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岩吃惊地看着她,不是很悲伤吗?怎么还能吃这么多东西?
半晌后无奈叹气,“我是上辈子欠了年柏彦的,这辈子花钱替他哄女人。”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没事没事。”纪东岩赶忙叫来了经理。
☆、突如其来的相遇
一顿饭吃吃喝喝到晚上八点多,素叶跟这里的鹅肝较上劲了,吃了好多也不嫌腻,纪东岩好耐性,在旁边喝红酒边慢悠悠陪着她说话。
窗外霓虹灯影,车流如织,室内是优雅恬淡的音乐,与外面还未散的下班高峰热区别开来,纪东岩刚准备提醒素叶还是注意点节食,结果就看到两名侍应生带着一群人往包厢里里领,那架势叫个恭恭敬敬。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影让纪东岩微微收敛了笑容。
素叶始终低着头吃东西,没注意纪东岩的神情变化,当她将最后一块鹅肝入口时就听他在低语,“这年头还真是不能背后说人。”
听了这话后她吓了一跳,抬眼这才看见纪东岩已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鹅肝差点喷出来,蓦地又转回头,压低了嗓音,“谁让你发微信的?”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纪东岩也压低了声音。
素叶脑子里都是刚刚的惊鸿一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年柏彦,他身旁还有七八个人,各个西装革履,八成不是客户就是什么银行的人,总之就是应酬了。那么多人当中,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看见了咱们了吗?”很小声地问了句,她是背对的方向,所以只能看着纪东岩。
“看见了。”
素叶的心脏开始发了疯地狂跳,拿叉子的手都在轻颤,她是很想很想见到他,这些天她守着电话都快发疯了,可是,真的见到了他她反而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晚了。”
“啊?”
“他走过来了。”纪东岩淡淡道。
素叶更紧张了,心口角织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紧张、惶惶及期盼。
“纪东岩,如果这个时候拿你来气他是不是太狗血了?你会想杀了我吧?”
“早说啊,至少我们得对一遍台词才能骗过他,他眼睛毒着呢。”纪东岩唇角几乎不动,将声音压得最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素叶咽了下口水,紧紧攥着叉子,手指头都捏得生疼,她不再说话了,因为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沉稳有力,如同那晚她趴靠在他胸口时听到的心跳声,此时此刻,他脚步的力量就像是一下下踩在了她的心口上似的,她能感觉到心脏在不安分地跃动。
还有空气越来越清晰的木质香。
直到纪东岩放下手中的杯子。
直到他终于来到了他们两人的桌前。
素叶没抬头,眼角的余光正好是对着他的腰带位置,他今天选的这条腰带也是她最喜欢的,简约设计却与众不同。他的气息就这么靠得她很近,近到已经开始交织着她的呼吸了。
“这么巧。”是纪东岩先开的口,态度很随意。
头顶上有明显的压力,素叶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年柏彦的那双锋利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敢抬头,怕抬头看见的是如争吵那晚的寒凉眼眸。
“我跟刘行长他们几个在这儿吃饭。”年柏彦的嗓音低沉徐缓地落下,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没头没脑,像是对纪东岩说的,又像是在对素叶解释他在这儿的原因。
“厉害啊,刘行长那么固执的人都被你搞定了,看来我得奋起直追了。”纪东岩似笑非笑。
她听到年柏彦冷哼一下。
目光稍稍转移,余光便能落在他的大手上,年柏彦的一只手揣在裤兜里,离得她脸颊很近很近,近到能够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近到只要她稍稍一抬手就能碰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可是啊,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他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今晚又突然地这么出现,她怕碰到钉子,怕他近乎陌生人般的冰冷。
就正如现在,他的气息是熟悉的,嗓音也是熟悉的,但他只是与纪东岩在聊天,就好像从不认识她一样漠然,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原谅她。
而她,也做不到当着别人面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虽说她现在的头是低着的。
“坐下来喝一杯?”纪东岩突然说了句。
把对面的素叶吓了一跳。
头顶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后听他道,“走不开,马上得谈融资的事儿。”
