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河水上,一位五官周正的蓝袍男子登上风月楼的小花船,道:“请果树开花姑娘出来说话。”
白晓冉微愣,当即调笑道:“哎呦,这位爷,我们这儿的姑娘各个美颜,最懂风情,您找什么果树开花啊?”
男子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道:“我家主子请果树开花姑娘说说话,并无他意。”
白晓冉谨慎地问:“不知,你家主子是?”
男子靠近白晓冉,耳语一声。
白晓冉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好半天都闭不上嘴吧。
男子是谁?自然是望东。望东道:“徐妈妈还是去请姑娘过来吧,不要让主子等急了。”
白晓冉回过神,一叠声地道:“好好好……”一转身,恰好看见唐佳人捏着一只酒杯,晃出了船舱。
白晓冉忙快步走过去,攥着唐佳人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快走,我给你收拾一下,秋城主派人来接你了。”上次和魏紫坊斗,旁人都主意两家的姑娘,她却特意留意了秋月白和唐佳人的表情,发现二人不但认识,且有些情谊在里面。那……那啃了唐佳人嘴巴的人,竟真的是秋城城主!白晓冉暗自心惊,却也为唐佳人心生欢喜。再者,她是生意人,也为自己做了考量。若唐佳人真的跟了秋月白,唐佳人后半生衣食无忧,她这风月楼,也定能做得顺风顺水。最令白晓冉开心不已的是,秋月白至今尚未娶妻,后院也无乱七糟的妾室,若唐佳人手腕了得,定能当上秋城的城主夫人。只因,秋月白对她不一样。
甭管白晓冉怎么想,唐佳人在听她的话后,竟是在微愣后坚决道:“不去!”她一看见秋月白,心就会小小的荡漾一下。如今,她也懂得那么一丁点的男女之情,知道这样下去不对劲儿。她最喜欢的是休休,不好和秋月白牵扯不清。关于情这个字,她看得明白。她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但却缺不了盐巴。而休休,便是她的盐巴。
白晓冉和望东一听此话,脸色都是一变。
望东暗道:主子第一次约个姑娘,人家竟然不给面子?这……这如何是好?
白晓冉脸色一僵,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劝了。毕竟,这种事儿,不是能劝的。
望东见唐佳人要走,忙道:“姑娘且慢。敢问姑娘为何不去?也好让在下回去复命。”
唐佳人垂眸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酒杯,装出酒醉的样子,晃了晃脑袋,含含糊糊地道:“我喝醉了。”两眼一番,竟是向白晓冉倒去。
白晓冉忙抱住唐佳人的身体,一脸歉意地看向望东,道:“您看,她这醉得不省人事……”
望东敢要叹气,就听秋月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秋月白冷冷地道:“我这有一个方子,专治醉酒之症。只需……一扔。”
唐佳人蹭地站直身体,假笑三声:“哈!哈!哈!”一仰手,抛出手中酒杯,精神抖擞地道,“酒量这么好,怎会倒?!我逗你们玩呢。”
秋月白道:“如此,甚好。”转身向外走去。
唐佳人从白晓冉的手中扯走帕子,学着白晓冉的样子,摇着帕子道:“客官,再来呀。”
秋月白转头,看向唐佳人,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唐佳人心虚,帕子垂下,还给了白晓冉,然后向秋月白走去。
秋月白转回头,走出船舱,登上码头。唐佳人紧随其后。
原本热闹的花船,因秋月白的出现变得鸦雀无声,待秋月白离开后,竟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那……那是……那是秋城主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月白的约会()
秋月白走在前面,唐佳人紧随其后。
秋月白怎么走,她便怎么走。
她踩着秋月白的影子,学着他的步调,竟是越走越像。
望东远远跟着,潜影更是躲在暗处,连个脸都不曾露。
秋月白突然停下脚步,唐佳人走得正来劲儿,却愣是凭借身形灵活停下脚步,与秋月白的后背留有半寸的距离。
秋月白转过身,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唐佳人。
唐佳人向后退了一步,秋月白向前逼了一步。
唐佳人又退一步,秋月白又逼近一步。
唐佳人奖眼珠子上翻,看向秋月白,突然蹲下,控诉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大家都说秋城城主是大人物,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往河里扔!”
秋月白看着唐佳人在那里扭来扭去地撒泼,既不说话,也没有拉起她的意思。
唐佳人自己闹不下去了,只能慢慢站起身,偷眼瞧着秋月白的脸色。
秋月白转身,继续走。
唐佳人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城主,您走好。”
秋月白突然伸手,扯住唐佳人的手腕,拖着她前行。
唐佳人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又蹦又跳地道:“放我走!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逼良为娼!我是陪吃不陪睡的!我是有尊严的!我……”
秋月白直接道:“秋城特色鱼肉面,要吃吗?”
唐佳人眨了眨大眼睛,扭捏了一下,这才道:“去。”
秋月白问:“你的尊严呢?”
