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蔻忙道:“小姐……不敢,绿蔻不敢要。”
秋江滟伪怒道:“你还和我客套!哼!”
绿蔻只能妥协道:“小姐别生气。全凭小姐做主。”
秋江滟这才见了笑模样,一伸手,从自己的盒子里取出一朵拳头大小的绢花,别在了绿蔻的头发上,然后又拿出两只珍珠吊坠耳环,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绿蔻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期待。
那个女子不爱美?只是……她十分明白一点。秋城主将她给了秋江滟,便是要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是将自己扮成花瓶,与秋江滟争艳。
绿蔻认为,她自己最是明白秋风渡的规矩,所以,从不曾跃雷池一步。而今,秋江滟于深夜回来,明显是心中有事,却还是要笑着打榜她。如此……机会难得,她也很想自己,自己打扮一番后,会不会变成一个令人心动的女子。
她不求那些江湖才俊对她另眼相待,只求一人,能多看她一眼。
秋江滟为绿蔻的唇涂了些胭脂后,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条自己许久以前的衣裙,让绿蔻去换上。
绿蔻接衣服时,手抖得不成样子。
尽管秋江滟没有明说,可……深夜如此打扮,又要去给秋月白铺床,有些事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不言而喻呀。
绿蔻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蹦出喉咙。
她手忙脚乱地换好衣裙,任由秋江滟上下打量了两眼后,便拍手称道:“看,这样多美!”
绿蔻望着镜中自己,眼中流露出几分无法压制住的喜悦之情。
秋江滟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快去给我哥把床铺一铺。”
绿蔻望了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秋江滟推了推绿蔻。
绿蔻的脸一红,垂眸道:“去去就回。”言罢,出了门,拍了拍有些发烧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去往书房。
书房里那团微黄的烛光,令绿蔻的心瞬间变得无比紧张。
她轻轻敲响书房的门,攥紧拳头道:“城……城主,小姐让绿蔻来给您铺床。”
秋月白直接吹灭蜡烛,道:“回去。”
两个字,令绿蔻的脸变得惨白。
第一百五十六章:花船之上胸涌澎湃()
有句老话说,傻子睡凉炕,全靠火力旺。
唐佳人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酉时末了。
她洗漱过后,又涂抹了一层白晓冉送她的养颜霜,然后自己动手扭了两只乱七八糟的发髻,用红绳缠住。她掏出西洋镜照了照,自认为效果还不错。站起身,从柜子里翻找出一套嫩葱似的短打,套在了身上。取下门闩,打开房门,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狼狈,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此刻客人陆续登船,着实热闹。
姑娘们吹拉弹唱,拿出了看家本领吸引着恩客。
厨房里甚是热闹,大刀剁菜板,咣咣有力。
肉香,酒香,混杂在小曲儿的咿呀声中,便有了声色犬马的热闹。
唐佳人像条机灵的小鱼儿,一路嗅着味道,来到厨房,随手抓了些肉干拖在手心,又像外溜达而去。
厨娘们看见唐佳人,都笑吟吟地问好。昨晚,她们便得了吩咐,知道老鸨子认了女儿,这诺大的产业,将来都是她的。她们这些人命贱,卖身契都拿捏在了白晓冉的手中,将来也会落在果树开花的手中,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唐佳人觉得大家都和气,真是越发喜欢这个地方。她一边咬着肉干,一边向外晃去。
尚未靠近甲板,便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
一条大花船挡在白晓冉的小花船前,不让小花船接客。且,大花船上的姑娘一个个儿摇着手帕,勾搭着小花船上的寻欢客。
两只船,一高一低,贵贱立分。
除了个别寻欢客包下小花船,图个闹中取静之外,大多数人都差在银子上,才没有登上大船,逍遥快活。
如今,被大花船上的姑娘一勾搭,这魂儿就开始往上飘。
风月楼的小花船上,娇梅一身是水,指着大花船上的姑娘骂道:“泼水时眼睛瞎了不成?!没看见人吗?”
