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再痛苦,再快乐,这条河可是一样的不变啊。’我说:‘它有它自己的变化,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变化。坤雪妹妹,在江湖的日子,我觉得好混乱,不像在家里,想要什么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这里不行,你会遇到有着各种想法并为之付诸行动的人,他们有时会破坏你的计划,会打乱你的行动,有时又会改变你的方向,这种漂流不定的日子,让我身心疲惫,却又能时时要求自己去做什么。所以我离不开,也恨它。’坤雪说:‘我可没有恨,来到武林之前,师父一直说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我同师姐师妹一起出来,我的目的就是什么也没有,反而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
“那夜的景色其实很美,我能想到的就是快到秋日时清爽的天气,和河上飞扬的歌声。我们一直聊到夜深,才各自离开。谁也没有问谁会做什么,因为我们已经知道,我们以后做的事情会随着时间和环境不断的改变。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灭掉生死门。”
薛冰说:“灭掉生死门是整个武林的事情,我想经历这么多教训,各派已经知道,如果不联手对付生死门,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冰雪点头说:“不错。”
连天的雪花一路飘个不停,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赶路。一行人到了客栈中,大家到楼上吃着饭,暖着手。忽然楼下上来一个小二,拿着一封信,问:“请问这里谁是冰珀宫主?”冰雪问:“有人给我信吗?”小二的话说得很不地道,不过冰雪仍然能够听明白,“有个先生要我给你。”
冰雪接过信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欲见梦中人,犀牛潭边寻。”薛冰问:“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冰雪摇头说:“犀牛潭乃是灵教重地,我的梦中人会在那里?谁是我的梦中人?”冰儿说:“不如我先去看看。”冰雪摇头说:“你们继续找欺云峰。犀牛潭是广灵宫所在,没人能够闯入,人越多反而越难。”薛冰说:“屈怀刚的身手我见过,你不是他的对手。”
冰雪说:“我怕错过一个机会。本来我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意义,所以一定要去。”薛冰说:“那你要当心。”冰雪对冰儿说:“你们听大姐的话,咱们用飞鸽联系,这一带,我们的飞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冰雪往犀牛潭而去,一路上她第一次觉得迷惑,为什么居然会有人说她有梦中之人?每个人当然都会梦想见到一个人,冰雪也不例外,只不过别人的梦中人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但是冰雪的正好相反,她自己不知道,别人却提醒了她。
雪花飘零,思绪飘零。
冬天的犀牛潭也是格外的风景宜人,且不说飞瀑如画,连绵不绝的气势如吞山河,单是那峰峦起伏的山形,在冰封万里的白雪里大肆的宣泄着它们无与伦比的壮观和奇崛,就已经足以让人在任何情况下惊叹于大自然神奇的造化和造物主精致的工作。
冰雪来的时候正是深夜,守卫的人也很少,加上冰雪“雪山渡”的轻功身法巧妙之极,所以很不费力气的到了犀牛潭边上。听着水声,夜色在迷蒙的月色里渐渐明晰,万象在淡淡的月色里轮廓分明。
那个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人,她要我来犀牛潭,是因为什么?我该去哪里找这个人?他简直和老天一样,一样的让人琢磨不透。
她在潭边站了一阵,自己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找。正在四下张望,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人影向潭边走来。冰雪急忙闪身来到一边,在一丛灌木后面蹲下,积雪很厚,她飘然而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来者是个少年公子,他来到潭边,呆呆的看着水面,没有说话,他一个人也不能和谁说话。
说话的是后面来的人,“怀英,你在这里干什么?”冰雪觉得声音似曾见过,探头看去,此人正是屈怀柔。那少年公子转过身来,正是屈怀英,他叹说:“姐,我只是觉得心里很乱。”屈怀柔说:“你这样怎么成就大事?教主要你寻找欺云峰,但是不到一个月,你就受伤回来。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我们不能像那时一样疼你了。因为你将面对的生活,是不会同情弱小的。”
屈怀英说:“我不是弱小。”屈怀柔说:“弱小不仅是身体的孱弱和武功的低微,还有权力的低贱和财富的稀少,最重要的是心里的缺陷。你心里一天不能放开,不能面对现实,你就永远弱小,因为你始终经受不住一个打击。”
