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隔着胸腔,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手心。
“我,一直都把你放在这里。”年柏彦的大手压着她的手,按着他的心脏,这个位置里只有你,不曾有人来过。”
素叶的手心被震得疼痛。
又卷了她的心口,如同碾压了磐石,呼吸,有些艰难。
良久后,她抽回手,敛下眼,一改刚刚或讥讽或冷笑,只是静静地说一句,“可是年柏彦,我再也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你了……”
☆、怕会最后爱到发疯
“那么,你到底还相不相信他?”餐厅里,林要要郑重地问向对面坐着的素叶。
素叶拿筷子的手滞了下,然后没回答,轻轻敛下睫毛,夹了一口菜,没滋没味地吃着。
林要要叹了口气,“或者这么问你,你觉得年柏彦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他?”
素叶停了筷子,咬了咬唇,想了半天后又轻轻摇头,“要要,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周四,不管素叶多么排斥这一天的到来,它还是有条不紊地来了,踩着过往伤痛人的尾巴,然后高调地入驻了时间表。
素叶是踩着正正好好九点的时间来的公司。
果不其然,一进公司就先得到了前台小姑娘们的注目礼,她硬着头皮视而不见。明明错不在她,她为什么要在人前也摆出鸵鸟的架势?
一路挺直了脊梁,自动屏蔽到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直到快进办公室的时候,有经过的员工看见了她,神秘兮兮地问了句,“素医生,你和年总和好了吗?”
素叶噎了一下。
从酒吧离开后,他带着她回了三里屯,昨晚,他没回四合院。
微醉的她在酒吧里说完那句话后就一句话不说了,回到家,也没说什么,她太累了。而年柏彦也选择了沉默,到了家后,默默地搂住了她,吻也随之默默地落下来。
素叶没挣扎,只是紧紧地闭着双眼,顺从了他的意图。
一切都像是在上演默剧似的。
年柏彦沉默地将她抱进了卧室,沉默地褪去了她的衣服,然后,沉默地压上了她。
整个过程,素叶都在紧紧咬着唇。
失去了视线的掠夺,落在她耳畔的喘息声却愈加明显。
她感觉到身上的男人愈发亢奋热情的力量。
最后,她*,却始终不敢看他的眼。
她知道头顶上的目光该有多炙热。
越是这样她才越不敢看,只怕,一眼,心就没了……
等素叶再醒的时候天色大亮,昨晚与她缱绻*的男人不见了踪影,身侧是微凉的温度,看了一眼时间,他应该是早两个多小时就起*离开了。
直到素叶在精石待了一上午,也没见年柏彦的身影,她不知道他是没来公司去了工厂还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没出来,总之,她始终没能问出口。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要要打来电话问她,一起吃饭吗?到外面吃。
素叶想都没想起身就离开办公室。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好朋友,素叶也不忍心让林要要成为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人。所以,不用林要要多问,素叶便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的事都告诉了林要要。
林要要这次找她出来,就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听到素叶描述了在医院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在小岛和现阶段她与年柏彦的关系等等后,林要要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对素叶的心疼。
她没想到年柏彦会用一个小岛来圈着素叶,也没想到素叶和年柏彦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所以,在素叶终于将心事一股脑倒出后,林要要很想知道她的决定。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还会相信他吗?”素叶反问。
林要要想了想,“设身处地地去想象,我也许也会像你这种心思,对像年柏彦这种男人,无法做出最真实和直接地判断。”
素叶叹了口气。
“当时精石上下都知道,董事长病倒前就与年柏彦的关系恶化,他甚至还削了他的权,这样,年柏彦当着他的面儿说了句气话也能理解,再者,他昨天在媒体面前公然表态,也着实不像是在演戏。”林要要帮着她来分析,见素叶张口,她马上又道,“我知道你想说,像他这种一直在成功路上勇往直前的人,怕是任何人任何事在他面前都用作了棋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她话锋轻轻一转,试探性地说,“你终归是现在还爱着他的吧?”
素叶的眸光轻轻一颤,良久后,苦笑,“我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这话也算是直接的一种承认。
“那么你看这样行不行。”林要要拉着她的手,舔了舔唇,“既然你们有了一年的约定,反正这一年你怎么着都不可能离开他的吧?他不可能允许你有出尔反尔的机会,那么,你就试着先相信他一年。”
素叶愕然地看着林要要,“什么叫试着先相信?”
“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之前你是怎么勾搭年柏彦,想引他上钩的念头我可不是不知道。”
“要要。”素叶无奈。
“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你敢做出那种举动,完全是相信了他能够上钩,那么现在呢?”林要要盯着她的眼神像是盯着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你说你相信他也得相处一年,不相信他也要过一年,你倒不如选择前者。还有啊,老天赐你一张如此漂亮的脸蛋其实是用心良苦的,既然你忘不了他,还爱着他,那么凭着你的要强劲就没想过要让年柏彦彻彻底底对你死心塌地?就算他是利用你,那你就不会利用这段时间把他的心抓住?”
