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琼就是华粉墨,他曾为佳人断指,也曾设计陷害佳人,让她给自己陪葬。他虽从不曾承认,但他心里已经装着佳人,拔不掉了。只不过,被一只毒蛇惦记,到底是好是坏?公羊刁刁可以肯定的说,一定是坏!
羽千琼房间所在的位置,就在较为隐蔽的楼梯口附近。
公羊刁刁下楼时,看见了一名穿着红色衣袍的女子,正一溜烟地往楼下小跑而去,却因鞋子过大,直接脱脚而出,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忙把住楼梯扶手,才稳住身形。
女子用脚趾夹起鞋帮,放到脚前,重新穿在脚上,又弯腰提了提鞋帮。
女子的脚是私密之物,绝不可轻易示人,可在这烟花之地,女子为了勾引男子,偶尔会露出小脚,以示香艳。
红袍女子是谁?自然是唐佳人,而站在她身后只有两个台阶之隔的粉衣男子,正是公羊刁刁。
就在女子用脚趾夹鞋帮的那个瞬间,他愣了一下。脑中飞快地划过一个画面——唐佳人从床上坐起身,迷迷糊糊地伸出脚,用脚趾夹过曾被踢到一边的鞋子,拖到面前。
唐佳人已经知道身后有人。她刻意甩下鞋子,借着提鞋子的动作,偷偷瞥了眼那人的衣袍,触目是那种轻浮的淡粉色,鼻息之间是一种浓烈的香腻胭脂味道,立刻断定此人就是楼里的小倌。她无心打招呼,只想速速离开,所以并没有去看他的脸。
因此,唐佳人和公羊刁刁,就保持着两个台阶的距离,向楼下走去。
这时,一名醉醺醺的男子攀爬上楼梯,打个酒嗝,仰头看见唐佳人,当即眼睛一亮,喊了声:“美人……”双腿发软地扑上楼梯,直奔唐佳人而去。
大堂里歌舞缠绵、*,倒也没人注意这边。尽管如此,唐佳人还在心里骂了声晦气。
她准备将男人拖进屋里,然后再踹昏他。只因,她站在这个角度,已经能看见孟水蓝和孟天青,以及望东端着的那盘糕点。哦,对了,还有羽千琼,正不知和那几人说着什么。
她怕自己动作一大,就引起孟水蓝等人的注意。
就在醉汉扑上来时,唐佳人已经扬起笑脸,准备先魅惑住对方,不想……那人的眼睛向左轻轻一转,伸出的那两只手臂就从她身边划过,直奔后面那人而去。
唐佳人微愣,继续咧开嘴角,无声大笑。
公羊刁刁正在那细细回味,被醉汉这么一扑,顿觉不快,没有一脚将人踹下去,已经算是收敛了脾气。他直接用针扎了那醉汉一下,以示警戒。
那醉汉哎呦一声,向后退去,一脚踩空,砸向唐佳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刁刁认出佳人()
倒霉这种东西,真是滚滚而来,想避都难啊。
唐佳人感觉背后有一股子浓烈的酒气袭来,那颗本来秉着看热闹的心瞬间抽痛起来,快速向下走了两步,身后那醉汉的肢体已经袭来,即将触碰到她的后腰。
唐佳人脚下只剩下三个台阶,她干脆向前轻轻一跃,躲开身后的碰撞。
她知道,那醉汉落下时,还会滚动两下,于是这一跃,如同仙子凌波微步,直接向前了四五步。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一跃,不想,一位丫头正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口转了过来。那托盘上放着两个盘子,盘子里各自摆放了一些刚出锅的糕点,闻起来口水泛滥。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唐佳人这一跃,直接跃到那小丫头的身上,撞倒了小丫头不说,还撞翻了托盘。真是要命了!
