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滟怒不可遏,吼道:“我哥来看我,还用你求?!你算个什么东西?!”手中三只针,直接刺入绿蔻的身体。
绿蔻惨叫一声:“啊!”
秋江滟发狠道:“不许喊!不许躲!否则…… 杀了你!”
绿蔻恨极了秋江滟,有心弄死她,却又怕秋月白看出端倪,不敢下手。
秋江滟追累了,问:“让你寻的药,可曾寻到?”
绿蔻捂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道:“奴婢走了三家药铺,却都没有那种药。”绿蔻想起大夫的原话是说,此药不能久服,容易上瘾。但是这话,她是不会告诉秋江滟。
秋江滟又扎了绿蔻三针,骂道:“贱人!你就是没用心找!快去给我找药,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蔻哀叫连连,捂着胳膊就往外跑,却在出了院子时,与掌柜撞在了一处。
掌柜询问道:“如此慌张,是要去哪儿?”
绿蔻回道:“小姐疼得狠了,让奴婢去寻大夫。”
掌柜道:“快告诉小姐,神医来了,正好给她医治一番。”
绿蔻一听神医,就知道是谁。只是她还不知道,眼下的神医摇身一变成为了八王爷。
绿蔻也想请公羊刁刁为自己诊治一二,却不知道他肯不肯。略一思忖,开心地道:“小姐的病不能再拖了,速请神医过来吧。”
掌柜点了点头,出去迎接神医公羊刁刁。
绿蔻深吸一口气,回到秋江滟的身边,一叠声地恭喜小姐,哄她开心,又将公羊刁刁来此的事情和盘托出,倒是让秋江滟雀跃期盼了起来。
很快,公羊刁刁带着黄莲直奔秋江滟的房间。
秋江滟含泪求道:“请神医好生看看,这胳膊是一定要保住的。无论多少银两,只要能救下我这条胳膊,我哥哥都是愿意付的。”
公羊刁刁将目光落在秋江滟的胳膊上,道:“肌肉已经腐烂流脓,唯有尽快砍掉,才能得活。否则…… 小命不保。”
秋江滟没想到公羊刁刁一开口竟也是这话,心中的失望和恐慌瞬间泛滥成灾,险些将她活活儿淹死。
秋江滟呆坐片刻后,颤声问:“没有……其它办法?一定要…… 砍掉手臂? ”
公羊刁刁沉吟片刻,道:“或许…… 有救。”
秋江滟突然瞪大眼睛,绷紧所有神经,问:“怎么救?”
公羊刁刁揉了揉眼角的红色泪痣,道:“佳人的血,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你不会不知道吧?”
秋江滟万万没想到,公羊刁刁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此事。在秋江滟的想法里,公羊刁刁就是唐佳人的狗腿子,处处为她考量,怎么会主动提及她的血肉?
秋江滟稳了稳情绪,试探道:“她的血,真有用?”
公羊刁刁勾唇一笑,邪气乱窜,道:“是否有用,难道还需要我仔细言明?”目光在秋江滟的脸上一扫而过,“你难道不是亲自品鉴过?”若非如此,怎会恢复容貌?
秋江滟连忙摇头,道:“没没…… 我能恢复容貌,是因机缘巧合下服用过灵丹妙药,与摩莲圣果毫无关系。”实则,却是因为战苍穹扔出的半块人骨。
公羊刁刁也不揭穿她,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站起身,道:“你这手臂,若今天砍断,尚有三分可活;若今天不断,你决计见不到明日太阳。”
秋江滟吓得不轻,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一双腿隐隐颤抖起来,脸部肌肉因为紧绷而轻轻颤抖,看起来当真是糟糕透了。
绿蔻听了这话,却是暗自高兴起来。如果秋江滟死了,那对自己而言,当真是再好不过。
公羊刁刁抬腿就要往外走,秋江滟回过神,竟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公羊刁刁的面前,颤声道:“求神医救命……救救我……我哥一定会报答你的,对,一定会的……”
公羊刁刁道:“医者父母心,若能救,我一定会救。只是你已经病入膏盲,除非有奇药,否则…… 只能准备后事了。”
秋江滟伸出好手,一把攥住公羊刁刁的衣袍下摆,一脸惊恐地道:“不不不,我不想死,我…… 我不能死…… 我我…… 求你救救我……”
公羊刁刁轻轻一叹,道:“你求我有何用?”
秋江滟目露不解之色。
公羊刁刁道:“此时此刻,你当求你哥才是。”
秋江滟的唇动了动,道:“他?”
公羊刁刁冷冷一笑,道:“不过,就算你想求他,也未必能见到这个人了。他与唐佳人远走高飞,岂会管他人死活?!”许是太过气愤,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用帕子捂住嘴巴,却仍旧有鲜血从口中喷出,在帕子上绽开一朵红梅,触目惊心。
绿蔻站在公羊刁刁的身侧,看得清清楚楚。
黄莲忙道:“主子,先服些药吧?”
公羊刁刁一摆手,虚弱地道:“无用。”
黄莲继续道:“不如,我们去求求唐姑娘?”
