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苍穹的房间,战苍穹从床上坐起身,趿拉上鞋子,披头散发地冲向唐佳人的房间。
没有人。
战苍穹一声令下:“搜!”
管事带着人,开始逐一搜索潇潇雨歇。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是一阵人心惶惶。
战苍穹脚尖一转,直奔羽千琼的房间。负责送水的小厮正准备敲羽千琼的房门,见战苍穹一脸寒霜地大步走来,吓得膝盖一软,手一抖,立刻跪在地上。盆里的清水荡漾,倒映着战苍穹的身影模糊不清。
战苍穹一脚踹开房门,直奔羽千琼的房间而去。
房间里同样空无一人。
战苍穹一拳头捶在床柱上,咬牙怒声道:“追!”
一个“搜”,一个“追”,完全不同的意思,却可以配合进行。
王蓝海领命,转身出了房间。方黑子迎面赶来,王蓝海直接转达了战苍穹的意思,道:“花堂主和红脸假面人都不见了,宫主命人去搜去追。”
方黑子大大地吃了一惊,问:“都不见了?红脸假面人掠了花堂主?不对啊,昨天晚上,宫主不是答应放人了吗?”
王蓝海道:“先把人追回来再说。”
方黑子点了点头,如同一头开荒的牛般,带着人就冲出了潇潇雨歇。
王蓝海望着方黑子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战苍穹走出房间,王蓝海紧随其后。
荷紫朗赶来,张嘴要问些什么,但见战苍穹满脸的风雨欲来之势,立刻聪明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侧。
管事带人在潇潇雨歇里寻了好一会儿,没寻到唐佳人,却翻出三名被打昏的家丁。管事将此事报告给战苍穹后,就缩着肩膀装自己不存在。
战苍穹的脸色又沉了三分,看起来极其骇人。
方黑子带人追出去,却根本无迹可寻。他本就不是一个多么细致的人。虽有些追踪经验,却远不如羽千琼心思细腻、手段高超,既善于追踪,又可掩盖行踪。
方黑子折腾了小半天后,终是无功而返,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战苍穹复命。
战苍穹一直坐在椅子上等消息。听闻方黑子的回禀后,直接捏碎了手中酒杯。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触目惊心。
王蓝海立刻对管家道:“速去请步让行。”
管家一溜烟跑出。
王蓝海对荷紫朗道:“你也去休息吧。”
荷紫朗道:“我去把院子周围的机关布置妥当。”言罢,看了战苍穹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方黑子这次倒长了颗脑袋,道:“属下去帮忙。”一溜烟,也跑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蓝海和战苍穹时,王蓝海一脸不赞同地低声道:“主子,您是成大业者,身体何其尊贵,怎能为一女子受损?”
战苍穹不语,一双眸子却犹如恶兽,饱含血腥和残忍,黑得吓人。
王蓝海知道劝不得,只能退一步道:“那红脸假面人是二王爷的男…宠,主子已经答应天亮后送他出去,他应不会做出狗急跳墙之事。花堂主的房间里并无打斗迹象,可见是另有隐情。”
王蓝海劝得很有技巧,留给战苍穹一个自己思考的空间。他没有明说的是,红脸假面人应不会勾搭花堂主,作出携手私奔之举。
果然,战苍穹的怒火消散一分,一直紧锁的眉头也随之松开一分。实则,他只是不想继续气自己罢了。
战苍穹对唐佳人用了心,自然会注意到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偶尔,唐佳人会无意识地瞥红脸假面人一眼,他也看在眼中。红脸假面人是二王爷的男…宠没错,却不代表他不是个男人。且,二王爷眼高于顶,阅尽千花,尝遍美色,想必那红脸假面人的姿色绝非等闲。再者,二王爷那样的人物,又岂是只看中美色之人?红脸假面人与老杂毛不和,却能借助他的手,除掉老杂毛,可见其手段和心智了得。这样一名男子,想要哄骗一名女子,何其容易?
战苍穹怪自己粗心大意,放任花堂主和红脸假面人过多接触。
他气不顺、意难平,醋味儿更是冲天。他本想等功力恢复后,再去会一会二王爷,现在看来,他很有必要提前出发,到帝京里一游。
在战苍穹的思忖中,步让行背着医药箱,吭哧吭哧地进了屋,先是给战苍穹和王蓝海施礼,然后将大药箱往桌子上一放,撸起袖子,抓起战苍穹的手,将刺入手指的异物挑出,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这中间,倒也没有过多的废话。
步让行做事十分较真儿,就连包扎伤口都讲究一个美观。他在战苍穹的手背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还细心地整理一番,让那蝴蝶结看起来更支棱、更好看。
战苍穹垂眸扫了一眼蝴蝶结,眼神冷得骇人。
步让行道:“家主若是觉得不错,小人也可以在宫主的另一只手上再系一个,这样对称着看,倒也好看。”
战苍穹直接送出一个字:“滚。”
步让行立刻背起医药箱,屁颠颠地跑开了。
战苍穹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怒不可遏。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头上顶着的,不是黑亮亮的长发,而是……一头绿油油的海草。
战苍穹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轰然碎裂,酒壶也没能幸免于难。
王蓝海微微一愣,瞬间大喜道:“恭喜主子,功力恢复了!”
