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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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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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若那人是专程来盗皓镧,他大可直接侵入府里去取即可,何必费事的往她的酿房里跑,除了刻意让她发觉外,还故意将她引至酿房外让她目睹他的夜盗行径?不,说不通的,这其中一定有蹊跷,除了皓镧之外,他应当是有著别的目的。  
    只是,他有什麽目的?  
    凉风悠悠,隐隐的将她的问号吹至她的心坎上,也把夜色吹染得更深更浓,天色如墨,浓云彻底征服天际,在今夜,她见不著任何星子。  
    ···································  
    他也见不著半颗星子。  
    独坐东内太极宫宫顶上观天的太子卧桑,在夜半即将临近初晨的时分,深深凝锁著一双剑眉,再三端详著近日来总是乌云蔽天的天际,只见天空犹如被上一袭黑纱,放肆漫天的浓重叠云,彷佛也压在他心头的极深极深处,而那颗在两日前易主属他的皓镧,则是静静的拦躺在他的掌心里幽幽灿亮,宛如一轮初窥的皓月。  
    历史上关於皓镧的传说有很多,但总免不了与美人的芳名联在一块,如今!在他手上的这颗皓镧,虽无美人陪伴在它的身旁,但它却为它的新主人引来了一段飘绕在他脑海里的遐思。  
    这两日来,他一直都记著在皓镧光辉下那张清丽的容颜,在那日之前!他能拥有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直到在皓镧面前与她相见,他才看清了时光为她所带来的改变。  
    经过时光的催化,她已不再是记忆里青涩的俏模样,在她的身上,多添了份他意想不到的妩媚!单薄乾净的瓜子脸衬上那双秋水翦翦的杏眸,透过皓镧的光芒,彷佛活灵何会说话似的。  
    他更记得,她那张带著新酿酒香的芳唇。  
    站在宫顶上,一直在为卧桑观望著四周状况的贴身侍中离萧,在收到下头的人来报使,悄声地走至他的身後打断他的沉思。  
    「又来催了?」卧桑头也不回,只是低首看著手中绽放著幽光的皓镧。  
    「司礼太常、博士祭酒、太史令、园邑令都已在宫外候著。」离萧制式地报上那些时辰未到,就已提早来到宫外等著的官员名称。  
    卧桑的剑眉缓缓朝眉心靠拢,「国子监也到了吗?」派了这麽多人来,想必国子监一定在来太极宫前,已经先到他父皇那边走过一趟。  
    「都到了。」眼看风大,离萧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阻挡强风。「国子监已迎来皇上的圣谕,准备在今日的秋季诰封大典上宣封殿下为摄政王。」  
    摄政王?卧桑微微苦笑,其实无论加诸的名称再怎麽花巧,或是听来再怎麽任重道远,不过又是一道加在他身上的紧箍咒罢了。  
    从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卧桑,这二十七年来,他已明白了也习惯了什麽叫承担。  
    自小到大,日日被六名教导他的太少和太傅在东内太极宫里紧紧看著,并不时在他的耳边提醒著他,他的人生正道,即是君王之道,他的思想,合该是天子治国图强的峻武宏观思想,在这之外,他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更没有他自己,他是属於众人的太子,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不该有自己。因此,心中若有不平,压下来;若有微辞,压下来,若有梦想,压下来;若有弘愿,压下来,把在太子身分之外的一切都给压下来,将它们都紧紧地关在他心头的最深处。  