唐佳人义正严辞地回道:“在面里!”
秋月白的眸光暖了一分,放开唐佳人,继续前行。
唐佳人屁颠颠地跟在秋月白的身边,探头问:“远不远啊?鱼面好不好吃啊?咱是不是得走快点儿,不然人家收摊了怎么办?对了,你那小白呢?叫它出来,驮着咱俩一路飞奔,那多快啊。”
秋月白淡淡地撇了唐佳人一眼,道:“养伤呢。”
唐佳人问:“咋啦?病了?”
秋月白回道:“中毒了。”
唐佳人唏嘘道:“中毒?那岂不是要死了?你打算将它埋哪儿?”千里马的马肉,想想就觉得又嚼头。
秋月白停下脚步,正色道:“驭雪不能吃。”
唐佳人干笑两声,道:“没……没想吃它。”
秋月白道:“驭雪若少一块肉,我便将你扔河里去。”
唐佳人的脸色微变,拔高了声音吼道:“都说了,你是秋城主,你不能这样!你怎就不听呢?”
秋月白冷冷地看着唐佳人。
唐佳人瞪大眼睛,横眉冷对秋月白。
秋月白一抬手,唐佳人突然扑到秋月白的身上,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是城主,你说了算。你爱扔谁就扔谁!我听话,我是不会吃小白的。我和小白关系可好了,就像亲姐妹。”末了,还点了点头,一副事实如此的狗腿模样。
秋月白的嘴角抽了抽,终是道:“驭雪是公马。”
唐佳人道:“哦哦,错了,那它是你兄弟。”
秋月白勾唇笑了笑。
唐佳人并非第一次见秋月白这么笑。以前,她以不休门女侠的英勇风姿偷袭秋月白时,他便这么笑过。现在想来,是因为愤怒至极吧?
唐佳人毛骨悚然。她暗怪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了秋月白。她现在既不是“六王爷”,也不是不休门女侠,只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如何能和秋月白的怒火抗衡?自从变瘦后,她那身恐怖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不见。看来,她得加紧练功了,不能继续懒惰下去。饭前一只舞,必须提到日常。
唐佳人用那双大眼睛望着秋月白,晃了晃他的胳膊,道:“英雄,能否原谅小女子口误?”
秋月白垂眸看向唐佳人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唐佳人立刻松开手,将掌心朝上给秋月白看:“干净的。”
秋月白收回目光,道:“走吧。”
唐佳人偷偷嘘了一口气,落后秋月白半步,随他同行。
秋月白放慢速度,与唐佳人并肩。
唐佳人快走半步,对秋月白道:“快点儿走吧,咱到面摊上再休息。”
秋月白觉得,不懂风情这个词儿,他可以转让给果树开花了。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一家小店。
小店虽小,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店主是位四十多岁的胖大婶,一看就是位好相处的。她看见秋月白时,笑得那叫一个亲厚,热情地道:“秋城主,您来了,还是吃鱼肉面?里面不加葱?”
秋月白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
胖大婶忙摆着胖手道:“不敢不敢……”
唐佳人从秋月白的身后探出头,道:“大婶,我吃葱,多加些。”
胖大婶愣住了。她看了看秋月白,又看了看唐佳人,这才瞬间笑成一朵菊花,一叠声地道:“好好好,姑娘随意坐啊。”
秋月白道:“她也不吃葱。”
胖大婶有些茫然,口中却应着:“好好好……”
唐佳人道:“我吃……”
秋月白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立刻改口,接着道:“……面。”
胖大娘又是一叠声地道:“好好好……”
秋月白的眸光柔和了一分,坐在了木头凳子上。
唐佳人好奇,探头探脑地看着胖大娘做鱼肉面,还不时地嗅嗅味道,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赞道:“真香啊。”
水气氤氲,香气四溢,唐佳人那张小脸仍旧涂得蜡黄,却显得十分生动诱人。
待鱼肉面煮好,唐佳人直接捧过来一碗,放在了桌子上。她见秋月白看自己,便将碗推到了秋月白的面前,笑道:“你先吃。”一转身,又捧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从筷子笼里抽出筷子,直接开始大快朵颐。
鱼肉面不但劲道,还十分鲜美,一口吞下,唇齿留香。
秋月白拿起筷子,问:“如何?”
唐佳人张开嘴,呼了两口后,才用力点了点头,道:“真烫!”
秋月白道:“这汤水,是要喝烫的,才够鲜。却不能急着喝第一口,否则会烫坏嘴巴。”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夹起面条,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
唐佳人道:“等我吃第二碗时,会记得慢一点。”言罢,继续大快朵颐。
唐佳人的吃像既不粗鲁也不优雅,却别具一格,占了一个字——香。
秋月白吃相优雅却不做作。他捧着碗,喝下一口汤,透过热气腾腾的蒸汽看向唐佳人。但见她半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偶尔还会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嘴唇上的汤汁,不放过一滴美味。
秋月白的唇角弯了弯,笑了。
唐佳人一碗吃完,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喊道:“再来一碗!”