素叶心口紧紧一收,听出他言语中的端倪来,是她在自作多情还是预感正确?怎么觉得他是想告诉她他现在正忙走不开,无法陪她?一定是她自作多情,一定是的……
纪东岩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家餐厅的桂花糕是全北京出了名的,理气。随便吃随便点,这单算我的。”年柏彦再次开口,前一句和后有一句像是分开来说的。
纪东岩哼笑,“那我可省钱了。”
年柏彦闻言后没马上走,还是在她身边站着,弄得她大气不敢出一声,其实她挺想他的,想得心脏都疼。过了几秒钟,他的声音落下,“中秋节回叶家吃中饭。”
对面纪东岩没搭茬,素叶这边也没反应过来。
突然,年柏彦揣兜的手抽出来,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不耐烦地敲了两下,声音极大,她一惊,终于抬头看向他。
与他目光对视的一瞬,她的鼻腔又酸了。
他皱着眉,虽说依旧严肃,但她总觉得他像是瘦了,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她的感觉没错,他的脸颊看上去愈发地棱角分明了。那双眼幽暗难懂,方正的下巴弧度与他薄唇的弧度结合成了威严。
“12点,必须到。”年柏彦这次真的是看着她说的,一字一句。
他的眸光深邃如海,她看着,心疼又不舍移开双眼,只剩下愣愣凝视的力量。
年柏彦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扯开目光,走到纪东岩面前,意外俯身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纪东岩脸部抽动了一下,然后,年柏彦便走了。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木质香的清雅令她想哭。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始终没能抓住他的衣角……
等年柏彦跟着一群人进了包厢后,素叶这边才又静静地撤回头,再度拿起刀叉时,使劲咬着唇防止想哭的冲动。
“他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对吗?”良久后她才问。
“邀请你回叶家吃饭,中秋节当天12点,中饭。”纪东岩无奈地看着她,“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我才不去叶家。”
“你刚刚明明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连话都没说行吗?”
纪东岩笑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做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素叶垭口。
“话说,这年柏彦还难得一次交代自己的行踪呢。”纪东岩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
素叶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没听出纪东岩话中的暗示,半天后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句,“我想吃桂花糕。”
纪东岩笑了,叫了侍应生。
等点完了桂花糕,素叶又鬼使神差地去够纪东岩手边的红酒杯,被他一把夺了回来,“干什么你?”
“桂花糕配红酒……”
“这是我的酒。”
“那我重新倒一杯。”素叶拿过一个空杯子。
又被纪东岩夺了过来。
“干什么?”
“给你要了温水,配桂花糕,正合适。”纪东岩轻轻勾唇。
“纪东岩,帐又不是买在你身上,喝点酒你跟着心疼什么呀?”她不解。
纪东岩给出了她个十分合理的理由,“总要有人开车吧?我已经喝酒了,可不想找代驾。”
素叶皱眉,什么人哪。
纪东岩轻轻品酒,笑看着她的模样,想起刚刚年柏彦在他耳边狠狠落下的那句:纪东岩,今晚你敢让她喝醉的话我非饶不了你!
想到这儿他冷嗤,把他纪东岩当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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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凯终于带叶澜到家吃饭。
在此之前他就对素叶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她亲临现场,以便缓解不可预知和有可能出现不可控的紧张局面,素叶看出素凯的小心翼翼,也就同意会帮他。
舅舅素冬被勒令在家帮忙,一大早就随着舅妈方笑萍去完菜市场再去超市,等回来的时候真是左一兜子右一兜子,恨不得把市面上所有的好吃的全买回来。
到了下午,素冬又帮着方笑萍在厨房里转悠,当素叶推门进屋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菜香,有家的味道。
方笑萍见素叶回来了赶忙从厨房出来,一把扯住她就开始上下打量,打量了好半天后才一把将她搂住,素叶一个气没倒匀差点把早餐都给咳出来。
“你看你看,再让你没事儿瞎往外跑,没我在身边就是不行,咳嗽了吧?赶紧去喝点止咳糖浆,哎呀,你这个孩子,老素——”方笑萍冲着厨房大喊,“你赶紧给小叶找点药。”
“别别别,我挺好的,刚刚就是呛到了没事儿。”素叶赶忙解释。
舅舅火急火燎地从厨房窜出来,“怎么了?吃什么药?”
