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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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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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说:“看来教主知道我要来。”

屈怀刚说:“是的,有人通知了我。”

冰雪问:“你可知此人是好是坏,是何居心?”

屈怀刚说:“我知道作为灵教教主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从所有选择中挑选一条最适合灵教的路。”冰雪说:“其实我也正有此意,现在江湖上结盟如同吃饭一样必要而正常,为什么不可以。”

屈怀刚说:“既然如此,宫主,请移驾广灵宫。”

冰雪看到几个苗人已经缓缓走了过来,便走在前面,说:“好,教主,请!”一面走,她心里一面想:难道真要同灵教联盟?那个在我们背后的人是谁,他的居心是什么?屈怀刚心里也有同样的怀疑吗?还是他认为一切已经在他的股掌之中?

渐渐来到广灵宫外,只见殿外守卫森严,冰雪心想:原来所有的守卫都到了这里。

来到大厅,冰雪第一个感觉是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染上了苗人的痕迹,墙上的刺绣,正面的蜡染,还有竹制的器具,无不大异于中原。

屈怀刚在正中间一张椅上坐下,身后挂着一副大大的描述凤凰升天的蜡染。他说:“在广灵宫中所说的话,因为有了灵凤的守护,都能够实现,并永远保持不变,宫主,能够在广灵大殿说话的人,并没有几个。”冰雪说:“我应该觉得很荣幸。”

屈怀刚说:“那可不必。宫主,你可知道,现在对武林威胁最大的是何派?”冰雪说:“当然是生死门。”屈怀刚摇头说:“不然,那是众矢之的,迟早是会寡不敌众的。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敌人,而是自称是你朋友的人。”

冰雪问:“教主可否明言?”

屈怀刚说:“现在有哪个门派四处游说,说他们是天下武林的朋友,是江湖的福音,是武林平静的缔造者和维护者,是江湖安宁的守护神和追随者?”冰雪说:“难道是太平盟?”屈怀刚说:“没有哪个门派不是为自己打算的,如果一个人非要说他是为了别人,那他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居心叵测。显然佟泽不是这样的人,姑娘,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冰雪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

屈怀刚说:“风云会要的是江南,恶门要的是江北,两湖一带,至今还在生死门手上,至于太极洞勾魂岛这些门派,都是一方的霸主,没有那一派是要独吞武林的。但是太平盟他从建盟那天起,就是要吞并武林。就算是打着再好的口号,如同穿了花衣的狼,根本不能改变他贪婪的本性和不断索取的欲望。”

冰雪说:“屈教主似乎言重,现在风云会似乎才是罪大恶极。”屈怀刚说:“太平盟的确下了一步好棋,其实真正被风云会所杀的都是无知的武林中人,他们来自于武林的底层,生死本来是无足轻重,甚至他们自己都是生死无谓。太平盟的首领们不是正躲避过了一次次的追杀吗?没人能知道佟泽到底有多少钱财,到底有多少打算,到底想做什么。看起来,他的钱财总是刚好够用,他的力量总是能让自己受尽追杀却不死,他的计划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吃亏。宫主,江湖上都知道令妹是太平盟的好朋友,但是令妹如今生死未卜,你认为害了令妹的,不是太平盟吗?”

冰雪一笑,说:“教主,一言难尽。我不能草率的答应你,因为这不是对付我的敌人,而是对付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但是你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敌人。我知道你们的恩怨,灵教这块必争之地,的确让你们再无成为朋友的条件。”

屈怀刚笑说:“宫主不妨在这里多住几日,再作计较。”

冰雪心想:我正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在这里你以为是软禁我吗?正是我的本意。当下说:“难得教主赏脸,敢不从命。”

屈怀刚说:“听说宫主今日正在寻找欺云峰?”冰雪说:“彼此彼此。”屈怀刚笑笑,说:“宫主是明白人,据我所知,一旦欺云峰上的毒药成为现实,没有一个门派能够与之抗衡,这毒药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武林。”

冰雪说:“灵教向来盛产药草,应该知道要研制毒药,会在什么地方出没!”屈怀刚说:“西越国方圆千里,哪一处不是盛产药草,生死门要避开我们的视线,那也太容易了。”冰雪说:“依教主之见,该当如何?”

屈怀刚说:“如果提前铲除生死门,则一劳永逸!”

冰雪摇头说:“生死门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高手如云,凶狠成性,要消除他们,谈何容易!”屈怀刚说:“听说风云会正在与恶门结盟,同时,太平盟四处招摇撞骗,意图拉拢整个武林,虽然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一惧,但是他们坐享渔翁之利却是为害不浅。宫主难道不为自己考虑?”