在小丫头的惊叫声中,唐佳人一伸手,呃…… 捞走了两块扬起的糕点。
两只盘子落在地上,碎裂成片,发出刺耳的声响。有的糕点滚落一地,香气四溢;有的糕点落在美人香肩上,烫得人嗷嗷直叫。
这份热闹,自然引起了羽千琼等人的注意,他们转头望来,唐佳人却一闪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很多人都只是随意一瞥,便转开头不再去看,可对于公羊刁刁而言,却好似苦苦等了一生那么久,才盼到这一幕。
那是唐佳人!一定是唐佳人!
除了她,没有人会在如此混乱中,还会随手抓走两只热乎乎的糕点;除了她,没有女子会如此坦然地露出裸足去夹鞋子;除了她,没有人会这般躲避别人的视线。
公羊刁刁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 咚咚……一下下,震耳欲聋。
他那已经沸腾的血液,明明涌动在他的身体里,却悉数奔向佳人。
公羊刁刁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如同被妖精勾引了魂儿的书生,向着那个躲在柱子后的女子走去。他能看见她的侧脸,虽被黑纱遮面,却难掩绝色容颜。他痴痴地望着她的眉眼,知道她在悄然改变。他开始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一点儿察觉到她的存在,为何不能凭借直觉,将她揽入怀中?他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双手,却不晓得,想要追寻他的佳人,要的是一颗赤子之心。他的心怎么了?也被染黑,被世俗蒙蔽了吗?若真如此,他有何面目去靠近她?
离开,立刻离开!
呵……离开?此生,死也不弃!
公羊刁刁大步走向唐佳人,也没注意脚下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刚要爬起,就被公羊刁刁一脚踩了回去,发出一声痛呼。
公羊刁刁浑然不觉,继续走向唐佳人。
这时,羽千琼已经走过来,背对着唐佳人,看向公羊刁刁和小丫头,问:“出了什么事?”
公羊刁刁的眸光一颤,回过神,装作不认识羽千琼的样子,继续前行,要从他的身边走过。
唐佳人看见羽千琼过来,就知道要坏事,立刻装成酒醉的样子,混入烟花女子中。
羽千琼对公羊刁刁耳语道:“我知道是你。这身衣袍是我的。”
公羊刁刁知道瞒不住,只得从唐佳人的身上强行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无聊,下来转转。”
羽千琼何其敏感,回头看向唐佳人原本在的位置,没看见人,又转回身看向公羊刁刁。
孟水蓝见这边有状况,那颗喜欢打探消息的心立刻蠢蠢欲动,双脚自动向着二人走去。孟天青紧随其后。
望东本不喜欢凑热闹,见老鸨也跟了过去看热闹,心一动,立刻捧着一盘糕点上了楼,去寻所谓的霞光姑娘。
羽千琼见孟家兄弟走来,担心公羊刁刁露馅,便对再次爬起来的小丫头道:“赶快收拾干净。”
小丫头心中有委屈,可在这种地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小丫头乖巧地应下,跪在地上捡起糕点。
孟水蓝走到近前,打开扇子,问:“哎呦,这是怎么了?”
羽千琼回道:“粗手笨脚罢了。”
小丫头捡好糕点,低垂着头,端去了厨房换新的。
孟水蓝从小丫头身上收回目光,转眼向左右一扫。
羽千琼用眼尾一扫,发现公羊刁刁不见了!他预感到事情不妙,就要去寻公羊刁刁。孟水蓝却拦下他,道:“明人不说暗话。羽楼主来此地干起了勾栏院的勾当,是不是千琼楼入不敷出,需要额外赚些银子贴补啊?”
羽千琼看向孟水蓝,冷冷地道:“孟阁主难道不知,唯有这种地方,最是容易得到一些旁人费尽心机也未必能打听得到的消息?若非如此,孟阁主怎么会打扮得如此香艳,来我阁中玩闹呢?若百娆阁能得孟阁主加入,定会叫这些好色之徒晓得,为何艳绝天下。”
孟水蓝的面皮微僵,转而哈哈一笑,道:“羽楼主太过谦虚。这么多年,羽楼主一直如此神秘。若非我们百川阁截获了一些消息,还不知道千琼楼楼主竟甘愿混迹在这烟花之地。某看楼主一直以面纱遮面,这是为了情趣儿啊,还是因为容貌欠佳?”
