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不能太刻意,不然不光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这是我从另一个人身上学来的道理。”宁渊抬头看着周石,“鲁平和宁萍儿的事情,迟早是会被发现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离馨儿出嫁还有个把月,我可不想因为做得太刻意,而被人抓住把柄。”
周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想离开,却听见窗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什么把柄?”
他和宁渊都是一惊,宁渊刚站起来,周石已经身子灵活地飞身冲出了窗户,很快,院子里便传来一阵沉闷的拳脚相交声。
宁渊紧跟着出去,果真见周石已经同一个蒙面黑衣人战在了一处,不过瞧场面,显然是那黑衣人在作弄周石玩,一溜烟地闪躲,也不还手,偏偏周石还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
那蒙面黑衣人见到宁渊,便也不朝别的地方躲了,闪过周石的一拳后,身子便朝宁渊的方向略来,同时抬起手,修长有力的手掌带着阵阵劲风直朝宁渊脸颊袭来。
“少爷小心!”周石在背后急唤一声,可宁渊却不闪也不躲,连眼神都没怎么变,带着一股淡漠的神情直视那蒙面人越来越近的手掌,眼看就要被那一掌打中的当儿,那人掌力却忽然一偏,险之又险地从宁渊脸上避开,接着蒙面人一阵风似地从他身边略过,停在了他身侧,奇道:“你怎么不躲?”
“反正我和周石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躲什么躲。”宁渊没好气地盯着那蒙面人的眼睛看了一眼。
“少爷,你怎么……”瞧着自家少爷好像和这听墙角的蒙面人认识的样子,周石愣了愣。
不光是周石,方才打斗的声音也惊醒了睡在偏房的丫鬟下人们,周围的房间烛光一盏接一盏亮起,白氏姐妹也跟着跑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周石你方才在叫什么?”
宁渊瞟了一眼身侧,那蒙面人在白氏姐妹出来的刹那就闪进了屋子里,想来也是不愿被许多人看到,“没什么事,都回去睡觉。”宁渊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回屋里去,自己也率先后退一步进了卧房,又顺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那蒙面人已经扯下了脸上的布巾,正拿着宁渊方才放下的书本在瞧,宁渊双手拢在袖子里,轻道一句:“夜半三更的,呼延殿下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指教吗。”
蒙面人转过身,露出来的果真是呼延元宸那张俊朗的脸,他将书本放下,微笑道:“我正好奇,我明明蒙上了脸,宁公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皇子殿下说笑了,大周虽然奇人千千万,但是眼珠泛蓝的可不多见,下回如果你还想做蒙面人的行当,我建议你最好将眼睛也一道蒙上,省得露馅。”宁渊实在搞不懂,这位和他一点都不熟的皇子为何会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听墙角,莫不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
呼延元宸一愣,他眼珠的确有些微的蓝色,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可那丝蓝色并不明显,要很仔细的看才能看出来,不想宁渊眼睛居然如此锐利,一下就发现了。
“还有一点,我建议殿下你以后出门的时候身上可以不用揣着奶酪,那活招牌一样的香味也很有辨识度。”宁渊指了指呼延元宸怀里,呼延元宸才像恍然大悟一般从胸前摸出一个小布包,轻道一句:“不光眼睛厉害,鼻子也厉害,这小子果然很像雪里红。”
“你要是再说我像一只鸟,我就立刻让下人来把你绑了扔出去,你就算武艺高强,料想也敌不过成堆的下人,到时候便让全江州的老百姓都看看,堂堂一国皇子却私闯民宅,莫不是想来干一些采花大盗的行当,当真给你们夏国丢脸。”宁渊抱起手,满脸的不耐烦。
就连耳朵也这么灵!呼延元宸心中暗道着,却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他潜意识里忽然觉得宁渊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如果他当真被当成了采花大盗,不说旁的,光是那个素来少根筋的景逸就会第一个笑死。
想到这里,呼延元宸轻咳一声,尴尬道:“我想宁公子是误会了,我虽然是深夜到访,可并没有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宁渊眯着一双眼睛,目光从他贴身穿着的夜行衣,挪到他挂在脖子上的蒙面巾上,“那你打扮成这幅模样,三更半夜跑到人家里偷听,又是为了什么?”
“停,宁公子,我可不觉得我在偷听。”呼延元宸抬起一只手,“我原本是来找你的,不过刚巧你在同别人说话而已,而且我也主动出声提醒你们了,却是一点都没有要偷听的意思,谁知道你那名护卫会二话不说就冲出来动手。”
“我说皇子殿下,大晚上一个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出现在你家窗户边,你不动手,难道还客客气气地请他进来,然后让他坐到你床上说个故事给你听?”宁渊露出无法理喻的表情,“而且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这个时候来找我?”