“哎呀没事儿,舅妈太紧张了。”素叶搂住他们两个,心里暖了。
“你可吓死我了。”方笑萍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素叶聪明,见状赶忙保证,“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说走就走了。”
“这才听话。”方笑萍放心了。
舅舅素冬自然是想跟素叶好好聊聊,但厨房还烧着菜呢,只好先忙厨房的事儿。
晚七点,房门响了。
方笑萍正好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见动静后竟紧张地揪住素叶,“回来了,回来了!”
素冬在旁无奈,“你先紧张个什么劲呐,去给孩子拿拖鞋啊。”
方笑萍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拿拖鞋。
房门这时候开了,素凯拿着钥匙走进来,方笑萍正好起身,手里还拿着两双新拖鞋,一脸喜悦地看着素凯,然后迫不及待地朝他身后看过去……
身后,是怯生生的叶澜。
精心打理的发丝、穿着一套十分优雅的奶白色小洋装,外面披着件淡桃色大衣,配有透明丝袜,脚踩着一双干干净净的小跟鞋,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又充满活力。
她始终跟在素凯后面,等被他拉进屋子里时,她对着方笑萍小声叫了句,阿姨。又看向素冬,叫了声叔叔。
目光与素叶对撞时不好意地低下头。
方笑萍觉得这女孩儿有点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素冬也打量了半天没想起来,素凯这时开了口,“爸妈,她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女朋友,叶澜。”
“叶澜?”方笑萍没对这个名字多起疑,连连说好听。
素冬也一样,笑呵呵地上前招呼叶澜赶紧进来。
素叶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等素凯进来后压低了嗓音对他说,“挺正常啊。”
“怕打听清楚家世了后就不正常了。”素凯想着父母对素叶二叔家的情况也不算是太了解,一时间没想起叶澜是谁能理解。
一家人高高兴兴上了桌,方笑萍更是热情,恨不得把叶澜的碗都给装满了,叶澜心里始终像是装个枚炸弹似的,虽说笑着,但脸上的神情略有僵硬。
她没想到素凯真的会带她回家见家长,这还是他提前几天告诉她的,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从素凯告诉她的那天起,她的心就没有安稳过,怕这个怕那个,担心他的父母会反对。当然,她也没敢把担忧说给素凯听,她是觉得,她担心的事情其实素凯也应该在担心,能想着带她回家,就一定是想好对策了。
所以今天她利用午休的时间为素凯的父母精心挑选了礼物,足足花了她两个月的薪水。等交给方笑萍和素冬后,二老乐得合不拢嘴,方笑萍更是夸她懂事。
素叶在旁一声不知,静观其变。
开餐了,素冬十分高兴,为儿子也倒上了白酒,叶澜喝不了酒以饮料代替,一时间一家人吃得倒也开心,直到方笑萍拉住了叶澜的手,眼里盛满了笑意,“看这澜澜啊,长得真好看,和我们家小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哎老素,你看澜澜冷不丁一瞅哪点还跟小叶挺像呢。”
“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是咱们家素凯跟小叶长得像,澜澜呢又跟小凯走得近,这叫夫妻相。”看得出素冬很高兴,说话也打起了玩笑。
叶澜小心翼翼地看了素凯一眼,眼底担忧。
“澜澜呐,你跟小凯交往多长时间了?”方笑萍开始了关切的盘问。
叶澜舔了舔唇,“其实……也没有多久。”
方笑萍抿嘴乐,拍了拍她的手,“时间一长你就知道我们小凯十分优秀了,找我们小凯这样的男人做老公,会疼你一辈子的。”
叶澜脸红了。
“舅妈,有这么夸儿子的吗?”素叶夹了块鱼肉,在嘴里轻轻抿着。
方笑萍看向她,“等你找到另一半带回来给舅妈看的时候,舅妈把你夸上天!”