羽千琼最是厌恶孟水蓝这套黏黏糊糊的样子,当即道:“孟阁主慢慢猜好了。”转身便要去霞光屋里看一看。
孟水蓝尾随在羽千琼身边,道:“某与楼主一见如故。不如促膝长谈。楼主去哪儿,某去哪儿,没有不方便的。”
孟天青补充道:“最好把霞光姑娘叫出来,陪我们喝喝酒水才好。”
羽千琼被这二人缠得烦躁,略一思忖,道:“好,楼上请。”
孟天青道:“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是不是有诈?”
羽千琼向楼上走去,淡淡道:“怕就别来。”眼神在某个丫头的身上一扫,微微点头。
那丫头梳着双鬓,正垂手站在大堂的一角。收到羽千琼的目光,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寻所谓的霞光姑娘。虽然,她才是正主。可如今,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丫头,名曰佳人。
孟天青看向孟水蓝,道:“哥,你留下,我去看看,咱们不能让千琼楼瞧不起,也不能全部中计,显得我们百娆阁太蠢笨。”
孟水蓝挑眉道:“百娆阁?你什么时候成为他的人了?”
孟天青陪笑道:“口误,口误…… ”语闭,追上羽千琼,问:“霞光姑娘在楼上?”
羽千琼指了指前面那扇门,道:“她在那里,你进去吧。”
门前,寒笑正拦下声称想要进去给六王爷请安实则捧着一叠糕点要见霞光姑娘的望东。
第六百五十二章:佳人毒手摧草()
公羊刁刁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一路去寻唐佳人。大堂里乱成数团,一眼望去,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丑态。
公羊刁刁心中着急,生怕佳人离开此地。他有心站到高处大声喊出那个在他胸腔里变得越发滚烫的名字,又唯恐招来小人,对佳人不利。
正是分外着急时,脑中灵光一动,想起羽千琼和自己说过的话——“我知道是你。这身衣袍是我的。”
稍做回想,羽千琼陪同寒笑去搜刺客时,穿得可是红色衣袍,可从六王爷那里回来后,竟换了身衣袍,且…… 胸口处有个不太明显的小脚印。
羽千琼有许多件红色衣袍,打眼一看大致相同,但细节上却有不少分别。若说相同点,那就是布料了。他喜欢柔顺丝滑薄如蝉翼的布料。若论起柔顺丝滑,新娘子用来制嫁衣的料子,倒是符合。可那种布料都偏厚重,且没有行云流水的效果。因此,羽千琼那几套看起来没什么花色的红袍子,确是用蚕丝织成的上好料子,俗称“云锦天来”。
刚才佳人穿在身上的红色衣袍,明显就是羽千琼的“云锦天来”!
是他一叶障目,心中越是急着寻佳人,眼中越是迷乱,傻傻分不清真伪。
公羊刁刁稳了稳神,告诫自己,这样不行。一定要静下来。唯有拿出当大夫的稳,才能寻到佳人。
公羊刁刁暗道:看佳人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偷偷摸摸下楼,避开众人视线,去做些什么。她要做什么呢?哦,不,换个想法,她穿成那样,为何?
鞋子明显大了许多,应该属于男人的。衣袍是羽千琼的没错。她提鞋子时,红袍子下露出了黑纱,透过黑色隐现小腿……
没错!她是舞姬!
唐佳人扮的正是舞姬!
让羽千琼紧张的舞姬,只有一人,那便是霞光姑娘。
公羊刁刁随手拦下一名舞姬,问:“霞光住哪儿?”