“我以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但现在,真真假假的事太多,真的看起来假,假的看起来又那么真,要要,我觉得我的心理学白学了,我现在没法判断,甚至是不敢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林要要轻轻点头,“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才觉得,有时候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真假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素叶反问。
林要要沉思了一下,“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哪怕是自欺欺人。”
素叶看着她,“你说出这番话,我不知道要恭喜你走出之前的阴霾了还是要担心你会不会病情加重。”
“诅咒我的话就别说了吧,我好得很。”林要要喝了一口奶茶,“只是在跟你说人生道理,哦不,是感情道理。我谈恋爱的时间比你长,总归是比你有经验吧。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你何不一天都选择笑呢?你要在年柏彦身边待上一年,那这一年你干嘛一定要选择自虐的方式呢?倒不如先别想那么多,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做什么你就迎合好了,哄得他开心,你的日子也好过,这不挺好的吗?”
“你这是痛得领悟还是说跟在叶渊身边近墨者黑了?”马上临近五一,她和叶渊的婚礼开始倒计时了,而素叶也有点糟心,因为伴郎和伴娘已经拟定了人选,是她和年柏彦。
作为林要要最好的朋友,素叶无法推脱说不做伴娘,而她不得不去做伴娘,全世界的人就理所应当得把她和年柏彦联系在一起。
林要要淡淡笑了下,遮住心口的闷,哪怕是换了一个男人,她都会把那晚的事告诉素叶,不是让素叶替她报仇,而是单纯地舒舒心结。
但是,叶渊怎么说都是她大哥,她怎么忍心再在素叶的生活里火上浇油?
便岔开了话题,道,“小叶,我是认真劝你呢,有时候感情的事别那么较真,别一股脑地钻牛角尖。”
“你以为,任由一个人不停地往心里钻的感觉很好吗?”素叶攥着筷子,良久后松开,手心被筷子的边沿铬出一道道印子。
“其实,我最怕的是……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信了,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不是身体上的离不开,而是心。我怕,我会爱他爱得发了疯。”
素叶的声音很小很弱,很无力,“所以现在,我宁可愿意去相信他是假的,也不敢去想象他是真的。”
“为什么?”林要要吃了一惊,“离不开就不要离开好了。”
素叶静静地看着餐桌上已经冷却的美食,没看林要要,渐渐地,目光透出一丝凄凉,良久后才轻轻吐出,“我痛恨他的欺骗,却又忍不住原谅,同时的我又放不下对他的感情。与其说痛恨他倒不如是在痛恨我自己,哪怕他的感情是真的,我也始终摆脱不了绝望。”
林要要心里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素叶终于抬眼,哀凉地看着她,“医生说我怀孕很危险。”
“啊?”
“而我,曾经就没保住我和他的孩子。”素叶说完这话声音哽咽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眼眶的酸。
林要要倏然瞪大双眼,“什么?你有过他的……”
素叶点头,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他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骗他说,是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他才一怒之下把我带到小岛。”素叶缓缓地把在杭州发生的事也告诉了林要要。
林要要听着听着眼眶红了,很快地,落了泪,紧紧攥着她的手,狠狠地,“小叶你真的太该死了啊,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你……”
她心疼,比刚刚还要心疼,扯着骨头连着筋地疼。
素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她不想连累着林要要为她落泪,可这话藏久了,素叶以为伤疤已经好了,一掀开还是血淋漓地疼啊。
正是气氛低落时,桌旁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遭的悲伤氛围。
素叶用力地吸了下鼻子,调整了呼吸后拿起手机接通,岂料刚听了前两句话就蓦地起身,“什么?”
☆、我很想你能来
G4车队的成员因比赛的缘故集体住在北京近郊的酒店内,一来离赛场进,二来方便预热练习。在中国,对于方程式的热衷远低于其他国家,所以大型赛车也只是在中国固定而少数的城市举行,这次北京这场只是预热赛,而真正的角逐放在了上海。
中间相差一个月的时间。
预热赛在北京举行的时候,素叶原本想去观摩,但因为自己的事尚在焦头烂额中,所以那次她便婉拒了年柏宵的邀请。她知道年柏宵肯定会去,如果可能他甚至都想快速回到G4,北京这场比赛他无缘参加,素叶后来也听说了,G4的成绩还不错,小组第二。
年柏宵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不知哪天他哥哥年柏彦突然对他说,国外都安排好了,你回去吧。
其实也是素叶的担心。
说心里话她不想年柏宵回国,人有追梦的权利,不管到了多大岁数,只有始终抱有梦想,才能证明你来人世间走一遭。
可有一次,素叶的确不小心听见年柏彦在讲电话,好像是在办理国外一处房产的事,而且还提到了年柏宵。她大胆推测的是,如果年柏彦真的在国外以年柏宵的名义置办房产,那么有可能就是让年柏宵在国外定居的意思。
她有心无力。
虽说她也明白,如果年柏宵能够马上进入到G4车队并以正式赛车手参加比赛的话,也许能迟缓他回国的决定,就算年柏彦再不愿意,生米做成熟饭了,总不能因为他弟弟一个人而毁了所有人的前程吧。
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时,就出事了。
电话是纪东岩打给她的,命她赶紧以专业心理咨询师的身份前来救驾。
幸亏是在北京近郊,所以素叶一路驾车飞奔过来也没需要太长时间。
听说这段时间G4都在这里调整下一轮在上海的赛事方案,但素叶到了他们指定的练习场后,却不见热闹。
只有纪东岩的车,十分显眼地扎在草丛里。
见她的车到了,纪东岩下了车,冲着她招了招手。
素叶将车子停好后走了上前,第一句就是问,“那个队员的伤势怎么样?”
