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着痕迹的扫视了眼四周,微犹豫了下:“想要问殿下借用一套书。”
一丝狐疑之色在拓拔清渊眸间快速的划过:“请随殿里详说。”
如此甚好。
边子期迈步欲走,但手却是让眼前的燕陌琛给握住了:“你……”
“看来本王也还要继续打扰殿下小许时间了。”他打断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的出声道,“想来殿下也该是不介意。”
拓拔清渊嘴角轻轻一动,似有一抹淡若清风般的笑容划过,介意,不介意,他如何说的出口,他……目光划过他们紧握的手,胸口顿时涌起一阵气血,当下剧烈的咳嗽起来,雪白的锦帕上落满点点殷红,甚是刺眼。
“清……”她下意识的张口喊出了声音,但声音却是让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隐卫的声音掩盖:“殿下,你……”
可尚未等他将话说完,就让拓拔清渊断断续续的打断了:“无……无事,你……且先退下。”
说着,他对隐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隐卫眸间担忧散不去,奈何主子如此命令,便也只能遵从,只好悄无声息的退下。
“让你们见笑了。”拓拔清渊在气息稍平稳时,冲着边子期二人歉然的笑笑,那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容颜此刻更是白如地上雪。
心猛地一痛,她……到底还有一丝余情未了,不然不会看到这样的他会如此情不自禁的喊出声音。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恨他,是曾经的爱在作祟,让她的心蠢蠢欲动。
她很恨他……
他害死了子归,也害死了娘亲,甚至……他是那么毫不犹豫的杀死她。
一丝丝恨意蔓延上眼眸,她……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上缠着的软剑。
忽然,手一紧。
她情不自禁的轻颤了下,凉凉的,却意外的让她心安。
她,不能乱来。
那碰触到剑的手缓缓放下,她又低眸看了眼燕陌琛的手,暗暗深呼吸了下,努力将心头所有跟拓拔清渊有关的情绪掩盖下去,而后回以浅浅一笑:“太子殿下身体既然不适,我们便是不作打扰了……”
第175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手落下了,在燕陌琛无言的安抚下。热门
拓拔清渊将这些全然看在眼里,心下满满都是晦涩的滋味。
他……脸上却还是只能如往常一样,淡若清风般的笑着:“也好。稍后我便是让洛奇前来取您索要的书单,若有,我便是让他给您送到雅期阁。”
边子期微颔首:“劳烦殿下了,告辞。”
拓拔清渊轻点头,转身欲走。
她反握住燕陌琛的手,拖着他返身而走,似逃。
“何须如此匆匆,不嫌累?”燕陌琛悠闲的跟着她略快的步伐,慢条斯理道。
累,怎不累,可要是再在这宫里逗留下去,她心更累,更何况保不准她压不住心中的情绪,抽身回去刺杀拓拔清渊,所以她要走,走得远点,不去听他时不时传来的咳嗽,不去想有关他的事情。
明明,明明最初还好,她都能够彻底压抑住情绪嬉笑着与他说话,可偏生……偏生还是忍不住了,爱恨,从来都相生。
她偏头轻瞪了他一眼:“累,嫌累的很,但累也得走,难不成你让我坐在这儿,还是你背我?”
燕陌琛剑眉轻挑,一双丹凤眼深处流溢着浅浅的笑意,嘴角轻勾,未语笑已三分,似揶揄,似轻佻,也似风流:“背?怕是不合适,不过抱你,我倒是不介意
。”
“我介意!”她轻哼了声,欲甩开他的手,却为他紧紧握住。
“别急。”他轻轻一拽,便抵去了她一半的力气,“我以为我们当是好好聊聊今早上的事情。”
要来的,果然还是会来,想逃也逃不掉。' 超多'
失策,真是失策啊!
边子期满心懊恼,她丫的怎就没了以往的精明,竟是那么大条的被人带入了皇宫,忽地,她想到了一件事儿,那人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将他引到宫里,而且还是和鸣宫的外头?
一丝疑惑在眸间飞快的闪过。
难道是为了告诉她燕陌琛在和拓拔清渊会面?然后让她感受下“新欢旧爱”齐聚的“好心情”?
呵……
她无声的干笑了下,嘴角也跟着抽搐了几下。
“怎么,不打算说点什么?”他低眸看着她不停变幻的面色,眸色轻闪。
边子期偏头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清雅的面容上绽放出谄媚的笑容:“这……这不是瞧您老这些天太累了,让您老好生休憩,这才……这才……”
“这才什么?”他追着言道,凉薄的唇微微勾着,似有笑容倾泄,可落在她的眼里,却是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他……绝对会找她麻烦!
