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前去,或许还是羊入虎口,还不如就留在这片故土,抑或回了燕雀国。
但无论是云荒国和燕雀国又都非是她想要停留的地方,这儿有让她心思沉浮的拓拔清渊,那儿有各种风言风语,到底她顶着的是边豪彦女儿边子期的身体,而她还是嫁给了燕戚云,即便已和离,但流言蜚语断不会少的,她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也好。'千千小说'”她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又落回到月色的面容上。
与那垂髫的子归已完全是两个模样,那时候可是黏人的人,如今却早已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几次将她护在身后,这一次,以后……该是她站在她的面前。
许是敷上了解药,那红印没了先前的红艳,也不在乱窜,平静的停留在她的腿上,纹丝不动,宛若胎记,而她紧蹙着的眉头也终是缓缓松开了,不再似刚才那么痛苦。
“过些时候该是会醒来了。”玉笑书缓缓的站起身子,慢悠悠的道了一声,目光已落到燕陌琛的身上,“燕,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下。”
此话一出,边子期才反应过来先前他为了救她受了敌人重重的一刀,而他却始终不吭一声,他……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流溢出一丝心疼。
“没事,伤得不重。”他将她的神色全然看在眼里,轻揉了她的脑袋,云淡风轻的回道,“不用担心,就是敷药不是很方便,还需要你帮忙。”
她当下点点头,跟着玉笑书去取了膏药后就回了屋里。
她毫不客气的将他摁到在床上,飞速的将之衣服给撕开了,伤口的确不深,不过划破皮而已,但是……若不是他穿得那么厚,那一刀下来极有可能将之脊柱都砍断了,等到那时候……她不敢往下想,她害怕,她害怕他出事……
“你的手在颤抖?”燕陌琛感觉到那替他抹药的手一直在抖动着,微偏头,却发现看不到她的神色
边子期摇摇头,但意识到他看不见又道:“没有。”
“有。”他强势的回道,“你是不是又在多想?”
“没有。”她否认道,她压根就没有多想,她……她都没有敢继续多想,“只是觉得手冷而已。”
燕陌琛自是不信她的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早已明白这女人看似坚韧,其实内心脆弱不堪,真不知……真不知她当初是以怎样的勇气愿意代替拓拔清渊上战场,苦学一身本领,每每想到她的过往,他的胸中便是升起一丝嫉妒。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用力往边上一带,便是将她拉到在床上,而他轻松一翻,就将她压在身下,但还是稍稍撑起身子,以防止压疼她。
边子期愣了愣,微抬的手上还沾染着满是清香的药味:“你……我还在给你敷药,你别没个正经。”
燕陌琛不语,眸光幽幽地凝望着她,终是看到她眸间深处缭绕着的惶恐,她……果然是多想了,大抵是在害怕若是那时候砍得深了,他会怎样,但更多的是她不敢往下想……如此,怎可?
既然想了,便是要去面对,只有这样,等到哪一天他若真出事,她才会有勇气面对,不然就会成为一只蜗牛,在遇着不想见到的事,就缩了头!
“如果那一刀真的将我砍成重伤,你会怎么想?”他开口了,低沉的声音里泛着不容拒绝的严厉,尤其是那双眼眸满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冽。
她……轻轻一颤,眼眸不停地躲闪着他直勾勾的目光,但又故作淡然:“这不是没事么。”
“我问的是如果。”燕陌琛的声音又沉了一分,凌厉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她,让她不安,让她惶恐,她不要想如果,她怕见到如果!
她摇摇头,抿了抿唇,清泠泠的声音里带起一丝颤抖:“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既然没有如果,那你在害怕什么?”他追问道,“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冷。”
边子期咬了咬唇,言不由衷的点点头,她冷,她就是冷!
燕陌琛见状,眼里似掠过一丝无奈的神色,但他必须强硬的让她去想,而不是这么惶恐着!
他看着她的神色越来越寒,那身上也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凉薄的唇轻轻的弯起,一丝极其阴寒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你不敢想如果,是因为你怕面对,还是因为你不知道真出现了那样的事儿后,你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顿了顿,怕她还会联想翩飞,又补充了一句:“是放弃我另寻他人,还是依旧呆在身边,与我共甘苦?”
她一怔,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泛起丝丝缕缕复杂的神色,她……她自然是会呆在他的身边,不会弃之,只是那时候他……他可是会天天忍受着痛苦与折磨,他……她怕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身子又是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
燕陌琛感受到她的颤栗,伸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剑眉轻轻蹙着:“不要想我会怎样,想你会怎么做!最坏坏不过我半生不死,那时候你当如何面对?”
第247章 她若知晓,会睡不安稳()
边子期浑身一颤,不想他……怎么能做到,怎能做到?