舞姬见他油头粉面,只当是新来的小倌,随手一指,道:“楼梯口旁,数着过去,第三间便是。”
公羊刁刁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地冲向霞光的房。路上总有人挡住去路,令人厌烦。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公羊刁刁却好不容易才来到霞光的房门前。他显得十分紧张,就好像要推开一扇有关生与死的大门。他很想调整好呼吸,再去敲门,可心中的急切却如同战鼓,声声催促他冲上战场。
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敲门?那种需要等待之事,已经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门应声而开,却是空无一人。
心中纵然十分失望,却也决定稍做等候。
公羊刁刁走进屋里,关上门,不想外面那些寻欢作乐之人窥视屋里的一切。对他而言,这就是佳人的房间,谁也不可以亵渎。尽管他心里明白,这间屋子对于佳人而言,也许没有任何意义。
屋里的摆设十分普通简单,连一样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床上有些凌乱,被子的两角系在床柱上,耷拉在墙面上。
公羊刁刁脱掉鞋子,爬上床,解开被子的两角,而后下了床,穿上鞋子,开始给佳人整理床铺。
他十分用心,似乎想把每一个褶皱都抚平。正因为如此仔细,才发现枕头里塞了一叠银票。
公羊刁刁将银票打开,仔细看着,眼眶渐渐湿润了。他在自己的银票上动了手脚,那是用黄莲染出的黄色一点,看似无心,实则满满相思意。
他错过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就是霸霸楼里的老妪,也是怒目金刚假面人。
她是他的执念,他苦苦追寻,不敢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甚至恨不得放大每一个可能的细节。结果却是,他几次三番地从她身边转身走开。让思念变成一根细长的线,紧紧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几欲窒息。
他就是个蠢蛋!
公羊刁刁捧着那些银票,又哭又笑,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大厅里,霞光姑娘见羽千琼等人都到了二楼,生怕有人凭栏远眺看见自己,当即从地上爬起身,暗搓搓地向着屋里走去。
当她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那个穿着嫩粉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她,捧着她的银票,在那里高兴得无声大笑!瞧那肩膀颤得,都快散架子了!
能让唐佳人认真的事儿不多,其一是,唐门的威严不容侵犯。也就是说,谁也不许欺负唐门的人;其二呢,谁也不能阻挡她喜爱美食的那份心情,以及品鉴美食的那份热情。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其三呢。其三,她的银票不许任何人动!
人瞬间爆发出的怒气,那是可以致命的。
唐佳人毫不犹豫,扬起拳头,照着公羊刁刁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敢偷她的银票,得先准备好棺材!
唐佳人这一下,其实也留了一分后手。她不能真将人弄死了,却也不能让其好过。不死脱层皮,那是必须的。
公羊刁刁实在是太激动了,竟没有察觉有人进到了屋子里。当然,以他的武功修为想要察觉,也是不那么容易的。
当后脑有劲风袭来时,他心中一抖,知道要糟糕,却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面对黑暗,倒在了冰冷的地上。手中捧着的银票,因他试图做出抵挡的动作,而向上一扬。在他倒地后,银票纷纷洒落。
唐佳人伸手接住一张银票,拿在手中,抖了抖,道:“你的昏迷伴随着这场银票雨,也是够多情的。”一撇嘴,“要是换成银子,能活活儿砸死你个贪财的!”
唐佳人骂起别人来,那是不留余力的。毕竟,最近也没活动筋骨,有些力气闲着也是闲着。
唐佳人弯下腰,捡起自己的银票,拿在手中真是心满意足。
她刚伸出手,要去看那男子的脸,就听见敲门声响起,试探道:“霞光小姐?”
唐佳人知道这是喊自己呢,干脆站起身,一脚将公羊刁刁踢入床下,这才问道:“何事?”
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丫头向着唐佳人微微一笑,屈膝一礼。
唐佳人瞧着那丫头有几分眼熟,就好像这屋里的正主,真正的霞光姑娘。
小丫头道:“霞光姑娘,奴婢是负责服饰你的丫头。姑娘可唤奴婢佳人。”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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