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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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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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杉大笑一声,说:“小红,你还有心思和你的客人说话吗?还不帮姑娘收拾东西。”朱赤冷笑一声,他身边的一个灰衣人说:“殿主,这等村野妇人之见,不足一听。”

冯杉带着小红二人离开,李通四人也才离开。

小红说:“少掌门,咱们这是到哪里?”

冯杉说:“去犀牛潭。”小红说:“听说那是灵教圣坛所在之地,平常人是不能去的。”冯杉说:“这次是灵教教主有请。”小红说:“灵教教主广邀群雄,难道少掌门以为,这么多人到灵教,会有什么好事?即便是好事,给这么多人一分,也已经不是好事了。少掌门何必凑这个热闹?”

冯杉问:“姑娘的意思是?”

小红说:“大凡成大事者,一定是独树一帜,或是独居于高处,为人之所不能,人多的地方,尽管熙熙攘攘,争夺得不亦乐乎,不过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群雄大战,只有黄山派按兵不动,所以能够保存实力;而当大家筋疲力尽之时,他再出手,却能很轻易的得到别人手上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公子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知道。”

冯杉笑说:“江湖世事,殊难预料,人在江湖,那是身不由己啊!”

忽然一阵冷笑传来,冯杉喝道:“什么人,出来!”只见一道白光从林中一闪即过,却没有人现身。小红说:“有人埋伏在这里!”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冯杉几人立刻跑向那叫声,只见一个尼姑血肉模糊的站在一棵树前,身上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雪上,看得连冯杉都心惊胆战。冯杉急忙对身边的人说:“快去救人。”

那尼姑忽然说:“不要救我,杀了我,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这是太极洞的杀人招式,加上噬骨钻心的毒药,你们快杀了我。”

冯杉说:“师太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

小红对身边的老板轻声说:“这是太极洞杀人的手法吗?如此残忍!”老板点头说:“这是‘残极剑’,中者千疮百孔,剑上的毒药是厉害无比的‘化血散’。”小红说:“这个师太看来是没救了。”

老板摇头说:“这一剑本来就是致命一剑,只不过人不是立刻毙命而已。”

冯杉身边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准备给那尼姑包扎伤口,忽然一枚飞刀射来,只见一个尼姑落在众人身前,说:“她这个样子,你以为还能活下去吗?”冯杉问:“师太,发生了什么事?”尼姑说:“我们同师叔赶往灵教,不料在林子里遇到埋伏,师姐妹们被分散开来,我已经是看到第三个师姐妹的死了。”

冯杉转头说:“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分开。”

那尼姑说:“这位应该是冯公子,在下全清,请公子帮助寻找师姐妹。”

冯杉说:“你们一共来了几人?”

全清说:“一共七人,由渺善师叔带着,现在还找不到师叔和全真、全非师姐,全柔,全宁,全琴三位师姐妹已经……已经不在了。”

冯杉说:“师太节哀顺变,大家帮着找找。”

全清说:“太极洞的人没有离开,还在这林子里。”冯杉说:“小心点!”

一阵尖利的笑声忽然传来,渐渐越来越近,令人毛骨悚然。小红对那老板悄悄说:“是太极洞的人吗?”那老板点头说:“不错。”

冯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出来!”

那笑声忽然更响了,却又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无休无止!

冯杉抽出长剑,以便随时可以向某个方向使劲的砍过去。但是当他忽然转身的时候,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再四处一看,四下里一片茫然,他心里一乱,大叫一声,疯狂的向前冲去。

小红在一旁说:“他们疯了吗?”老板说:“这林子里布了一个迷魂阵法,他看到的只有自己,所以会这么疯狂。”小红说:“为什么我们能看到这群人?”老板说:“因为你和我在一起。”

小红问:“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老板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说过我很淡泊,只不过执行师父交代下来的事情,师父的计划,从来不告诉我的。”小红说:“太极洞的大弟子,居然不知道。”原来那老板正是流星,那苗女自然是冰雪。

流星笑说:“只要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就是了,即便冯杉知道所有的事情,活不下去,也没有意思。”冰雪看着那群疯狂奔跑着的人,他们开始咆哮,也开始被人刺杀,血从身上留下来,冰雪恨恨的说:“太残忍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立刻死?”

流星说:“大概杀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别人的前进。”冰雪说:“看来冯杉是不会死的。”流星说:“不错,他将看到自己的门人,一个个的死去。”

冯杉忽然碰到一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一刹那他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第一次哭泣的婴儿。流星说:“他还会尖叫。”冰雪问:“你怎么知道?”