屈怀英问:“什么打击?”屈怀柔说:“所谓弱小就是经受不住打击,武功低微的人被人打败因为他弱小,财富很少的人被人欺凌也是因为他弱小,心里有缺陷的人很容易被人击败,这是最大的弱小。你的武功和智慧,至少能够保证在与你同行的那些人当中,你是最后一个受伤的。但是你是唯一受伤的人。”
屈怀英说:“姐,你不是男人,不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屈怀柔笑说:“你真是小孩子。姐还以为你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滋味呢。不要以为因为爱你就可以放开一切。爱不是借口,而是一种负担,我知道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一种不能克制的需求,一种慢慢品尝的毒药。但是那不是你的生命。”
屈怀英说:“姐有喜欢的人?”屈怀柔说:“不错。但是我会尽力的克制自己,不让人知道,甚至不让我自己知道。教主每日这么繁忙,咱们屈家终于能够在此地成为名门,来之不易,不管是为了我们屈家,还是为了我们苗人,我们都不能那么无知。无知到因为爱而忽略了别人对我们的践踏和欺凌。敌人不会因为我们有爱而放弃他们入侵的铁蹄,也不会因为我们有爱而也爱我们。”
屈怀英笑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好想自己能够忘记。”
屈怀柔说:“在犀牛潭边,曾经有一段美丽的故事,那是关于我们家族中一个先人的,我想你一定会很想听。”屈怀英说:“当然,姐,为什么我不知道?”屈怀柔说:“咱们‘通灵心法’的招式,每一招都形容得那么美丽,那是从前人的诗句里化来的,我们没有这个本事,甚至连汉子都不能认全。有一天,我们的这位先人在这里练剑,遇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是从江南到这里来采风的一个官家小姐。她的初衷倒是很好,只不过当地认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正好我们的这位先人能够听懂,那位小姐如同遇到知己一样,同他畅谈着路上的见闻。她的美丽和端庄娴熟是我们这位先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从此以后,他迷恋于她的美丽,忘了在十国混乱的时候,时局是多么的动荡,天下是多么的不平静。当时苗家五大姓氏还掌管着苗人的事业,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汉人的铁骑很快来到这里,战火起,繁华停,昔日美丽的家园变成任人践踏的屈辱之地,苗家的儿女们成为汉人的奴隶。那美丽的通灵心法在与世无争的山谷里寂寞的享受着爱情的滋润,直到灵教长老找到我们这位先人,他才看到了这片已经满目仓荑的土地。”
“有时候一个错误就会酿成不可弥补的缺憾,那么多无辜生命的离去和那么多悲惨命运的诞生,可以说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我们苗人不一样,我们要得到属于我们的荣誉,就得为我们的子民负责,我们不是王公贵族,我们只是苗人。这位先人带着愧疚离开了那个美丽的女人,成为灵教最伟大的一个教主。”
屈怀英问:“就是我们的曾祖父?”屈怀柔说:“这个故事很平淡,但也很难得,那么难以抉择的选择,他能够很轻易的作出决定,我们屈家的人都应该如此。”
屈怀英说:“我明白了。但是,现在还不需要我,我只是一个公子,教主不论武功才华都是人间少有,一定可以战胜敌人。”屈怀柔摇头说:“你错了,每一个苗人都不能把责任让给别人,如果我们只是觉得另外的人比我们更有能力的话,那么每个苗人都这么想,苗人的事业一定会从此不能继承。你要做的不是觉得谁能做到,而是问你自己能不能做到。因为你最了解的,始终还是你自己。”
屈怀英说:“我会再去寻找欺云峰,不让生死门的人得逞。”屈怀柔说:“不知是真还是假,但是宁可信其有。你的伤也快好了,快些走吧。不然,那个梅小姐也会不厌其烦的向你表示她的好感。”
屈怀英摇头说:“我可不想见到她,我已经厚着脸皮说根本不喜欢她了。”屈怀英说:“你对别人还不是一样。爱情是没有过错的,只看你爱的是谁。不要把自己的爱看得高尚而忽略了别人也一样有。”
屈怀英笑说:“我知道了,姐,只有我们苗人才能那么平等的看待自己。所有的汉人都是虚伪而狡诈,阴险而毒辣,为了我们苗人不能堕入汉人的手中,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赶走那些可恶的汉人。”
冰雪心里想:汉人以为苗人野蛮,希望能够统一苗人,用文明教化他们;苗人却觉得汉人残酷,不能平等待人,希望能够自立门户。
屈怀柔说:“知道就好,犀牛潭乃本教重地,以后不能前来。咱们这便回去。”冰雪心里想:这里居然是不能随便进出的重地,那个人约我来,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他也能来吗?
那二人离开后,冰雪正要起身,忽然身后一声冷笑传来。
她转身一看,身后一片白雪茫茫,了无痕迹。
她听风辨位,朝着山上飞去,只见一个人影飘然而行,身形之潇洒,世之罕见。
她追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山顶,那人方才停下来,冰雪问:“你是何人?约我何事?”那人淡淡的说:“一个知道你心事的人。”
冰雪问:“不要卖关子了,你说,你到底是谁?”那人冷冷的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是一个能让你了却心事的人。”冰雪轻轻说:“心事?”
