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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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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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定定地看著他,而後在心中下了一个重要的最新结论。
  她真的该开始考虑戒掉这个男色了。
  ·····························
  念雪殿内湿热无比,连新鲜的空气也似乎不再流通。
  霍鞑昏昏欲睡地坐在窗棂边,仰首望著外头天际不断飘落的绵密细雨。
  雨天,又是雨天。
  真是,为什麽连下个雨都这麽不乾脆?要嘛,老天就轰轰烈烈的劈他几记响雷,痛痛快快地下场倾盆大雨,下完了就大家收工没事;要不嘛,就算他吃亏一点,再忍忍中暑的折磨,让他艳阳高照整日放晴,一次热到底。
  虽然说在下雨的日子里,他最大的克星就会躲在雨丝里消失无踪,他也不必再日日饱受中暑之苦,日子过得安然又太平。但自北方来的他,一遇到这种阴阴湿湿、又闷又热,让人懒洋洋镇日都想打盹的气候,他的眼皮就没半分抵抗力,好像永远都没有睡饱的一天。
  可是在南蛮这地方,居然一年里就有半年都处在雨季状态!这里简直就是个标准的「霉雨」地带,一年到头下得他快发霉!
  看著窗外似乎没完没了的雨势,霍鞑不禁要扪心自问,而且是很虔诚地、发自灵魂深处地问……
  他是少烧多少银票纸钱?或者某个月的初一十五忘了祭天、初二十六忘记摆果子?还是他平日坏事做得不够多,不值得下场又狂又狠的大雨给雷公劈?为什麽老天爷要连下半个月这种让人捉狂的鹅毛雨!
  坐在他身旁不远处,正在帮他处理军事公文的凤楼,忍不住搁下手中的笔,再一次回头看向那个坐在窗棂边,絮絮叨叨地埋怨老天,且已经埋怨了一整个早上的男人。
  「你到底有多恨她?」她的叹息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洋。
  「我恨得牙齿痒、手指痒痒,我甚至连头皮都发痒!」努力驱赶瞌睡虫好撑开眼皮的霍鞑,怒气腾腾地边叫边拉扯著头发。
  「别再继续自言自语了,去找老巫想个办法吧。」唯今之计,也只有靠那个巫师,想办法解决这个在普通人力范围外的问题了。
  听完她的指点,霍鞑旋即求救地蜇足走进殿内。
  就在同一座宫殿里,位在幽兰宫的深处,有座小巧的巫殿,在殿内,有位身著青衣手执蒲扇的男子,正站在蒸气烟腾的丹炉旁,为炉中的丹药鼓风。
  当他看见踏著大步迈进巫殿的霍鞑时,兴致很好地扬高了唇角。
  「听说你的行情很看俏喔。」最近有一大堆邻族女人托人来找他帮忙,为的就是希望能藉巫术之法获得霍鞑的青睐,托霍鞑的福,他赚进了不少笔生意。
  霍鞑烦躁地走近丹炉旁,肚内的火气跟炉下的烈火一般旺盛。
  「别提了,提到那群女人我的心情就更糟。」每每一想到那些会让他发噩梦的女人,他就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他笑了笑,「我们南蛮的女人长得不错啊,又媚又艳的,保证对你们中原人的胃口。」
  「是啊,又鬼魅又讨厌,还每个都长得虎背熊腰,我看了就倒尽胃口。」霍鞑不敢苟同地咋咋舌。
  「单纯个人口味问题,不予置评。」他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怎样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老巫。」聆听著殿外远处点点滴滴个不停的雨声,霍鞑就忍不住想要找他算帐。
  老巫扬起一掌抗议,「我并不老,你别总是把我托大叫老好不好?」
  「好吧,巫师。」霍鞑烦闷地以指爬梳著发。
  「你就没有别的叫法吗?」他还是有意见。
  「罗哩罗唆个没完没了……」真的火大了,霍鞑恶形恶状以指用力戳著他的胸坎,「喂!你姓什麽?」
  「巫。」
  「叫什麽?」霍鞑再眯细了上下眼睑,逼靠至他的面前以鼻尖够他喷出火气。
