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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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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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叹口气,「知道了,我尽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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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刺王铁勒亲赴北狄後,率原固守北狄之大军,大举征伐天朝边城以外的外族,并於战後私下招降各降国的虎将菁英为己所用,集结了北狄大军与关外投效麾下的兵力後,刺王组成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大军。

  两年後,北狄烟硝尽熄,情势亦趋於平缓,铁勒虽未将北狄一统,但短时间内北狄再无征战之象,彻底解决了定威将军当年无力平定外患的隐忧,书表上奏朝庭後,天朝世宗遂宣诏返京。

  接旨後,铁勒无意孤身返京,吩咐军中大将率部分铁骑大军固守北狄的防御,他则带著另一部分的铁骑大军,示威式地归返京兆,直接向世宗暗示著,此次返京只是短期,日後,他还要再回到北狄。

  此举看在他人眼里,可能多多少少能够明白,当年他为何愿遵皇命离京,又会何会执意要拿下北狄。

  他之所以会倾尽全力拿下北狄,不仅是为完成皇命,同时也刻意在削著久拿不下北狄的定威将军的颜面,目的就是想向父皇和众朝臣证明,北狄这个边关要塞,据守的人选除了他外,无第二人可作想。

  恋姬曾对他说过,她很讨厌父皇将他当个下人使唤,其实,他又何尝喜欢?只是身为人子,纵使他再不愿也不得不点头,倘若他有微词或是驳抗,那么只会落了个有意在日後与太子卧桑一别苗头的野心者的罪名。但这回,他再也不愿像以往一般,将他辛苦打出的江山再次拱手让人,他不愿再做个任由指使调派,最终却一无所有的傀儡,北狄这个足以左右天朝安危的据点,谁也别想自他的手中夺走或是取代他的位置,即使是他父皇,也休想。

  或许,多年来总是刻意压掩著他的羽翼,不让他茁壮称雄一方的父皇,恐怕作梦也没想到,他老人家的一棋错手,竟反为危虎添翼。

  当铁骑大军凯旋返抵京兆时,时值京兆暖春,太子卧桑为犒赏刺王的劳苦功高,特意将今年的赏春宴移师西内,改由大明宫主办。

  但铁勒宁愿他不要那么多事。

  春光处处,落英缤纷的大明宫花园里,人如潮花如海。

  头一回来到大明宫的恋姬,无法安定地坐在席上,一双水眸直在人来人往的偌大花园中搜寻著,在久久寻不到人後,她索性想离开席间去园子里找。

  「你想去哪?」来到大明宫就已是草木皆兵的沁悠,在她又想离开东内家眷的席位时,理智地再把她按回席上。

  「我想去看看二哥……」这两年她在啸月夫人府内,也下知是啸月夫人想要封锁她与外界的联系,还是沁悠又做了什么事,对於外头讯息不是很清楚的她,还是今日要出门时才知道铁勒返京了。

  沁悠眼眸一转,「别去找他,留下来陪我。」事情若是没办好,卧桑那关她可就难过了。

  「陪你?」她回过螓首,不解地看著她脸上的难色。

  「谁教我娘塞了些名为陪我赏春,但实为媒荐的对象给我?」沁悠哀声叹气地摊摊两掌,「你就行行好,留下来帮我挡一下。」

  她微微眯细了水眸,「你娘不是对你的婚事从不急的吗?」为什么提到铁勒後就急著要拦她?还急到连谎言也出笼了。

  「她忽然急了。」沁悠还是硬撑著牛皮不想被戳破。

  撒谎。但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何下愿让她去见铁勒?她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

  就在恋姬还推敲不出个所以然来时,席间匆地传来一阵骚动,她抬首看去,身为赏春宴主人的铁勒,正被一群盛装赴宴的王公朝臣簇拥至西内的席上。

  沁悠直在嘴边咕哝,「这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卧桑是说过别让她靠近铁勒,但可没吩咐过不许铁勒靠近她。

  在瓣瓣落花的掩映下,恋姬看不清此刻铁勒的面容,但在见到他熟悉的身影後,她赫然惊觉到时光在他们之间的流逝。

  自铁勒说出不会回来看她的那句话後,他也真的没再见过她一面,他离开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模样日渐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模糊,此番相见,她没有半分原先想像的欣喜,因为,他又如同多年前首次由卧桑带来见她时一样,成了个与她有血缘的陌生人。

  他已是一个她不熟识,也下知他有什么转变的男子,而她,还是他记忆中的小妹吗?他会不会已经忘了?

