,轻轻吐出烟雾,动作一气呵成,内敛成熟。
良久后他才开口,嗓音低沉淡薄,“你现在可以保障自己的前途了,不需要我再替你操心。”
年柏宵盯着他,嘴唇微抿。
青白色的烟丝从年柏彦修长的指间轻舞,他弹了下烟灰,接着说,“一直以来你都想要自由,现在我给你了,年家股东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既然是枷锁,那么卸掉好了。”
“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打算要做什么。”年柏宵没理会他的话。
年柏彦淡淡强调,“你没必要知道。”
“没必要?我是你亲生弟弟也没必要吗?”年柏宵陡然怒了,“蹭”地一下站起身,冲着年柏彦大吼,“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是不是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要遵守?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弟弟?我不知道这世上对你什么最重要,纪东岩是你最好的朋友,他误会你你不解释,我是你弟弟,我误会你你也不解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性格真的很令人讨厌啊?”
他搬到三里屯后,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素叶留下的一封信,是给他的。内容不长,却足以让他陷入沉思。
信中,素叶没有所谓的管教和训斥的口吻,只是笔调很清淡地说明了有关他被绑架的事,她告诉他,他的哥哥其实是关心他的,之所以那么说那么做其实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又跟他说,你大哥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同时的也做不到很多事。他有他的决定也有他的为难,他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相反的,他的地位决定了他的无奈,很多的苦楚很多的压力都要自己一个人来抗。
她跟他说,柏宵,你大哥是爱你的,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男人,却给了你如山般厚重的父爱和兄弟之情,别怪他为你筹划太多,只因为他太想保护你,像是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似的。有很多事可能我们不会去理解和明白他,但有一点你要相信,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家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你妥协同意你去赛车时做出的艰难选择,要知道,这世上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变得犹豫不决。
也许你觉得,你或者纪东岩受了太多委屈,也会因为你大哥的行为而愤恨仇视,但是柏宵,如果你有机会去南非,亲眼看一下你大哥是如何在钻矿中拼命,如果被巨额利润压得差点丧命时你就会明白,经历过生死的男人,仇恨对他来讲已经不算什么了,亲情才是最重要的,而你大哥,也许早就看透了这点。
就是素叶在信中的那句“经历过生死的男人”,深深震撼了年柏宵。
素叶说得对,他之所以怨恨大哥,一是因为他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替叶鹤峰卖命,就算叶鹤峰对他们有恩又怎样?那是叶鹤峰欠他们的;二是因为他不懂大哥为了利益可以轻视友谊;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被绑架,可救他的不是大哥。
其实后来他是心知肚明的,那些暴徒怎么就那么凑巧经过?既然是暴徒,他怎么就幸免于难了?他都清楚,可就是耿耿于怀。
一方面他觉得大哥不够关心他,所以总会做些叛逆的行为或说些忤逆的话来刺激大哥,另一方面当大哥被他气得大发雷霆时,他又会深深的自责,因为大哥是出了名的沉稳,会动怒是因为太在乎。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很纠结,也由此,造成了既在乎又怨恨大哥的心理。
他怨恨大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也心疼他将一切都扛上身的行为,大哥是家中长子不假,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为什么就不跟他说明白呢?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气愤。
他的大吵大闹并没有引来年柏宵的太多反应,相反的,他看上去愈发沉静了,等年柏宵大吼完毕后,年柏彦语气清淡,“吼完了?吼完了签字。”
年柏宵胸膛急剧起伏,情绪还没有压下来,拳头攥紧,不悦盯着年柏彦。
年柏彦始终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烟雾弱化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良久后年柏宵才坐了下来,他压了气,比刚刚看上去能冷静些了。想了想,也从烟盒里拿出了支烟,点燃。他不会抽烟,所以抽了一口后被呛得直咳嗽。
年柏彦看着他的样子,唇角微扬,神情有点无奈,还有点纵容。
见状,年柏宵的气也没了,等喘匀了气后说了句,“我在乎的压根就不是股份,这份合同我连看都不用看,直接签没问题,但是,哥,你不能总把我当成孩子。”
年柏彦稍稍探身,将手里的烟头摁灭了,然后调整了年柏宵夹烟的姿势,一语双关道,“相信我,你在我眼里始终就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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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两项决议未通过董事局一致首肯这件事被曝光了。
媒体们开始纷纷猜测,精石集团内部是不是正在进行一场权力的角逐游戏,而叶渊退居管理一线的行为也随着这次事件被揪了出来,有专家声称自从叶鹤城去世后,年柏彦一直就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天子”就是指代叶渊,“诸侯”指代董事局的各位股东乃至精石全体员工,而年柏彦迎娶素叶进门的行为,也被人当成是年柏彦打算兵变的前兆。
而这次决议被否,专家们纷纷猜测说是叶家人的反。攻,有人在分析,精石内部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问题。甚至做出了人物分析图,而叶玉再次成为了众人谈论的主角。
作为年柏彦的“伪前妻”,有媒体认为,叶玉这位叶家大千金已经摆明车马跟年柏彦对着干了,然后又挖出年柏彦曾经用不为人知的手段逼得叶玉的爱人的爱人,也就是曲艺当时的老公离开了曲艺,这才解脱了他自身的荒唐婚姻生活。
冷饭拿出来炒,本身就不如新做好的好吃,但关键是要怎么炒的问题,然而不管是怎么炒吧,曲艺和叶玉的关系都再次被人津津乐道了。
阮雪曼将杂志摔在了茶几上,气得头顶冒烟,“你维护叶家利益有什么错?这些所谓的媒体和什么专家团的,简直说话一点都不负责任。”
叶玉没吱声,默默地将杂志收好放到一边。
“还有啊,你看看上面说你大哥的话多难听?什么叶家长子无能、优柔寡断、烂泥扶不上墙的,我要告他们诽谤!”
