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拱卫燕京城的四军统帅,都已经向太后娘娘表示效忠,加上城内的禁卫军,陛下觉得,以你那些近卫,真的能以一挡百同大军抗衡?”
“竟然能让四位将军都倒戈,你们果然是蓄谋已久了。”听见这种十分紧迫的消息,夏帝好像却并不怎么焦急,他看向那些已经拔出的兵器的武将,问道:“你们也是要同太后共进退吗?”
那些人虽然没说话,可并未放下手中兵器,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夏帝轻叹了一口气。
“如何,皇上可是愿意写退位诏书了?”夏太后看见夏帝叹气,便道:“皇上大可放心,哀家当真没有要同你反目成仇的意思,退位之后,你依旧是太上皇,衣食不缺,你是哀家亲儿,哀家又怎么会亏待了你。”
“太上皇?”夏帝却一声冷笑,“太后说得当真好听,只怕朕今日写了这诏书,明日这整个大夏江山,便要改姓慕容了,所以这诏书,朕是万万不可能写的。”
“你……”夏太后有些恼怒,还要再说话,结果却听见夏帝喝了一声:“动手!”
她还未反应过来,殿内忽然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响起数声惨叫,李德武等人与慕容家主皆是一愣,慌忙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原本分布在大殿四周,负责传菜倒酒的太监们,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兵器,忽然对闯进殿内的士兵暴起发难,而且十分训练有素地纷纷找队长模样的人下手。原本那些闯入殿中的士兵,一共有二十位队长带领,而不过刹那的功夫,这二十位队长就齐刷刷死余了那些“太监”的偷袭下。
领头的人死了,顿时让那些士兵乱成一团,而“太监”们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见目标得收,立刻回身,再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太监人数虽然没有那些士兵多,但一个个伸手了得,片刻之后,原本在殿中成合围之势的士兵们酒杯斩杀了一小半。
“这些不是太监!是皇上的近卫假扮的!”
“该死,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快防御!反击!”
李德武这些军官总算没有在战场上白混,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迅速回过神来,开始指挥者那些士兵一面保护慕容家主和夏太后,一面向太监们发起反击,一时大殿内乱成一团,喊杀声成片。
早在混乱初始的时候,便有数名士兵像被特意交代过一样,齐刷刷朝司空玄和宁渊扑过来,不过还没被他们近身,扮成了太监的闫非已然抽出软剑同他们战到了一处,虽然身为被保护的对象,也不代表司空玄和宁渊能闲着,那便夏帝都自己亲身上阵,配合着那名叫之白的侍卫一连斩杀了好几名冲向他的士兵后,这边宁渊两人也纷纷从地上捡起两把沾了血的兵器,也加入战团。
司空玄从跟在宁渊身边开始便随着呼延元宸和周石练武,一身武艺不在话下,而宁渊虽然失去了内功,以普通的武学招式应付一些普通的士兵也是游刃有余。
比较可怜的便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文臣了,虽然大部分的士兵与反叛的军官都已被人缠住,但也有些落单的士兵以他们为目标,妄图杀两个见工,好在那些文臣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在被砍伤一两个后,居然也自发地从地上捡起武器,抱成一团,挥刀乱砍之下,堪堪有了自保的余地。
或许是夏帝的那些近卫埋伏得好,且一个个身手了得,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过多久,殿内的反叛士兵居然被砍杀了大半,就连追随李德武的军官也死了两三个,等喊杀声逐渐平息的时候,剩下的一小半士兵已经被逼到了殿外,他们围成一圈,将夏太后,慕容家主,与李德武等人护在其中,与夏帝等人对峙起来。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虽然处于劣势,可慕容家主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道:“你以为凭着你的这点护卫,就算能一时占住上风,可他们还能同城外的四路大军所对抗不成?我等也不需顽斗,只要在这些人的护卫下安然退出大殿,而外边大军一旦入城,难道情势还能逆转?”
夏帝却道:“慕容太师,朕敬重你是三朝元老,又是太后亲父,名义上来说还是朕的外公,你若是现在收手,朕顾念着那么一点亲情,或许还能让你暗度晚年,还是说,你非得给自己搏一个腰斩之刑的凄惨下场才能善罢甘休?”
