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杉笑说:“只是一个荤戒而已,又不是色戒,有什么不要脸的?师太,不要小题大做。”全真说:“什么戒我都能忍受,冯少掌门,你就别费心思了。”冯杉已经开始吃了起来,这时流星已经拿了一阵香味传来,冯杉转头看去,只见流星正在烤着另外一只鸡,香味扑鼻般袭来,那几个尼姑已经开始不断的吞口水。冯杉笑说:“先生果然有好手艺,看来师太是忍受不住了。”
全真冷笑说:“简直是胡说八道,师姐,师妹,不要管他,冯少掌门越来越轻狂,对付这种人,最好就是不要理他。咱们念经。”说完三个人念念有词,吵得冯杉不悦的说:“好了,我也不说你们,你们也不要吵我。”全真哼了一声,说:“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佛门的狮子吼还没有使出来呢。”
渺善依然闭目打坐。
流星将鸡肉撕下一些,用绢布包了,递与冰雪,冰雪一边吃,一边想: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倒也是衣食无忧。当夜流星依然如同前日,铺好了床,冰雪躺上,看流星靠在树边便睡了,心里想:你这样还不是在虐待身体。
天色刚明,全真就伸个懒腰,大声说:“睡得真好,全身都是精神。”
第三卷:蓦然回首 六十八回:十里化雪风还在 不见花开见人来
冯杉睡眼惺忪的起来,说:“大清早就在这里叫,吵得人无法休息。”全真说:“赶路呢,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啊?”说完掏出一块手绢,在脸上轻轻擦拭着。冯杉笑说:“师太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为何连区区一个容貌,都这么在乎?”全真冷冷的说:“关你什么事?”冯杉叹说:“师太可是犯了嗔戒。”
全真哼了一声,取出馍馍来狠狠的啃着,冯杉叹说:“师太,大清早就啃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对自己的虐待。”全真哼了一声,说:“锦衣玉食的生活,只会消磨你们的意志,冯门日渐衰落,和这也不无关系。”
冯杉恨恨的说:“谁说冯门日渐衰落,告诉你,冯门的成就,将来必在你们西陵派之上。”全真冷声说:“胡说八道,西陵派仍然是高手如云。”全非说:“师妹,何必同他理论。”渺善缓缓睁开双眼,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什么大小,什么强弱,何必计较。况且武林只有正邪,没有大小。”
冯杉说:“不错,不错,师太真知灼见。”全非说:“师叔,咱们这就赶路吧。”渺善说:“现在已经快到灵教了,大家小心。”冯杉点头说:“一切全仗师太主持。”
冰雪对流星说:“灵教会吗?”流星说:“灵教五宫高手,四大特使,五位护法,都已经集聚广灵宫。他们这么去,自然是要来个天翻地覆。”冰雪说:“看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流星说:“太极洞如日中天,看起来无坚不摧,但是其最大的致命之伤,乃是在于其门人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残暴。”冰雪说:“此言从何说起?”
流星说:“生死门人,从来都已经习惯了杀人,他们内心深处,认为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发现有人追求平静和希望自由,他们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和灭绝;太极洞的门人并不如此,他们并没有从小接受如此顽固的教育,他们内心深处不断的改变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他们一点都不拒绝别人追求并付诸的行动,甚至有时还会改变自己的方向。人总是喜欢美好的,真诚的,善良的,只有拒绝这些东西的人,才会那么顽固的固守着,坚持着残害和压榨别人。”
冰雪摇头说:“在认识你之前,我觉得世上有很多人是魔鬼。认识你之后,魔鬼少了一个,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用一件美丽的衣裳,将他掩盖在自己平常的外衣下面,所以在朋友和亲人眼中,世上是没有坏人的。”
流星笑说:“看来在你眼中,我至少已经是个朋友。”
渺善走了一阵,忽然停下来,说:“有马蹄声。”冰雪仔细听来,只听得身后果然有马蹄声传来,只见三匹马飞快的驰来,其中一人剑眉朗目,正是皓秋;另一人文采风华溢于脸上,便是燕秋;一个老道怒气冲天,正是虚与。
渺善缓缓说:“道长,怎么你反而落在后面?”
虚与说:“师太,你们碰到了灵教弟子吗?”渺善说:“没有,不过遇到了太极洞门人。”虚与说:“灵教百灵圣女带了人马,在东面竹林设下埋伏,跟着来的各派弟子,已经死伤大半。”渺善说:“这两派的实力,当真不可轻视。”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不止这两派。”只见衣袂飘飘,木青青同两个白衣女子飘然而来,木青青口中喝道:“居然连勾魂岛的人也来了,我们遇上了勾魂岛的人。”渺善问:“不知来者是什么人?”木青青说:“是魔法使者风流云的手法,杀人于一瞬间,决不留情。”
这时忽然一阵骏马踏蹄的声音传来,一个蓝衣青年跳下马来,气喘吁吁的对虚与道长说:“道长,可遇到你们了!”虚与问:“公子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说:“唐门弟子被人掠走,……我,是,来向各位前辈求救的。”
渺善问:“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说:“是带头的一个公子说的,他自称是灵教的南灵公子,说到这里来,一定可以遇到你们。”木青青恨恨的说:“好,连我们会在哪里相聚都知道了。看来灵教这次是有备无患,道长,咱们怎么办?”