叶玉无奈,“妈,算了吧,跟他们没什么好闹的。”
“你想算了,外面的那些人想算了吗?还有年柏彦,他想算了吗?”阮雪曼一脸焦急,“要我说啊,你赶紧去劝劝你大哥,把董事长的位置坐稳了,收回管理权。”
叶玉淡淡地说,“我怎么劝他?他只喜欢做他的机长。”
“要不然你跟你二叔尽量去争取一下其他的股东,我是指后来的那些股东。”
叶玉摇头,“他们都是年柏彦的人。”
“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谁有利益可图才是重要的。”阮雪曼皱眉,“那些股东说白了都是等着拿分红的,年柏彦要是废了矿、融了资,他们的利益也会受损,你们是维护利益的,有了共同的目标怎么就谈不到一起去?”
叶玉叹了口气,“事情没那么简单,自从年柏彦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后,那些股东们的腰包的确比以前鼓了,所以他们还是对年柏彦很有信心的,我和二叔就算拼了力气才跟他们打成平手,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容易了。”
阮雪曼听了,痛心疾首,用力地拍了她一下,“你说你啊,当初要是不跟年柏彦离婚,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叶玉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妈,我和他是假结婚。”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阮雪曼话刚说到一半儿,曲艺走上前,给她们两人添水,阮雪曼的脸色便阴沉了,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曲艺倒水的动作停滞了下。
“妈,您说什么呢。”叶玉不乐意了。
“我说错了吗?”阮雪曼干脆起身冲着曲艺大喝,“要不是她,你会那么被动地被年柏彦牵着鼻子走吗?他怎么有的叶家股份你不是不清楚!就是这个害人精,害得你现在还落人话柄!”
☆、你就当为了我
“妈,这些事跟她压根就没关系。”叶玉也起身,反驳。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呢?好好的男人不喜欢,非得跟女人搅合在一起,她能帮你什么呀?不拖累你就不错了!你要是继续跟她在一起,她非得害你一辈子不可!”
曲艺低着头不说话,绞着手指。
“你先进屋吧。”叶玉推了她一把。
曲艺便苍白着脸回房了。
“你赶紧跟她断了!”阮雪曼一声高喝。
“哎呀妈,我的事儿您能不能被再管了?”
“我再不管你就要睡大街了!”阮雪曼不悦,“堂堂个千金小姐去开蛋糕店,我看你是脑袋被门挤了,还不都是她给带坏的?”