  一群群装扮娇艳柔媚、身著锦衣华服的女子们,在大老们的引领下,踩著细碎的步伐,鱼贯地出现在西内的席间,一个个被引至铁勒的面前,铁勒的反应只是抬抬眼皮,随後又举高手中的酒盅,再向身後的冷天色要了盅酒。

  站在这一头的沁悠也看见铁勒了,她先定眼瞧了瞧那些被送至铁勒跟前的美女,再回过头紧盯著恋姬脸上的表情变化。

  恋姬的目光没有移动,只是失了笑的玉容,看来孤单又落寞,让人觉得像是被抛弃了般。

  「那些人是……」好半天,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沁悠挑挑眉,「太子介绍给刺王的。」姿色皆属一等,看样子,卧桑已经事先为铁勒挑捡过了。

  「大哥?」他待在太极宫里不忙他的国务,却做起媒来了?

  「听说是老臣们的请托,太子推不掉。」真是好藉口啊,只可惜铁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他那副臭脸,他八成早已知悉太子的企图。

  恋姬反感地蹙著眉,「那些老臣不是只把二哥当成一名为父皇征战的武将而已吗?」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教风水是会轮流转的?」沁悠瞧下起地哼了哼,「趋炎附势本就是朝中的生存法则,他们那些墙边草,当然要适时往有好处的那边倒。」

  「二哥做了什么才让众臣对他改观?」她无法理解他们会自太子那边倒戈的原因,之前不管铁勒再怎么做,他们也不会看铁勒一眼,怎会变得这么多?

  「他拿下了北狄。」沁悠偏过头朝她咧出一口白牙,「很快是吧?」

  恋姬怔愕地张大了眼。她还以为……铁勒只是和以往一样奉旨回京向父皇禀报战务而已,没想到,他竟在两年间就完成了这件定威将军办不到的重任。

  「现下刺王在朝中的声势如日中天,直逼圣上与太子,想向刺王巴结拢络的人,自是不计其数。」沁悠边说边回想起那日和娘亲在京兆城墙上所见到的壮盛军容。「你不知道,当刺王带回那支铁骑大军时,满朝为刺王接驾洗尘的文武大臣,只差没瞪凸了眼珠子,你真该见见那支铁骑大军的阵仗的。」

  「父皇这次召他回京……」恋姬无心去理会那些,只是忧心地紧锁著眉心。「是因为想再将二哥调离北狄吗?」又是召他回京,这模式太像了,就怕父皇又想再一次地剥夺他的战果。

  「放心,圣上动不了他的。」沁悠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刺王若是不回到北狄,只怕另半支铁骑大军会像无缰野马谁也制不住。」谁敢不让他回去呀?听说整支铁骑大军就只听从刺王的号令而已,不让刺王回去,难道眼睁睁的看另半支铁骑大军在北狄作乱吗?

  她听了不禁深深吁了口气,「那就好……」只要别再亏待他就好,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不得不从的忍抑模样。

  不好,一点都不好。

  愈是观察她的表情一分,心情就愈沉重一分的沁悠,直在心底担心,在经过两年的时间酝酿後,卧桑的预言就将成真了。

  站在恋姬的身旁,她将恋姬的失落看得那么仔细,也把恋姬比以往更多的关怀尽收眼底後,她再也不了解恋姬到底是怎么看待铁勒,又如何将铁勒在心中定位,恋姬究竟当铁勒是个兄长?还是个……男人?