    但压抑久了,那便成了一种深刻至骨的承担,同时也是一道道紧缚著他令他动弹不得的枷锁,只是这道枷锁,他藏得太深太好,以致没人看得出来也无法看透。  
    在他们眼里,他们只看见一个皇帝赞誉有加、八位皇子崇敬感佩的太子,纵览朝野,人人皆对他这名太子甚为期待和心悦诚服,而史官们更是看好未来他登基後的国政,早已备好了笔墨准备为他在史上记下一笔弘迹。而今日,全朝大臣更引领期盼著他将会在日出时分出现在京兆西郊的龙延坛上,代染了风寒而龙体微恙的皇上主持秋祭诰封大典,并热烈地期待著在大典上瞧见国子监大臣等,在圣谕下正式策封在太极宫内主持朝政已久的他为摄政王辅助国政。  
    卧桑握紧了手中的皓镧,转首淡看站立在他身旁为他遮挡西风的离萧。  
    无论何时何地,身为护主侍中总是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身後,戒慎地保护著他的周全,并是个对他推心置腹、全盘信任的臣子友人。  
    他常想,以离萧出身豪武世家的身分和天资来看,若不是被派命留在太极宫中服侍他,反让离萧在沙场上征战的话,想必如今,离萧或许早已功拜高官厚爵,而不是仍旧守著一个小小侍中的名号留在太极宫中保护他的安全。  
    或许就是因为惜才,又或许是他自小深居东内没个知心人可说话的缘故,他与离萧,甚至比那些远住在宫外的皇弟们都还来得亲近,在下意识里,他早已把离萧当成亲人来看待。  
    「这两日来你很心不在焉。」卧桑仔细看著他那双游离不安的眼眸,「是因为掉了东西的缘故吗?」  
    打从那日回宫後,他就一脸心有旁骛的模样,可又一直揣在心头不说出来。  
    心事被洞悉的离萧,不自在地垂下头,「我……」  
    「查清楚束西掉在谁的手上了吗?」那天晚上他是去偷东西,而这个生性耿直的离萧,不但没偷到什麽玩意,反而还被人偷走了一样宝贝。  
    「查……查清楚了。」一提到失物在何人手里,离肃的脸庞更是压得低低的不肯抬起来。  
    「谁?」他一手撑著面颊,好笑地瞅著离萧脸上难得出现的绯红。  
    「裴相之女,裴料俏……」就是那个偷东西也不招呼一声的女人。他也不过是在屋外把她拦著,不让她进屋去碍了太子的事而已,而她打著打著,居然就这麽一声不响的摸走了他的传家之宝。  
    「廉相裴炎……」卧桑意外地挑高了两眉,思忖了半晌後,一抹笑意悄悄漾满了他的眼睫。  
    「殿下?」离萧有些不安地看著他那张每当在动脑筋时就显得很邪恶的脸庞。  
    他两掌一拍,「这事好办。」好极了,他还正愁师出无名呢。  
    「什麽事好办?」  
    「帮你把传家之宝拿回来的事。」若是办妥了离萧的事,他也正好藉著这个机会为他的计划添上一道两全其美的终笔。  
    离萧很是头痛,「你还想再出宫一回?」才让他溜出宫外一回,不过两天,他又不安於室了。  
    卧桑啧啧有声地向他摇首,「就算我不离开这里半步,我也有法子帮你把那块玉拿回来。」他只要待在宫里等消息就成了,根本就不须劳动他的大驾。  
    「玉丢了……也就算了。」离箫自责地垂下头来,两掌自制地紧握著,「不必大费周章的再把它弄回来,不然若是因此而泄漏了咱们夜半出宫的事,到时後果可就严重了。」与太子的人身安危相较起来,丢了一块玉根本就微不足道,他可禁不起太子有任何闪失。  
    「但那块温玉,不是你们离家代代传给进门媳妇的传家之宝吗?」卧桑故意引诱著责任感极重的他,「若是不拿回来,往後你要怎麽讨房媳妇?倘若你光棍一辈子,你又怎麽对你们离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离萧顿时把眉心攒得紧紧的,「我……」  
    「我记得……」他沉思地望向远处,大掌徐徐摩挲著下颔,「上回母后曾向我暗示过,我早已过了该择立太子妃的年纪。」  
    「你不是对这件事向来不急的吗?」这些年来他推了又推、拖了又拖,老是拿个不急的藉口去回挡掉娘娘的催请,怎麽在这当口他却主动提起了?  