纪东岩点了一根烟,将烟盒重新扔回车里后,靠着车门而站,叹了口气,“还差一点就被年柏宵给杀了。”
素叶吓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
纪东岩便一五一十告知了。
年柏宵一心想回车队,从他决定要回去那天起,基本上每天都来这里见G车队的教练赫利,赫利的态度是迟疑的,因为年柏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虽说因为受到年柏宵的连累而断了双腿,但还是对年柏宵有师徒情谊的。但车队有几名队友死活不赞同,其中反对最强烈的是一个叫做迈克的美国男孩儿,他是那晚亲眼见着那群人打断赫利双腿一幕的人,从此以后对年柏宵极为痛恨。
这次,他说什么都反对年柏宵的重新归队,并声称,如果年柏宵归队,他就带队离开G4,他是G4的队长,拥着他说话的人共有四人,一旦年柏宵真的归队,迈克加上其他四人就会离队,一个车队突然少了这么多人,那么上海的比赛也无需参加了。
就这样,事情一直僵持着。
而今天,矛盾终于爆发了。
年柏宵自己花钱买了一辆赛车,并且又花了不菲的价格亲自进行改装,然后原本是想让教练看看他已经有了归队的实力。
但迈克带着其他四人竟砸了他辛辛苦苦改装的赛车,年柏宵一怒之下就跟他们几个打起来了,其中将迈克打得最重,如果不是赫利听见动静赶到练习场的话,迈克可能就没命了。
年柏宵用自己的皮带差点把迈克勒死。
而纪东岩今天之所以能来,是因为日前年柏宵得意洋洋地在电话里说他改装了一辆超牛的赛车,并约他今天来看看,岂料他赶到的时候就遇上了这种事。
被打的成员纷纷嚷着报警,纪东岩怕事情闹大拼命往下压,但赫利对年柏宵的心理状况很是担忧,觉得他有潜在的心理暴戾,纪东岩明白年柏宵一心想回车队,便跟赫利信誓旦旦保证说年柏宵只是一时气愤才这么做,心理根本就没问题,为了让赫利相信,他才赶紧给素叶打了电话。
素叶听完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后唏嘘了许久,“曾经我和年柏宵那小子在酒吧被一群人围攻,他跑得恨不得比兔子还快,没想到还这么能打呢。”
纪东岩抽了口烟,吐出,笑了笑,“不同于其他队员,柏宵没有车队背景,所以无法得到赞助车,他的赛车全都是他亲自改装,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迈克那些人砸了他的车,你说他能不发疯吗?”
“现在人呢?”
纪东岩朝前面一幢白色别墅里努努嘴,补了句,“你还是先见赫利吧,他挺担心柏宵。”
素叶点点头,又盯着纪东岩看。
“看什么?”纪东岩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
“你以前不怎么抽烟啊。”
纪东岩无奈翻了下白眼,将烟头掐灭后,双手搭在了她的双肩上,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扭了过去,“行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抽,赶紧去吧。”
素叶原本想说还有话问他呢,因为她想起了之前在超市见过他和乔伊在一起,但想想现在还是柏宵的事重要,就先搁浅了。
G4车队教练赫利,也是这个车队的创始人,跟年柏宵描绘的一样,有着高大健硕的身材,说话声音洪亮,大胡子铺满了脸颊,只是,不像素叶想象中坐着轮椅。
是义肢。
赫利告诉了素叶。
素叶明白,一旦连车队的教练都坐了轮椅,那么整个车队都会陷入瘫痪,斗志不在,所以,他必须要靠着义肢站起来,然后教队员们如何继续冲锋陷阵。
素叶不浪费时间,跟赫利聊了很多关于年柏宵的事,让他知道,年柏宵之所以千里迢迢回北京,目的就是想要重回车队。更重要的是,素叶从专业上对年柏宵的心理进行剖析,解除赫利的担忧,并且信誓旦旦说,她敢肯定,如果说北京这场比赛是年柏宵上场的话,成绩一定远胜于小组第二。
赫利笑说她太自信了。
素叶却告诉他,这是中国人所说的厚积薄发,是一种长期沉淀的心理最后终究需要爆发的奋斗力,年柏宵在历经了成功而后沉重打击,如今又能站起来,他身上具有最终成功的条件。
“赫利教练,你是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从一个爱好者到了专业赛车手的,难道现在开始迟疑他的能力了?”素叶看着赫利教练,言辞诚恳,“我敢确定,如果世界级赛车手要在G4产生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