  「我到别处走走。」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不自在的恋姬,别开眼眸,转身想找个地方避开眼前的场景。

  沁悠一改前态地巴不得她快点离开,「去吧、去吧。」

  * * *

  她走了。

  自始圣终两眼都在恋姬身上的铁勒,在恋姬离开东内的席上时,急切地侧首想寻找她的身影,好再多看她一眼,可是围簇在他面前的女人们,再一次地遮挡去了他的视线,令他掩抑许久的心火骤然燃起。

  他厉眸一扫,使劲挥开攀上他臂膀想搂著他的女人。

  「别碰我。」要下是看在卧桑的面子上,他早把这票人撵出宫了。

  卧桑弄这些女人来的用意,其实他也心知肚明,看来,行事谨慎的卧桑,并没有忘了当年的忧虑,依旧还是惦在心头上,为怕他在回来见到恋姬後会生事端,故意找了不少皇亲或大老们的女眷来给他,说好听是推不掉人情,实际上,他相信卧桑定是非常乐见如此。

  只是,卧桑为什么不相信他?

  对於恋姬的事,他早已向卧桑确切地否定过,而这两年来他远在北狄,也没有打破承诺返京看过恋姬一回,是他不值得信任,还是卧桑对自己所笃定的事太过自负,认定他定会如所预料地做出违常背伦之事?

  「刺王……」耳边再度传来的阵阵娇哝软语,再度让铁勒烦躁的心绪更添几分怒意。

  铁勒恼怒地向一旁招手,「天色。」

  待在他身後观看这场粉红戏码很久的冷天色,爱笑不笑地凑至他的身边。

  「在。」早就知道主子会受不了这票女人,他已经卷好袖子准备清场赶人了。

  「弄走她们。」再让这些女人多留一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派人架走她们,直接不给卧桑面子。

  他语带保留地问:「方法?」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今日赏春宴的主办人,弄不好的话,会招人闲话的。

  铁勒压根就不管那么多,「随你。」

  随他?他是很想随他意啦,只是怕随他意的话,他会跟这里所有想跟铁勒攀亲搭戚的王公大臣全都结下梁子,可是不照令赶人的话,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王爷,可否请你给我一点小小的协助?」冷天色转了转眼珠子,随後讨好地对他陪著笑脸,「请你……皱个眉头好吗?」

  被人缠了数日,心情早就不悦到极点的铁勒,立刻拧起两道剑眉,原本就覆上十层寒霜的俊容更显得阴森,当下吓坏了一票打算黏过来的莺莺燕燕,就连想做媒的大老们也被吓得落荒而逃。

  冷天色佩服地低喃,「真是有效……」就知道这个方法收效迅速确实,比什么法子都管用。

  「这里交给你。」在下一波与宴者靠过来前,铁勒下考虑後果地站起身。

  冷天色当下如临大敌,「交给我?」他有没有说错?

  「我要回宫。」他头也不回,迳自在人群中清出一条路来,无视於身後一干错愕人等。

  「慢著,王爷……」拦人不力的冷天色,挂著一张忽青匆白的脸,不晓得该怎么收拾他留下来的残局。

  边走边赶人的铁勒,在甩不掉黏人苍蝇般的朝臣後,他索性回眸愤然一瞪,成功地慑住他们後,他放弃回到大明宫的园道,绕远路地改走向一旁僻静的树林,才步入林间不多久,在动摇的草木问,他听见阵阵悠扬的琴音。

  他脚步一顿,不解地皱著眉。大明宫的乐官早已撤下,是谁在弹琴?熟悉的曲调徐徐在风中飘荡而来,那一弦一音,听来是如此熟识,就像是……

  是恋姬。 

  铁勒脚下转了个方向,不再急著回宫,反循音在园子里找起人来,聆听著愈弹愈乱的琴音,他有些心急地加快了步伐。恋姬有心事,自她的琴声中他听得出来,她又藏了不想说出口的心事,她是怎么了?方才在席上见她还好好的,怎一会就变了?