她暗暗吞咽了下口水,又抿抿唇:“这才让您老好好睡觉,省得被碍眼的人打扰了。”
言毕,她还不忘再次奉上谄媚的笑容。
燕陌琛瞧着她这样子,无奈的轻摇了下头,那深邃似潭水的眸底漾着浓浓的宠溺之意,不过嘴角却是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
柳眉轻轻一蹙,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狐疑:“狗?”
音落,一道低沉醇厚的笑声在她身侧响起,似美酒般香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边子期暗暗冷哼了声,眼里划过一丝不悦:“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正好正好,凑成双。”燕陌琛丝毫不生气,甚至冷峻的面容上都流溢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令人见了,便是陷入其中,迷醉在这一片美丽如花海的笑容里。
而她,便是一不小心看得醉了,沦陷在这一张翩若惊鸿的脸上,沉醉在迷人的笑容里,明明那么清浅。
她见过他笑,却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干净,就连那双眼眸也仿佛在一瞬间清澈,漾开着美丽的笑意。
“你……这样挺好。”她轻轻嚅动了下嘴角,浅声而语。
不冷,不远,离她近近的,触手可及。
燕陌琛闻言,眸间笑意更浓,正欲出声时,却见已出宫门,便倏然间敛去了笑意,眸色幽幽地看向了不远处等候着的马车:“先回家去
。”
家?
她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当然,等到她上了马车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没想过跟着他回去!
她……被诱拐了,被他使用男色诱拐了。
边子期无力地按了按太阳穴,无声的哀叹着,她……一孕傻三年,一定是这孩子来得太早,所以这么多日子来,她一直在犯傻……
马车哒哒声响起,车轮滚滚。
燕陌琛平静似水的看着顾自唉声叹气的她,薄唇微动:“你要问他借的是什么书?”
“当然是……”她下意识的接口道,但倏然又收住声音,她侧身掀起车帘,睨了眼繁华的街道,“我需要去一个地方,您老先回去。”
“嗯?”他微拖长了声音,“我先回去?”
边子期轻点头:“我要去看一样东西,很快便会回来。”
“你认为我会信你的话?”燕陌琛似笑非笑的反问道,目光幽幽地打量了她一身。
不信。
她心下回答了,但口上自是不能说:“当然,我说话算数,保证在天黑前回来,你看现在才夕阳西斜,最多半个时辰。”
“是吗?”他慢条斯理的回道,“既然这么快,我与你一起去。”
一起倒也是可以,但是——
那时候她怎么跑路?
这又会是一个难题!
“好。”她暗暗思量了下,故作同意的点点头,但随后又装出一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的模样,连连摇头,“这不妥,万一太子殿下的侍卫前来雅期阁找我们,找不到岂不是麻烦。还劳烦您老人家回去替我等候一下下,告知他我要的是什么书籍。”
说话间,她站起身子,晃悠悠的挪到他身边,而后又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待说完,她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你看如何?”
燕陌琛不着痕迹的轻蹙了下眉头,眸底里泛起一丝深不可测的暗涌幽幽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掀唇而语:“也好。一个时辰。”
“好。一言为定。”她当下点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能跑路了,至于书……下回让玉笑书给她带来便可……
“就这儿下吧!”她掀开帘子,也不顾马车尚未停稳,立刻飞跃而出,眨眼间就消失在他的眼帘里。
燕陌琛见状,低低的笑了笑:女人,超出时间可是要挨罚的……
第176章 陌琛,救我()
夕阳西斜,天边铺满似锦缎般华丽的晚霞,那洒落下来的暖橙‘色’光芒倾覆在这荒凉冷清的将军府邸,终是为它点燃一丝生机。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边子期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溜入将军府,依旧直奔地窖。
‘门’,锁着。
与她离开时刻意所摆放锁的位置一模一样,仿佛不曾有人动过。
她凝视小许,不急不慢的将‘门’打开,慢悠悠的踱步进入,双耳却是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安安静静,除却老鼠兄弟们发出的“吱吱”声,别无其他。
但她依旧不敢大意,她知晓这座看似已无人的将军府里,藏着一个人。
她继续往前走,地板碎裂的渣渣还在,脏了这一片整洁干净的地窖,她四顾了下,再次钻入下头的冰窖,但没走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她看到那偌大冰块上雕刻着的符号已让人刮‘花’,毫不掩饰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边子期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转身而走。
她没有立刻离开将军府,相反地,还光明正大的坐在亭子里,欣赏着美丽的夕阳,当然,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倾听着四周的动静,有风过,有雪落,有雀惊飞……
却独独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这人……是藏在什么地方?
又会是谁,是曾经的故人,还是意外而来的敌人?