胖大婶爽利地应了声,将面下锅,又盛出一碗鱼肉面端到唐佳人的面前。
唐佳人盯着鱼肉面,为难了。
她想吃,又怕一旦开了吃界,自己会变成球样。她倒也不讨厌那样的自己,却怕几个屁蹦出,害死人呐。休休那样的高手,都没逃出她的几个屁,更何况普通人呢。
秋月白见她明明想吃却面露纠结之色,误以为她吃不下这么多,便道:“一人一半。”
唐佳人点头如捣蒜,开心地道:“好,同胖!”
秋月白点了点头,竟是默认了唐佳人的说法。
两个人,伸出筷子,将一碗热腾腾的鱼肉面一分为二,倒也有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在里面。
待二人吃完,望东走进小馆子,付了一小块银子。
胖大婶直说:“不用不用,上次就多给了,这回不用。”
秋月白站起身,对望东道:“你和潜影不用跟着我。”抬腿向门外走去。
望东应道:“诺。”心中暗道:城主终于开窍了,知道女人的好。
唐佳人冲着胖大娘摆了摆手,道:“大婶,我走了,下次还来吃面哈!”
胖大婶忙送出门口,笑得像朵花,开心地道:“好好好,下次再来。”
今晚的月亮大而圆,如同水洗过般明艳。
唐佳人吃饱喝足,心情十分美好,连带着也不抵触秋月白了。她与秋月白迎着月亮并肩而行,倒也生出几分美妙的心情。
秋月白有许多疑问,却任由其沉在腹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素来喜欢掌控全局的人,这一次,竟不想知道太多细节。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花娘子出手时,身旁那个女子将他连同椅子一同顶出了船舱,放在了码头上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若拉着他跑,胜算更大些,而她,却为了不破坏游戏规则,顶着他跑。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场景应该……很娱民。
且,他让望东问了花船上昏倒在隔壁间里的两名女子,知道她们被人偷袭了。不用细想便知,定是孟水蓝和果树开花躲在了隔壁间里偷听。
秋月白问:“为何撞墙?”
唐佳人装傻:“撞什么墙?南墙?”
秋月白望向月亮,淡淡道:“南墙。”
唐佳人望着秋月白那张不苟言笑的侧脸,终是道:“那白毛一看就是坏的,你别和他玩。”因为,她早晚要收拾那白毛!
秋月白转头看向唐佳人,问道:“二王爷得罪过你?”
唐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回道:“这里,看他就烦。”
秋月白道:“烦一个人,要放在心里,不能随便说出。”
唐佳人却道:“不。将烦的人放在心里,那喜欢的人放在何处?”
秋月白的心因唐佳人的话有所触动。他看着唐佳人那张固执的小脸,终是道:“你说得对。”
第一百六十四章:霸道夺吻的男人()
唐佳人得到了秋月白的认可,心中十分欢喜,得意之意溢于言表。
她这一高兴,话匣子就打开了,比比画画地说着这一路上发生的趣事,说到笑点上,她自己都笑得都直不起腰。
秋月白静静听着,眸光柔和了三分。
唐佳人讲着讲着,突然就闭嘴不说话了。
秋月白问:“怎么不说了?”
唐佳人道:“你倒是给个反应啊?我讲到搞笑处,你得笑笑;我讲到倒霉处,你得轻叹一声。配合,懂不?”
秋月白转开头,不语。
唐佳人耷拉下肩膀,有些无趣。
秋月白用眼尾扫了唐佳人,暗道:从没人要求自己配合谈话内容露出相应的表情。有些……难。
秋月白见唐佳人无精打采,终是道:“或可一试。”
唐佳人立刻来了精神头,又开始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讲过搞笑处,唐佳人停下,盯着秋月白看。
秋月白十分不自然地扯了扯脸皮。
唐佳人直接伸出双手,用食指顶起秋月白的嘴角,道:“这么笑,叫微笑。”用食指抠着秋月白的嘴角,往斜上方扯,“这叫开心大笑。”将食指探入秋月白的嘴里,分开他的牙齿,上下一分,“这样叫开怀大笑。”收回手指,双手掐腰,张开大嘴,“来,跟着我学,哈哈哈哈……”
秋月白好想转身离开。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教应该怎么笑。唇角有些疼,估计是被扯坏了。实话,这么多年,他的嘴角从未到达过那个称之为开心大笑的位置。
秋月白心情复杂地转开头,望向月亮。
唐佳人用手敲了敲秋月白的胸口,道:“喂,有人在家吗?”
秋月白的眉角跳了跳,转回头,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道:“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秋月白偷偷嘘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着一张脸。
唐佳人用食指捅了捅秋月白的腰带玉石扣,道:“你笑可好看了。”
秋月白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唐佳人道:“不信?不信你拿镜子照照。”
秋月白身为男子怎么会随身携带镜子?然,他还真就带了一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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