流星说:“太极洞杀人都是这样,一向只留下少数,让他们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悲惨的离开,让他们心里充满恐惧和绝望。”冰雪说:“我都没有看到有人出手。”流星说:“如果不是我,你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冰雪四下里看着,问:“他们是你的师弟吗?在什么地方?”流星忽然一指前面,说:“在那里!”冰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手上一动,剑光闪动,一个蓝衣人身上已经鲜血长流,模糊了整个身子。冰雪“啊”的一声,本能的飞身上前,出剑相拦,但是她身子刚刚一动,只觉一股迷雾扑了过来,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拉住她,将她硬生生的拖了回来。

她回来看着拉她的流星,问:“为什么不去救人?”流星摇头说:“本性的善良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你的拯救只是一个愿望,宫主,你一定杀过人,一定看着许多人杀人,血流得多和流得少,一下子死去还是很久才能死去,其实意义都不大。”

冰雪叹说:“江湖事历来如此,我都忘了。可是要我看着他们死去……作为一个旁观者……”流星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们都那么善良而理智,可是一当我们身处其中,我们就忘记了人性最基本的善良。”

冰雪说:“那我希望,每个人都是旁观者,这个旁观者,我是当定了。”流星拉着她的手,说:“一当你出手,别人就会知道你的身份。”冰雪说:“现在他们不是看不到我吗?”流星说:“杀戮已经结束,冯杉不会死,最有决定权的人都不会死,他们要留下来传出太极洞最大的名声,而他们对太极洞的恐惧,将会最大程度的蔓延。如果你要阻止一场杀戮,最好先要知道这场杀戮的过程。”

冰雪还在想着什么,流星拉着她说:“冯杉就在前面。”

冯杉呆呆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尸体,旁边全清缓缓的说:“少掌门,杀了他。”冯杉手上一动,那人应声而倒。

全清回头看着冰雪和流星,忽然说:“你们怎么会安然无事?”流星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一个武林中人来说,实在是多此一举。”全清说:“早知如此,何必苦练武功!”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胡说,我们斗不过敌人是因为我们武功练得不够,而不是因为我们练了武功,全清,你要记住,今日的失败,那就是一个大大的教训。”全清问:“师姐呢?”

来者正是渺善师太,她说道:“全真和全非一直和我在一起,幸好没事。”后面过来两个年轻尼姑,冰雪认得其中一个妙目如水,正是全非,另一人精光四射,便是全真了。

全真怒说:“我们杀到太极洞!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杀掉!”

渺善说:“丧心病狂的多了,你能杀完吗?我们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对付那些邪恶的门派!想当初十二正派执掌武林,人才济济风平浪静那是何等的威风!而今邪派日渐威风,正派日趋微末,重任在我们肩上我们却完全不能承担!唉,想起来,真是一个悲哀,一个天大的悲哀啊!”

全真恨恨的说:“师父,弟子一定尽心尽力,练好武功,消灭这些万恶的邪派!”渺善摇头说:“说来容易,师姐苦练多年的武功,加上闭关修炼的道行,也只能勉力挡住他们的进攻,要彻底消灭,谈何容易,正派,正派,一个没落的称呼,一个不堪重任的名词,一个让人只能为之叹息的人群。”

全非缓缓说:“师父,现在我们去哪里?”

渺善坚定的说:“不成功,便成仁。我们继续去犀牛潭,一定要找到,属于正派的东西,邪派的克星!”

冯杉说:“师太,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吗?”

渺善说:“不,最多只是一个计划,这个消息来自一个可靠的人,我们应该相信。况且这是唯一的法子,正派为了对付这些邪派,连从未用过的舍利、法宝都用上了,动用了先人那么多苦心经营的力量,我们这些后人,真是惭愧啊。”

冯杉说:“我不信,以冯门之力,居然无法对付一个区区的灵教,一个邪恶的太极洞,冯门百年的基业,各大派百年的基业,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灵教,一个太极洞?”渺善说:“不错,是比不过,灵教也有百年的基业,也有祖上传下来的武功,只不过,流传到这一代,他们更加青出于蓝。”

全清说:“师叔,咱们可以走了。”

冰雪问:“冯少掌门,咱们走。”

冯杉说:“姑娘不怕?”冰雪笑说:“犀牛潭是我们苗人的圣地,龙山更是苗人祭祀的场所,能去看看,真是一件好事,一件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死,也值得。”流星说:“说不定,灵教教主看上你的歌声,会让你成为祭祀大典上最风光的祭师,让你美丽的声音伴随七彩灵凤的神话,传遍苗人每一寸土地,洒向苗家头顶的天空。”

渺善横了流星一眼,说:“可怜的苗人,说会几句汉语之后便开始词不达意的张扬自己的个性,我平生最恨这种苗人,轻浮而没有根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境界,那种真正的洞悉天地奥妙的境界。”

冰雪笑说:“师太见教得是。”渺善对冯杉说:“冯少掌门,这两人是怎么来的?”冯杉说:“这姑娘精通音律,我想对我们要办的事情来说,是有利无害的。师太试想,怎么一个苗女,那么精通音律,这当中,应该有某种缘故。”

渺善看着冰雪,问:“你师父是谁?是男是女?”