“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而已,宁公子你先别动。”说到这里,呼延元宸忽然上前两步走到宁渊面前,抓起他的一只手,然后并起三根手指,做出诊脉的姿态按在宁渊的脉门之上。
宁渊想看看这呼延元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没反抗,片刻之后,呼延元宸微闭的眼睛微微张开,望着宁渊说了一句“果然”。
宁渊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那天在行宫里我便发现了。”呼延元宸道,“宁公子你修习的内功有问题。”
宁渊脸色僵了僵,他以为是呼延元宸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正不知要如何应答,却又听见呼延元宸道:“那天我不过是用非常轻微的内力点了你的穴道,却让你体内真气逆流,险些伤了五脏,我便在怀疑了,如今看来,果真是那样。”
“什么……什么那样。”宁渊咽了一口唾沫。
“宁公子你修炼的内功心法虽然奇特,也看得出来进展神速,可也正是因为修炼得太过快速了,才容易出现问题。”呼延元宸道:“无论何种内功,修习起来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冒然突进的话,即便一时能得到强大的真气,可根基不稳,就很容易遭到反噬。”
宁渊心里轻舒一口气,看来呼延元宸想说的并不是他身体的秘密,不过他还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天出现那样的状况是因为反噬?”
呼延元宸点头,“这就像造屋,若是地基不稳,贸然讲究速度,屋造得再快,也总有大厦倾颓那一日,内功修习也是一样,若是单纯讲究修炼速度而不稳扎稳打,不光修炼出来的真气庞杂不纯,体内脆弱的经脉也无法快速地承受如此多的真气,一旦有外力侵入,真气很容易失衡涣散,便会出现那天的状况。”说到这里,呼延元宸轻叹一口气,“真不知道教你武功的师父是谁,竟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不曾告诉你。”
“我没有师父。”宁渊把手从呼延元宸掌中撤回来,重新拢到袖子里,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今后在修习内功时也会注意的,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皇子殿下若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没有师父?”呼延元宸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怪不得”的表情,不过他却没有离开,而是道:“你当我这么晚了过来,就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而已吗。”
宁渊略微打了个哈欠,“哦?那你还有什么事?”
“如果真气不稳不纯的话,靠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除非散功重修,只有让另一内力高过自己的人,用双修之法,将二人内力连通,形成双周天,然后由第二人的内力为第一人去粗存精,将庞杂的真气梳理纯粹,这样既留住了内力,又能解决问题,而我这么晚了还特意过来,就是来帮你的。”
呼延元宸刚说完这番话,宁渊便浑身一个机灵,原本有些沉淀的睡意立刻便醒了,“你的意思是,你要来帮我?我们两个?双……修?”
看见呼延元宸一本正经地点头,宁渊脑子里升起一种荒谬的想法,想也没想便回身拉开了房门,冲着呼延元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
呼延元宸一愣,“宁公子,你什么意思?”
“双修?我和你?”宁渊冷笑一声,“我知道大夏民风开放也许不介意这档子事,但我们大周可不同,虽然共为男子,我却也没有要和殿下你赤身相对做那档子事的打算,别说咱们俩还一点不熟,请。”
呼延元宸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忽然间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好像忍不住一般,笑声越来越大,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都晚成了月牙,喘着气道:“宁公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宁渊莫名其妙道:“误会?你方才不是说双修么?”
“我猜宁公子你是把双修,以为同这里边写的一样,是在床笫欢好时修习,没错吧。”呼延元宸伸手把不远处一本宁渊先前还在看的《精怪志异》拎了起来。
“难道不是那样?”宁渊脸色有些发红,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什么了。
“自然不用。”呼延元宸摇头道:“我说的双修,不过是武林中最常说的共脉互修,一种两人掌心相对,让体内真气共通的修习之法。”
宁渊一愣,“只是这样?”
呼延元宸点点头。
宁渊悻悻地重新将门关上,觉得方才自己孤陋寡闻的模样实在是丢脸,而且居然还想到要和呼延元宸做那档子事……他脸色又是一红,悄悄抬眼去打量呼延元宸,见他已经停了笑意,好像也没有要继续嘲笑自己的意思,不禁也放平了心态,缓缓吸了口气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还特地跑过来,说实话我这人并不太习惯欠别人人情。”
“这不是你在欠人情,而是我在还人情。”呼延元宸看着宁渊,“在那艘海龙王上,你救了我一命,还记得吗。”
宁渊没说话,其实他真的有些忘记了。
呼延元宸接着道:“我一直想要谢谢你,只是总找不到机会而已,现在能帮你这个忙,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把已经修习好的内功,重新散功重修吧。”
他没有说错,如果说要散功,宁渊的确是不愿意的,因为散功若是一不小心,会永久性地造成经脉受损,往后便再也没办法修习内功了。
好不容易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宁渊可不想重新变回上一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那现在要如何做,你直接帮我……双修吗?”宁渊望着呼延元宸,有些别扭地说出那两个字。
“没错,你先将上衣脱了,然后盘膝坐到床上去。”
脱衣服?宁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呼延元启已经动作明快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刷地将贴身的夜行衣脱了下来,露出他小麦色的结实躯体。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又不负众望地出现了二v二,顺便还大智若愚地调戏了小渊渊一把,哎如果不是年龄问题,真想一把春药就成全了他们两个啊2333醒醒吧春药梗都被写烂了好吗!)
