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带刀侍卫还是平静的回应道,“夫人,你还是随我去一趟为好,毕竟你不是一个人。”
额?
这是在威胁她吗?
是想拿她的孩子来威胁她?
澄清似水的眼眸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寒意,可因着一直低垂着眼眸,并没有人察觉。
“是。”她似恭敬的应了声,“但还请您稍等片刻,待得民妇夫君归来,民妇再虽您去,不知可否?”
回来的就算是燕福,把素儿交给他,她也放心,毕竟素儿跟着她进宫危险更大,那地儿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难保一个不经意就让素儿陷入了危险,而她最不愿的就是素儿有危险。
“不可。我家老爷邀请的是夫人你和你的孩子。”带刀侍卫否决了她的念头,这让她很是不悦,甚至想直接在这儿与他厮杀,奈何……
她敛眉低首:“是。那民妇收拾收拾便随您去。”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脸上似乎含着一点担忧的店小二,客气道:“小二哥,若是我夫君归来,还望你告知一声,我和孩子去去便是归来。”
“是。”店小二轻点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带刀侍卫,小声道,“小心点。”
边子期轻颔首,回身来到**前,轻柔的抱起素儿,又对着桑梓使了个眼色,便是一起跟着带到侍卫走了。
坐着寻常的马车一路奔驰在繁华的街上,但并非是朝着皇宫而去,而是煞王府!
当车子停下,她掀帘时看到门额上那为晨光照耀的金光灿灿的大字时,恍然生了一种错觉,那便是这一切是陌琛来接她归来。
然而,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并没有逗留太久,因为她能够感觉到一丝丝危险悄然的缭绕在这座王府里。
她抱紧怀中的孩子,跟随着侍卫跨过高高的门槛。
庭院还是以往的庭院,干干净净,嫩绿的新芽在枝上悄然出现,带来一丝春意,阳光普照在各屋檐上,折射出美丽的光辉,可都驱散不了这府中隐藏着的寒冷。
陷阱,她似乎在向着陷阱越走越近,可在跨过那大门时,她便是没了退路。
燕擎天坐在厅堂里,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可不曾动用分毫,一双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让人猜不透的光芒,正幽邃的盯着她。
边子期小步走进厅堂,领着桑梓恭敬的福身行礼:“民妇见过煞王爷。”
话音落下,便是有一串浑厚的笑声从燕擎天的口中溢出:“你唤……我为煞王爷?”
她故作不知的愣着,久久不语。
燕擎天凝视着她那如呆愣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怪异的光彩,朗声道:“不是身在煞王府,便是煞王爷,我不是煞王爷。”
“是……是民妇眼拙。”她如若慌乱般的急声回道,“还请老爷莫要怪罪。”
“无妨无妨,认错也是无妨。”燕擎天摆摆手,脸上似挂着慈祥的笑容,好似一个和蔼的老人,“莫要站着了,你且在一旁坐下,我与你有些话要说。”
“是。”
边子期领着桑梓坐在了最下手,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但又恰到好处,显得并不是很失礼。
“夫人,听闻你与六皇子很是相熟?”燕擎天出声了,问得有点直接,却问得也有点让她摸不着头脑,不明其深意。
第463章 变相的软禁()
偌大的厅堂里,一缕白烟从香炉里缓缓飘溢出来,泛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可空气里却是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让人无暇去嗅那淡淡的清香,而是警惕着笼罩在周身的危险。
边子期静坐着,似诚惶诚恐的回道:“与其说是相熟,倒不如说是民妇曾与六皇子有过几面之缘。”
“哦?”燕擎天惊讶地反问了声,乌黑的眸子里缭绕着层层迷雾,让人完全看不透,更别提猜透他这一招的真正用意,“素闻这老六是个寡淡之人,少与人往来。”
她微扯动了下嘴角,谦和道:“是民妇荣幸,当年意外中救了六皇子一命,便才能有殊荣踏入六皇子的府邸,还得其款待。”
“救了一命。”燕擎天凝视着她,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句,那浑厚的声音里透着一许质疑,“不知夫人指的可是六皇子腿留疾前发生的事儿?”
边子期闻言,心莫名的“咯噔”了下,她怎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仿若是撞开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是与六皇子的腿疾有关,再有关的便是……此事似乎和燕擎天脱不开关系。
莫非……
额……
这可真的不太妙啊!