虚与说:“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拼一场。”冯杉摇头说:“道长,如果我们跟着别人设下的圈套,永远都会比别人慢一步,不管我们作什么,都不能挽回败局。”虚与问:“你有什么主意?”
冯杉说:“现在大家都累了,先回到冯门,然后各派联盟,再作打算。”
那蓝衣人急忙说:“少掌门,咱们唐公子,可是你的好友,你们……”冯杉说:“我知道,可是有时为了消灭邪恶的力量,我们必须牺牲,他走了,你以为最难受的不是我吗?”
全真冷冷的说:“我倒以为最不屑一顾的是你。明明就是胆小,如果以为退避是唯一的法子,那么死亡是最好的结束,你现在死了,这世上的正邪之争,对你都不会有影响。”
冯杉怒说:“你……一个小小的尼姑,你懂得什么?”
渺善喝道:“她懂得救人,懂得真正的牺牲和真正的邪恶,冯少掌门,久仰你的武功稀松,人品更是不好,不和我们同行,倒是贫尼的荣幸。”全非说:“师叔且慢,冯少掌门说的虽不是道理,但是我们的确不能事事都作在后面。”
皓秋说:“师叔,如果真的中了圈套,就救不了人。”
虚与恨恨的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全非说:“他们所仗的,不过是对地形的熟悉,和布置下了一个不小的阵形,且处身于暗处,只有让这三个优势去掉,我们才有可能反败为胜。”皓秋说:“要熟悉地形,只怕不易,至于阵形,更是无法短时破解,要让我们处于暗处,他们处于明处,则更不可能。”
全非说:“若是要在一个时辰之类,当然不可能。但是时间越多,就越有可能。”蓝衣人跪下说:“请各位救我家公子。”
全非对皓秋说:“好,我们去救,皓秋掌门,你留下来,完成那三件事情。”说完翻身上了蓝衣人的马,问:“在哪里?”蓝衣人说:“多谢师太。”全真身形一展,飘然而起,说:“快走,我真想砍死他们,砍个痛痛快快。”
渺善喝道:“且慢!”全非转身来,问:“师叔有什么话?”渺善对虚与说:“道长,是咱们出去的时候了,一则咱们是长辈,二则咱们是敌人最大的目标,让这些小辈,在别人还不信任,还以为他们不能成就大事的时候,成就他们的大事吧。”
虚与大笑一声,说:“好。痛快,师太,还不快走,皓秋让马!”木青青对身后两个白衣女子说:“音谷的事情,我也打算交给你们。”一个白衣女子摇头说:“不,我们要跟随师父。”木青青叹说:“我一生最讲排场,到头来只有一个人去赴死,那浩浩荡荡的人群,都已经不属于我了。小乾,你别意气用事,音谷,是我们的骄傲,不能让祖宗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说完翻身跳到空中,回头一笑,对蓝衣人说:“在什么地方?”蓝衣人一指,三个人已经飞身而去,根本没有人带马。冰雪叹说:“正派人士,始终是正派人士,我现在对于正派的理解,是正义能够战胜邪恶的念头,正义的人能够压倒邪恶的人,这就是正派。”流星说:“一个都走不了。”
冰雪正要问,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听有人说:“一群傻瓜,以为这样就破解了我们的计划,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吗?我们的计划,就是让你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老不死的,下定决心要去死,好对付得多;一部分就是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让你们带着求生的信念不得不死去。”话音中只见一个苗人落到地上,手上拿着一支竹笛,其意态之潇洒不群,比之那一身鲜艳的蜡染,更能让人一眼便可见出。
全真喝道:“你是来受死的。”皓秋平静的说:“其实我知道你在旁边,你一直跟着他,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作什么样的打算,可是你忘了,有的人是不用语言来交流的,我们的话只是一个幌子,所以我们会作什么,并不是你所能猜测的,你刚才所布置的计划,现在已经来不及修改,认命吧,这就是你失去先机的原因,因为你相信偷听到的内容。”
南灵公子哼了一声,说:“你们全都在我手上,但是我不会伤害你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全真喝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要杀要打,悉听尊便。”南灵公子嘿嘿一笑,说:“这位师太,我来不是杀你的,为什么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和杀戮呢?”全真冷冷的说:“已经有了这么多人命,我巴不得砍你十七八刀,砍死你!”
