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让行一个高蹦起,就向外冲去。看那速度,绝对是惯于逃命之人,半点没有醉酒的样子,堪称身手灵活一胖子。
唐佳人勾了勾唇角,把韵笔的尸体从床下拖拉出来,用床单捆好,趁着无人注意,丢出窗外,然后抱到马车上,赶着马儿离开。
第七百五十一章:四分散 奇转折()
枫香客栈的大门口,唐不休对公羊刁刁、秋月白和羽千琼道:“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本尊就不和你玩耍了。诸位,好自为之,愿天随人愿,后会无期。”一摆手,潇洒离去。
秋月白对公羊刁刁和羽千琼微微颔首,一言不发,与唐不休背道而驰。
羽千琼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看都不看羽千琼,向着第三条路走去。
羽千琼眯眼看了看太阳,向着第四条路走去。
唐不休突然喊道:“华粉墨!”
羽千琼脚步微顿,微微垂眸,慢慢转头看向唐不休,却被一块飞驰而来的泥巴砸中,糊了一脸。
唐不休甩了甩手上的泥巴,道:“本尊想起你曾害蘑菇跳崖之事,本要扔刀子的,可见你如此可怜兮兮,本尊也不好再送你去见阎王。得,为了看你顺眼些,姑且这么招吧。”在哈哈大笑中转身,揉搓着双手大步离去。
蹲在路边玩泥巴的小娃娃指着唐不休的背影哇哇大哭,口齿不清地喊道:“坏人!坏人!抢泥泥……”
唐不休突然回头。
小娃娃吓得收住眼泪。
唐不休走到小孩面前,弯下腰,抚摸着小娃娃的脸,柔声道:“乖宝宝,不哭哦。”
小娃娃见面前男子如此好看、温柔,忙点了点头,保证不哭了。
唐不休转身离去,留下满脸泥巴的小娃娃,摇头感慨道:“果然呐,不是每个小娃娃儿都像蘑菇那般可爱的。”
羽千琼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泥巴,背着包裹,在沉默无声中离开。
四个人,四个方向。明明都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搅合到一起,却又因同一个女人而分开。
生活源于油盐酱醋茶,江湖却是一把染血的刀,斩不断情丝与牵挂,却能令人生死相隔。
被众里寻她千百度的唐佳人,则是赶着马车,奔向霸霸楼的所在。她想:若公羊刁刁知道自己逃离潇潇雨歇,一定会来百娆阁附近寻他。
夜晚来临,她掂量了一下一两银子,果断觉得风餐露宿,暂住街道的避风处。
有那浪荡男子经过,起了色心,悄然爬上马车,准备成就好事。
唐佳人直接道:“被子里那个更好看一些。”
浪荡男子并不相信,却还是掀开被子的一角,看见了割喉而亡的韵笔,吓得妈呀一声,撒腿就跑。
那速度,可快啦。
唐佳人重新盖住韵笔,嘀咕道:“好样的。不枉我拉着你同行。”
许多人定不理解唐佳人的所作所为,但她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隔天经过村庄,见有人办丧事。
唐佳人凑过去准备跟着混一口饭吃,却被人用扫帚挥了出来。问其原因,竟是因为她穿红挂绿。
唐佳人无法,只得赶着马车离开。好不容易寻到一家镖局,请人护送尸体去个地方。
得,又被赶出来。
所幸,还有良善之人,见她确实不懂,便指点了一二。
于是,唐佳人赶着马车来到义庄,寻到一位引路师傅,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将韵笔的尸体托付给他,送去三日小筑给孟水蓝,得五两酬金。
这种给死人送回家乡的活计,是引路师傅惯于做的,可面对这样新鲜的尸体,却没有衙门给的一纸文书,他生怕惹事,不愿意接。
唐佳人许诺引路师傅,事成之后,会得到二十两酬劳。
引路师傅担心唐佳人骗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她衣领上那圈颜色各异的珠子上。
唐佳人直接扭身坐上马车,扬起马鞭,就要离开。
引路师傅见大生意要跑,忙将人拦下,应下此事,并问她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唐佳人一摇头,赶着马车走了。
孟水蓝是个人精,惯会瞎琢磨。她把自称是百川阁小丫头的韵笔送回去,他定会自己查清楚。自己若给他一个方向,反倒会让他受限制。哎……且自己琢磨去吧。
唐佳人赶着马车回到霸霸楼所在的小镇上附近,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后,将马车丢弃,然后牵着马走进小镇,寻了牙行,卖掉马,得了二十两银子,初次在怀里,顿觉心里舒坦不少。
想当初,她可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呐!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起羽千琼,顿觉咬牙切齿!她走得匆忙,将剩下的九十一两银子,落在了客栈里。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如履薄冰、用心良苦、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布置下的霸霸楼一战,所得到的那些银票,皆因羽千琼之故,变成了一张张皱皱巴巴的废纸,她就觉得无法呼吸。一想到,唯一仅存的九十一两银子,也落入了羽千琼的怀里,她就心痛如绞。
哎……人果然得有点儿事情做,好好儿分散一下精力,否则容易回想令自己痛苦不堪之事。
简直是造孽啊!