  「师。」某人可怜兮兮地垂下头。
  「嗯哼。」他高扬起鼻尖,瞠瞪著某个总是不承认自己姓名的人。
  「呜……笨阿爹。」老巫冲回自己的祖先灵位前,满腹委屈地抱著亲爹的牌位发出悲呜,「当年你为什麽不多读几年书?取这种烂名字,害你儿子一辈子都得当巫师了……」
  霍鞑没时间让他去处理家务事,一把用力将他扯过来,高高提起他的衣领。
  「都是你这个成功率永远只有一成的三流巫师……」就是他,阴雨绵绵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哪有,我的巫术有长进了!」老巫挂在他的手上忙不迭地为自己脱罪。
  「有、长、进?」霍鞑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一字字地在他面前逼问,「上次我叫你做什麽?」
  「呃……」他面有愧色地频转十指。
  「我也不过是小小的要求你帮我祈晴一下,让久未露脸的日头出来赏赏脸而已,而你的祈晴术居然愈来愈不灵光,不但日头连半个影都没见著,你还让他整整下了一个月的大雨!」有长进?没成了水乡泽国,就要感谢老天爷还好不卖他巫术的面子了。
  「嘿、嘿嘿……」他惭愧地以指刮刮面颊,「哪个……最近巫术好像又失灵了嘛。」
  「又失灵?」怒气攻心,霍鞑索性挥手一甩,一把将他给甩至墙上贴著思过。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当年上一任巫师过世後,不去外头找别人来接替职位,反而把闲著没事做的老巫给拉来当巫师打发时间。
  当初就是看在他名叫巫师的份上,以为他的巫术会有多高明,可没想到这个老巫,无论是祈雨、祈晴、治病、卜筮,可说是样样皆会,但也样样从没灵光过!
  老巫缓缓自墙上爬下来,边揉著发疼的脸庞,边在他更进一步地兴师问罪之前,先一步地为自己开脱。
  他一手指上霍鞑的鼻梁,「上次的大雨你不能全部怪我,你自个儿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霍鞑一个劲地飙至他的面前。
  老巫点点头,伸手指著位在他身後的祭坛。
  「喏,我不是早就跟你叮咛过,我的祭坛很久没换人头了吗?就是少了颗新人头让巫灵生气了,这才害得我的巫术不灵光。」诚意有没有,看看天气就知道,他就是太缺诚意了,所以老天才不赏睑。
  他的两眉皱成一团,「有没有人头真的有差吗?」现在想想,好像真的很久没有供上新人头了。
  「差得可远了。」老巫很专业地颔首。
  霍鞑气得直在嘴里咕哝不清地暗骂。
  什麽巫灵嘛!挑食!奉上鲜花素果不给面子,偏要什麽人头才肯被搞定,净是给他找麻烦!
  「你若是去把巫灵指定的独孤再那颗人头拿回来,我就保证下回一定灵光给你看。」老巫清清被他污染的耳根子,面色严肃地向他做担保。
  他愈想愈烦,「你要的那颗人头被老七抢先摘了。」
  「天意指定要独孤冉的人头,你要是不拿回来,我的巫术永远也不会灵光。」老巫还是很坚持这一点。
  「你说得简单!我又不能杀回大明宫,去把那颗被老七拿来当木鱼敲的死人头给抢过来!」人头就那麽一颗而已,故意刁难人也不是用这种方法。
  「我不管。」他两手环著胸,根本不理会霍鞑的难处。
  「你就随便换一颗人头嘛,干嘛那麽坚持一定要用皇亲国戚的?」霍鞑沮丧地杵坐在椅上,臭著一张黑睑发愁。
  他摇摇食指,「这个你就外行了,血统是很重要的。」
  「天气更重要。」
  「那就快点再去摘一颗人头来顶替!」趾高气扬的老巫,在这方面的权威就比他这个王爷来得大。
  他抓著发苦苦思索,「在这鬼地方,我打哪去找什麽皇亲国戚?」若是在京兆,随随便便在路上都会撞到一个皇亲国戚,但这里可不比京兆,要在外头遇见几个中原人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巫不疾不徐地解除他的困境,将一张印著南内兴庆宫宫徽的信缄交至他的手上。
  「这是昨日我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密帖,里面有上头订的菜单。」继上一回的孤独冉後,这回上头的人又有了个新目标。
  霍鞑愈看愈是感到有趣和不解。
  「喔?」里头的目标,到底是哪得罪过这个发帖的人?
