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冲个澡,你先躺会儿。”司南低头看着那欲求不满的昂扬,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恩。”安颜轻应着,没好意思转过身去。
——
司南冲完澡后,倒也没有再过来,只是下去准备了一些糕点,还有安颜想送给孩子们吃的西点他也亲自下厨做了一些——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难住这个男人的!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是要用完美还是要用恐怖来形容。
安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幸福的微笑。
“起来了?吃点儿东西后,把这些西点去送给那些孩子!然后,我陪你去画画!”司南转过身来看着她。
“画画?不知道还会不会画呢!”安颜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从拿枪开始,就再没碰过调色盘、没再碰过画笔!
它还会画吗?
“楚函说过要给你开家画廊,这个愿望,我帮你实现!你还有什么愿望,不管是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都告诉我,我帮你实现他们!”司南大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拢进自己的掌心,脸上是为我独尊的骄傲——他要为她做的事,就一定做得到!
“好!”安颜点了点头,看着他暖暖的笑了——如春暖花开般安静而烂然!
——
司南说黑色容易吸附太阳和热度,所以安颜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白色的钉珠弹力T恤、白色的阔腿长裤,头发低低的挽在脑后,几缕偶尔散落在额前,一副随意而又风情万种的模样。
而浑身纤尘不染的白,少了几分穿黑衣时的利落与狠厉,多了几分清澈与纯粹。
两人拎着大盒子,沿街将西点送给那些看见他们想跑过来,却又不敢过来,只是抱着大人的腿,朝着他们眨巴着眼睛的小孩子——黑黝黝的皮肤下,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却如珍珠般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再见!”安颜朝孩子们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孩子们接了糕点后,欢天喜地的样子;而大们却依然戒备十足的表情,让安颜的心,有些隐隐的难受,却又知道这是必然——人的纯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
而自己这样一个一身杀戮的人,又怎配有这样的感叹呢!如果这些纯真的孩子有朝一日成为她任务的目标,她还不是一样的要如对付阿蛮一样对付他们、杀掉他们——这就是杀手、这就是生活!
——
“小姐,等一等!”安颜正感叹时,一个妇人牵着孩子的手走了过来。
安颜顿时一脸戒备的看着这个妇人,沉声问道:“什么事?”
“小姐这两天身体是否有些不适?比如说易困、食量增大这些情况?”那妇人牵着抱着西点的小孩子,看着安颜亲切的问道。
司南回过头来,看着这妇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身上没有任何的危险物品,人也没有功夫。
不过,这里的土著都有些小巫术或者称小医术之类的本事,或许是看出了安颜身体的变化,但司南还是不敢冒险将让她给安颜检查——一旦有肢体接触,想要在她身上做点儿什么真是太容易了!
“她身体很好!”司南淡淡的说了一句,示意安颜回到车内。
那妇人只是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道:“小姐可能是有身孕了,行事小心些才是。”
“谢谢!”安颜点了点头,摇上车窗坐回到了车里,司南见她坐稳后,发动车子,快速往海边开去。
——
“怎么不动手?”车子走远,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到那妇人身后,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愠怒。
“没机会!”那妇人转身面无表情的说道。
“真是没用!”说话的,原来是云岭,看样子,他还不死心——权利、利益,在这接近原始的地方,似乎表现得更加强烈与赤裸一些!
那妇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牵着孩子继续往回走去。
“那女人真的怀孕了?”云岭沉声问道。
“是!”老妇人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多大?是男是女?”云岭继续问道。
“50天,太小,无法判断是男是女。”那老妇人的眸光微微一闪,却仍是快速的答着。
“50天?很好,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特别是阿萨(是司南家的厨子)!否则,你知道后果的!”云岭说着,眸光沉沉的看了她身边正捧着西点吃得精精有味的小孩子,阴沉的说道。
“是。”老妇人下意识的拉紧了孩子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怀里,却仍呆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直到云岭转身大步离去后,老妇人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一丝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良久,才对那孩子说道:“宝儿,最近呆在家里少出门,懂吗?”
“阿妈,云岭酋长是不是要你做坏事?”宝儿看着妈妈严肃的脸,难过的问道。
“这事别和任何人说,阿妈会想办法的。”老妇人点了点头,牵着儿子的手,慢慢的往屋里走去。
——
“这里的原住民,都有一些古老的医术或巫术吧!”安颜下了车,看着司南忙和着拿画板、拿海滩伞、拿食物,一边伸手接过一些东西,一边问道。
“我拿可以了!”司南只将食物交给她,自己拿了大半的东西,带着她一起往海边走去:“是的,这几天不要让这些人靠近你!”