唐佳人深吸一口气,劝解自己道:想来有生之年,能有那么一个人,成为一把插在自己心头上的钝刀子,也是极不错的特别滋味。嗯,很!好!
她买了幕篱,戴在头上,来到布庄前晃悠了一圈,看见一位干瘦男子站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走进店里假装买布,随意攀谈两句,却也只是知道老板娘被一位黑心肝的给杀害了。
唐佳人出入酒家茶楼,询问是否有人会治疗疑难杂症,借此探寻公羊刁刁的所在,结果并无收获。她正要离开,却听有人声称在东边有位神医,正在给人治病。唐佳人飞奔而去,看见的却是步让行正在劝说一位老汉用些银两治疗秃顶。
老汉不肯,赶步让行离开。
步让行笃定地道:“你得全秃,根毛不剩。”
老汉大怒,抡起棒子打步让行。
隔壁院子里的老妪咳嗽着道:“造孽呦。”
唐佳人没搭话。
老妪对唐佳人道:“姑娘,你要找人啊?”
唐佳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唐佳人奔波累了,狠狠地吃了一顿后,回到羽千琼租赁的小院子里,扔掉幕篱,扯下不舒服的易容膏,简单洗漱一番,蒙头大睡。
睡得正香,忽闻一阵拍门声传来,急促得好似战鼓,催促人上战场。
伴随着拍门声的,还有人的吆喝声:“开门!快开门!”
唐佳人用鼻子哼了哼,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身,趿拉着鞋子,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来到门前,问:“谁啊?”
门外人吼道:“捕快!开门!”
第七百五十二章:缉拿归案()
唐佳人被扰了好梦气不顺,用更粗暴的声音回吼道:“不认识!”捕快是谁?她真不认识吼。若是认识,定要打他一头包。唐佳人转身就要往回走。
门被一脚踹开,直接冲进来两名捕快。而二名捕快的身后,是一群快速聚拢且躲在远处看热闹的老百姓们。
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唐佳人回头望去。
她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好似抖开的一匹黑色绸缎,柔顺光滑、高雅不凡。她红色的裙摆如摇曳的曼珠沙华悄然绽放,释放出少女的馨香,绽放出美艳不可方物。未曾擦拭胭脂的小脸,因小睡片刻而变得红扑扑的,似乎带着一点儿天真的孩子气。一双眸子因怒视而越发明亮,仿若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子。
如此绝艳天下的唐佳人,令看客们都忘了呼吸,大为惊艳。
唐佳人微微皱眉,呵斥道:“出去。”
两名捕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要乖乖出去,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退得不对劲儿。
他们是捕快,特意来抓杀人犯的,怎么就成了俯首帖耳的家仆?
黑脸捕快当即上前一步,沉声道:“和我们衙门口走一趟。”
唐佳人感觉莫名其妙,反问:“为什么?”
黑脸捕快道:“你杀了柳家布庄老板娘,还问为什么?!”
唐佳人噗嗤一笑,问:“你看见我杀人啦?”
黑脸捕快的脸一红,所幸脸黑看不出来。他闷声道:“你杀没杀人,你说了不算,要等大人审过才知道。”
麻子脸有些年纪,开口又劝又威胁地道:“姑娘,我们捕快既然来抓人,自然是有证据。我们不为难你,你乖乖和我们走,否则套上锁链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唐佳人自认为是一个妥妥当当的江湖人,免不了和别人动动手,拼个你死我活。江湖事江湖了,捕快什么的都管不到她身上。更何况,那什么布庄的老板娘,早就被韵笔弄死了,与她何干?如今韵笔已死,这件事和她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唐佳人本不想去,可转念一想,也许能从衙门那里得到些线索,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唐佳人道:“等着。我收拾一下和你们同去。”微微一顿,问,“去哪儿?”
麻子脸捕快回道:“自然是县衙。”
唐佳人点了点头,道:“行。我没去过,正好去瞧瞧。”
两位捕快的嘴角同时抽了抽。前者暗道:那可不是一个容易进出的地方。后者暗道:瞧瞧?怕是得瞧许久喽。
为了防止唐佳人逃走,两位捕快尾随着唐佳人进入房间。
唐佳人打了个哈欠,将长长的头发编成一条黝黑长辫,垂过胸前,停在腰间。然后收拾了一下床铺,偷偷将二十两银子塞进袖口,以备不时之需。站起身,直接对二人道:“走吧。”
黑脸捕快诧异地问:“你所谓的收拾,就是叠被?”