名曰魏紫坊的大花船上,一位端着木盆的紫衣姑娘捂嘴一笑,娇滴滴地道:“还真没看见人。”
这话,却是在骂娇梅不是人了。
娇梅虽气得不轻,却也足够泼辣,她吼道:“贱蹄子,你下来!看老娘戳戳你那双眼睛,听个响儿!让你目中无人!”
紫衣姑娘瞥了娇梅一眼,笑吟吟地道:“人家可不能去那贱人处。要不,你上来?哎呀呀……人家忘了,这大船可不是一般娼妓能登上的。”
魏紫坊的姑娘们哈哈大笑,那样子别提多气人。
娇梅还要开口,却被白晓冉拦下了。白晓冉仰头看向大船,对一位长脸的中年女子道:“大家都做这欢场生意,齐妈妈何必挤兑我们风月楼?”。。
长脸老鸨齐妈妈阴阳怪气地一笑,道:“我们这些花船,在秋城经营有些年头,最是懂规矩。你们外来的人,想攥这份银子,也要看有没有资本。”
白晓冉能吃这口饭,自然不是善茬,当即道:“秋城主都没说不允,你算哪根儿葱?你赶快将船驶开,别挡我们的船接客。去年忍你们,今年又蹬鼻子上脸,真当我们风月楼好欺负吗?!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撞个鱼死网破,看看是我们的船头硬,还是你们的船声结实!”
齐老鸨一掐腰,呸了一口,骂道:“就凭你们这破船还想和老娘玩玉石俱焚那一套?痴心妄想!我告诉你,这河上可是有规矩的,但凡谁先动手惹麻烦,会被砸船的!有种,你就撞过来试试。这码头就这么大,我们家船大,站得地方大点儿,谁能说得出什么?你呀,就乖乖排在后面,等吃老娘剩下的吧!”帕子一甩,媚眼飞起,“哦,对了,你要撞,就快点儿,正好啊,我的这条船上,有贵客临门。你且睁大眼睛看看,那是谁,是不是你能开罪起的!我呸!”
白晓冉胸口起伏,恨恨地瞪着齐老鸨。
娇梅凑到白晓冉身边,低声道:“妈妈,咱得灭一灭魏紫坊的微风,不然这生意没法做了。”
白晓冉看向娇梅:“你有主意?”
娇梅拢了拢胸,挑眉道:“且等我勾搭那贵客过来!”
白晓冉道:“抢客是大忌。”
娇梅皱眉不语。
白晓冉又道:“抢她娘的再说!”
娇梅的脸瞬间笑花开。
白晓冉对娇梅耳语一番,娇梅点了点头,拉上百合、杜鹃和兰花,一同跑向船舱内。
唐佳人探头问:“你们干啥去?”
娇梅赶鸭子似的道:“一边玩去。女人的事儿,小丫头别管!”