冰雪说:“冰珀宫所求太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何必结盟,就算大家得到天下,又能如何?”屈怀刚说:“话不能这么说。宫主,要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中原有位智者曾经说过啊,‘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在自己的江湖里享受自己的世界,那是何等的快乐,这也是我们苗人千百年来的理想。但是结果呢,他们并不这么想,他们需要的是奴隶还有权力,将我们的子民驱使,作为他们耀武扬威的工具,所谓文明的教化其实也只是对我们文明的摧残。既然汉人已经告诉了我们必须要在权力的争斗中处于上风,为什么我们不能争取属于我们的东西。宫主,汉人已经习惯了虚伪和圆滑,用惯了伎俩和谋略,如果我们不会,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冰雪说:“教主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这么多,我想即便是再驽钝的人也已经明白他的处境。我知道这个世界奉行的规则并不是他们所宣扬的仁义礼智信,我早就不信那些所谓的鬼话,但是我还没有习惯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要深思熟虑权衡再三,也深知在这场利益的争逐中我很难取胜。所以我不能立刻答应同教主结盟。”

屈怀刚笑说:“宫主果然快言快语。”冰雪说:“如果我没有说错,阁下已经同黄山结盟,难道还觉得不够吗?黄山派没有参与任何一派的纷争,反而从中赚了一笔大钱,各派都向黄山购买了不少兵刃物件,教主觉得这棵大树还不够?”

屈怀刚说:“这棵不是乘凉的大树,而是一头伺机行动蓄势待发的猛虎,他只不过在酝酿,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向世界咆哮。”

冰雪摇头说:“历史上,没有哪头猛虎能够独自咆哮到最后。我看是教主在强求,我们不必相信哪个古人留下了什么话,我们要相信自己只是上天眷顾的子民,没有谁能够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何必用人类并不智慧的头脑去制造我们应当遵守的规则?教主,恕我不能与你同行,因为你相信的和我相信的根本不一样,如果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我绝不会留恋,如果没有,便不能相信你的所谓法则。在我看来,这世上不但有值得信赖的人,不但有忠肝义胆的人,不但有好人,而且这些人还能够战胜另一种人。要相信今世比往日更好,要知道上古的人民没有如今快乐。我不喜欢一个人去评价整个世界,并以为自己能够左右世界。你说太平盟是招摇撞骗,那灵教对苗人呢?你们过着比别人优裕的日子,请来汉人最优秀的人作为老师,但是许多苗人连汉字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灵教和西越国是人间的天堂,整个西越国的子民也都以为他们生活在人间的天堂,那就是你们的谎言,灵凤,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谎言。”

屈怀刚起身说:“宫主说话太过了!”

冰雪平静的说:“教主何必生气,如果我说的不对,大可一笑置之。你会把所有的苗人当成你的亲人一样教化,一样培育,一样让他们享受各种不亚于汉人王公贵族的待遇吗?显然不可能,都来享受,谁来创造?”

屈怀刚说:“我们接受文化的熏陶,学习高超的武艺,原是为了保护族人。”

冰雪说:“知道,至于荣华富贵,完全是你们意料之外推不掉的事情。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冰珀宫为什么不会着急,因为它没有奴隶,即便别人得到了整个武林,也对我们毫无影响。而教主不同,当你的奴隶为别人效劳,你将失去所有。”

屈怀刚冷冷的说:“宫主所言差也,在下乃是好言相劝,既然宫主已经言尽于此,我也不好多说。本教尚有要事,宫主在此稍待片刻,在下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同宫主畅谈天下大事。”冰雪笑说:“教主何必多礼,再会!”

看他离开了,冰雪心里想:那个暗中让我来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似乎有许多人有着各种不同的借口,为自己打算着,经营着,我们冰珀宫真的可以幸免吗?母亲不是作了武林人士的一枚棋子,成为他们同仇敌忾的目标。

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样做,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错,更没有人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后悔;没人能够知道世界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一个安排,是一场梦幻还是一个过程。

她走出大厅,只见演武场上有很多苗人守卫,崇山峻岭中巍峨而精致的广灵宫是那么的清幽入圣。

忽然身后有人说:“姑娘,是你?”冰雪转过身去,只见屈怀英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说:“是屈公子?”屈怀英点头说:“不错,是我……是我……”一面低头看着地。冰雪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屈怀英说:“我……我,今天是灵教的冬祭之日,我有点事,……”冰雪说:“你忙吧。”屈怀英急忙说:“我……不忙,姑娘,你怎么……”冰雪说:“一时说不明白,你先忙吧,公子,我不打扰你。”屈怀英忽然说:“其实我不忙,姑娘,若是你不介意,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带你去看看灵教景致,四处走走。”

冰雪点头说:“好。”心里想:她对姐姐一厢情愿,也真是可怜,不过,如果她能够不介意姐姐的过去,说不定倒也能让姐姐正常的生活。

二人行不多时,来到山下,只见冰树玉挂,白雪飘飞,放眼看去山舞如画,连绵不绝。屈怀英说:“犀牛潭附近到了春天,一切都活了,山上的瀑布和山下的景色融成一体,我们都说这是灵凤以前升天的仙境,她会来这犀牛潭沐浴,感受曾经的回忆。”

冰雪笑说:“灵凤,你从小就听说关于她的故事吗?”屈怀英说:“是。”冰雪说:“看来我们这世界毕竟太平凡,太无聊,所以我们只能靠一些想象中的故事让这世界更加神奇。”

屈怀英点头说:“不错。”

冰雪说:“你相信了多少年的东西,居然在我的一句话里全部被否定,而你居然赞同。”

屈怀英笑说:“当然赞同,姑娘言之有理。”

冰雪说:“公子对当今武林的局势有何看法?”