冰雪说:“家师,家师其实是女流之辈。”

渺善看着冰雪,冷冷的说:“她叫什么名字?”冰雪说:“家师让我别对外人说起,所以不便告知师太。”她心里想:母亲本来一直就希望她被外人忘记,还对我说过别对外人说起。

渺善哼了一声,对冯杉说:“年轻人血气方刚,别怪贫尼没有劝过你,收留这个女子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咱们走!”

冯杉笑说:“师太别着急,就算我是别有用心,我会带着一个男人吗?我就是在想,他们会不会和此事有关,我们既然来了,连死都不怕,就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渺善冷冷的说:“好了好了,我没工夫和你掰弄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比天上的佛还要子虚乌有。你们别站着,前面还有路。”

冯杉嘀咕着说:“没见过这么坏脾气的师太,年轻时候肯定没人要。”冰雪轻声说:“你为什么跟着她?”冯杉冷哼一声,说:“不然她到各派一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多么的玩世不恭。”流星低声对冰雪说:“其实是玩世不恭,只不过不想人家知道而已。”

冰雪说:“这个师太脾气倒是很大,别和她冲撞。”流星说:“那种老尼姑,我连看都不愿看,严重的心理不正常。”

几人没有马匹,走到了天黑,也只走了不到百里,放眼看去,四面都没有人家。渺善说:“今晚大家就在这里休息。全真,你们准备点火。”冯杉问:“师太是不是要烤肉吃?”渺善说:“胡说,我们烧火是为了驱寒,也是为了让鸟兽们知道,这里有人,省得被人抓住。”冯杉说:“不是每个人都要吃素,师太不杀生,可是作为武林中人……”

渺善冷声说:“作为武林中人,我们是要杀生,但是我们不会吃他们的肉,杀生,是为了净化他们的灵魂,成全更多的世人。冯公子,你要自重,别在长辈面前胡说八道,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的妄自菲薄。”

冯杉笑说:“师太言重了。我饿了,去找点吃的。”渺善对全非说:“把干粮拿来,分给大家吃。”全非取出干粮,冯杉摇头说:“师太,我可不喜欢吃干粮,折磨我的肚子。”说完便向林子深处走去。

冰雪接过全非递来的干粮,笑说:“多谢师太。”全非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冰雪笑说:“说不定我同佛有缘,自然相见如故。”全非一笑,说:“每个人都同佛有缘,只不过是他们尚未知道而已。”

不久冯杉便提了两只鸡过来,一边拔了毛,一边说:“冬天抓野鸡是最好的了,饿得慌了,就容易对付得多。师太,你知道最勇猛的勇士是什么样的吗?是那些争夺食物为了生存的人。”渺善说:“鸟为食亡,你说的是动物。”

冯杉说:“在师太看来,动物,他们不如人那样知道取舍,具有灵性?”渺善说:“人有人的灵性,动物有动物的灵性,在佛看来,众生是平等的,公子,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杀戮,始终是有干天和。不能因为现实让你看不清方向就否定这世界的未来;也不能因为这世界最终的平静而忘记了我们身处于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冯杉已经将鸡毛拔掉,对全非三人说:“三位师太,要不要也来一点?”全真赶忙摇头说:“我看到就觉得恶心。”全清说:“简直想吐。”

冰雪笑说:“冯少掌门的手艺,要是能够领略,倒也不错。”冯杉说:“既然他们不吃,你们还是够的。来,这只给你们自己烤。”流星笑说:“不是我笑话冯公子,你的东西,我实在没有胃口。鸡不是你那样杀的,没有活力的鸡,肉就不会好吃;鸡毛在这时候拔,不但不能拔干净,而且还会伤了肉质。饮食这种艺术,一旦加上高超的武功,还有精心的呵护,和合理的调配,便将成为一种享受,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冯杉问:“依先生之见,应该如何?”流星说:“其实饮食本身讲求的是色、香、味,但其作用却不仅如此,应当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和畅快的享受,让他们不但能够因之而生存,而且能在其中升华对于人生的感觉和领悟,能够体会到生命最高的追求和需要,能够在不经意间听到自己心灵满足的呼喊,和不再需要的暗示,化解人的烦躁和不安,去除人的病毒和恶疾,让这世界更加的美好,让人顺心如意。”

冯杉冷冷的说:“如果有阁下说的那么好,为什么没人知道?”

流星笑说:“是啊,有很多好的东西,别人都不会知道,甚至亲手掩盖,因为种种原因。”冯杉说:“笑话,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才是明智的。这个世上有太多井底之蛙,如果你到过中原,就不会那么狂妄。”

流星叹说:“你们简直是在虐待自己,睡在这么伤害身体的地方,武林中人要的是强壮的身体和最好的精神,凭你们这样的生活方式,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还说什么振兴正派。”冰雪说:“你也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来。”

这时鸡肉的香味已经在空中弥漫,渺善闭目打坐,全非三人急忙使劲的吃着馍馍。冯杉笑说:“师太,你们吃过鸡肉吗?闻过它的味道,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全真恨恨的说:“不要脸!”

冯杉笑说:“只是一个荤戒而已,又不是色戒,有什么不要脸的?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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