  「很有意思的差事吧?」同样身为南内人的老巫,笑咪咪地凑在他的身边一块看向那张密帖。
  「你确定你中意这几颗人头?」他本身是早就看那颗人头的主人不顺眼了,既然有人指定,那他也没什麽意见。
  「再确定不过。」老巫慎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王爷,这回别又搞砸了。」
  「你放心,它们绝对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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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国公要来这?」
  在问著来通报消息的宫罢月时,凤楼觉得身後的不可承受之重,让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阴沉窒人的雨日过去,穹苍展放万里无云後,由睡虫再度成为奄奄一息中暑男子汉的霍鞑,此刻正贪图凤楼一身足以解热的清凉,整个人趴抱在她身後睡觉,今正站著跟宫罢月说话的凤楼,不时得把他熟睡而垂下她香肩的脑袋再往上推一点。
  「不是要来,日是已经来了,他们一行人已经快到幽兰宫了。」宫罢月两直望著站在凤楼身後打盹的霍鞑,开始在心底想著,他这模样若是让外人见了,将会有什麽後果。
  「他们?」
  「这次安国公还带来了南内新上任的两位左右丞相。」宫罢月在说完後,愈想愈不安地想要分开他们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躯。
  凤楼朝他摇摇螓首,早已对身後因怕热而怎麽也不肯离开的霍鞑投降了,索性就让他睡在她身後不管他。
  她试著把注意力带回方才他们讨论的重心。
  「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们是打算来这里做什麽?」无端自京兆大驾光临,且事前也不通知一声,一定有问题。
  「来拜码头和说教的。」一直在打盹的霍鞑,懒懒地抬起一只眼皮应著。
  一阵怒气冲天的吼声紧跟在霍鞑的话尾後。
  「是特地来看看你在搞什麽鬼!」长途跋涉而来的安国公,在两脚一踏进幽兰宫时,所看见的就是他和凤楼两人黏在一块的情景。
  「皇叔。」霍鞑意思意思地向他打声招呼,然後转首在凤楼的颈窝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再度闭上眼。
  「瞧瞧你,你那是什麽德行?你还有没有身为王爷的自觉?」安国公看了他那一副无视於人,且人前人後都没个规矩分寸的模样,就忍不住要叨念上他几句。
  回应安国公的,是阵阵震天价响的打鼾声,令宫罢月及凤楼都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张脸。
  「呃……老王爷,您先歇歇腿喝盅茶润润喉吧。」忙著打回场的宫罢月脸上带著一抹僵笑,先是去招呼定国公坐下来歇腿後,又急急忙忙地挨至霍鞑的身边低喃,「王爷,别闹了。」
  他没反应。
  在安国公两眼不善地朝霍鞑瞪过来时,尴尬不已的凤楼,只好伸手推推身後的男人。
  「霍鞑。」他吃错什麽药?干嘛故意在人前做出这种会让他颜面尽失的事?
  霍鞑压根就不搭理他们的明示与暗示,抬首打了个呵欠後,硬拖著凤楼到一旁坐下,再大剌刺地翻身枕靠在她的腿上,改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入睡。
  凤楼备感压力地再度接收对面射来的飕飕冷箭。
  她叹息地垂下螓首,本是打算叫醒他正经待客,但在一接触到他那无害的睡容後,她又忍不住一改初衷。
  在他眼中的霍鞑,原本就是任性恣为、全无王爷风范、更无皇室中人认知的皇子,到了南蛮後,没了人来看管著他,他就更加无法无天了,现在还多了个生活不检点的罪行,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臣下卿卿我我,毫不顾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太有必要被拖回兴庆宫好好管束一番!