边子期微拧了下眉头,随后目光落在她曾居住过的卧房里,无论是敌人还是友人,她试试便知。
她不紧不慢的踏入卧房,屋中的一切都不曾变化,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这些……曾经于她来说,承载着记忆的物品眼下却都不过是废物,甚至非常的碍眼,尤其是……她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妆奁打开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枚质地上佳的‘玉’簪,她看着它,渐渐地,澄清似水的眼眸模糊了起来……
“阿期,”他温润似水的出声道,瘦如柴骨的手上拿着一支刻着期字的‘玉’簪,“这发不当是如此。”
他取下了她发间的‘玉’冠,三千青丝垂落,落于他的手间,他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着,甚是小心,仿佛是怕‘弄’疼她。
美丽的发髻在他手中似‘花’悠然绽放,他将那‘玉’簪‘插’入其中,那张容颜无了往日的英气,却意外多了一丝温婉:“阿期,阿期该是这样。”
她偏首回望着他,那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流溢着浓浓的情意:“阿期从来不介意自己如何,只要能够为你分担。”
他摇摇头,眸中柔情似水,温柔的迎着她的目光:“阿期,最后一次,以后……以后都可以如此。”
“好。最后一次。”她握住他枯瘦的手,郑重的点头,“一定要等我凯旋归来。”
“等你归来,我们便是成亲。”他温柔一笑,清润的嗓音令人‘迷’醉,也让她完全忽视了他眸子深处流溢着的异样神‘色’,“不过,阿期,让我为你做一次画,就如此模样。”
她坐着,他执笔而画。
许久,笔落,画中红妆的她栩栩如生。
但下一刻,她便是需要褪去难得一穿的红妆,她穿回那一身戎装,而那才绾起的发丝散落,随意一束,便了无刚才温婉的模样,英姿飒爽。
不过她怎舍得这‘玉’簪留在这儿,她带走了,连着他……他竟然也要她带着走,说他想要去看一看战场,想要陪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
可是
一箭穿心!
她倒下了,倒在了那座城池下,她的眼里依旧还是只有他,可他收回弓箭便和那并不算很熟的‘女’子离开了……
边子期回过神来时,已是泪流满面,曾以为心间最美的画面,却不过是一剂‘迷’‘惑’人的毒‘药’,而她还‘迷’醉其中
只是,这一枚‘玉’簪怎还是在这儿?
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玉’簪,停留在镌刻着的字上,她看着它,心思重重。
但眼下更多的是疑‘惑’,这东西那时她一直戴在身上,照理说也该是和她尸体在一起,为何……难道是还有人从她尸身上翻了出来,放回到这儿?
是他,还是那带走她尸体的人?
还是从来都是她记错了,这‘玉’簪在那回取下后,便是搁在了这妆奁里?
她拿起‘玉’簪,仔细地瞅了瞅,期字上沾染一点不易察觉的血迹,早已干却。
她没记错,她那么在乎他,又怎舍得将他赠送于她的东西留在这儿,只是……
这一切都已停止,她已不是她,她已跟他走上了不同的路,甚至……不,她不要恨他了,越是恨,越是忘记不了这些,她不要如此。
可若不恨,她……她抑制不住心头涌起的伤痛,整个人难受的伛偻起了腰,那握在手中的‘玉’簪‘欲’放却放不下。
舍不得,放不开,爱,恨,缠绕着她每一根神经,她……她不要,不要再与回忆中的他纠缠,她恨,更恨自己。
“陌琛,救我……”她低低地轻喃了一声,手中的‘玉’簪忽然落地,摔成两截,恍若恩断义绝。
“怎么救你?”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淡淡的,没有‘波’澜。
边子期抬眸望去,只见燕陌琛就站在‘门’口,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似乎深藏着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正幽幽地看着她。
她似艰难的扯起嘴角,缓缓道:“我,我想忘记。”
她想忘记这些,将所有与他有关的都忘却,这样便是真正的没了恨,没了爱,没了……回忆!
燕陌琛深沉的目光闪烁了下,凉薄的‘唇’微动:“忘记后,你打算如何?再相见时,你确定你不会再次记起?”
她……她不知道。
可现在……她低眸看了眼碎成两截的‘玉’簪,心紧紧一揪,明明不疼,可却还是不舍,她伸手‘欲’去捡,可当指尖碰触到那冰凉的触感时,她又收回了手。
明明是要忘记,可还是……
“既然还不舍,便是捡起来。”他看着那断裂的‘玉’簪,眸间深处掠起翻腾的暗涌。
边子期摇摇头,她不要,不要……
她不再看它,抬眸看向他,嘴角的笑容干涩:“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说我要复仇,可当真正看见他时,却又下不了手;我说我要查清一切,可又纠结着往日恩怨情仇;我说我可以放下,我说再沉痛的伤悲,在时间洗涤下也会遗忘,我……可我什么都还做不到!”
第177章 陪我去见一个人()
时间,能够让人遗忘许多事,封存许多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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