她暗暗倒吸里一口冷气,轻点头:“是,那时无意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六皇子。”
“可是记得是在何处发现老六的?”他不急不慢的追问道,丝丝溢出的声音带来一丝无形的压力,隐隐中好像还透着一点杀气。
这老家伙……
该不会真的……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若是当年真是燕擎天想要杀六皇子,那后来也没必要留得他一命啊,更何况虎毒不食子……不对,还是有食子的情况存在,她和子归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就算如此,六皇子也不可能这么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还是说六皇子身后有人发现了问题,从中阻断了老皇帝的杀意……
种种猜疑在脑海中不断地划过,但都没有真正的根据。
她压下心中有的惊讶,摇摇头:“不过是无意中路过,未曾记住那是何处,而且年岁已隔得太久,更是记得不太清楚了,还请见谅。”
“无妨,记不得也无妨。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燕擎天淡然道,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容,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不过,你既然是老六的恩人,他竟是让你那般随意的住在简陋的客栈里,倒是有点失礼,诚以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当初所救的是一条命。”
边子期淡淡一笑:“民妇未曾想过救人能够得到回报。”
“可他身为皇子……实属不对。”燕擎天面色凝重的回道,“子不教父之过,朕身为老六的父亲,当是该好好谢谢你……”
未等他话说完,她便是惊恐的从椅子上惊起,急急道:“民妇眼拙,未能识得皇上,还请皇上饶命。”
“起来说话便是,你不曾见过朕,不识得也是情有可原。”燕擎天抬手示意她站起身说话,浑厚的声音里透着点慈祥,甚是能够迷惑人,“更何况你还是朕儿子的恩人,何来饶命这说法。”
“谢皇上。”边子期更是恭敬的回应道,心下却是各种腹诽,就差没有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了,毕竟她深知老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极有可能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然后……各种“恩惠”,说不准还会有变相的软禁。
果然。
一切如她所料。
燕擎天又开口了:“老六不懂得回报恩情,那便是由朕来回报。”
“这……民妇不敢。”
“据闻你所居的客栈前不久还出了命案,如此呆着很是不妥,再者那边处于街上,各种闲杂人物皆有,难保不会伤了你,再者……”他微拧起浓厚的眉头,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透出丝丝精光,可却让人辨不出那眼神里到底是藏匿着什么,“朕已闻得这天子脚下有人嗜杀婴儿的残忍凶杀案,如此,朕更当是要确保恩人一家的生命安全。”
额……
说的真是好生冠冕堂皇,令她实在是无言以对啊,只得道一句:“是,民妇叩谢皇上。”
燕擎天微颔首,眸子里透出一许意味深长的光芒,在她微抬首时,又悄然掩去,只留得一抹和蔼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慈祥道:“稍后你便是随朕的侍卫过去,那厢守卫森严,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你孩儿身上,待得凶杀案水落石出,凶手缉拿归案,你再外出也不迟。”
“是。”
边子期垂眸恭敬的应了声,而心中继续各种腹诽。
唉,奈何一个寻常人,怎可能与一国之主唱反调呢,倒不如顺了其意,她私以为自个儿今日为人“邀请”踏入煞王府的事儿会传到陌琛那边,那样……大抵也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她信他不会置她和素儿于危险不理。
可惜……
一个不曾料到就平白给他添麻烦了!
真是罪过啊!
边子期暗暗皱了皱眉头,心下幽幽叹息了声,果然和皇家人牵扯上一丁点关系都没什么好结果!
当然,她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逆来顺受!
一丝诡谲的光芒在那为发丝遮掩的水眸间悄然划过,她……或许可以送给燕擎天一个“大礼”。
她恭敬的叩别燕擎天后,便随着那面无表情的带刀侍卫离开了,坐的还是马车,可马车上的车窗已为人钉死,让她完全看不到外边的一丝景色,只闻得哒哒马蹄声。
她无声的冷笑了下,目光冷冷地看着紧关着的车门,呵,这老家伙还真够贼的,是怕她记住路,到时候逃跑吗?
这时,桑梓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粉唇微张开,似迟疑地低低的唤了声:“……娘。”
那轻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与那明亮的眸子里的担忧不一……
边子期收回视线,偏首看向桑梓,轻摇了摇头,嚅动着双唇,无言道:“他还不会拿我们怎样,他是在诱我们身后的人,他在怀疑我们到底是六皇子的人,还是——煞王府的人!”
不然,燕擎天如何会在煞王府接见她们!
第464章 看到燕陌琛()
到了。
是一座别致的雅苑,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竹林幽径,初春便已是绿意幽幽,蜂蝶留恋,鸟语花香,看得人甚是心旷神怡。
边子期扫视了一圈后,便是暗暗感慨:啧啧,老皇帝竟是将此等雅居用来软禁她,还真是大方!