    「在拿到这颗皓镧之後,现在对选妃这件事,我很急。」他含笑地将手中的皓镧收至袖底,取出一封信笺和一支玉白的簪子。  
    离萧张大了双眼,「那是……」  
    「诱饵。」卧桑将两者放至他的掌心里,「找机会把这封信和簪子交给我母后,并叫她务必要成全我。」  
    「成全你什麽?」离萧一头雾水地看著手中受托的东西。  
    他神秘地眨眨眼,「成全我让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的心愿。」已经平静这麽多年了,也该是到了让所有人都起来动一动的时刻了。  
    「殿下!」被卧桑派命在下方挡住外头那些官员的太监司棋,在卧桑他们迟迟不下宫顶,而他又被礼官们催得快跳脚无法再拖延时间後,终於忍不住站在下方大喊以提醒他们时辰。  
    「司棋在催了。」离萧朝下头看了一眼,知道他们不能继续待在上头耗时辰。「再不下去,恐怕司棋就没法挡住宫外那些想闯进来的人。」  
    卧桑没有动,脸上的笑意淡淡地逝去。  
    夜色依旧浓重,清秋的月儿,挣扎地逃出云幕挂在西天的边际不肯坠落,空气清明如洗,所呼出来的气息在冷清的寒意里化为缕缕白烟,风儿一吹,便宛如春梦离散不留痕迹。  
    眼看著白烟飞雾在风中消散的卧桑,低首看了下方太极宫内灯影幢幢摇动的光景一会,又抬首寻找在宫墙外京兆腹地远处,那些层峦叠幛的山岭,总觉得那像是他的未来,但要他挪动步伐去追寻,他的每一步,却是那麽地沉重,迟迟无法起程。  
    「跨出这步後,便是万重山了。」他不禁在唇边喃喃自语,「就不知在山後,是否真能无风无雨也无晴?」  
    「殿下?」以为他已准备下去参加秋祭大典的离萧,在回过头来时,发现他仍站在原地仰首看著一片什麽也看不出来的天际。  
    「你相信手足之情吗?」他冷不防地问。  
    「信。」不加考虑地,离萧朝他重重颔首。  
    卧桑又低下头,转首用著截然不同的炯亮目光紧锁住他,「那麽在我父皇所诞的九个皇子间,可也有手足之情?」  
    「这……」离萧怔了怔,很快又照实回答,「应当是有的。只是皇子们都藏得太深,以致你们都看不见彼此。」朝中的九位皇子,对彼此虽不离心但也不同心,但在一些细微之处,仍是可看见那不让人轻易看出的手足之情。  
    在得到这个答案前,卧桑的心就像是被万重山层层压著,无力动弹且仍是有些顾忌,但在听离萧这个与他心中所相心的相同的说法後,他又觉得,在他极力想逃离的那一日真正来临前,或许,他是该牢牢掌握住这个机会!为自己放手一搏。  
    他忽地漾出一抹令人理不清的笑意,「藏得太深是吗?」  
    「你在想什麽?」离萧担忧地走至他的身旁,细看他那张根本就了无笑意的脸庞。  
    「在想该怎麽照你的说法来赌一赌。」带著一抹不回头的笑意,卧桑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与他抬首齐看向天际。「接下来的日子,不只你不能置身事外,所有的人,也都得陪我走一遭。」  
    天顶的黑云,在惺忪苍茫的西风中微微裂开一道细缝,残月的霞辉笔直地划越天际,风流云散的撕开一片黑幕,此时,太极宫的铜钟沉沉地响起,宛如在告知著京兆风云骤起的来临。  
    揭幕了。  
    ····································  
    这两日来,那嫣总在白日里就将自己关在房内沉思,对著秋日清朗的明空怔怔地出神,在莫名中,有一股催促著她的动力,使得她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思继续千回百转的惦念,但她所朝思暮想的,不是她才刚刚放至地底的那些新酿,而是那名夜里偷了她两样东西的偷儿。  
    「别看了,再看皓镧也不会回来。」以为她还在想著那颗遭窃的夜明珠的料俏,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摇晃。  
    那嫣并不想解释自己此刻想的并不是那颗珠子,她微微侧过秀脸,就见乐观豁达的料俏,在她脸上根本找不到东西被窃後的痛心或是不舍,她还是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并且笑靥如花地把玩著手上的新玩意。  
    纳闷的那嫣不禁探首过去,「你手上的东西是怎麽来的?」怎麽前些天还不见这块玉佩,而今日它就无端地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是哪来的银两买这种质地甚佳且昂贵的温玉?  
