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皇,是绝对不喜欢为人觊觎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纵使那人并无这心思,也绝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从其口中出来。
一瞬间,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诡谲起来,空气中流淌着的气流仿佛凝滞了一般。
燕擎天面色阴沉眸色如霜般的直勾勾的盯着一脸淡漠的燕陌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此说来,朕似乎还得感谢你的不篡权?”
燕陌琛闻声,眸色微闪,淡漠的脸上似乎勾起一抹笑容,透着一丝邪佞:“皇兄,此话似乎并不妥当,这篡权二字于你口中说出来,可是极为不妥的。”
话音落下,燕擎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眸子里带出的杀气也更浓了。
“你这话是何意思?”
“想来皇兄心里清楚的很,臣弟便不多言了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一样,依然是一副淡漠冷然的样子,可每一句话却都让燕擎天心里不安。
他固然是知晓其话中意思,只是万万没想到燕陌琛似乎也知晓些许事儿,这皇位……皇位的确来得不光明正大,可他有何错,这天下当是属于能者,而不是一个无能的人,那样如何会让如今的燕雀国这般辉煌。
他这般想的时候,倏然间就是在忘记燕雀国之所以会国泰民安是因为眼前的人不顾一切在战场下打下的。
他拧着眉头,冷沉的回道:“这该是朕的。”
音落,燕陌琛无声的笑了笑,那幽深如潭的眸子里泛起的光芒透着一丝丝嘲讽,可稍瞬间,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的确是你的,可若是有人想要拿回去,也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回去。”
“这……不可能。”
燕擎天阴沉着声音回道,眼里却是透出一丝狐疑,还有一丝不安,终归还是诚惶诚恐的。
“这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燕陌琛轻描淡写的回应道,“纵使皇兄你如今是一国之主,但在一些事实面前,你也该是要低头的。”
“你……燕陌琛,你究竟是要做什么?”燕擎天看着他淡然的样子,心里头裹着一股怒意,甚至还恨不得将之给杀了,这样……这样大概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了。
燕陌琛似不曾看到他的怒意一样,抬眸平静似水的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出声道:“皇兄,臣弟说了,只是向你讨一样东西而已。至于旁的……臣弟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你若不给,若反悔,那么你这位置怕是要做得不安稳了。皇兄,莫要忘记当年其实是有圣旨的,也莫要忘记那些个王爷。”
低沉的声音是那么幽缓的从他口中溢出,可每一声都敲的燕擎天坐立不安。
“你……”
“燕陌琛,不必拐弯抹角了,有话便是直说。”可到底也是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眸光沉沉的迎着燕陌琛那令人琢磨不透的视线,幽幽而语。
燕陌琛笑笑:“直说便是让你的人替臣弟好生照看着家人,边子期与边素儿,不得在臣弟不在的期间,有丁点的损伤,反之……当年的真相是要见光了。”
“好。朕应你。”燕擎天皱着眉头应下了。
“皇兄,别应的那么快。”燕陌琛慢悠悠的回道,“这事儿……臣弟可还是惶恐皇兄变卦,毕竟是有前车之鉴。”
说话间,他抬起了手,似一阵劲风在燕擎天的身边掠过,吹得桌上的书页和圣旨发出着沙沙声,可当其定睛看时,却发现那枚玉玺已不再手边,而是落在了燕陌琛的手上。
见此,燕擎天面色惊变,整个人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阴蜇的盯着一脸淡漠的他:“燕陌琛,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若将之带走,信不信朕能够让你走不出这儿?”
