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也就只是活得再年轻一点,再久一点,贪恋一下下人世间,“或许还真是可笑的,毕竟在外人眼里,一个人要想长生不老,就是天方夜谭。”
太后笑了笑:“是,在外人看来长生不老是可笑的,可你我都知道,这完全是可能的,那么我的梦……我已有这等能够耐下这天下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不为之呢。所以……”
笑,渐渐地敛去,年轻的假脸上带起肃穆:“好姑姑,你还是思量下的,不要将有些东西独吞了。”
“你是想让我拿出来与你共享?”太皇太后眸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苍老的脸上看着像是流露出慈祥的光芒,可更多的是嘲讽。
太后轻颔首,并没有觉得承认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姑姑,他日我断不会忘了你的一份好处。”
“真好。”太皇太后笑笑,而后不急不慢的站起了身子,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着内殿走去。
太后见状,紧跟着走了进去,但进去之前,还是朝窗外看了眼,似乎是在与暗中的什么人传递着信息
内殿里,放着一尊不大不小有一七八岁孩童高的观音佛像,佛像前燃烧着的香飘着一缕缕白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太皇太后走到佛像前,虔诚的拜了拜,便伸手在龛上按了按,佛像转动了,沉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殿里,显得分外的响亮。
佛像转移到了一边,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借着洞口边上镶嵌着的夜明珠的光芒,她们看清里边藏匿着许多好东西,各种都是异常的珍贵,唯独一只黑漆漆的小盒子,显得很是格格不入,好像是走错了地方一样。
但太后知晓,最好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黑不溜秋的小盒子里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想着,一抹笑意不自觉的爬上了嘴角,双眸也渐渐地染上的贪婪的色彩。
她……
可在太皇太后转首看向她时,她便是极快的敛去所有的神色,只静静的回望着之。
“姑姑,你该不会就只是带我来看你收藏的钱财?我想我不需要这些,我要的是什么,我已说的很清楚了。”
太皇太后弯起腰,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着拐杖去拨弄密格里的好东西,很快那小盒子就淹没在里金银珠宝堆里,没有丝毫踪影了。
随后,她退开身子,悠然的坐在一边,淡淡道:“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头,你自己找,若是找不到,那便不要怪姑姑小气了。”
“你……”太后见此,只觉得胸腔里腾起一股怒火,可她还是硬生生的压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回应道,“姑姑,你可真好!”
太皇太后闻言,深深的望了眼她的眸子,苍老的容颜上再次流溢出笑容来,看似慈祥和蔼,可也透着丝丝算计:“曾一直待你们这些晚辈不薄,但这东西……你比我还贪婪,现在要,就进去拿。”
进去?
她还没有蠢到在半个敌人面前踏入这小小的密格里,她以为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而且还不出两三个时辰,就能够闷死在里头,毕竟这里头的空间太小,能够挤进一个人也算是不错了,更何况……
“姑姑,我不傻。”
“既然不傻,那么以后那等话也不要说了。”太皇太后抬起拐杖在龛上敲了敲,那观音佛像又挪回到了原地,将密格遮掩住了,“我的东西你不要随意惦记了,想要,就凭本事了。”
太后没想到这进来不过是白费力气,这死老东西竟是将东西捂的这么牢,甚至还……不过,她有丁点疑惑,这老东西怎得会当着她的面,来开启密格,难道就不怕往后她找人来取吗?
还是说真正的好东西其实并非在这里头,抑或里头还有别的玄机?
太后暗下思量了番,终是冷哼了声:“既然姑姑这么说,那么他日,好见!”
“好见。”太皇太后轻描淡写的回应道,随后又添了一句,“都半百的人了,还是嫩了点,也便是在那些小家伙们面前逞了脸,若是遇到狠点的,凭你这样子想要成就大事……真是在做梦!”
第510章 到棺材铺子走一遭()
离开了,今儿个这位太后算是窝着一股气离开后宫了,往日的讨好,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心思,早知就该是来硬的,当然,这也都不过是她想想,她深知若是来硬的,只会让事情更加的糟糕,更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太后,她死了。”在快要抵达驿站的时候,一丝听不出语气的声音悠悠地飘来,而人却是不见踪影。
“谁死了?”下了马车的太后脚步一顿,回头朝着周遭看了眼,眼里带起一抹狐疑的色彩,可转瞬间,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似乎是明白了其口中的她说的是谁,“谁杀死她的?”
“****。但当时机关城城主也在
。”
花弄影?
他儿子也在那儿,莫不是是他让花弄影去将卿娘杀了?
还是……
他是舍不得了吗?
“我知道了。”她声色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可还有别的事儿?”
“大人让我注意您和太皇太后的动静。”
此言一出,这位太后的眸子里顿时流露出一抹阴冷的光芒,注意她的动静,他这是越距了,难道他真是打算叛变了,抑或说他别有目的?