唐佳人回道:“还梳头了呢。”
黑脸捕快哑然。
唐佳人抓起幕篱盖在头上,与两名捕快相继走出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往衙门。
好事者不少,纷纷探头观望,却没几个敢上前询问的。也有那好奇心极强之人,远远跟着,想要一探究竟。毕竟,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能看见唐佳人这么美艳的女子,简直就是烧高香啊。
两名捕快走得不慢,唐佳人却始终一声不吭地跟着。
很快,三个人来到衙门。
一般而言,凡是疑犯,都要关押一段时间,去去锐气,再进行审问。这个去锐气的时间,也是给人活动的时间。衙门呢可以多收集证据,罪犯呢就要尽可能地为自己开脱罪名。至于手段,那就各凭各的本领了。
巧的是,有京官要来了解霸霸楼之事,县令大人为了彰显自己的政绩,做出一派夜不闭户的景象,必须清空牢房,不让人有机会喊冤。
于是将小打小闹的都放走了,只剩下唐佳人这么一个凶手,要急着审出个子丑寅卯,当天结案。
唐佳人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很自然地跟着两位捕快进了衙门里面。
手持杀威棒的衙役们按照惯例齐声喊着:“威武!”
唐佳人吓了一跳,向后一躲,转而噗嗤一声笑了。
两位捕快离她比较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就有了些异样。这样的女子,即便真杀了人,这样一个小小县衙,也未必能困住她。
县令是位微胖的男子,四十多岁,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他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听见衙役们喊威武,这才动了动眼皮,抓起惊堂木,往案台上一拍,睁眼大声喝道:“下跪何人?!”
唐佳人往左右一看,也没见到谁下跪啊。
黑脸捕快轻咳一声,小声提醒唐佳人:“跪下。”
唐佳人道:“我又没杀人,为何要跪?”
县老爷看向唐佳人,准备责问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却见她一掀幕篱,回望过来,脆生生地问道:“县令大人,你说对不对?”
若说这世间有种武器,不见血,却能要人性命,那便是倾城倾国的女子。
县令不是好色之人,可见到唐佳人的那一刻,却还是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来。他忙坐稳,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失态。
再次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呵斥的意味,道:“小女子是何人?为何杀了柳家布庄的老板娘?还不速速认罪!”这就是直接跨过下跪的环节喽。
唐佳人回道:“县令大人,小女子韵笔,家住秋城,来此是想一窥霸霸楼的样貌。至于那个什么布庄的老板娘,小女子都不认识,何谈杀害?”微微一顿,“哦,想起来了,小女子初到贵宝地时,确实路过一家布庄,买了两套衣裙。这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县令看向麻子脸捕快,眼神里有着询问之意。
麻子脸捕快抱拳道:“回禀大人,布庄隔壁的王家媳妇声称,看见一外来女子走进布庄,嚷嚷了几句。她离开布庄时,布庄老板娘就锁了门,再也没开过。还有人看见,此女子头戴幕篱,在集市上购买一应用品,搬回到后街李家。属下等人查访后得知,李家二老早去探望刚刚产子的女儿,那院子一直空着无人居住。此女大胆,杀人后潜入李家,竟住了起来。”
唐佳人腹诽道:感情你们查案需要这么久,我绕了一圈回来恰好赶在点子上?缘分呐!
第七百五十三章:相识何必又相逢()
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问:“你还有话要说?”
唐佳人回道:“我得是多缺心眼,和老板娘嚷嚷两句,就杀了她?我又是多厉害,才能在杀了她之后,让她爬起来把门锁好?我还得多心大,才能在杀人后到处采买生活物品,寻家没人的地方住下?我……哎,算了,缉拿我的捕快脑子不灵光,县令大人是有学问的,自然一想就明白了吧?”
县令被夸得飘飘然,刚要点头称是,就听有衙役来报,说:“大人,大人来了。”
县令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整理着官袍急声问道:“怎么这么快?”
那衙役快语回道:“守在小镇口的人被发现了,没法通风报信。”
县令抚着帽子跑出座位,风风火火地往外面冲,连案件都顾不上审问。
至于其他衙役们,也都跟在县令身后,鱼贯而出。
唐佳人看了看两名捕快,没说话,也跟着往外走。通过简单的两句对话,她已经不对从县令身上挖消息抱以希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两名捕快互看一眼,知道今天想要结案有些困难,便也跟着大部队跑了出去。与结案相比,讨好帝京里来的大官,更为重要。
县令等人刚冲到院子里,就见帝京来的刺史大人已经抬腿进了大门。
那刺史大约五十多岁,面色微黄,一双眸子囧囧有神,留有两撇胡须,看起来颇为老练。
刺史旁有位公子,手持白玉扇,身穿水蓝色衣袍,腰间系了条白底银边的腰带,下缀一块美玉,阳光一照,好似有水在玉中流淌,甚是金贵。男子脚凳白靴,不染纤尘。头戴金冠,镶了一颗黑色的稀有珍珠,奢华而别致。
有这么一身打扮充当行头,就算人丑些,也会被衬托得玉树临风、卓尔不凡。更何况,男子长相清秀,气质高雅,身姿挺拔。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含着笑意,如同桃花悄然盛开,自然而然。微微勾起的唇角,好似春风拂面而来,令人浑身都舒坦。
这样一位翩若惊鸿的俊俏公子,很难令人联想到贫穷、低贱、赌徒、倔强、狠戾的那个人——夏坚。
而今,他是端木夏。
姓氏赋予他的,不只是一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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