“可以一试。”燕陌琛不以为然,手指则轻轻摩挲着晶莹剔透的玉玺,还低低地赞叹了一声,“的确是个好东西,也难怪总会有人为之迷了心神。”
他越是平静,燕擎天心里头憋着的杀意则是越浓,奈何……若真的出手,也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等到那时怕真会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燕擎天凝视着他的动作,浓厚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思量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朕答应你。这玉玺便由你保管着。”
“是该如此。”燕陌琛轻颔首,“其实皇兄你并不亏,毕竟这外头的事儿是要臣弟几乎豁出命去为之,而你不过是在这儿看看,顺便替臣弟照顾家人而已。不过……”
说着,他顿了顿,眸色好像变得又幽邃起来:“皇兄,到时候别玩小把戏,莫要说臣弟篡权,也莫要拿她们的性命来威胁臣弟。你该是要清楚,臣弟既然敢这般从你手中取得这好东西,自然已是有后路可退。”
好似被猜中了心思一样,燕擎天的手微抖了下,口上却是道:“好。只要你不贪了这玉玺,朕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们。”
“那便好。”燕陌琛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玉玺纳入了袖笼里,悠然的站起身子,“如此,臣弟也该是去收拾收拾了。皇兄记得你说过的话,臣弟可是很相信你会将她们母子护得平安无事。”
“一定。”燕擎天吐出两个字,似咬牙切齿。
燕陌琛见之,还是笑了笑,而后不急不慢的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在开门之前,他又低低地开口道:“皇兄,当年的圣旨还在,当年相关的人也还活着,你要悠着点……再者,他日你可莫要认错臣弟,这天下可没有如此好的玉玺……”
第592章 不要回头看()
殿外,阳光明媚,洒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辉,令人挪不开事视线,可也肆意地洒落在燕陌琛修长的身姿上,但却似驱不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那一双,幽深如潭,直勾勾的盯着远方,泛着深不可测的暗涌。
他不急不慢的从高高的阶梯上走下去,那身姿落下长长的身影,似高大,似寂寥,似深沉,却又透着无边无际的幽沉……
不是他不能护住子期和素儿,而是这路上分岔太多,石头太多,意外太多,在这个时候,他若继续走在她的身边,就算护住了她,也是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伤害,更何况……
而燕擎天……就算不看在这玉玺上,看在那七窍玲珑心,以及看在那并不如面上那般和润的拓拔清渊上,断然是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他要这玉玺……也不过是为了告诉燕擎天,若有一日碰上个不一样的他,可该是要好好看看,免得轻而易举的就将子期她们母子送到那人手上。
宫门一重一重,出来与进去都不容易。
燕陌琛踏出最后一道宫门时,轻闭了下眼眸,脚步也是顿了顿。
这时,白术从不宜为人发现的地方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后,恭敬的出声道:“王爷,是回去,还是……”
回去……
燕陌琛剑眉轻蹙起,半晌后,轻掀凉薄的嘴唇,声色低沉却又平淡:“不回了。”
“是。”白术轻颔首,随后嚅动了下嘴唇,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说。
而这小动作清晰地落在他的余光里,他微侧头,眸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言道:“有话直说。”
“王爷,你……当真信他的话,万一他反悔……王妃她们岂不是……”白术犹豫了下,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燕陌琛眸色微动,目光深深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不信。”
“那王爷你还……”白术暗惊了下,面上却不曾有丝毫表现,不过很快他便是不往下说了,自家王爷会这么做,大抵也是有他的原因。
燕陌琛眉眼微动:“不信他,但她们会无事。”
若真的连这点都不能保证,他何敢将她们送到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皇宫人身边。
“是,是属下多虑了。”白术恭敬的道了声,而后又言道,“不知王爷接下来还有何吩咐?”
“等。”燕陌琛只吐出一个字,而后什么都不再说,迈开步子,踏上车辇,悠然离去……
……
燕陌琛离开皇宫的时候,很快又传到了各个有心人的耳里,似乎好些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皇宫,只是……后来便没有什么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而此时,府邸里,玉笑书静静的坐在边子期的床边,手边摊着一把银针,手上也拿着一枚银针,正缓缓地刺入她身上的穴道。
一滴滴细密的汗珠在边子期的额头上沁出,还有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皆是顺着面颊滑落,滴入到青丝中,滴入到枕上。
“子期,你该是能够听到我说话。”玉笑书一边缓慢的弄着针,一边平静似水的与看似沉睡的她说着话。
是的,她能够听到,她完全能够听到,她还能够感受到那银针刺入肌肤时带来的刺痛感,可偏偏睁不开眼睛,也偏偏动弹不了,好像除了还有思想外,这身体已不是她的了。
“昨夜是有外人来过这儿。”他缓慢地说着话,“你仔细想想,那时候可是有觉得什么异样,我现在只能确保让你不会再次沉睡,入了梦魇,但如果要真正的醒来,还需要靠你自己。”
昨夜……
白术来过,但她以为不该是和白术有关。
而别的人,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人来过。
不,那药香,她感觉这屋子里好像还残留着药香味一样,还有另外的人来过,那个人……那个人……
有关?
是,自从闻到过那药香味后,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她耳畔呼唤着锦溪的名字,伴随之的还有当初初来燕雀国时,闻到的那诡异乐曲……
那乐曲,从子归的口中得知,似乎只有她和燕陌琛能够清晰地辨别出……甚至她若是哼,也能够哼上个一两句。
这一切……莫不是都有关?
是不是该说从她踏入燕雀国后,便是入了一场迷局里?
而这场迷局,或许是连拓拔清渊都不曾想到的?
重重疑惑在边子期的脑海中盘旋着,她很想开口找个人询问一番,奈何……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玉笑书看着她微微拧起的眉头,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来,“继续往下想,但是无论想到什么,都不要回头看……”
嗯?