可也诚如他所言,最坏坏不过半生不死,那时候她……
粉唇轻动,清泠泠的声音从她唇间缓缓溢出,带着一丝郑重:“不弃
。”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已在燕陌琛心里泛起惊涛骇浪,这两个字于他来说够已,而他……他凝望着她泛着一点倦色的面容,言道:“既然可以不弃,还需害怕什么,惶恐什么,你都不在乎跟着一个半生不死的,别的大抵也都不过是寻常的事儿了!”
言毕,他在她的额间轻轻一吻,薄唇间泛起的温热溢满温柔与爱意。
边子期迎着他的眸光,轻颔首,的确没什么可惶恐的,若真那般,他的痛苦他承受,而她则该是以自己的温柔缓解他的疼痛!
这想通了,便不在觉得惶恐不安了,她扬起唇角,笑了笑,笑容明媚,宛若窗外璀璨的烟火!
她回他浅浅一个吻,而后整个身子滑入泥鳅般的从他身下滑出,翻了个身,便是将他压在床上:“给我安分点的趴着,这药膏还没抹好!”
膏药味,淡淡的,泛着一缕幽幽的清香,也带着一丝丝凉意,她小心翼翼将它们抹在他的伤口上,一点点将之抹开,那动作分外的温柔,仿佛这手下的是绝世珍宝,稍稍重一点,便会弄坏。
燕陌琛倒也享受她指尖的温柔,渐渐地,竟是在这一分温柔中睡了过去。
边子期弄好后,本想让他注意着点,莫要碰着了,不想却发现他已睡着了,当下这到口的话语便咽了回去,唯恐吵醒他似的,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温柔的替他盖上被子后,这才准备去将手中多余的药膏还给玉笑书。
不料才转身,她的手就让他拉住了,他……难道没有睡着?
她轻蹙了下柳眉,澄清似水的眼眸里泛着一丝狐疑,小声的唤了声:“阿琛?”
他没有回应她,冷峻的面容上溢着一丝倦怠之色,剑眉紧紧蹙着,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他……是睡着了。
边子期试图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却发现是为他紧紧的抓着,仿佛是怕她跑掉一般,这……她略有些无奈了,但眼眸里更多的却是心疼,他纵使看上去很强悍,可终究还是有他不安的。
她无声的轻叹了下,将手中的药膏放在一边,而后伸出脚小心翼翼的勾着不远处的凳子,她不敢太过用力,怕凳子不小心摔了发出巨响吵醒他,便每次都是一点点的挪动着凳子,当凳子勾到脚边时,她已是满头大汗。
唉。
她凝视着他的睡颜,暗暗地叹了一声,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任由他抓着,脑袋则是靠在床栏上,微闭着眼眸,默默的打着盹,毕竟她也是累的。
许是这一夜当真太累,不消片刻,她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抓着她的手,她反握着他的手,即便手那么小,却也始终紧紧的将之握住……
燕陌琛醒来时,天边已泛起了鱼尾白,他缓缓睁开眼睛,微眯着朝窗外望去,却先看到靠在床栏上的人儿,他不由得愣了下,深邃泛着一丝丝慵懒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愕然之色,似一时间没想到她为何会这么睡着。
直到他欲翻个身坐起身子时,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她的手,而她则用她的小手反握着他,她的手心很暖,手背却是冻得发紫,很凉很凉
他……他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抓着她睡了整整三个时辰,好眠无梦,和她在一起后,心似乎都踏实了许许多多!
可她却是……原来也是个傻傻的女人儿!
他仰望着她的侧颜,听着她起伏的呼吸,眼里绽放起浓浓的笑意,他……遇见她真好。
只是……
眼眸里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正当这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些许迷离,清泠泠的声音里也似夹杂着一丝懒散:“你醒了?”
“嗯。”燕陌琛飞快得敛去眸间复杂的神色,平淡似水的看着她,“睡到床上来吧。”
说话间,他缓缓地松开握着她的手。
边子期轻点了下脑袋,但身子并没有动,就连双眼也不由自主的阖上了,她……好像又睡着了。
燕陌琛见状,幽邃的眼眸里掠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来,泛着一丝丝宠溺,她呀,怎这么快就又睡迷糊了,真是……但他也没傻坐着,急急地下了床,温柔的将她抱起,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褪去她的外衣。
这一夜,她坐着陪他睡了一夜,这身上的衣裳都是冰凉凉的,傻得真是够了,怎就不会叫唤他一声?
自然,他心里头也有答案,他明白其实她是怕吵醒他,不然……她就不会将药膏随意的放在地上,而地上也不会留下一条凳脚划过的痕迹,一点一顿,多少还是能够从地面上看出点事儿来。
冰凉的衣裳褪去,他将她放在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后,就悄悄的起身了。
但他在收拾妥当自己后,并未离开屋子,他在她昨晚做过的凳子上以她的姿势坐了下,他发现这是极累的,可她却是一声不响,丝毫不愿意将他吵醒……
他微俯身子,在她平淡的睡颜上吻了吻,依旧是浅尝辄止,他想这辈子他都是要中她给的毒了。
“嗯?”边子期又睁开了眼睛,眼神依旧迷离,带着些许睡意,“你做什么?”