公羊刁刁冷冷一笑,道:“她与秋月白双宿双飞,要离开帝京,却不肯给我一口血,忍心让我如此受罪!我便是死了,也绝不求她!”
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绿蔻和秋江滟明白,为何公羊刁刁会提起唐佳人的血肉。原来,是因爱生恨。
黄莲搀扶着公羊刁刁要离开,绿蔻忍不住问道:“神医可知唐姑娘何在?”
公羊刁刁丢下一个冰冷的眼神,在咳嗽中离开。
绿蔻搀扶起秋江滟,道:“小姐,我们去寻城主吧。”
秋江滟点头,目露疯狂之色。
第九百六十八章:奇效与训斥()
公羊刁刁要寻唐佳人,难。
秋江滟要寻秋月白,却是有门路的。
她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外加命不久矣的虚弱模样,强迫掌柜带自己去寻秋月白,见其最后一面。
掌柜偷听了公羊刁刁的话,认为有些不妥,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秋江滟都是秋城主的亲妹妹,若真就这么死了,他定脱不了干系。
思前想后,掌柜终是决定将此事通知給秋月白,让其定夺。
掌柜与秋月白之间的联系,是通过鸽子楼。
可眼下二王爷造反,太子薨了,举国哀痛,鸽子楼被迫关门大吉。那些信鸽往来,必须小心谨慎,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人猜疑。
再者,通过信鸽交流,这一来二去的实在耽误时间。若秋江滟真挺不过今天,他难辞其咎啊。
掌柜无法,只得带着秋江滟和绿蔻去寻秋月白。
公羊刁刁躲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将车窗帘掀开一道缝隙,眼瞧着一辆马车从客栈的后门驶出。
守在车内的黄莲低声问:“可要跟上?”
公羊刁刁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过了不长时间,另一辆马车驶出客栈的后门,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公羊刁刁放下车窗帘,道:“跟上。”
黄莲轻咳一声,车夫甩开马鞭,跟了上去。
黄莲问:“主子怎知是这辆马车?”
公羊刁刁揉了揉鼻子,道:“秋江滟和绿蔻身上的腐烂味道令人作呕,顺着风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黄莲摇头一笑,转而问道:“主子要寻唐姑娘,要借助秋江滟之手,虽明智,但定会給唐姑娘带去麻烦。秋月白手心手背都是肉,怕是难以选择帮或不帮。”
公羊刁刁用食指搓了搓眼角的泪痣,道:“秋月白的选择,只要稍有不慎,便如同大江之上渡一叶扁舟,眨眼间舟翻人亡,葬命鱼腹。”缓缓勾起唇角,“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佳人,为何还要假手于人?他…… 应该把佳人还给我了。”闭上眼,似乎是想要睡一觉。
黄莲打开薄被,盖在公羊刁刁的身上。
公羊刁刁睁开眼,看向黄莲,冷冷地道:“你当我是那个废物?”
黄莲立刻收回被子,单膝跪地,右手成拳,压在左胸前,道:“属下无意冒犯。”
公羊刁刁重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黄莲轻手轻脚地收起薄被,将一声叹息压在了嗓子眼里。
车轮滚动,如同碾压人心。
与此同时,男大夫的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方黑子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去见阎王,这是大家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不想,被黄如意灌下一些黄色的液体后,那已经冰凉的身体,竟然有了回温的状态!
黄如意欣喜若狂,围着方黑子又跳又叫,直嚷嚷着让他快点儿起来。
至于荷紫朗,后背三箭和腿上的一箭被拔下后,一直血流不止。被灌下黄色的液体后,那血…… 那血竟然慢慢止住了!这人就怕失血过多,无力回天。只要不继续流血,亏空的身体总会慢慢养回来。
这何止是神奇?简直就是奇迹!
黄如意一手攥着方黑子的手,一手拉着荷紫朗的手,喜极而泣,颤声哭道:“活两个是两个,你们可千万要挺住了,你们再死,我们战魔宫就没人了。到时候,谁去找宫主,杀进宫里,弄死那些暗算人的王八羔子!弄死,统统弄死!”
秋月白的随从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两位大夫却不明所以。
二人见方黑子和荷紫朗有所好转,问黄如意原因。
黄如意这人平时不靠谱,动不动就尖叫一声吓人,但在唐佳人的事儿上还是很谨慎的。然,毕竟这两个人是秋月白的人,还在为救方黑子和荷紫朗出力,他也不好太不给面子,于是,他冷冷地回了句:“尿!”
谁信?
谁也不信。
二人误以为黄如意对自己十分防备,不肯坦言实情,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二人从医多年,对所谓的灵丹妙药还是十分好奇的。
二人拿走黄如意用来給方黑子和荷紫朗灌“药”的盆,用手指蹭了蹭液体,又送入口中舔了舔。
果然…… 是尿!