“恩,她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安颜点了点头。
“就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更危险,云岭虽是酋长,但能控制的东西越来越少,加上暗夜这笔交易完成之后的撤出,连利益都没有了,自然是不会甘心的!”司南沉声说着,两人已走到了海边,在撑起超大的遮阳伞之后,拿出两张折叠的沙滩椅,打开放下后,对安颜说道:“先坐会儿,我帮你把画架支好。”
“恩。”安颜点了点头,拿出餐垫铺在地上,将带出来的食物全放在餐垫上,这才坐进了沙滩椅上。
看着司南忙碌的样子、看着远处海浪一波一波的滚滚而来,又一波一波的缓缓退去,心里一片安宁——这怕是到了海岛之后最悠闲、最平静的一天了。
“记得那天,我画了你的画,被风吹到了你的脸上,我们跑去向你要,你不还给我!”安颜看着支在自己面前的画架,和这个支画架的男人,眸光流转里,似乎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天。
“你当时怎么没杀了我们?”安颜突然问道。
司南拿了一瓶果汁,倒了一杯给安颜后,自己拿了一杯,然后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的说道:“若是杀了你,我现在不是没老婆没孩子了。”
说着,眸光轻瞥向她那还平坦如故的小腹,大手下意识的就伸了过去,轻抚在那里,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却仍让人感觉到一股生的希望!
安颜放下手里的果汁,轻轻拍了拍司南的手,笑着对他说道:“今天做我的模特儿吧,从开始到现在,算是个完美的句号。”
“又胡乱说话了!怎么会是句号!”司南看着她摇了摇头,一开心起来,就容易说胡话——句号?他让她远离黑暗的日子还没有开始,他要给她许多的平静和幸福还没有开始,后面只能是一连串的顿号,而永远不可能是句号!
“别老纠我的语病。答应我做模特儿了吗?”安颜将画板调节了下高度,将油彩都拿出来准备好后,便站了起,走出大伞,迎着海风,找着最佳的画面感。
那白衣飘飘的、御风而立的姿态,司南的思绪也自然的回到了初识的那一天:在风中舞动白色的连衣裙与飞扬的发丝,还有那双专注地画版的大眼睛,让人不自觉的想起这样的词语:纯净!清澈!
而她在看见身边的楚函时,是明亮的、信任的!在看向自己时,却是疑惑的、戒备的!
现在,楚函与自己依然处在对立的两面,而她,却已然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颜颜,太阳大,别在外面站太久!”司南对着安颜叫着。
“来了。”安颜扬声应着,转身走回太阳伞下面,执起觉得有些陌生的画笔,在空中停顿了良久,才轻轻的落笔!
重拾作画的心情,安颜的专注让人无法想象——司南递给她的食物,她都机械般的咀嚼吞咽;司南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情,用手沾了颜料偷偷点在她的脸上,她也只抬头给了司南一个淡淡的微笑,便又埋头到画布里面去了。
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司南也不再打扰她,回到自己的沙滩椅上后,调低了靠背,缓缓的躺了下去,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沙滩的阳光、倾听着海浪拍案的声音、呼息着有着安颜味道的空气,不去想那些黑暗、交易、责任、杀戮,思维平静得可怕,却也平静得可喜!
——
差不多两个小时,安颜停下手中的画笔,微微闭上眼睛,纯粹用耳朵去感受海浪的延绵,又想起那日在海里时的无力感,睁开眼睛后,迅速的在画面上又涂画起来!
待整幅画完成后,安颜回头看司南时,他正吐纳着均匀的呼吸,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在用心感受着这潮汐的变化!
安颜便也不打扰他,收了画笔,将画架转到风来的方向,让风吹干画布上的颜料。
“画完了?”司南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恩,还好没有忘记,虽然算不上一气呵成,好歹也算是画成了。”安颜笑着说道。
司南从沙滩椅上站起来,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叠浪拍岸图:层叠的浪花依次而来,以颜色的明暗来区分前后,显得层次分明;远处貌似平静的海面,却又以几笔沉沉的笔触,让人一眼都能看出那平静里缊含的聚大力量!
在更远处海天相接处,天空的颜色由明到按,与大海的平面颜色由暗到明,呈相反而映衬,形成一个30度夹角迎面而来,海面的暗涌映着天空的明亮,那股挣扎着平静的,显出作画者深厚的功底——一动一静之间,动对静的向往、静对动的影响,那股向上的力量感,跃然纸上!
“画得好!”司南由衷的赞到。
“你懂画?”安颜轻笑着问道。
“不懂,但懂你!”司南回过头来,看着安颜轻展的笑颜,眸光里的笃定与自信,不容置疑!
“比当年的画,少了份洒脱、多了份挣扎;少了份刻意、多了份纯粹;少了些技巧的痕迹、多了些情绪的宣泄;对吗?”司南将眸光转回到画面上——刻意忽略掉的太阳,仅在画布的一隅以明亮的颜色表示阳光尚在!