唐佳人缩回头,继续咀肉干,眼睛却是看向了魏紫坊。
白晓冉看见了唐佳人,忙向她走来,低声嘱托道:“别下毒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唐佳人咧嘴一笑,道:“不是什么毒都能搞死人的。那种毒,十分珍贵,我手头也不多。”
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白晓冉早就看出,唐佳人是个蔫坏。她不会和人对阵骂敌,但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儿,她干起来绝对得心应手。可偏偏,被她捅了刀子的人,除了恨她牙痒痒之外,着实奈何不了她分毫。这,也是能耐。
白晓冉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却不想让唐佳人为自己涉险。她道:“魏紫坊养了两位高手,武功了得。”
唐佳人咀着肉干,乖乖地应了声:“哦。”再无下文。
白晓冉不放心,又嘱托道:“你吃你的肉干,等会儿看看娘的手段。”
唐佳人笑颜如花,将一块肉干塞进了白晓冉的嘴巴里,道:“娘,你吃。”
白晓冉婉唇一笑,伸手揉了把唐佳人的头发,道:“这头发都让你拧成稻草了。来,娘给你梳梳。”她刚要掏木梳,就听魏紫坊上传出了悠扬的琴声,且有四名女子在船板上轻歌曼舞。
白晓冉抬头望去,知道那贵客要登船了。她对身边的小丫头道:“让娇梅她们快点出来。”
小丫头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进了船舱。
岸边,一位紫袍华服男子,在众随从的簇拥下,登上了魏紫坊的大花船。
那人面如冠玉,气质温润,风度翩翩。通体的贵气中,透着几分文人墨客的雅致,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君子如玉。
那人大约三十八九的年纪,额角一侧却已生出一缕华发。那缕华发非但没让男子显得苍老,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
这人,便是二王爷端木淳。
他一步步走上魏紫坊的大花船,平易近人地欣赏着歌舞。他的眸光从四名歌舞姬的身上扫过,明明只是温柔的一撇,却好似一只彩笔,绘了四朵桃花,染了四张粉面。
那高贵的身份、温柔的目光、俊雅的脸庞,无一不令女子为之痴狂。
唐佳人的目光也落在二王爷的身上,却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恨不得将眼珠子都黏在二王爷的身上,她的目光只是在二王爷的身上打个转儿,便收回,老老实实地垂在脚前一寸之处。她那双大眼睛,滴溜一转,身子悄然向暗处退了半步,确保二王爷不会注意到她。
唐佳人倒不是怕二王爷认出她,毕竟她有时候照镜子,都难以想象,自己曾经胖成那样。反倒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曾掴她一个巴掌,还杀了夏三娘和夏坚。这些事,她都记在了心里,不会忘记。
唐佳人想不明白,那人为何在掠她去之前戴上面具?再次相见,就他那几根白毛,已经将他出卖得十分彻底。咋地,戴面具能吓唬人呐?!佳人不服!
就在唐佳人垂眸掂量手段的时候,秋月白也登上了魏紫坊的大花船。
原来,今晚的贵客是秋月白和二王爷,怪不得魏紫坊嘚瑟成那个样子。
若说二王爷的出现,乱了女子的心;那么秋月白的出现,便能荡了女子的情。
前者温润如玉、贵气雅致;后者冷若冰霜,却气度不凡。
前者是女子心中的良人,后者却是她们渴望不可求的冰山情人。
秋月白登上大花船,与二王爷并肩而立,视线便看似随意的一瞥,在风月楼的小花船上一划而过。
这时,风月楼上传出一阵激昂的鼓声,吸引了二王爷和秋月白的视线。
娇梅、百合、杜鹃和兰花,穿着艳丽的薄纱,踩着激昂的鼓点,挑起了热情的舞蹈。她们胸前的那两只大白兔,被挤压得波涛汹涌,仿佛随时会蹦出胸口,戏人眼前。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在薄纱下晃动着,若隐若现,格外撩人。
二王爷和秋月白走到船边,垂眸看着四美跳艳舞。
二王爷道:“秋城的女子果然热情似火。”
秋月白在船舱旁不引人注意的暗处,看见了一只乱糟糟的发髻,和一只圆滚滚的眼睛。那只眼睛,正盯着娇梅等人的身体看,大有惊叹的意思在里面。
二王爷摇着扇子,勾唇一笑,道:“看来,这争奇斗艳,也是秋城河上一道风景。本王来此,果然不虚此行。”
一声“本王”,惊了多少人心呐!初见二王爷时,众人都以为他是达官贵人,没想到竟是位高高在上的王爷!