素叶笑了笑,素凯和叶澜也都往她这边瞅,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一时间都有点尴尬了。
“澜澜呐,你父母他们都好?”
“嗯,挺好的。”叶澜开始了担心,另一侧紧紧攥着素凯的手。
素凯回握了她一下,示意别紧张,开口对方笑萍道,“妈,您别像查户口似的,弄得她紧张。”
“哎呦,紧张什么嘛,早晚都是一家人。”方笑萍仍旧攥着叶澜的手,笑脸迎人,“别紧张啊,阿姨可不是个老顽固,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阿姨一点儿都不反对,我们家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什么娃娃亲呐、指腹为婚的什么都没有,只要你们两个好就行。”
叶澜努力挤出一丝笑,“谢谢阿姨。”
“乖。”看得出方笑萍是真喜欢叶澜,不停地说,“养女儿就是好,水水灵灵的这当妈的看了多骄傲啊。”
说的叶澜又不好意思了。
素冬在旁笑问,“澜澜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叔叔,我是做珠宝鉴定的。”叶澜回答得十分乖巧。
“珠宝鉴定啊,好工作啊,那你赶紧嫁进来,有了你,阿姨可就捡到活宝了。”方笑萍一听简直兴高采烈。
素凯笑看叶澜。
叶澜反而更不安了。
“那你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方笑萍又问。
终于问到了重点,其实叶澜完全可以回答说父亲做企业的,母亲闲置在家,平时会参加一些慈善公益活动,但话在嘴边儿怎么也说不出来,而素凯也停下了筷子,将叶澜的手紧紧拉住,看向父亲母亲,神情转为认真。
素叶见他这个样子后也立刻明白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停了进餐的动作。
叶澜下意识地靠紧他,像是菟丝草一样缺乏安全感。
“爸妈。”素凯开口,“我得跟你们说明一下,还请您二老做好心理准备。”
素冬看出素凯的严肃,停了动作,方笑萍则笑着说,“这孩子,说什么呀这么严肃?”
“爸妈,我是真心爱澜澜。”这是素凯的一个表态。
叶澜动容地看着他,很快眼眶就红了。
方笑萍与素冬相互看了一眼后道,“我们当然知道你爱她了,你要是不爱的话能把她领回来吗?”
☆、除非我俩死了
素叶见过素凯的认真,于工作上,她认为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最好最称职的警察,以素凯的年龄,他能够在云南边境耐得住性子卧底那么多年,拿着生命混入毒贩组织,真是豁出一切的认真。她知道想素凯有做警察的梦想,但从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做扫毒,曾经不止一次她也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做扫毒那么危险的职业,他只是回答,总要有人做吧。
所以她向来佩服他的认真,是豁出命的认真。但今天,素凯又这么认真地告诉了他们,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这句话从他这个一个认真的人口中说出,素叶就明白了他真是死心塌地了,她也曾犹豫过,想着这两人是否在一起真的那么合适,可现在忧虑没了,她觉得只要是两个人能够自由自在地相爱着,比什么都强。
素凯攥紧了叶澜的手,目光沉定地看着方笑萍和素冬,“其实叶澜就是——”
“还是我来说吧。”叶澜颤悠悠地打断了素凯的话,有些话她想出自自己的口比较好。
素凯止住话,看着她,良久后点点头。素冬和方笑萍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是好奇,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