南灵公子说:“说得好,你们死了几个人就恨不得把我们砍上十七八刀,可是我们苗人呢,我们受到的不止是杀戮,而是无休止的欺凌,没有人格和尊严,没有未来和自由,这,比你的生命如何?这本是一场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的战争,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可是没有人反过来为别人着想。师太,你是佛家人,连猪狗你都认为是与人平等的,更何况我们人。”
全真冷笑说:“因为灵魂而尊卑的人,在众生中从来就在破坏着这个平等世界的平等,那些如同魔鬼一样的灵魂,因为躯体的生存而存在,消灭你们邪恶的躯体,乃是我辈的责任。”南灵公子不屑的说:“一派胡言,我来告诉你,在这个人人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在别人面前编造种种理由的年代,在这个只有索取而没有任何人愿意奉献的时代,在这个只有杀戮而没有希望的时候,正义和狗屁有什么区别,死亡甚至只是一件无比卑微的事情,如同生活一样无聊。我让你们活下去,是因为我想看看一群高傲的人,一群不可一世的人,在面临死亡和面临失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低下你们高贵的头,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用你们从来没有用过的方式,来面对你们的人生。”
全真呸了一口,说:“你懂什么,再学几年汉人的话再说吧。我今天就要让你明白,什么是降妖除魔!”她手上长剑一挥,照着南灵公子便刺了过去,南灵公子一声冷笑,身形闪动,已然消失无踪,说道:“迷茫吧,在这片如同生活一样看不到尽头的林子里,让我看到你们的绝望和恐惧。”
冰雪说:“这个南灵公子,实在是太过狂妄。”流星说:“不但狂妄,而且神经似乎有问题,像是疯了一样。”
全非说:“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别人听到,作的每一件事情,也在别人的眼里,所以,我们要小心。”冰雪摇头说:“我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非说:“这里谁都没有,怕别人知道,并不是因为不能见人,而是因为不必满足小人无聊的需求。”
全真说:“现在要么是破了这阵,要么就自杀。”全清说:“自杀是不可能的。”
小乾这时说:“大家别乱了阵脚,敌人的可怕之处,在于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会作什么事情。我们的猜想很难接近他真实的想法,自然就不能对付他下一步的计划。”小乾身边的白衣女子说:“这么说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件有可能的事,通常在面对这种无法完成的事情时,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全真问:“什么办法?”
那白衣女子叹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换一种方式。如同我们不能参透天地的奥妙,便将生命的意义,转化为形形色色的各种目的。我们既然可以把生死当成自己的一个笑话,那么也可以把这个林子,看成是一个玩乐的场所。大家若不介意,我来为大家吹箫一曲。”
幽幽的箫声在林子里缓缓的响起,全真喝道:“停了停了,这都是什么,你以为你在作什么!吹箫吹箫,那都是什么人干的事,快停下来。”
小乾说:“小遥的箫声是这世上最美的声音,难道你没有觉得如痴如醉,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一股凉爽的风,吹遍你每一寸肌肤,来到你内心最深处!”全真恨恨的说:“是吗?简直是让人恶心,以为自己能够羽化,能够超脱吗?好,你们要捣乱是不是,我就给你们唱一曲《清心普安咒》,让你们也恶心恶心。”
全非说:“师妹别乱说,现在左右无事,好好听听也无妨。”小乾说:“是啊,音乐者,其入人也速,其化人也深。让你们的灵魂得到音乐的洗礼,思维在乐声中更加清晰而明确。”全真怒说:“胡说八道,吹箫,吹箫,能杀人吗?”
小乾说:“能,当然能,杀人于无形!”
一边说着,一边身形闪动,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抓着一个人,笑说:“要出奇制胜,就不能用常招,听了公子的言论,我们就知道,阁下一定很喜欢听这样的音乐,当你得其意而忘你形迹的时候,就是你暴露自己而掉以轻心的时候。南灵公子,这么快,咱们就见面了,汉人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你以后可以拿出去卖弄。”
全真手上长剑一动,指着南灵公子,说:“让你也尝尝,绝望和恐惧的滋味,先划了你的脸,再杀了你的人,让你知道,佛门中然那发起狠来,简直比你们这些旁门左道还要凶残。”全非说:“师妹且慢,……”全真转身问:“怎么了?”
全非说:“我们是抓到一个人,但是还没有反败为胜,别斗嘴皮子了,现在,要商议对策。”全真说:“对策,我们有什么对策?能有什么对策,对付这群可恶的人,只有一个办法,杀。”
冰雪对流星说:“想不到西陵派的师太这么刚烈。”流星说:“乱世之中,谁还去讨论人性的善良,大家所作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得更好,或者甚至只是活得下去。所谓的修身养性,只是太平盛世的必然。”
冰雪心想:圣人要人在任何时候把握住道德,行君子的行径,希望这个世界能够被人规范得很好,但是甚至连人自己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现在连尼姑庵的人都可以杀人不眨眼,而且说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认为她没有错。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间。
全清说:“师姐别急。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点消息。”南灵公子恨恨的说:“就是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全真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不但要杀你,连同你们灵教所有的人,我都想杀个干净,宰成十七八块还不死,让你们受尽折磨!”
南灵公子哈哈大笑说:“小师太大可如此,不就是一个疼吗?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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