“是!阳光一直都在,只是,对于身处黑暗中的我们来说,它的用处少之有少,甚至是反方向的,所以,在我的画面上,它近乎是多余的!”安颜站在司南身边,淡淡的说道。
“不会永远是这样。”司南将她轻轻拥入怀里,想起她刚才画画时的专注,他知道——无论多少改变、无论多少杀戮,她骨子里的单纯与优雅从来都不曾改变。
“这会儿阳光下去了,我躺着眯一会儿,画布干我们就回去。”安颜走回到椅子边,躺下去后,眼睛便微微的闭了起来,享受着黄昏的微风与浪拍沙岸的温柔。
☆、卷二:爱·分离 129 阿萨的晚餐
——第一节,阿萨的晚餐——
在海浪或猛烈、或轻柔的拍打声中,远处一些孩子的嘻闹声、游戏声也阵阵入耳,似乎没了阿蛮的挑衅之后,在这热带海岛的日子,就变得平静而快乐起来,真正有一种度假的心情。
“司南,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安颜眯着眼睛轻声问道。
“不知道,看不见!”司南睁开眼睛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别扭的回答着。
“当然知道你看不见,让你猜麻!”安颜睁开眼睛,看着司南有些别扭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我猜是女儿。”司南看着她的笑颜,轻声说道。
“为什么呢?”安颜从椅子上坐起来,继续追问道。
“现在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难道小妈妈都是这样的?”司南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轻笑着说道。
“平时不是嫌我话少吗?这会儿又嫌我话多了。”安颜拱起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的抠着,只觉得一阵好玩儿。
“因为她很乖呀,在你肚子里让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听说有的人会一直吐,吐三四个月!”司南看着她娇嗔的样子,只觉得可爱!而觉得这样与她一起漫无目的的闲聊,也是件让人很享受的事情。
“是这样吗?可能还没开始吧!不过,要是回去检查了没有,你会不会失望?那老妇人说不定看走眼了呢!”安颜看着司南温柔的眼神,皱着鼻子说道。
“不会,那我再努力点儿不就有了吗!”司南看着她打趣的说道。
“够努力了好了吧!”安颜的脸微微一红,从他的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起身去看那幅画,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转头对司南问道:“已经干了,是再坐会儿,还是现在回去?”
“回去吧,再晚一点儿,海潮该大了!”司南也站了起来,将地上的野餐布就手一卷,再将其它的东西收拾起来,过去扔在了汽车的后备箱。
最后安颜拿着那张画儿,司南收起画架,牵着她的手,慢慢朝车边走去,随着太阳渐渐沉入海平面,浪潮声越来越大,在他们走到车边再回头时,那海浪一片接着一片,听那声音,再不是刚来时的绵长悠远,竟似千军万马一样,急拍海岸,听起来一阵壮烈与雄伟!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上了车,因着那日在海里差点儿没命,两人对这样的壮丽景色也并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
回到小楼房后,晚餐已经做好了:她总是做一大桌,也不管司南和安颜吃不吃得完——在她们的想法里,尽量的多做一些,让他吃得舒服了,才能表达对这个岛国恩人的感激之情。
“今天有笋呢,这道菜在这里可真难得!”安颜朝着桌子瞅了一眼,笑着说道。
“洗个澡下来吃饭。”司南点了点头,看见有几道安颜喜欢吃的青菜,心里也觉得挺开心的。
只是,当两人洗完澡下来时,却看见屋里一片狼籍:满桌的饭菜一大半跌落在地上,而除了这个之外,屋里并无其它异常。
“怎么回事?”安颜拔出手枪,快速走到门口,除了一只还在舔着嘴的猫之外,并无其它动静。
“是只猫?”安颜皱眉看着司南,眼里一片疑问。
“桌上有猫爪!”司南点了点头,对安颜说道:“你在屋里呆着,别动地上那些东西!我出去看看!”
他住的地方,还从来没见过什么动物闯时来的——这只猫来得奇怪,而且,偏偏打翻了一桌的饭菜便走,这就更蹊跷了!
“不是我!”司南一出去,正看见那个叫宝儿的小孩子跑过来抱猫咪,在看见司南带着杀气的目光后,吓得直往后退,连声说‘不是我!’
“猫是你家的?”司南觉声问道。
“是,他突然跑了,我来找的。”宝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恩,带它走吧,别再弄丢了!”司南转身回到屋里,不再理会这个小孩子。
——
“你别动,我来收拾!”司南制止了安颜去收拾地上的残渣,对她说道:“是今天找你的那个老妇人!我估计是云岭找过她,知道你现在有身孕的情况,所以让阿萨在菜里放了东西!”
“那老妇人并不想害我,所以让宝儿带猫来把东西打掉!”安颜接着说道。
“这里的人寿命都短,女人又少,所以孩子就显得很珍贵!而且,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女人生孩子难产的话再死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就更少了!所以这里的人对怀孕的女人都很宝贝,对新生命有一种神圣的敬畏!”司南边收拾边解释道。
“恩,每天来这么一出,还真挺麻烦的。”安颜轻叹了口气——下午在海边时才感叹:阿蛮死了,她的生活才算是平静了!没想到那个云岭还真阴魂不散呢!
“很快就不会有麻烦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