叶玉被阮雪曼吵得脑袋疼,干脆也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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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喝醉了,跟着一群同学,说是给其中一位女同学庆生,来了酒吧后,那女生跟另一半大秀恩爱,长长的花海近乎都将那女同学淹没了。
其他同学们跟着起哄。
叶澜看着羡慕,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不知不觉就醉了。
有同学拿过她的手机,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叶澜说什么都不让,还是不停地喝酒,等散场了后,她跟其他人喝得一样都有点不省人事了。
她让其他人先走,不要管她,其他人也喝多了,顾不上太多,就都一哄而散了。叶澜坐在了吧台上,要酒。
酒保见她喝得挺多的,有点不放心,劝说她别喝了。她趴在吧台上,胳膊挡着脸,手边的手机一个劲在响。
酒保接了电话,告诉对方机主喝醉了,并告知地址。
叶澜晕晕乎乎抬头,双眼已沾了泪。
“赶紧让你家人接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环境很不安全。”酒保大声说。
叶澜满脑子是酒保的“你家人”……
吃力拿过手机,想了半天家人,然后拨了串号码。
素凯接到叶澜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她带着醉意含着哭腔,素凯见状二话没说赶到了酒吧。付了她之后喝的酒钱,她步伐不稳,素凯干脆将她抱出了酒吧。
到了酒吧门口,叶澜哭得更凶了,紧紧搂着素凯不放手。
素凯的心脏揪着一疼一疼的,见她喝成这样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也任由她搂着自己,跟她说,我送你回家。
叶澜却拼命摇头。
素凯叹气。
“我月初要结婚了,婚期定下来了。”叶澜仰着头看他,眼泪顺着眼眶流到了脸颊。
素凯的脊梁蓦地挺直,整个人都僵在那儿。
“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她又哭又笑的,始终盯着他的眼。
素凯抬手,想要摸她的脸,却又无力放下,轻声道,“你醉了,乖乖的,我送你回去。”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叶渊靠着他的胸口,身子有点软。
他赶忙伸手圈住了她摇晃的身子,她的话,让他的心像是被人撕碎了似的疼。
“你爱我吗?爱我吗?”她哽咽地问。
素凯喉咙发紧,圈紧了她,低低在她耳畔说,“爱。”
叶澜便笑了,可眼泪滑落得更凶。
素凯心疼,终于抬手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水,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温柔地碰触她了,恍若隔世。她的泪眼,她的无助,让他忍不住想要轻吻她,然后跟她说,我很爱很爱你,一直爱着。
可最先行动是叶澜。
她踮脚,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他尝到了她眼泪的咸,流进心里只剩下苦涩。
却忍不住化被动为主动。
他想带她走,立刻就带她走,不管什么门当户对,不管什么阮雪琴的警告,不管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险,他通通都不想管了……
吻过,将叶澜轻揽入怀,如同怀搂珍宝。
夜风,将淡淡的酒香扩散。
素凯觉得自己也醉了。
“你真想跟我走吗?”他低低问。
怀中的女人没声音。
素凯低头看着她,她可能太醉了,哭过之后竟睡在了他怀里。素凯静静地看着她,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一声车鸣打断了素凯的念头。
他抬头,看见景龙从车子里下来,脸色略有难看。
这时,素凯才意识到,叶澜已经不是他的了,她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很快地,她要成为其他男人的妻子。
“澜澜给你添麻烦了。”景龙上前,忽略这一幕带给他的不舒服感,将叶澜纳入了怀,刚刚酒保接了他的电话,放下手机他就马上赶过来了,没想到素凯也在这儿。
叶澜醉呼呼地呢喃了声,素凯……
声音很小。
却令两个男人都听见了。
素凯眉头一皱,刚抬步上前,景龙却及时开口,“我已经提前辞职了。”
像是挨了闷棍,素凯蓦地停住动作。
“现在,我已经不是警察,所以,澜澜跟我在一起最安全。”景龙接着说。
素凯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眼睁睁看着景龙带走叶澜。
车行一半的时候,景龙将车停了下来。
叶澜的头靠着车座,很不安慰。他凑过身,看着她的醉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叶澜迷迷糊糊睁眼,醉意令她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唇微动,“素凯……”
“我是景龙。”他强调。
“景龙……景龙?”叶澜努力才看清眼前男人的样子,眼里失望。
景龙见状,心里酸味十足,眼睛一眯,蓦地压下脸去亲她。叶澜下意识一挡,“别碰我!”
他便停了动作,盯着她,“我是你男朋友,马上要成为你老公了,为什么不能碰你?”这么长时间了,他顶多就是拉拉她的手,他自认为做到尊重她了,他知道她心里装着谁,可他,就是想娶她。
“我要回家……”叶澜的头很疼,心也疼,她明明记得是素凯啊……
景龙看了她良久,轻声道,“忘了他吧,他给不了你什么。”
叶澜的身子软塌塌贴在车门上,醉呼呼道,“是……我给不了他什么……”
景龙的眉头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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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渊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
林要要躺在沙发上,阖着眼,看样子是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将包和帽子放在了一边,坐下来,看着熟睡中的林要要。
忍不住抬手,轻碰她的脸颊。
却不曾想惊醒了她。
她惊吓了一小下,睁眼,见是叶渊回来了,下一刻坐了起来。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叶渊轻声问。
林要要看着一身机长制服的他,回了句,“我在等你。”
这话令叶渊有点受*若惊。
林要要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一时间倒有点于心不忍了,到嘴边的话咽下,换上句,“我……给你放洗澡水。”
话毕,起身。
叶渊也跟着起身,从身后轻轻将她搂住,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想我了?”
林要要觉得心跳一直窜到了脸颊。
“别闹了。”她想把他推开。
却被他搂得更紧。
坏笑,“说句想我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