夫妻二人被恶心到了,误以为黄如意刻意侮辱自己,就要找其理论。
所幸,望北一直静静观望着荷紫朗的状态,见夫妻二人这般愤怒,这才开口道:“那尿是好东西,并非他糊弄你们。”
望东知道这尿的由来,于是点了点头,认可了望北的说法。
夫妻二人已经彻底怀疑人生了。为何?就为这尿!
望北,二人不熟悉,但是望东却是熟悉的。望东是秋月白身边的亲信,从来不会口出狂言。既然他点头了,那么这尿…… ?屋里那女子…… ?
夫妻二人瞬间想明白许多事情。能被自家主子如此用心呵护的女子,除了那位还有谁?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唐门唐佳人啊!
夫妻二人立刻抱紧尿盆,一脸的如获至宝。一眼瞧见秋月白的随从要把唐佳人的洗澡水倒掉,忙喊了声:“且慢!”撒腿奔去,将洗澡水留下,彼此竟然是激动不已。
人参是宝,煮人参的水,难道就不是宝?
留着!这水必须留着!
秋月白的随从们,望着那桶浴水,心里竟升腾起一股子占有欲。谁家没有病人?谁不需要灵丹妙药?就算没病,也一定可以强身健体啊。战魔宫的人连尿都敢喝,自己又何惧几口洗澡水?
微妙的气氛中,有人走向两位大夫,道:“这水給大家喝了吧,倒掉…… 可惜了。”
立刻有人附和道:“是的是的,天热,喝掉得了。”
也有人嫌恶心,嘀咕道:“你们谁爱喝谁喝,反正我不喝。”
秋月白听见动静,走出来,众人瞬间安静下去。秋月白环视一周,道:“倒掉,一滴不留。”
有那身体不好的随从,立刻道:“城主,求城主留一口水吧。”
秋月白道:“此口一破,便如同放出洪水猛兽,再也无法关住。你们不痛不痒,还有此贪念,若有病痛,岂不是要喝血吃肉?!”
秋月白的目光清明,令所有人低垂下头,心中汗颜。
秋月白道:“但凡我城中人,以后决计不许对外提起此事,否则…… 驱整族!”
竟是驱全族!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应道:“诺……”
第九百六十九章:佳人心思可知?()
唐佳人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侧过身,看着被包扎得十分漂亮、帖服的手指,想象着秋月白包扎这些手指时的用心,心里阵阵难受。
她是个贪心的人,没错。可是,却不是一个心狠的。他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却…… 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自从休休是闻人无声这件事被公之于众,那些与休休有仇之人不敢找休休去送死,便都将剑尖指向了她。而她,非但毫发无伤,且还逍遥自在,这些,都是秋月白以一己之力,为她撑起的安逸生活。她落入冰窟后再次行走江湖,听到许多关于秋月白的传说。江湖人人皆知的一件事,唯独她是最后知晓的。原来,秋月白早就扬言,谁与佳人为敌,他将倾秋城之力,与之不共戴天。
有人曾预谋要掠走她,结果…… 不出三天,所有参与者悉数消失不见,就好似在人间蒸发了,连个迹象都不可寻。
唯有可寻的,便是…… 这些人曾预谋要合力掠走她了,用以报复唐不休。
有人怀疑是唐不休做的,可事实上,唐不休若是杀人,从来不会费力的将人藏起来,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些人是他杀的。
有人怀疑秋月白,却…… 毫无证据。
然,秋月白却对蠢蠢欲动的其他人道:黄泉能葬送多少英才,就能活埋多少蠢货。歇了不该有的心思,才能活得久一点。
那般霸道的呵护,成为多少女子津津乐道的向往之事。
她就坐在茶馆中,听着说书人口若悬河讲着有关她和他的故事。
曾经,她身在其中,从不觉得彼此之间除了欺骗还剩什么。直到听见别人口中的他和她,她才觉得,也许…… 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简单。只是当时彼此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不只是误会那么一点点。她告诉自己不要信,是因为…… 已经信了。
秋月白看似冷清、禁欲、心思难猜,实则…… 也确实如此。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说。他护着她,从来都好像是他一个人的事儿,无需让她知道。
如此保护,如此誓言,江湖中又有谁敢触其逆鳞?!明着不敢,背着害怕,畏畏缩缩起来,便成就了她的逍遥自在。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被传出各种版本的故事,她再见到秋月白后,才肯听他的解释,也…… 信了他的真情。
秋月白如此全心全意对她,她……要如何不心动?
若非心中执意和休休相守,她又怎肯轻易放手?休休让她寻秋月白,让她找他一同游历江湖,无非就是怕自己出事时,无人照料她。
休休的爱如此无私,反而映照得出她在感情上的贪念和丑陋。
休休说,人都是自私的,先己后人没有错。
那就让她更自私一点吧。与秋月白说个干净,分个彻底,不让自己因左右摇摆而后悔,不让自己因贪心而追悔莫及。
陪着休休,同生同死。
唐佳人打定主意后,正准备叫秋月白说说话,就听见开门声传来,秋月白走了进来。许是心虚,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装睡。
秋月白来到床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四五个杏子。
他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唐佳人的侧脸,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是那般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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