    「那晚顺手从另外一个夜行客身上抢来的战利品。」那两个小偷抢了她的皓镧不打紧,反正她也自其中一个小偷的身上换来了递补品。  
    「你怎拿人家的东西?」堂堂一朝之相的千金,竟也会有这种偷儿似的行为?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他们的吧?」料俏非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还理直气壮地抬高小巧的下颔,「不声不响的跑来府里抢走了我的皓镧,我当然要从他们身上拿个东西来弥补损失,」  
    「把东西收好,千万别被人见著了。」已经习惯她这种性子的那嫣无力地摇摇头,转身拍拍衣裳站起,「我去找姨丈。」  
    料俏敏感地一手拉住她,「找我爹做什麽?」  
    「这麽贵重的皓镧遭窃了,当然得去叫姨丈报官。」那嫣伸指弹了弹她的额际,「拖了两日,也不见你去告诉姨丈一声,我得去同他说说。」再让料俏拖下去,那颗皓镧也拿不回来了,即使报官的效果不大,她也得试一试。 料俏有千百个不愿地急忙摇首反对,「不行不行,不能报官。」要不是因为自己理亏,她哪会就这样把皓镧免费双手奉送给那两个偷儿?报官?那麽官府里的差爷第一个要捉的人就是她。  
    「为什麽?」那嫣神色凝重地紧盯著她那看来就很心虚的表情。  
    她只好转著十指娓娓吐实,「皓镧本就是被人自宫中窃出转卖於市,後来辗转落至赃商手上再被我偷来的,我这一报官,不就代表我私藏赃物和偷赃吗?」  
    「你不但会抢东西,还背著我去偷了别人的东西?」怪不得她能弄到那颗无价宝皓镧,原来她用的也是跟那两个偷儿一样的手法!  
      
    料俏忙捂上她的唇,「嘘……小声点。」  
    「不报官的话你打算怎麽办?」那嫣拉下她的小手,责怪地瞪著她。  
    「还能怎麽办?」她摊摊两手,倒是看得很开。「只好自认倒楣了,就当作是吃顿闷亏算了,反正财去人安乐,往後我也不必担心还会有偷儿再光顾我家。」  
    那嫣微蹙著秀眉,「但那颗皓镧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一颗无价的夜明珠就这样被人盗走了,虽然料俏是得之不法,但若要这般眼睁睁的看别人得手,总是会有些不甘。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料俏无奈地杵著额际,老早就知道那颗夜明珠要不回来了。「但你也知道,我爹为官清廉,每年除了领朝廷那几百石的官俸外,既不污又不贪,哪来的馀钱买古玩?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面前圆谎。」  
    都怪她那个为官廉得过头的老爹,这些年来廉洁得让他们全家上下都没做过一件新衣,或是买不起像样的古玩来充充丞相府的场面就算了,但他也不必一年才领个七百石米粮,就捐个六百石助贫呀,就算是助民,哪有人是助成这样的?最起码也别让他们一家子人穷得个个面有菜色,每回一出门就不由自主的想脸红。  
    「真的不告诉姨丈?」为了料俏的名声,她是应该照著料俏的话做的,但在她的心里,仍是闪过了丝丝的遗憾。  
    「不要。」料俏懒懒地趴在桌上逗弄著茶碗,「他老人家若是知道那颗皓镧是我从赃商那里偷来的,他不把我剥层皮才怪。」  
    那嫣也只好放弃想找回皓镧的念头,但这两日来,她总会在恍恍出神时在心底偷偷想著,若是能找回皓镧,或是能得知它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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