“没什么,好好睡,天色尚早。”燕陌琛慢悠悠的出声道,低沉的嗓音如美酒一样魅惑人,那看向她的眼神也甚是柔和,若是寻常人见着了,怕都是要惊讶他的眸间会是溢出这等柔情似水的光芒。
她轻点了点头,低低的应了声,就又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他看着她,冷峻的面容上泛起温柔的笑意,很浓很浓,他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后,才从床边离开,他依旧坐在屋中,翻阅着桌上放着的书籍,眸间都是专注,直到……看见书中夹着的一张纸时,他那平和的眼神方才泛起汹涌的波涛。
纸上是一大串符号,看样子似乎是她从什么地方抄来,而她也似乎还不知晓这些符号表示着什么意思,不然……他偏头看了眼沉睡的她,眼眸间的复杂不曾掩盖一丝一毫。
她若知晓,大抵是会睡不安稳。
第248章 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云荒国将军,边,子期,身为毒物,若毒破肤而出,凡触者闻者皆亡,于年二四,小毒发一次,刮骨而压制,四年后,又当复发,他时,身旁之人皆会染之,终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却看得燕陌琛触目惊心,身体便是一毒物,身旁之人还会感染,最终死亡……他想他终是明白那为她唤着融墨的人为何嚷着要将她烧了,也终是明白为何会有人说她必须死。
若如此毒物,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当是要除之。
只是——
他真不知拓拔清渊是如何狠得下手将她杀了,但转念想想,这拓拔清渊心中大抵早有所准备,让她死,也会让她生!
燕陌琛凝望着她的睡颜,眸间,心间皆是泛着惊涛骇浪,他……
他将纸张折好塞入袖笼中,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出屋子,吩咐了外头候着的月骑仔细着屋中的动静,便是离开了雅期阁。
……
边子期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看着明晃晃的日头,眼眸轻轻眯了眯,原来已这么迟了,她动了动身子,却猛地发现自己竟是在床上,不由得小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将她放在床上。
他……那时候温柔的声音还一直在耳畔回响着,让她回味无穷,甚至还傻呵呵的独自乐呵着。
不过,她发现他已不在屋中,大抵是去给谁“拜年”了。
她起身将自己收拾妥当后,草草的用了早膳便是去看了月色,不想其刚才又睡下了,便也只能独自在庭院中打发时间。(;本;章;由;7;7;n;t;.;C;o;m;更;新;);
庭院里,昨夜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地上若不细看大抵也是没法看出任何血迹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但她却知晓,有些事儿就算在外表上是没有发生过,但在人的心里却已烙下了踪迹,怎么都无法抹去,她……记着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来势汹汹,想要擒拿她和月色,他们……为的是哪般?
她以为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寻常人,顶多是个好运的寻常人,死了都还能够重新活着,除却之外,她算是一个与丈夫和离的别无任何特征的寻常女子,而月色她不过一个侍卫……最多的便是其父亲是扶桑国人。
可偏偏……这一个个还都卷入了荒诞的怪圈里,她们深陷其中,几乎快无法从中拔出来,且最让人头疼的是她们还什么都不知晓,完全被蒙在鼓里。
秘密,到处都是不可说的秘密……
澄清似水的眼眸里缭绕起纷杂的光芒,幽幽的眺望着折射着耀眼光芒的琉璃瓦。
这时,不远处传来看门子恭敬的声音:“王妃,云荒国太子殿下派人来邀请您与王爷进宫。”
“王爷不在。”边子期收回视线,偏头朝看门子看去,平静似水的出声道,“告诉他,待得王爷归来,我们便会一同进宫拜访太子殿下
。”
看门子稍稍犹豫了下,便是恭敬的退着离开了,而后便没再来说什么,想来那宫里来的人也回去了,断不可能一直等着她和燕陌琛。
不过,她原先还以为燕陌琛是进宫去拜访拓拔清渊,眼下瞧来,大抵是去了别的地方,真不知他大清早的又跑哪儿“寻欢作乐”去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起,她暗愣了下,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把自己放在他的身边了,会在乎他在想什么,会在乎他去哪儿,会在乎……原来她已是那么的在乎他。
也原来……从过往的爱中走出来并不是那么难,她以为她会走不出与拓拔清渊的****,不想还算是走出来了,即便想到他时,这心还会抽痛,但她想如今这时间于她来说,大概能够冲淡她所有的回忆,最后真真正正的只是回忆。
“阿姐似乎挺悠闲?”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与此,一道凌冽的掌风袭向她的背脊。
边子期倏地腾跃起身,躲开最终贴着她衣角而过的劲风,她高高的站在树枝上,轻轻的晃动着,垂眸俯视着下头站着的女子,长得与月色一个样,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果然是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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