那人说:“你曾经在无上王国呆过,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你忘却了自己是谁,但是当你遇到你心上的人时,你的心情会让你义无反顾的追寻自己的所爱。那是一种多么快乐的感觉,你的爱,已经超越了一切。”
冰雪说:“是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我都知道,我见到所爱的人,一定会很高兴的。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快乐。”那人说:“无上王国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那并不是目的,目的是研制一种药物,让这种药物能够改写人的记忆,让你回到那一天,让一切重新开始。”
冰雪说:“斯人不在,岁月难回。”
那人说:“不!可以,只要你回去了,我不会让你知道那个人是假的,那个人也不会知道他是假的,你完全可以拥有你的爱,这是你找回快乐唯一的法子。”
冰雪说:“你就是当时无上王国的主使者?”那人说:“这并不重要。”冰雪说:“这很重要,这是另一个可怕的欺云峰,当你的药物在武林中横行的时候,当你控制了所有人的记忆,当你改变了他们的想法的时候,你控制了这个世界。”
那人哈哈大笑说:“不错,武林、世界都是我的,冰珀宫主,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实现你的梦,你应该明白,你的梦,比整个世界都重要。”
冰雪摇头说:“可是我的梦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无足轻重。幸好你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无上王国还没有完全实现你的计划,就已经毁于一旦。”
那人说:“不错,我知道要改写一个人的记忆和想法是很难的事情,我已经成功了一半,能够在这个人毫无反抗的情况之下,花费一点精力,完成一个伟大的转变。冰珀宫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冰雪说:“我还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
那人说:“现在灵教是一个必争之地,我要控制灵教。”冰雪说:“只怕以我的能力,还不能动得了灵教教主?”那人说:“不错,你是动不了,但是你要知道,现在灵教广招贤良,应对当前武林大乱的局势,所以,你可以趁此机会进入灵教。”冰雪说:“为什么会是我?灵教这么多人,尤其是还同家姐交过手的灵教教主,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这恐怕不行。”
那人说:“当然可以,刚才你也听到了,屈怀英,灵教的南灵公子,对你的姐姐情有独衷,你和她的容貌完全一样,你完全可以成为第二个薛冰,这样,你接近灵教的机会,岂不是易如反掌?冰珀宫和灵教相隔甚近,听说冰玉婵以前也是前任教主心仪的对象,双方一直都是井河不犯,我想即便以前有什么误会,那也是很容易就能冰释前嫌。”
冰雪说:“你看错人了,我想,我是不会用我姐姐的身份,来满足我自己的梦想。你果然找错了人。”
那人说:“我不想现在就强人所难,但是你既然已经到了犀牛潭,以后的事情,就不由你来作主了。”说完人影一闪,已经离去。冰雪还没分清楚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还没有看明白。
她心里想:难道你可以离开,我不能离开吗?当下身形一闪,已经向外面飞去。
她刚起身,就觉得一阵冷气袭来,只听有人喝道:“什么人,擅闯犀牛潭圣地,不想活了吗?”冰雪转身一看,只见屈怀刚从后面袭了过来。她心知不敌,急忙闪身来到一侧。
屈怀刚笑说:“冰珀宫主,不知来到灵教圣地,意欲何为?”冰雪看屈怀刚站在前面,威严不可侵犯,便笑说:“传言灵教圣地守卫森严,今日我来,没有看到守卫,所以我以为这不是灵教圣地。”屈怀刚说:“看来冰珀宫主已经知道了,今日乃是灵凤升天之日,守卫自然很少。”冰雪心想:此人看来对灵教大事了如指掌,知道何时我来,知道我走不了。
当下冰雪笑说:“如果我那么清楚贵教的情况,何必留在这里等你来呢?”屈怀刚说:“不,是你触动了灵教的千里铃,现在,你已经处于灵教的包围之中。”冰雪心想:这个人看来对灵教简直是了如指掌,我是轻易不能离开这里了。当下说:“既然打扰了贵教,尽管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但是打扰之处,还是希望教主能够见谅。”
屈怀刚说:“本来冰珀宫主前来,我们应该扫榻相迎,宫主说话太客气了。方今武林,只有我们两派守望相助,才能力保西南武林的平安,宫主此行,想来也不会是游山玩水吧。”冰雪说:“不知屈教主有何高见?”
屈怀刚说:“十二正派执掌武林的历史,从二十年前武圣人失踪之后,就已经完全结束。生死门,太极洞,勾魂岛,诸葛世家,每一个门派都希望成为武林的主宰,十二正派中最大的两派,黄山派和除邪岛,也是对武林虎视眈眈,只不过他们采用了更高明的手段而已。”冰雪说:“黄山和贵派不是素有往来吗?黄山势力越大,岂非于教主越有利?”
屈怀刚摇头说:“每个门派都在为自己打算,难道宫主没想过为自己打算?贵派主要的产业乃是将农物送至中原,倘若这一路上都成了黄山的地界,或是掌握在生死门手上,这屋檐下的日子,可不好过。”
冰雪说:“普通百姓尚且经商,何况是我?”屈怀刚摇头说:“哪个富商后面没有一个大派支撑着,姑娘,你们冰珀宫武功源出冰岛,那是何等的厉害,当年十二神婢十二高手出手,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敢惹,听说最近十二神婢在江湖上名声重起,不下于当年。但是生死门的高手可从来不认帐。他们的目标就是整个武林,所以谁他都可以得罪。更何况,宫主和生死门还有大仇。”
冰雪说:“看来教主知道我要来。”
屈怀刚说:“是的,有人通知了我。”
冰雪问:“你可知此人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