这话是什么意思?
边子期有些许不解,可还是照着他所言继续想,毕竟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她空有一身思想,没有一点行动力呢?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想要直接从她身上挖走七窍玲珑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锦溪……
她又想到了这个名字,还想到了梦靥中看到的女子,以及那血染成花,青丝成霜的画面,若那人是锦溪,若那男子又是拓拔清渊,可她却看得这么清楚,难道……莫非……总不可能说她就是所谓的锦溪?
只是,锦溪是过了百年的人,而她……纵使是曾经的她,也不过三十而已。
这太不合常理了。
然而,若要用常理去解释,又当如何去解释清楚这些事儿,甚至包括她在这身体上活过来的事儿?
呵……
拓拔清渊,拓拔清渊……
不要怕,不要怕……
是该如此的,是该如此的……
梦靥里的那个与拓拔清渊如此相像的人是那么甘愿的死在锦溪的手上,甚至还那般温柔的安慰着她……
难道她杀他是注定的吗?
注定要在那么喜庆的日子披上如此悲凉的色彩吗?
她,看不懂,看不明白,可又隐隐觉得这与她先前的死好像有些许关联……
当初锦溪杀了他,是注定如此……后来……
如果她和拓拔清渊是延续,后来就换成拓拔清渊杀她,这算是为了打破那一场所谓的注定吗?
如此,又何必让她再次活过来,是想让她走另一条路,还是……若她当初回去狠下心杀了他,一切不还是一样?
第593章 带上阴锦溪的画像()
渐渐地,心脏处开始抽痛起来,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疼,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从心脏上慢慢地剥离下来,正随着血液向着全身蔓延 /》 疼,好疼。
为何突然会这么疼?
无法压制住的疼痛让边子期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可偏偏人还不算彻底清醒过来。
“清渊。”
“清渊,清渊……”
她的口中竟是喊出了拓拔清渊的名字,那清泠泠的声音里每一声都含着复杂的情绪,是怨,是恨,还有质问……
“清渊……”
边子期在疼痛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喊拓拔清渊,不,这不是她自己想要喊的,她明明是想说,笑书,帮我减轻身上的痛楚,我要醒来。
可为何出口的却是拓拔清渊的名?
是谁在操控着她明明还清晰的思想?
是那位阴锦溪吗?
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眉紧紧地蹙起,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越来越多,如被水洗了脸,就连身上的衣裳也为汗水浸湿……她在控制着自己,不,是控制着那莫名的呼唤。
此时,玉笑书已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甚至听清楚了她口中溢出的声音,脸上原来带着的浅淡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伴随之的是流露出凝重的面色来。
他顾不得男女之别,摁住了她的身体,温润的声音带起了一丝凌厉的气息:“边子期,不要回头想,不要回头看,一切都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里,使得那娇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 是,无关的,都跟她没有关系的。
就连她和拓拔清渊现在也没什么关系,顶多只算是旧情人,老相好。
她是边子期啊,无论是身前还是如今,都还是边子期啊,哪是所谓的阴锦溪……
在这番自我安慰中,身上的痛楚慢慢地消散了去,先前所有好像要涌出的东西如同潮水一样又退散了去。
缓缓地,她的身子软了下来,也不再蜷缩起来。
玉笑书见状,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理智完全还在,不然,还真就要麻烦了,他暗暗地为她捏了一把汗,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但那平静似水的眸子里却依然缭绕着一丝凝重的色彩,他看着她,看着那缓缓舒展开的眉头,自己却皱起了双眉。
近些日子来,燕一直让他调查些许事儿,他也的确翻到了些许令人震惊不已的事,可从未想到过……这事儿不仅牵涉了身边人,还乱了时间。
这……
他完全无法用合理的解释去述说明白这些事,同样,这里边包括的还有他自己,他也终于明白不久前见到融墨时,为何会产生一丝熟悉又怪异的感觉。
想不到……
很多事儿真的不会想到。
在玉笑书沉思的那会儿,边子期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同时那闭着的眼睛也缓缓地睁了开来。
入眼的是熟悉的帐顶,侧过头,看到的又是熟悉的人,只是熟人是眉头紧锁……
她慢悠悠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擦拭去那一把把的汗水,声色似有些沙哑的开口道:“笑书,谢谢了。”
玉笑书闻声,当下敛去思绪,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见她已彻底清醒,微微颔了颔首,便伸手将她身上的银针一一取出,随后不忘吩咐道:“你刚醒来,还是好好休息下。”
言毕,他便是收拾了东西,站起身子,准备往外走。
“笑书,你说让我不要回头看……”边子期嚅动了下嘴唇,湿润了下干燥起皮的嘴巴,声色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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