战苍穹的嘴角从抻平,到上扬,终是有了改变。只不过,他的笑怎么看都有种恶狠狠的味道。
第七百一十五章:呀,私奔啦?!()
步让行背着药箱从战苍穹的房中走出,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客房走去。他看见荷紫朗和方黑子站在墙头下,正在组织人挖坑。他立刻凑上去,问:“这是要挖坑种树吗?现在种树不行,活不了。”
荷紫朗和方黑子早就见识过步让行话痨的能力,压根就不想和他搭话。可念及昨晚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时还算细心,不吭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战魔宫里,的的确确缺一位医术了得的大夫。步让行的医术如何暂且不好说,但处理个头疼脑热、包扎一下伤口,还是可以的。谁也没个病痛,谁还用不上大夫呢?
方黑子冲着步让行回道:“不种树。”
步让行追问道:“不种树?那你们挖坑干什么?埋昨晚那个老者?”摆动胖手,“不行不行,生人与死人不能同院,必须分开。死者的肉身腐烂后,会散发出一种恶臭,人初闻只觉得不喜,久而久之习以为常,那恶臭会在身体里凝结出……”
方黑子和荷紫朗互看一眼,同时转开头,各忙各的,不听步让行那令人头痛的叨叨。
步让行自顾自地说完,见二人分开,又凑到比较“喜欢”和他说话的方黑子身边,继续问道:“怎么还挖?这是要活埋人啊?”他后面那句,本是玩笑。
黄如意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对!活埋你个死胖子!”他从不远处走来,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腰,迈着如同孕妇一般无二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来到三人身边。以往,他大咧咧惯了,是因为很少有人教会他什么是疼。如今,好好的旧伤口因为针脚不工整,都会被强行重缝一下,他若再不珍惜自己的肚皮,岂不是等着那杀千刀的再给他缝几针?!黄如意对步让行的怨气有多深,可想而知。
步让行直接回怼道:“昨晚,你那肠子都快被捅断了,要不是我,这坑里埋的就是你。”
黄如意怒火中烧,一抬手就要去打步让行。结果,扯痛伤口,一张脸皱巴成了一团,却仍旧不忘恶狠狠地瞪步让行一眼。
步让行道:“等会儿给你煎药,最起码得放一斤黄莲败败火。瞧你一说话,嘴巴那叫一个臭呦。”
黄如意忍了又忍,终是道:“滚!”
步让行一转头,不看黄如意,继续问方黑子:“你们挖坑要干啥?”
方黑子没见过这么执着的打探者,且认为这事做好后,也要和众人打个招呼,免得谁傻乎乎地踩了陷阱,把自己弄死了。
方黑子道:“这些坑是用来装机关的,防止外人进来。你自己要小心些,走路的时候远离墙下。”
步让行点点头,感慨道:“想不到,当个大夫也要面对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危险。唉……”
黄如意横了步让行一眼,问方黑子:“怎么回事儿?我从屋里一出来,就觉得不对劲儿。”
方黑子见步让行在场,觉得不方便说,便含蓄地道:“那个……花堂主不见了。”
荷紫朗一听分黑子开口的“那个”,就知道他不想直说。可他话一出口,荷紫朗就知道,黑堂主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拐个弯。
黄如意并没有怎么当回事儿,随口道:“不见了,就找找呗。院子里没有,没准儿就出去逛了。女人嘛,谁不喜欢逛逛集市,采买个胭脂水粉啊。”说着话,还翘着兰花指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好像他是女人,且十分懂女人的样子。
方黑子道:“找了,没找到。”
黄如意皱眉,问:“找了?她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宫主就派人找她?哼!”一扭头,面露不悦之色,嘀咕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带些胭脂,这两天的肌肤黄黄的,忒难看。”
方黑子实在拿黄如意没办法,只得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二王爷的那个男宠,也不见了。”
黄如意一惊,立刻看向方黑子,问:“那个男宠和花姑私奔了?!”
方黑子立刻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
黄如意愣了愣,拍开方黑子的手,紧紧皱眉道:“不能吧?”
方黑子回道:“这个……谁也说不准。反正宫主十分生气,一把捏碎了酒杯,手都流血了。”
黄如意一扭身,就要走。
方黑子一把拉住黄如意,问:“干什么去?”