脑海中掠起丝丝疑惑,困扰着心绪。
三十多年,他若要说叛变,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现在更没有理由,那么别的……她有点想不通,但她有一点能够确定的就是自打他踏入燕雀国后,这行为变得很是不一样了。
或许,该是寻个时机与他好好聊聊,省得猜忌太多,而毁了大事。
“那你就如实将我这边的事儿告知于他,顺便告诉他,两日后让他来见我一趟。”
“是。”
音落下,风掠起,周遭的气息又变得与寻常一样。
太后扫视了眼四周后,就迈步踏入了驿站里。
驿站里,并没有太多的官兵守卫,只有少许武艺高强的人负责着拓拔清渊的安危,但就这样,已让人难以靠近,除却她本人可以接近,可若是对他动手……现在自然是还犯不着,更何况她未必能够杀得了他,所以只能姑且先留着这位云荒国皇帝的命了。
许是察觉到她正幽沉的盯着自己,临窗听雨的拓拔清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看似平静似水,没有丝毫涟漪,可却蕴藏着太多的秘密,几乎没有人能够猜透,就连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无人能够看透。
“回来了。”他轻启苍白的嘴唇,淡淡地开了口。
已恢复莱辛郡主模样的太后点了点头,恭敬而又客气的回应道:“惊扰到云帝,还请恕罪。”
“无妨。”拓拔清渊悠悠的道了一声,“外头还在下雨,容易着凉,进屋吧。”
“谢云帝。”
拓拔清渊微颔首,收回视线,静默的望着温在炭火上的茶,良久,他又出了声音:“以后少进宫,免得惹了事。”
“是。臣妾记下了。”她依旧还是恭敬的回应道,“那……臣妾若是想要去见祖父,不知……可否?”
“可以。”拓拔清渊言道。
“臣妾谢过云帝。”她对他福了福身子,便是侧身进了另一间屋子,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其实,她并不敢在他面前呆得太久,她总觉得这位云荒国的帝皇不一样,与人不一样,确切的说给她的感觉就不是人,如此,她还是当谨慎点,待得将其他东西都彻底备好,再拿他下手,等到那时候……
一丝愉悦的笑意跃上了又恢复一片冷沉,有些事儿,有些问题她还当是要好好想想,虽说今儿个的表现让那太皇太后觉得她嫩了,可难保那精明的老东西不会发现异样
她……
“莱辛。”拓拔清渊清润的声音如山间溪水般清幽幽地在她屋外响起,打断了她纷杂的思绪,“换身衣裳,与我去街上走走。”
屋内的她闻言,当下应声道:“是,臣妾这就收拾下。”
但心中却多是疑惑,甚是不明白拓拔清渊这时候怎会邀请她与他一起上街。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她就打开了屋门,身上已是一件干爽的衣裳:“让云帝久等了。”
拓拔清渊不言语,只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是执伞踏入雨帘里。
她见状,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不过并没有走得太近,就只是跟随在他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五六尺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周遭便也都是缭绕着诡异的气息,这让久居后宫的她深觉疑惑,她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努力的猜测着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可想不透,也看不透……
不过,他终于开口了。
清润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没有涟漪,可却听得她心惊肉跳:“莱辛,我若没有记错的话,去年你在云荒国时,已是个废人。”
“是。”她应了,“还能够恢复到这样,全是托了云帝您的福,若非您寻来了本领高超的大夫,臣妾如何能够这般行走在故土上。”
“嗯。”拓拔清渊淡淡的应了声,那语气始终让人琢磨不透,平静的过分,“那位女大夫的能力的确是好,连我多年的顽疾也是她医好,眼下听闻她也来到燕雀国了,你便是与我一同去拜访她。”
“是。”她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声,眼里却是透出一丝疑惑来。
不想,他又不说话了,于是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现在的她是莱辛,是他名上的皇贵妃,由堂堂扶桑国太后变成云荒国的皇贵妃于她来说其实是一种耻辱,可若不是为了得到想要的,她才不会做这等事儿。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带着她来到了棺材铺子。
“云……”
话尚未出口,就已为拓拔清渊云淡风轻的打断了:“随我进去买些冥纸,香火蜡烛,那位女大夫在今儿个早上****去世了,该是去祭拜祭拜。”
卿娘死了,连他也知道!
莫非他早就知晓卿娘来了?
那么他……可是一直盯着卿娘的动静?
若是如此,岂不是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一瞬间,那双眼眸里带起了浓浓的杀意,那只手也不由得伸起,似乎是要袭击拓拔清渊……
“把手放下吧,莱辛,莱辛,来了一个新的人……”
第511章 也许我本就是个算命的()
云淡风轻的声音随着微风传入假莱辛郡主的耳里,令得她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
拓拔清渊转身了,慢悠悠的动作,可却又不拖泥带水,他看着她,眸色还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她刚才带起的杀意
“尊贵的扶桑国太后,带了这张面具后,是不是连着心智也跟随着弱了?”