  安国公不禁要庆幸,幸好南内最後拟定的太子人选是舒河,若是换成了霍鞑,搬得上台面吗?以他这副德行做为南内的太子人选的话,又怎能信服於人?
  耳根子旁的噪音消失了一阵子,觉得四下太过安静的霍鞑,睡意反而因此而消失无踪。
  他掀开眼皮慢条斯理地坐起来,边掏著耳朵边问。
  「经念完了?内容就这麽简短?」他还以为这个处处看他不顺眼的皇叔,这次又要照例念他念上几炷香呢。
  「你、你你……」一口怒气霎时悬梗在安国公的喉间,气岔地伸手怒指著他。
  「皇叔,口舌不伶俐也是老化的病兆喔。」霍鞑关怀地瞅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要不要我叫宫里的巫师来给你看看?我听说他返老还童的巫术练得满不赖的,说不定他能让你年轻个几载,而你下回想罗唆时也就能流利些。」
  「巫师?」他震惊地一掌重拍著椅座。
  「对啊。」霍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惊骇状。
  你竟敢跟术士之人往来?还把他留在宫里?」安国公涨红了一张老脸,直跳起来指著他开训,「堂堂一名皇子不事正道,反倒相信蛊士之言?你可知历朝历代以来,有多少国家亡於巫术邪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朝有鉴於史上的教训,开国以来特别下令严禁巫蛊之术,举凡被查缉者,皆要判处巫祸之罪……」
  看他滔滔不绝一时还没有收工的打算,以及他那副七老八十还生龙活虎的模样,霍鞑咋舌地摇摇头。
  「我看你可以再活个十来年也不成问题。」真是太小看老人家旺盛的生命力了。
  在安国公继续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时,随行而来的樊不问,笑意盈然地走至霍鞑的面前向他请安。
  「王爷。」
  「熬了八年,你总算是熬到南内右相一职了。」面对多年未见的旧友,霍鞑的脸色就比较和善。
  「哪里,多蒙圣上赏识。」
  他伸著懒腰,「舒河近来好吗?」与舒河走得近的他,之所以能够荣升右相,相信和舒河一定脱不了关系。
  「滕王很好,这阵子他都很清闲。」樊不问语带保留地应著,两眼微微瞥视跟上来站在他身边的韦弁。
  「他是谁?」霍鞑懒懒地打量著这个生面孔。
  「臣,韦弁。官拜二品南内左相。」他朝霍鞑深深作揖,「久闻王爷南蛮震王的威名,今日下官特来……」
  霍鞑烦不胜烦地扬掌打发他,「有正事说正事,有废话少废话,若是想奉承狗腿,你就自己打包回家慢用。」
  当下韦弁的面容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杵站著。
  念了大半天才发现自己念经没人听的安国公,在霍鞑又无聊得想去睡觉时,赶忙走过来插话。
  「霍鞑!朵湛正准备攻打南内。」安国公边拈著长须边告诉他。
  他朗眉一挑,「我还以为是什麽天大地大的事呢!你们就为了这点小事特地跑来找我?」这种小事舒河自已就可以解决了,为这找他?太没有说服力了。
  「小事?这是攸关我们南内的大事!」安国公差点失手拔掉一撮胡子。
  霍鞑忙不迭地挥著手,一脸无德又无能的小小人物模样。
  「别把我们的范围说得那麽广,我只是个被赶来南蛮的小小王爷,和伟大的兴庆宫距离可远得很,别把我也算进去。」他的井水和河水分得可清了。
  「不管你走得多远,你也是我们南内人。」他可别忘了他的生母可是南内娘娘。
  他无奈地摊摊两掌,「好吧,我这住得很远的南内人,有什麽可以效劳的?」
  「我们希望你能北上返回京兆去解决朵湛这件事。」虽然圣上安排他到南蛮驻守边关,但圣上并没有限制他不能回兴庆宫去探视南内娘娘,藉由这个藉口,他们就可以让霍鞑回到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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