黄如意道:“你放开。我得去安慰一下宫主。”
方黑子头痛地道:“你就老实呆着吧。”
黄如意甩开方黑子的手,横了他一眼,如同孕妇般向着战苍穹的房间走去。心中暗道:乖乖,花堂主竟然和二王爷的男宠私奔了,那个瘦鸡一样的男子有什么好?一想到宫主的那身肌肉,他就忍不住流口水。花堂主真是不懂男人的好处在“哪一点”上。
黄如意还没等进到战苍穹的房间,就被迎面而出的王蓝海拦住,送回屋里,好生养伤。
步让行觉得自己听到一个很容易丢掉小命的消息,立刻背着药箱往外走,暗道:此处不宜久留啊。
自从出了事,潇潇雨歇的前后门都被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步让行被人拦下,却不死心,他转身去寻管家,对他说:“卫管家,家主受伤,我需要几味药材,你能不能给支些银两,让我出去买些回来。”
卫管家道:“你要什么,写下来,我派人出去采买。”
步让行回道:“那不行。我还想多准备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卫管家能打理潇潇雨歇,自然也是战魔宫的人。他深知,这个时候,实在不好放人出去,但关系到宫主的伤势,他也不好拦着。于是,他道:“也好。我派人护送你,帮你提着药材。天已渐黑,速去速回,别耽误时间。”
步让行应道:“行啊。”
卫管家吩咐下去,很快就有车夫和家丁等在后门外。
步让行登上马车,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逃离了魔窟,只差甩开车夫和家丁,就能远离此地。
他想得不错,可那马车刚驶离潇潇雨歇没多远,就出事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嫉夫寻来鸟()
马车一直前行,除了轻微的晃动一下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步让行掀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已经彻底黑了,便开口询问道:“还有多远到医馆啊?”
无人作答。
步让行继续道:“停停停,我得小解一下。”
车帘掀开,唐不休和秋月白分一左一右坐在了步让行的两侧。
步让行大惊,立刻抱紧手中的一包银子,紧张地道:“二二……二位,二位相貌堂堂,想必不会作出杀人抢劫的事儿吧?”
实则,车厢里漆黑一片,步让行一心要跑,没点油灯,上哪里晓得他们二人长成什么模样。这么一说,不过是奉承罢了。幸好秋月白和唐不休不是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之人,否则就凭步让行这一句话,就得杀人灭口。有道是,谁让你看清楚我们哥俩的脸了?!
唐不休摇头一笑,道:“本尊素来喜欢干一些出人意料之事。”一伸手,直接从步让行的手中拿走那包银子,掂量一下,还算满意。
步让行穷怕了,见银子被抢,顿觉心口刺痛,想抢回来又不敢,只能用胖手捂着胸口,面露一副心脏难受的模样,就差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求个解脱。
秋月白问:“你是大夫?”
步让行的眼中亮起希望的光点,忙坐直身体,点头如蒜,回道:“是是是,小人正是大夫。阁下哪里不舒服?一般的头痛脑热小人都能治。若是家里有谁不舒服,小人也愿意跟过去看看,只求二位手下留情,别伤小人性命。”
唐不休噗嗤一声,笑了。
步让行擦了擦头上的汗,陪笑道:“笑得好,笑得好,小人这话就是好笑。”
唐不休道:“瞧你这胖子倒是个有福的。得,本尊今天心情不错,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姑且饶你一命。”
步让行目露怀疑之色。
唐不休用下巴点了点秋月白:“你若摇头,那位可是个惯于分尸的主儿,本尊拦不住啊,你那胳膊腿儿的此生就别想相见了。”
步让行见秋月白直冒寒气,自然信了唐不休的谎话,一叠声地道:“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车外,孟天青拉着缰绳,与孟水蓝和公羊刁刁站在车厢一侧,听着车内动静。对于唐不休的颠倒黑白,谁都心如明镜,却不会跳出来反驳他。江湖中谁人不知,闻人无声是嗜血狂魔啊?不过,单单看他那笑容可掬、清风朗月般的模样,真的很难联想到,他才是那个惯于屠人满门、将人分尸的角色。这锅,还得秋月白来背。
车内,唐不休问:“潇潇雨歇里,都有谁?”他一点儿也不关心潇潇雨歇里都有谁,满心满眼都只在乎一个人,那就是唐佳人。这么问,不过是不想引起步让行的怀疑,不让他晓得自己的侧重点在哪儿。
步让行回道:“院子里有一位家主,还有几位管事一位管家,剩下的,都是丫头、小厮,还有车夫。哦哦,我原本也住在那院子里,也算上一个?”最后一问,十分小心。
唐不休道:“行,算你一个。”
步让行摇头:“不不不,不算也行。”他感觉,这二人绝对不会是家主和几位管事的好朋友,自己还是要与潇潇雨歇里的人划分距离的好。
秋月白问:“家主是谁?管事几人?分别叫什么?”
步让行在听见这问话时,直觉认为这二人是要抢潇潇雨歇,心中稍安,回道:“家主就是家主,样子不错,挺英俊伟岸的男子。哦,也有管事叫他宫主。至于几位管事,小人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秋月白眸光中有了森森冷意,即便在暗暗的车厢里,步让行也能感觉得到那目光的可怕。他立刻改口道:“不过,小人却晓得,一共有五位管事。四男,一女。那女管事,大家都叫她花堂主。”
秋月白微微侧头,唇角勾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