“好个冥顽不灵的小子,居然如此不识抬举,看来老夫也不必留手了!”慕容家主听见夏帝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狂笑一声,冲李德武道:“李将军,放信号吧,让城外的四路大军直杀进来,咱们这位皇上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
李德武道了声是,从怀里摸出个竹筒,用力一扯机关,便见者一枚火药所制的信号弹闪着光直冲上天,接着轰然炸开。
慕容家主信心满满,这信号一发出去,外边待命的军队自然会伺机而动,别说眼前夏帝的这几个侍卫,就算有再多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他慕容家最辉煌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咦,这里怎的这般热闹?”原本两拨人马安安静静对峙的氛围,忽然间被一道声音给打破了。
慕容家主与夏太后等人愕然地朝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一个个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呼延元宸骑着一匹马,用一种轻松自然的态度,毫不掩饰地从大殿后方转了出来,马屁股上还挂了好几个包袱。
第235章()
“好啊;你这逆贼果然在宫里!”瞧见忽然出现的人居然是呼延元宸;慕容家主顿时满脸喜色;又立刻指着夏帝道:“陛下,你包庇逆于宫中;不孝不得;老臣秉承高祖皇帝旨意,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的;未免四路大军入宫后闹腾得太过难看;陛下还是自己写退位诏书的好。
“四路大军?”面对慕容家主的威胁;夏帝还未开口;呼延元宸却抢先将话头接了过去,“太师所指的四路大军;莫非是拱卫京城的那四路大军吧?若是这样,那太师你大可不必等了。”
“你什么意思?”慕容家主立刻看着呼延元宸,心里咯噔一下。
“我这里有份礼物,原本是想送到慕容府上去的,现下太师既然在这里,便也省得我跑这一趟了,太师便和太后娘娘,就地笑纳了吧。”说完,呼延元宸用马鞭一勾马屁股上吊着的包袱,那包袱立刻顺着这股力道飞跃而出,越过那一群士兵围城的人墙,稳当当落在慕容家主的脚边。
“礼物?”慕容家主狐疑地看着自己脚边的包袱,忽然间,他注意到布包的边缘处有一些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半干的血液,隐隐还有一股腥气传来,他心中一震,意识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想也没想就蹲□,将包袱解开。
在看见里边东西的那一刻,慕容家住的脸色一片惨白,双腿竟然像是站不住一般,身子晃了晃,整个软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倒,也将包袱整个暴露在了他身后所有人的眼前,夏太后最先惊呼一声“怎么可能!”,而李德武等武将,纵使见惯了血腥场面,也不禁心中一片发寒。
因为那包袱里装着的不是别的,居然是早就答应要与他们共同起事的,城外四路大军中四位头领的项上人头!
“臣下幸不辱命,这几个逆党自持大业将成,对自身安危相当疏于防范,臣与下属们才能侥幸得手,将他四人尽数暗杀,而城外四路大军因群龙无首,已被赶来勤王的仁王人马尽数接手,全部投降了。
随着呼延元宸话音的落下,好像十分应景般,又有大批的人马从宫殿后冒了出来,加入的夏帝的阵营,那些人马身着黄色军服,胸前都有一个硕大无比的“仁”字。
“仁王!”夏太后恶狠狠地盯着夏帝,“你居然去亲近高祖皇帝曾经勒令决不允许其重返燕京的仁王一脉!”
“高祖皇帝的确曾经有圣旨,勒令曾经与其争夺皇位的仁王殿下用戍极西之地,有生之年不允许其回京,可是却并未下旨剥夺仁王的爵位,一应亲王该有的封赏也照旧,显然并未真正疏远自己的这位兄弟,何况当初的仁王早已去世,如今世袭的仁王另有其人,已不受高祖皇帝圣旨束缚,朕密诏其回京勤王,有何不可?”夏帝看着夏太后不可置信的脸,又补上了一句,“仁王久居极西之地,想来太后也不知道吧,极西之地虽无大国来犯,却有诸多蛮夷部落,仁王的人马长久与其征战,早已练就成一支精锐之师,就算是硬碰硬,也丝毫不会逊色于城外的四路大军,不过朕为求保险,才暗命永逸皇叔先行处理掉四军那些吃里扒外的将领,再联合仁王大举反攻,免得太多无辜将士的性命因为某些人荒谬的野心而断送掉。”
“好,好,好!”夏太后气极反笑,“皇帝年纪轻轻,居然就如此有能耐,看来早已将我等的动向了如指掌,哀家还真是小看你了,那现在皇帝待如何,虽说成王败寇自然应当乖乖伏诛,可皇帝难道还真的敢于冒天下之大不讳,让哀家偿命不成!”
“朕当然不会这么做。”皇帝摇头道:“太后就算再有错,到底也是朕的生母,朕还不屑于当那丧尽天良之人,从今往后,太后依旧能在太后殿内安享晚年,并且衣食供应不缺,不过顾念到太后年事已高,朕会在太后殿中加派服侍太后的人手,且未免太后太过于劳累,这太后殿,若非必要,太后就不要胡乱出门了。
这是要软禁自己?夏太后还没来得及面如死灰,很快又被夏帝接下来的话给钉在了当场。
“太后因为身份尊贵,自然可以得到朕的特赦,但其他人,却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夏帝语气森严,“永逸皇叔,趁着该在的人都在,你也将这段日子你暗中调查到的东西,好好诵读一遍吧。”
呼延元宸道了声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书册来,翻开便读,居然是一本与慕容家有关的罪状。
罪状内,大到贪污税银,私占国地,小到欺民霸市,草菅人命,一桩桩一件件,几乎牵扯进去了慕容氏一族所有的人,而且条条都是恕无可恕的死罪。
到了这一刻,夏太后已然明白了,原来夏帝早有伏笔,竟然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将他们整个慕容氏一族尽数拔起!