  未到音源处,尖锐琴音进起,扎耳刺人的断音颤动了空气,寂寂地在风中回荡,铁勒怔了怔,拔足奔向余音袅袅处。

  她是何时按断琴弦的?恋姬茫然地凝视著被断弦割伤的指尖。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不明白胸口这阵郁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今日来这见久未返京的铁勒,她是很高兴的,她也很乐见他总算是为自己著想力抗父威,可是此刻这种驱之不散的漫心刺痛,嚿人心肺。

  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从他出现在花园远处的那一头?还是他没有过来东内的席间看她?或者是当那个女人白皙的玉手,搭上他臂膀的那一刻起?

  漫天的黑影匆地遮去了她顶上的灿阳,她回神地抬起螓首,铁勒近在面前的脸庞,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声音蓦地凝结在她的喉际,她发不出声,震愕地看著他拉过她的手指,俯首以唇吮去上头沁出的血珠。他湿润的唇,轻吮著她的指尖,那种温暖亲昵的触感,令她浑身泛过一阵颤抖,激跃的心房匆地狂奔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地拍击著胸口,当他的舌尖不意掠过时,她烧红了秀颊,烫著似地急要收回手。

  血势犹未止,握著她指尖的铁勒拒绝松手,在感觉到她的拒意时,他起头想向她解释,却意外地看见一张失措的小睑。

  此刻的她若是失措,那么他便是张皇。

  铁勒静看著这张久违多时,总让他在漫漫长夜里忆起的玉容,曾经压抑下的妄念再次被勾曳而出,像张被撒下的网,将他紧紧拢住。

  他知道,自己正措手不及地一脚踩陷进了那个多年前的圈套中,它来得太快太急,令他毫无挣扎的余地,就连抵抗的力气都来不及蓄起,只能这样一点一滴地沉陷进去。

  林间的暖风自他们俩间吹过,好似某个始终纠结著的心结遭人解开了,他的思绪突然变得很清晰。

  在今日之前,他曾在下意识里责怪著卧桑,为何要对他设了个圈套来让他的心浮动,但如今,他不再怪卧桑,因为即便是卧桑盛了个圈套来到他的面前,那又如何?只要小心避过即可,但他为何避不过反深陷进去了?那是因为他「想」。

  想得太多,冥冥之中,是即非、非即是,似假亦似真,这两年来,他不断在心头掂量著它在他心中的真伪,到头来,它竟因此而成了个「真」。

  这圈套,是他让自己掉进去的。

  他不想反抗,就想这般放纵自己下再回头,因为在他眼中,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妹,她是个女人,让他充满了无限绮想和渴望的女人,想拥有她的念头喧嚣鼓动著,催促著他前去将她掳获,占为已有。

  在他深邃如墨的眼瞳下,第一次在他面前,恋姬想要躲藏,渴望能避开这个曾与她最是亲近的男人。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如常的关心问候、没有温煦的笑意,他只是看著她,定定地,用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著她,他的目光陌生得令她心惊。

  也许是指尖的颤抖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铁勒瞬也不瞬瞅著她的眼眸终於动了动,刻意地,他看著她的眼眸,执起她的纤指将它送进唇里,慵懒缓慢地吮去上头的血渍,而她,则绯红了一张小脸奋力地抽回手,不敢再让他持握。

  四下无声,漫著青草香气的林间很安静,可是恋姬的心房却寻不到片刻的安宁,只因为,在这天她终於察觉到,年少稍纵即逝,已成为记忆的过往,再无法追溯寻回,所有的记忆已在岁月中改变,无一例可避,即使是他们也一样。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往事是一颗随风的尘埃,早在天地间无声飘逝而过,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铁勒,而她,也不再是她。

  * * *

  朵朵烟花照亮了大明宫的夜空,魅夜明亮如昼。

  接连著三日三夜後,赏春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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