第44章 严禁()
“你不是说只掌心相对便行了吗;现在又让我脱衣服作甚?”宁渊站着没动。
呼延元宸将脱下来的夜行衣叠好;才道:“运功时可是会出汗的;若你不嫌弃弄脏了衣服;自然是不用脱,我却不想穿着汗湿的衣服回去。”
宁渊踟蹰片刻;他总觉得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会不自在;即便是只脱上衣,最后他只勉强脱了外袍,穿着身白色的中衣上了床榻,如呼延元宸所说的那样盘膝坐好。
呼延元宸很快也上来了;他先并着手指,连点宁渊胸前好几个穴位;然后才示意他抬起双手,与自己对掌。
宁渊手掌刚贴上呼延元宸的温热的掌心,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洋洋的真气涌进了经络里,不过这丝真气却非常柔和,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如涓涓细流一般合并进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循环,然后从外边包裹住自己的真气,跟着一同在经络内按周天运行。
很快,宁渊就发现呼延元宸这般做的玄机了,这就像撒网捕鱼,呼延元宸的真气在宁渊的真气外围形成一张网,若是内力匀称纯粹,则可以从网缝里自然而然渗透过去,若是那些庞杂的内力,却被网子挡了下来,由另一条经络顺着掌心缓缓流入到呼延元宸的体内,他再通过吐息的方式排出体外。
这么下来,等于宁渊只要坐着不动,全身放松便成了,苦力的事情都是呼延元宸在坐,并且随着真气一个周天一个周天的运转,果然同呼延元宸所说的那样,体内原本暖洋洋的气息逐渐变得燥热,身体也开始出汗。
宁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呼延元宸,他坐着没动已经是一身汗,主导这一切的呼延元宸更是如此,就见他轻微皱褶眉头,细密的汗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滴到宽阔的胸膛上,再顺着中央的沟壑缓缓滑向他腹部紧致分明的八块腹肌,最后消失在平坦的小腹处。
平日里瞧着不怎么壮实,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材居然这么好。宁渊心里嘀咕了一句,呼延元宸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低语道:“宁神。”
宁渊心神一动,才发现方才体内真气居然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起了波澜,怪不得惊动了他,忙又平心静气,抱元守一。
便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呼延元宸才缓缓收功,感觉到对方的内力如潮水一般退去,宁渊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想要起身下床,可还没站稳,便觉得双脚一软险些摔倒,好在被身后的呼延元宸扶住。
“刚行完功便是这样,今晚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贸然练功,三天之后我再来。”呼延元宸脸色似乎也极累,脸色比之前白了些。
宁渊奇道:“三天后?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样还不够?”
“不够。”呼延元宸摇头,“慢工出细活,凡事还是保险一点为好,不然若是下回你与人交手时忽然倒了,我想别人也应当不会同你客气。”
“是这样吗。”宁渊半信半疑,可瞧呼延元成正儿八经的表情好像也没在骗他,想想也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别人也是为他着想。
“那什么,你要不要洗个澡再走。”宁渊瞧呼延元宸一身大汗淋漓的模样,忽然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呼延元宸却看了他一眼,“若是只有一个澡桶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先洗洗自己比较好。”
宁渊愣了愣,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跟呼延元宸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白色的中衣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半透地帖服在身上,还黏糊糊的难受,一时他尴尬不已,呼延元宸却没有介意这些,拿上之前叠好的衣服,就这么打着赤膊出了屋子,轻身一跃上了院墙,再一跃,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看见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宁渊没来由地抬起自己胳膊闻了闻,这人走得那么快,难道是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太大了?
呼延元宸跃出宁府院墙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街角一处隐秘的小巷,小巷边胡乱堆着几只麻袋,呼延元宸将麻袋踢开,露出下边一个男人的尸体。
男人同样穿着夜行衣,脸上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脖子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血迹已经干涸了,想来是被人一击毙命。
呼延元宸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尸体看了一会,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宁府院墙,轻声低语道:“到底是什么人在盯着宁府。”然后扛起那具尸体,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摘星楼,一处江州境内最为与众不同的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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