他还是未等她开口就又轻描淡写的反问道,清润的声音并没有一丝讽刺,更多的是……提醒。
对,他就是在提醒她。
纵使他又很是厌恶她这几十年来的动作,搅得人心惶惶。
她愣了愣,随之缓缓地放下手来,脸上也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淡然的回望着他平静似水的容颜:“云帝,知晓的还真是多。”
拓拔清渊笑笑,确切的说他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淡若清风般的笑容:“若是什么都不知晓,又如何能够活到今天?”
“这倒是。”她笑着回应道,只这笑不曾抵达上她的眼眸,再怎么样平静的相对,毕竟都还是敌对的人,“不过我倒是好奇,云帝今儿个怎就忍不住了,竟是要挑破我的身份?不是应该在最后说破,才来得比较不一样?”
他闻言,抬眸看了眼灰沉沉的天空,又望了望不停落下的雨丝,好一会儿才掀唇而语:“因为今天是个好时候,更何况该说破时终归是要说破,早一天迟一天又何妨?太后,既然都来到这儿了,不如就进来随我买点冥纸香油烛火的,去祭拜祭拜那个女大夫。”
言毕,他又背过了身子,好似一点都不怕她又会再次袭击他。
她看着他踏入铺子的背影,眉头轻皱了下,随后也迈步跟着走了进去:“是该去祭拜祭拜。”
卿娘……
呵,这女人死得还真够快,不过她真以为她死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取得边子期的七窍玲珑心了?
太天真了!
棺材铺子里,很是暗沉,到处弥漫着阴森的气息,可它并非只棺材,里边的柜台上摆满各色各样的东西,寿衣,花圈,冥纸,香烛……应有尽有,可每一天带给人的感觉都是阴寒,甚至……仿若有一股来自地狱般的阴森之气从脚底传来,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令得她这个残杀了许多人沾染鲜血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打颤。
可反观拓拔清渊,却是一脸的淡然,就连身上也是散发着温和平静的气息,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这铺子里的怪异气氛,尤其是……当那主掀开帘子走出来时,铺子里的温度好像还下降了好些。
主是个年事过百的老头,苍老的容颜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一双乌黑的眸子深深的凹陷,眼眶凸的很是厉害,脸上还有些许不曾褪去的疤痕……阴森恐怖。
可是当他看清楚拓拔清渊的容颜时,竟是有一瞬间的愣神,渐渐地那黑漆漆的眸子里也是闪烁起明亮的光芒,毫不掩饰。
“老人家,这些东西都来两份。”拓拔清渊注意到他眸色变化,但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淡然的伸手在所需要的东西上指了指。
“是是是,你稍等。”老头儿连连点头,干枯如柴的双手飞快地取着他要的东西,而后包裹好递给拓拔清渊。
拓拔清渊接过后,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公子,且慢。”一道浑沉的声音从老头的口中传出。
他闻言,脚步停下,回眸看了眼老头,声色平静如水的出声道:“可还是有什么事儿,是银子给少了?”
老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公子你可是见过我家掌柜阴锦溪?”
拓拔清渊不解,轻轻摇了摇头:“不曾。”
话音落下,老头眼里顿时流溢出一抹失望的色彩,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抹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干涸的嘴唇间轻轻溢出:“是,是老头儿糊涂了,你都不过而立之年的人儿,怎会见过掌柜。”
拓拔清渊见此,并不多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是踏出了棺材铺子,而那位太后也不再逗留,只眸子里多了一丝狐疑。
细雨纷飞,微风带着一丝凉意,轻拂着他们的发丝与衣袂。
两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的踏入小巷子里,直朝着卿娘先前所居住的院子而去。
离的越近,就越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焦味,渐渐地,一缕缕白烟落入他们的眼帘里,那屋子已废,虽还未曾倒塌,却也因为火烧过的原因岌岌可危。
“做得还真是彻底。”太后出声了,那盯着屋子的眼眸带着一丝冷意。
拓拔清渊轻颔首,轻描淡写道:“若不彻底,便又将如你所愿,成为行尸走肉了。”
说话间,他来到一处不为风雨吹到的墙角处,将冥纸点燃,又点燃了香烛,静默的对着还冒着白烟的废屋站了一刻钟的时光。
淡然的,静静的,一袭白衣随风轻轻飞扬着,俊朗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容颜上有着令人猜不透的表情,就连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是令人摸不透。
好像是温暖的,又好像是寒冷的,温暖时如阳光沐浴,寒冷时却如那棺材铺子带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