“夫人,近些日子你便是留宿在这儿,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下人即可。”带刀侍卫面无表情的交代完事儿后,就转身离开了,留得她们在庭院里“傻傻”的站着。
好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婢女前来带她们进屋。
边子期一直在后头暗暗观察着这一言一行间透着不卑不亢的婢女,短短小许时光,她便确定此女子并非寻常人,这吐息纳气中透着高深,大抵是个能够与她有得一搏的高手。
哎呀呀,这下还真是要失了自由,为高手暗中监视,可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
更何况她原还打算弄点礼物送给燕擎天呢,现在看来,各种行事要万分小心了,没准儿礼没送成,反送了自个宝贝的小命。
“夫人,此厢便是你们住宿的房间。”婢女声色淡淡的言道,“寻常若是无事,也可以在外头转转,但容奴婢多言一句,西苑还是莫要过去,若好奇去了,因此而惹得些许事儿,抑或伤了身丢了命,还请莫怪奴婢没有提醒。”
边子期闻言,无声的点点头,目光则是快速地扫视了眼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屋子,最后落在她的身上:“那……若是有点事儿该怎么找人?”
“奴婢会在外头候着,有事直接与奴婢说便可。”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就不再多言,抱着素儿在屋中踱步了几圈,后于床前停下,将素儿放在了床上,且示意桑梓在一旁照顾着,自己则不停地打量着屋子。
当然,这不过是做给那位始终站在门口的婢女看的,要知道她在意好奇的可不是屋子,她好奇的是……视线幽幽地划过为疏帘遮盖的窗户。
“这帘子能否卷起?”边子期柔声询问道,脚步驻足在窗前,一双澄清似水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疑问,“屋内有点暗。”
“可以。”婢女看了她一眼,那看似平静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还是全然落入她的眼里,为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等着夕阳落时,还是需要及时将它放下,免得外头的树枝落下的影子惊了人。”
她轻颔首,浅浅一笑:“是,多谢姑娘提醒。”
说话间,她伸手温柔的将疏帘卷起,落入眼里的是一片绿意葱葱的竹林,清风吹拂,竹枝摇曳,沙沙作响,还送来沁人心脾的竹叶清香。
她深深地看了眼似看不到尽头的竹林,便转过了身子,不再将注意力留在上头,毕竟一个寻常人是不可能对一片竹林产生太大的兴趣。
只是——
她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边子期深深地陷入了茫然中。
她望了望门口如木头一样纹丝不动站着的婢女,无奈的来到床前逗弄已睡熟了的素儿,她……深感无聊,也就这小家伙能够让她度过这无趣的时光了。
“哇……”素儿在她几番折腾下,终是从睡梦中醒来,很是不耐烦的大哭起来,那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引得屋外的婢女蹙起了眉头,回头朝屋里张望了眼,见并无异样,又收回了目光。
边子期余光瞥见到她的动作,暗叹一声,这看得还真够严的,她要出去探究探究好像很有难度啊,不过……
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幽幽绽放,她伸手抱起哭闹不止的素儿,口中喋喋不休,道着哄人的话语,可惜这小家伙很不给面子,依旧哭得天昏地暗。
但,事实上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在素儿哭闹时,偷偷地给桑梓比划了下,示意其呆会儿在屋中呆着,暗中注视着窗外那片竹林处的动静。
在吩咐好后,她便是抱着素儿走出了屋子,歉然的对着屋外的婢女笑笑:“打扰着你了,这孩子大抵是不熟这地儿……我能抱着他在附近走走,是不?”
婢女点点头,脚步却是跟上了她,不紧不慢的跟着,似要彻底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边子期也不在意,她这趟出来,不过是为了熟悉下外头的环境而已,免得到时候行动时乱了方向而白白浪费时间,再者就是腾出足够的时间让桑梓有机会看出那竹林的异样。
私以为,那地儿掩埋着秘密。
曲径弯池,红桥石亭。
一路上,她慢悠悠的走动着,口中道着哄人的话语,与素儿咿咿呀呀的声音相和,双眸则是暗暗四顾。
忽而,身后传来婢女的声音,带着一点警告:“夫人,你走岔路了。”
边子期脚步一顿,暗下扫视了眼周围,便似茫然的回头看向婢女:“这……不能继续往前走吗?”
“不能。”婢女声色沉沉道,“奴婢事先已提醒你,不得踏入西苑。”
话音一落,她便似惶恐的退开了几步,急急道:“这……这……我不知道自己是朝着西苑走了,那咱们回吧。”
说着,她就迈开脚步欲离开。
“夫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但愿往后能够记住。”婢女的声音里依旧带着警告,“若再有第二次,奴婢怕是救不了你。”
“是是是。”边子期点头如捣蒜,心下却更是好奇,微侧头,朝小径深处瞄了眼,这一瞄,让她心惊不已,她……她竟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燕陌琛!
他,他竟然在这儿?
这什么的情况!
不是说老皇帝都不晓得他是否活着吗,那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她先前所知晓的,所猜测的都是错误的?
一重重疑惑蔓延上心间,如一团乱麻,让她无从下手解开。
边子期眉头锁起,垂眸睨了眼怀中满脸灿烂笑容的素儿,无言的嚅动了下双唇。
“夫人,该走了。”
身旁传来催促的声音,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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