屈怀英说:“有点乱。”

第二卷:江湖寻觅 六十四回:风声渐小人声起 前途如梦路途长

屈怀英说:“只说中原武林,江北有恶门,江南有风云会,生死门占据两湖,太极洞日渐扩张,勾魂岛举棋不定,不过诸葛世家已经日渐衰微,西南边上冯唐二门一直守望相助,咱们灵教只是边陲之地安身而已。”

冰雪说:“你说的都是大家都清楚的,就算知道也不足为怪。”

屈怀英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的,我又如何知道?”

冰雪说:“古人云,‘天行有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倘若谁发现了这个规律,谁就能号令天下,成为无人可敌的英雄,不但可以名垂千古,还能享受在人生的荣华富贵。只可惜,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人能将造物的规律弄的明白,有的明白了经商的规律,成为有钱的商人,有的懂得治国平天下,有的懂得混迹于江湖,有的能够平乱,有的却能制造不平等,有的能够混淆是非,有的却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公子认为当今世上,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屈怀英摇头说:“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冰雪摇头说:“公子谦虚了,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知道万事的规律,是世事逼他如此。如今贵教主心里想的就是如何能够保住灵教,可是在别人眼里,想的就是如何可以消灭灵教。有一天,这个重任一定会落在你的肩上,那个时候,你会慢慢的看清这个世界,慢慢的明白你的使命,残酷的现实将会使你慢慢的成长,慢慢认识自己,慢慢认识整个世界。”

屈怀英问:“姑娘为何要说?”

冰雪说:“因为我想知道,一个人是如何告别他无知的童年,告别他单纯的生活,混迹于这浑浊的世界。”

屈怀英说:“姑娘,你何必故作高深?”

冰雪说:“不是故作高深,公子带我来,真的是为了灵教的美景?如果你见过冰珀宫的美景,那么天下的美景,再美能到哪里?更何况,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

屈怀英说:“不知道姑娘来干什么?”

冰雪问:“你一眼就能看出,我不是我姐姐。”

屈怀英说:“当然,她不会说这么多话。不过这不重要,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你,你不是她。我带你来,的确是想看看这里的风景,以前,我一个人找不到理由。”冰雪摇头说:“你只是在寻找借口而已。”

屈怀英说:“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凡事都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冰雪说:“有人也说这是人的智慧,凡事都能找到借口。”

屈怀英摇头说:“我不喜欢。”

冰雪说:“你以为你喜欢的和你想要的就能够完全被你拥有,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你连想这些的时间都没有,生计和未来将会紧紧把你束缚。你在如此优裕的环境,却想着如此毫无意义的事情。”

屈怀英说:“我知道作为灵教的南灵公子,不但要辅助教主,而且还要帮助我的子民。但是我自认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也许有一天我会学会,但我想我会怀念没有学会的日子。”

冰雪摇头说:“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可以实现你心中的梦想,让你见到梦中的人。”屈怀英转身看着冰雪,说:“是你?”冰雪摇头说:“我会用我姐姐的感情作为筹码来骗取别人的感情吗?”

屈怀英叹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不可能的。她如同美丽的仙娥,对凡尘中人一定不屑一顾。”

冰雪说:“你又在找借口,也许有一天她会喜欢一个普通的人,但不是你。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寻找理由,可是他们生命中最关键最美丽的东西,一向都没有理由,从生命的诞生,繁衍,根本毫无理由可言,所谓的理由只是过后才总结的经验而已。”

屈怀英说:“你来是为了什么?”

冰雪说:“我也为了我心中的梦。”

屈怀英问:“你相信吗?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梦,难道我们对自己的梦想,只有一个欺骗吗?所有的都在欺骗,历史、人生、回忆,哪有真实的?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要欺骗?”

冰雪摇头说:“不知道,别以为人有智慧,我们通常和别的动物一样,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屈怀英说:“所以大家拼命的索取,不问为什么,希望能够以此填补心灵的空虚和空白,让荣华富贵冲淡寂寞无助。”

冰雪说:“我以为你是一个少不更事的人,但是今日你的话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屈怀英说:“每个人对人生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都有自己人生的经历作为感悟的来源。姑娘,不要看清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蛟龙,遇到自由的天空,就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恶的是老天,没有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所以还不如看看这儿美丽的风景,让它们来冲淡空虚和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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