第一百五十七章:谁魅惑了谁?()
魏紫坊和风月楼的女子,差点儿疯了。
她们竟然有机会给王爷跳舞?若被看中,那岂不是一步登天?哎呀呀,想想就激动得难以自持。
众人噗通跪下,娇滴滴地道:“恭迎王爷。”
二王爷温和地道:“本王来秋城游玩,只想尽兴而归。”向上抬了抬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口称:“诺。”纷纷站起身。
二王爷笑着看向秋月白,意有所指地道:“秋城之行,真是令人期待。”
秋月白不接二王爷的话,却道:“饕餮盛宴,虽是民间杂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可尝。”
二王爷摇扇而笑。
唐佳人听见秋月白的声音,眯眼看向魏紫坊的大花船,竟与他的目光相对。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虚,却还是缩了缩脖子,用“我看不见你、你便看不见我”的蠢方法,躲开了秋月白的目光。
秋月白的眸子沉了沉,有怒火在冰山深处燃烧,旁人却看不透他半点情绪。
二王爷道:“来,歌舞继续。”
风月楼和魏紫坊的姑娘们开始载歌载舞,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舞动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却也杂乱得很。
魏紫坊的人见二王爷和秋月白的目光被风月楼所吸引,立刻换了调调儿。她们解开了衣带,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探出了秀美的大腿,围着二王爷和秋月白跳起了撩人至极的舞蹈,真真儿的让众人大饱眼福。。。
与此同时,四名脸覆薄纱的女子,抱着琵琶从船舱里走出,手指翻飞,佳音绕梁。
二王爷赞道:“妙!”
风月楼的人见此,竟也要变路子斗下去。
唐佳人咬下肉干上的一块肥肉,吐到娇梅的脚下。
娇梅一脚踩上,直接后仰倒地,摔得眼冒金星,惨叫连连。老鸨白晓冉忙给百合等人使了个眼色。百合等人搀扶起娇梅,就要向船舱里退。娇梅却不想走,扭着身体还想跳。
白晓冉怕贵人怪罪,狠狠地瞪了娇梅一眼。
娇梅怕白晓冉,不敢再争,被搀扶了下去。
魏紫坊的老鸨垂眸扫了白晓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嘴角,那叫一个得意。
白晓冉对着二王爷和秋月白施了大礼,这才让人将小花船向后退出些距离。
这一局,风月楼败。
旁人不知道唐佳人的所作所为,秋月白却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他猜,果树开花不想和二王爷有所牵扯。为何不想?若果树开花就是唐佳人,这一切都变得不言而喻。二王爷定是抓了唐佳人的那位神秘王爷。若果树开花不是唐佳人,这便是另一个谜题。
唐佳人偷偷抬眼,看向秋月白,但见秋月白正垂眸看着她,她也不知想了什么,竟做出插人双目的剪刀手,对着秋月白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
秋月白转开头,看向魏紫坊的歌舞,唇角勾了勾。暗道:唐佳人假扮六王爷时,看他的眼神就像饿狗盯着肉骨头,用垂涎三尺来形容不为过。而果树开花,却并非如此。一个人的眼神,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不知为何,尽管很多事都在证明,果树开花就是唐佳人,他却总在尝试找到一个点,反驳掉所有的证明。也许……是因为,唐不休的那份认真吧。
且让唐不休守着他的蘑菇,且让他将果树开花留在身边。谈不上多喜欢,却因难得的不反感,想要……拥有。
秋月白这一笑,竟令四人的琵琶走了音,令四人的歌舞踏错了点。
至此,秋城又有一语传出——月白笑,舞儿乱,弦儿掉。
秋月白这一笑,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二王爷望着秋月白的侧脸,道:“这无双风姿,除了秋城主,谁敢居第一人?”
秋月白恢复成往日的清冷模样,回道:“王爷谬赞。王爷风雅,无人能及。”
二王爷笑了笑,打趣道:“月白啊,我们这样互夸,可真是要让外人笑话了。”从秋城主转成月白,二王爷表现得亲切自然,毫无违和感,就仿佛二人已经相交莫逆。
秋月白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伸出右手,道:“王爷,里面请。”
二王爷抬腿,向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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