而慕容家主,早已在呼延元宸才朗读到一半的时候,就心如死灰,彻底晕了过去。
那一日的燕京百姓,都感觉到了京城中一股十分不同寻常的氛围。
先是原本拱卫京城的四路大军大举在城门口集结,似乎要入城的模样,但最后却又散去了,只有一群穿着黄色军服的军队入了城,紧接着,在那天傍晚,宫内忽然传出了夏帝的圣旨,宣布全城戒严,让百姓们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随便上街。
当然,就算是老百姓当中,也不乏有些胆子大的,明明知道戒严令,却也趁着夜色悄悄摸出了屋子,想看看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们紧接着看到的东西,估计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原本在燕京中声名赫赫,声势甚至于都不在皇族呼延氏以下的贵族慕容氏,位于城东最繁华地段的慕容家大宅忽然被大批军队给围了起来,宅子内哭喊叫嚷声一片,似乎是正在行那抄家之事。
等到第二天天亮,随着整个慕容大宅的彻底沉寂下去,一张张告示也迅速贴便了燕京的大街小巷。
告示的内容,自然是呼延元宸搜集来的那些有关慕容家族的罪状,一条条列得极为详细,也让老百姓们大为震惊,同时告示里还提到,夏太后知道自己的族人做出这许多人神共愤之事,早已心灰意冷,决心在宫中皈依佛门不问世事,而有关慕容氏的一切,则全权交由夏帝来处理。
于是慕容家族这个曾经燕京中的第一大族,上上下下上千口人,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不到短短几日之内便迅速销声匿迹下去,在京中再无踪迹了。
就在老百姓们为了慕容家族在夏帝的铁血手腕下迅速败落的事情津津乐道的同时,许多眼见的人却发现,慕容家的败落似乎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许多原本依附于慕容家的家族,也开始跟着一个个倒台,年轻的夏帝似乎握着刚刚到手的权利,在燕京中展开了一场铲除异己的风暴,尤其是京中的数个将门,一一遭受血洗,曾经在军中手握大权的李德武等几个将军,更是以谋逆最被处以车裂之刑。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整个燕京上空都仿佛弥漫着一股血气,而每日上朝的官员们,似乎也都习惯了每一天,都发现有几名官员的消失,然后原本消失的地方,又立刻会有新面孔补上。
而这充满血色的一个月,也被彻底镌刻在了大夏王朝的历史上,被后世声名赫赫地称为“血月之乱”。
一个月后。
大夏皇宫,御花园。
原本满园的黄色小花,已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被尽数铲除,而种上了各种各样姹紫嫣红的时兴花朵,一眼望上去五彩缤纷,分外好看。
依旧是那处清幽的凉亭水榭,司空玄,宁渊,呼延元宸面带笑意地站着,望着眼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
“皇叔,你当真已经决定了吗,如今朕刚刚肃清了前朝,正是需要皇叔助力重振超纲的时候,结果皇叔却要弃朕而去,甚至连亲王的尊位都不愿意要了,实在让人可惜得很。”夏帝对着呼延元宸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的样子。
“皇上何须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别人再怎么帮都显得多余,我若留下来指手画脚,除了讨嫌可没有半分用处。”呼延元宸半开玩笑道:“皇上是明白我这个人的,我久不居于燕京,也向来散漫惯了,若非皇兄临终托孤,让我帮你坐稳这个皇位,兴许我早就偷闲去了,哪还能等到今天。”
“我看皇叔散漫是假,这般急着走,只怕是另有目的吧。”夏帝意有所指地看了宁渊一眼,摇摇头道:“也罢,此次能肃清慕容太师一党,永逸皇叔与仁皇叔当立首功,可你二人却都不愿意留在京城,想来就算你们嘴上不说,朕心里也明白,你们是担心朕会坐那鸟尽弓藏,过河拆桥之事,朕知道辩解也无用,但是还是想告诉皇兄知道,朕对皇叔你,一直都是很敬重的。”
说完,夏帝又对着司空玄与宁渊道:“此番朕能肃清逆党,也要感谢熙王与宁大人的相助,二位放心,当初答应之事,朕一定会做到,不日朕便下旨,并向大周派出使臣,相谈两朝重开商贸之事宜,并且保证,在朕有生之年内,若人不犯我,大夏也绝不进犯大周一兵一卒。”
司空玄闻言喜形于色,“陛下如此为百姓福祉着想,父皇知道后,想必也会十分欢喜的。”
夏帝点点头,最后却着重望向宁渊,有些遗憾道:“可惜对于宁大人之前给朕提的那个请求,朕却没办法满足了,宁大人想找的那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在之前一个月的动乱中从天牢中出逃,已然不知去向。”
“无妨。”宁渊了然地摇了摇头,“多谢陛下费心,那人的踪迹,我自然会自己再去找。”
“既然如此,上回的饯行宴被那等逆党搅黄了,今日朕就再为三位摆一桌饯行宴,咱们不醉不归!”夏帝爽朗地笑了两声。
两天后,由熙王司空玄带领前来出使大夏的使节团,带着不少夏帝馈赠的礼物,风风光光离开了燕京。
只不过同来时相比,队伍里却多了好几个人,尤其是以一匹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